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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必須長命百歲 第92章 第92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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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
季南珂隻要待在鎮國公府,就通體舒暢。

可是,從前幾天,
她的心口就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憋悶,
莫名的讓她很不舒服。

自從來了京城,她連生病都從來沒有過,這太不尋常了。

“姑娘。姑娘。”

丫鬟憶心喜盈盈地跑了進來,說道:“有聖旨!”

季南珂眉眼都沒有動一下,隻當作是給鎮國公府的聖旨。這些天來,鎮國公府接了不少聖旨,吵吵鬨鬨的讓人心生厭煩。

“是給您的聖旨。”憶心雀躍地笑道:“奴婢打聽了,
是賜婚聖旨。”

她激動的差點喜極而泣:“姑娘,您終於是熬過來了。”

賜婚?

洗三宴她捱了那巴掌後,
沒有再理謝璟的任何討好,季南珂知道隻要這樣,
謝璟定會去設法求賜婚。

沒想到這麼快。

季南珂彎起了淡淡的笑意。

“您以後就是三皇子妃,
看這府裡還有誰敢對您不敬!”

自打夫人被貶妻為妾,姑娘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處處受人白眼,連憶心都為她不值。

大姑娘哪裡比得上自家姑孃的蕙質蘭心,
才華洋溢!不過因為姓顧,
總是高高在上,
高人一等。

她笑著催促道:“您快去接旨吧,
奴婢怕要是大姑娘使什麼壞心眼,毀了您的親事就不好了。”

對。以顧知灼見不得人好的心性,
確實有可能會這麼做。

季南珂立刻起身梳妝。

聖旨是給季南珂的,顧家眾人不需要一同接旨,
但也不能完全不加理會,所以,顧知灼來了,命嬤嬤們上茶。

季南珂到的時候,他們已經用過一盞茶。

謝璟等得心亂如麻,她一來,他下意識地就要過去,屁股都已經離開了圈椅,又生硬地坐了回去。

有意思。顧知灼放下茶盅,謝璟每回一見到季南珂都會目露歡喜,瞳孔也會因為她的出現而點亮,唯獨今天,他多了幾分欲言又止的為難和內疚。

季南珂踏進正堂,見顧知灼也在,挑釁地挑起秀眉。

顧知灼爭了這麼久,謝璟依然對她棄之如履,而自己不需要爭搶,謝璟也會主動把最好的放到自己麵前。

傳旨內侍放下了杯盅,淨過手後,從玉盤中拿起聖旨,用尖細的音線就催促道:“季姑娘,接旨吧。”

季南珂輕撫裙裾,姿態優雅地跪下。

她聽著了聖旨裡的對她的一通誇讚,不知為何,心跳聲越來越重,從方纔起就縈繞在心尖的不安再次放大,雙手因為顫栗微微顫抖。

“……為皇三子謝璟之侍妾。”

當“侍妾”兩個字響起的時候,季南珂挺直的脊背頓時僵在了那裡,她終於意識到了這種莫名的顫栗從何而來。

是不安!

是不祥!

這些負麵的預兆化為了實質,有如一根根細繩,死死勒住了她。

“我不!”

季南珂歇斯底裡地大喊大叫,情緒失控。

傳旨太監收斂起笑容,冷顏問道:“季姑娘,你是想抗旨?”

“我……”季南珂緊咬下唇,“對!我不接……”

“不是!!”

謝璟打斷了她,他慶幸自己也來了,不然真讓她說出抗旨的話,父皇肯定會龍顏大怒,到時連自己都保不住她。

他費儘心機,又欠了大皇兄的人情,好不容易說服父皇答應賜婚的。

“劉公公,珂兒……季姑娘不是想抗旨。”謝璟連忙插嘴,又向季南珂使眼色,“珂兒,快接旨啊。”

劉公公皮笑肉不笑道:“季姑娘,接旨吧。”

季南珂一動不動。

她的尊嚴被人踏在了腳下,狠狠地碾過,還想讓她笑臉相迎?

不!絕不!

謝璟生怕她真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索性代她接了旨,又對著劉公公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公公請回吧,季姑娘感念皇恩。”

劉公公但笑不語,謝璟的貼身內侍小允子趕忙過去說了一通好話,又塞了一個厚厚的紅封。劉公公終於滿意了,笑著拱手道:“咱家這就回去複命。”

謝璟一心都在季南珂的身上,拉著她的手小意討好道:“不是妾!父皇說了,很快會給我封爵,待封了爵,你就是側妃,是可以上玉牒的。”

皇子沒有側妃的名額,封爵後就有了。

“珂兒,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父皇如今已經下了聖旨,你先彆鬨了,好不好。”

他焦頭爛額地說道。

他也不想的,知道父皇隻願讓珂兒為妾時,冒著觸怒龍顏他求了好久,頭都磕破了,父皇就是不鬆口。還放出狠話,要是不為妾,就讓珂兒出家。

季南珂甩開了他:“我不會做妾的,說得再好聽有什麼用,還不是妾。”揚起的衣袖打在他的臉上,有如狠狠的一巴掌。

他已經俯小做低到這個程度了,珂兒為什麼還是不高興?謝璟滿臉祈求道:“隻是一時的。你先忍一忍……”

“我不會再信你了。”

季南珂想要一走了之,一擡首,就看到顧知灼笑得愉悅。她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看著她狼狽,看著她受辱,看著她因為皇權而不得不淪為一個妾侍。

“你滿意了!”季南珂咬牙切齒。

“你說呢?”

顧知灼笑吟吟地反問道。

七月初一從紫極閣回來後,師父與她說,季南珂和顧家的氣運已經徹底斷開,少了這份蓬勃的功德和氣運的滋養,會影響到季南珂的運勢。

顧知灼沒有想到的是,影響這麼快就來了,季南珂從三皇子妃淪為侍妾。

命運改變了!

在她沒有任何摻和的情況下,天命竟然自己發生了改變。

光這麼一想,她就高興,一高興,當然得笑啊。這是她家,憑什麼要她忍?

顧知灼單手托著下巴,哪怕有麵紗,熠熠的眸光和彎彎的眉眼也無一不在顯示她的好心情,實在過於刺眼。

“落井下石,你真讓人惡心!”

“季姑娘,你欠我的債還沒還呢,彆在我麵前大呼小叫的。”

她的聲線慢慢變沉,謝璟驚了一跳,把季南珂護在了身後。

“我還我還。”謝璟連聲道,“我說了我替她還。”

顧知灼往後一伸手,晴眉把一本帳本放到了她的手上。

“一共白銀二十三萬兩,按銀莊的利錢,您需要還我三十一萬八千一百二十兩。看在您給我下過毒的份上,我給您抹個零頭,給三十二萬兩就夠了。”

抹零頭有越抹越多的嗎?!謝璟想問,然而一對上她,他的聲勢就莫名地弱上了幾分:“我會還的。”

“寫欠條。”

“非要現在嗎?”

“當然。”顧知灼眉梢含笑,目光在他們倆的身上來回移動,“不然,等過幾日一頂小轎把她擡走,我豈不是虧大了。”

“季姑娘,話是你自己說的,寧願顧家沒養你。”

“我們不談感情免得委屈了你,隻談銀子。你不會賴帳,不給吧?”

季南珂的臉色越來越糟,幾乎在忍耐的邊緣,謝璟知道這回是自己傷透了她的心,隻能儘量的彌補。

“我寫我寫。”

顧知灼讓人拿來筆墨鋪在茶幾上,看著他寫完了欠條,又用指尖輕叩幾下:“寫上,什麼時候還?”

“十、十年?”

“你怎麼不等死……“顧知灼停頓了一息,露出完美假笑,“您怎麼不等壽終就寢後再還?”

彆以為自己聽不懂她最初想說的是什麼,加幾個敬語就是恭敬了嗎?!謝璟咬牙切齒道:“五……三……一年總成了吧?半年!”

顧知灼但笑不語。

“我沒開府,哪裡拿得出這麼多銀子。好好好,最晚下個月總成了吧。”

”寫上。”

謝璟老老實實地寫上了還款日期,又簽字畫押。

顧知灼收起。謝璟鬆了一口氣,季南珂冷著聲音道:“我可以走了嗎。”

“季姑娘,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顧知灼唇邊是似有若無的笑,“十三年前,你是不是從假山上摔下來過?”

季南珂眉心緊鎖,一身清冷:“我乾嘛要告訴你。”

她目中化不開的清愁讓謝璟看得心裡難受極了,隻想要緊緊抱著她,讓她把這一身尖刺全都刺到他的身上。

顧知灼甩了甩手上的欠條,心情頗佳道:“念在這三十二萬的份上,有一件事要告訴三皇子殿下,就當是對您慷慨的回饋。”

謝璟不明所以。

她說道:“季姑娘在十三年前從假山上摔下來,磕到了頭,後來幾年都有如癡兒。一直到八年前,她突然變得異常聰慧,季家的癡癡兒一朝開竅,以稚童之姿,名動芳華宴,這在江南可是一件奇事。”

“她醒來後半年,家中突起一場大火,她的父母兄弟,無人倖免。”

季南珂厲聲打斷了她:“你有完沒完。”

“季姑娘,”顧知灼伸出手,淩空在她額頭的方向點了點,意味深長道,“你身魂不一。”

季南珂聲嘶力竭道:“顧知灼,你是不是瘋了!整天說這些神神叨叨的話,我看你就是精神不正常。”

什麼叫身魂不一?謝璟沒有聽懂。

“季姑娘,你的親叔父季華承已經到了京城,我讓人抓來的喲~”

顧知灼泰然自若,絲毫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

季華承運氣不好,跑到翼州做生意,讓國公府的人抓到了。

季華承知道季氏太多的秘密,他怕死,所以牙關咬得很緊。為免打草驚蛇,顧知灼索性不提季氏,反而問起了季南珂,果然說到季南珂他就放鬆了警惕,把她從小到大的事都說了,包括兩歲半時摔傻,八歲時突然好了,又在芳華宴上一展才華,名動江南。

顧知灼溢位了輕輕的笑聲:“三皇子殿下,您的這位天命福女,真是福女嗎?”

沒有警告的悶雷,胸口也沒有強烈到窒息的疼痛,顧知灼直到這一刻,終於可以確定,天道對自己的束縛變小了。不再是被步步禁錮。

師父說,季南珂如今依然是天道的最佳選擇,是天命所向。

但是,她已經不是唯一的選擇了。

所以,自己也是可以取而代之的。

顧知灼指向她的手掌慢慢虛握成拳,想要把天命握在掌心。

她愉快地挑撥離間:“三皇子殿下,您沒發現,和她親近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嗎。”

季南珂大叫道:“你給我閉嘴。”

她容色蒼白,清冷的眉眼添上了極其強烈的厭恨,她討厭顧知灼的奚落和落井下石,但這樣情緒波動落在謝璟的眼中,又像是在惱羞成怒。他足足呆愣了好一會兒,拉著她說道:“珂兒,你彆惱。”

季南珂粉麵含怒,“我受夠了!你的背信棄義,你的不信任,我都受夠了。”

“我沒有。我信你的。”

“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季南珂大力甩開了她,頭也不回地走了。風吹拂著發絲飄在謝璟的臉上,他整個人透著一股子陰鬱的氣息。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讓父皇同意賜婚,為什麼珂兒一點都不念及他的努力,輕易的否決他做過一切。

他垂頭喪氣地坐下,問顧知灼道:“為什麼?”語調無力而又低落。

顧知灼掀了掀眼皮,望向正堂槐樹下那抹若隱若現的衣裙。季南珂果然沒有走遠,哪怕是妾,謝璟也是她如今最好的選擇,不過是與以前一樣在欲擒故縱。

顧知灼奚落道:“皇上是不是說,天命福女隻是市井傳言,不知是真是假。若她真有天命福祐,日後還可扶正。若不是,總不能讓一個孤女占了您正妻的位置。”她撫掌,“皇上對您真是一番良苦用心。”

謝璟點頭。父皇確實是這麼說的。當時他據以力爭,明明父皇的這個決定對他是最好的,他為了和珂兒的約定還是爭了,甚至差點惹怒了聖顏。

她為什麼就不願意為了自己委屈一下。

就算他不能娶她為正妃,他也一定會娶一個脾性溫良的大家閨秀,不讓她受委屈。

隻要日後他能登頂為帝,再把珂兒立為皇後也就是了,就和他的母後一樣。可是,珂兒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他。

“顧大姑娘,若是你我不曾退親,你也是能容得下珂兒的吧……”

“滾。”

顧知灼丟給了他一個字,端茶送客。

謝璟垂頭喪氣地從裡頭出來,驀地看到了槐樹下的季南珂。

遲疑,哀傷,糾結,無助,各種情緒宛若一張織網在她的臉上浮現,看得謝璟心疼不已。

季南珂終於還是走了,這一次她沒有再停留。

她越走越快。

她對謝璟的一片真心,被這一道為妾的聖旨撕得粉碎。

前幾天,她才說自己要站在萬人之上,轉眼間就成了一個卑賤的侍妾。

皇家可以輕而易舉地左右她命運,這一巴掌,彷彿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季姑娘,你身魂不一。”

顧知灼的聲音就像魔咒在她耳畔低吟。

季南珂腳步一拐,去了季氏如今住的院子。

院子並沒有人看守,隻是和當初錦繡繁華,金玉滿堂的正院相比,這個小小的院子憋悶而窄小,院子裡頭隻有兩個粗使婆子在打掃,見她進來,也沒有停下動作,彷彿根本看不到她。

“姑母。”

一身青色布衣的季氏坐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手中拿著一個繡繃。

“珂兒,你來了。”

自從她被關到這裡以後,季南珂沒有來過,但是時不時地會讓人來送些東西。

季氏心知,季南珂如今自己也不好過,居於彆人的屋簷下,謹小慎微。

季南珂心疼能看著她。

區區一個多月,她整個人消瘦了不少,鬢角塗了些許白霜,整個人陡然蒼老了不少。

季氏生得格外美貌,豔若桃李,妖嬈多姿。但如今,這份美豔被生生地折了一大半。她也就二十來歲,在女子一生容色最盛的時期,她像陡然老了十歲,臉頰垮了下來,最為明媚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變得死氣沉沉。

“姑母,我讓人帶東西給你的,是被下人剋扣了嗎?”

季氏搖搖頭,撚動著繡花針:“我都收到了,珂兒,以後你留著自己用吧,如今,我為你準備好的嫁妝怕是也沒了,你若是嫁進宮中,怕是日子會不好過。”

她的手上是一件少兒的衣裳,季氏正在袖子上繡著團花紋。這亮眼的天青色應該是給顧琰表弟繡的。

“姑母。”季南珂微微斂目,啟唇道,“顧知灼把七叔父抓來京城了。”

這話一出,季氏手中的繡花針紮進指尖,滲出了一滴小小的血珠,在衣袖上暈開了一朵花。

“姑母,您和表弟他……”

季南珂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季氏的秘密。

顧琰表弟不姓顧,而是姓謝!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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