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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大小姐和女仆王子[西幻gb] 噩夢總是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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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久遠的、清晰的寒意讓希維爾昏昏沉沉的腦子有一瞬間的清醒。

空氣裡瀰漫著潮濕的黴味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還有讓他的骨肉都開始震顫的……絕望氣息。

他猛地睜開眼。

眼前不是他重生後得到的、紅月莊園裡的那個雜役女仆單人間,而是一個讓他熟悉得發毛的的景象。

——位於王都的、德洛文家的地下監獄。

昏暗搖曳的火把光芒下,一具白皙瘦弱的身體被粗糙鐵鏈吊在冰冷石牆上。

月光般的銀白色長髮此刻如同枯草般雜亂地糾纏在一起,那張曾經精緻絕倫、足以令日月失色的臉龐,此刻蒼白如紙,還增加了幾道鮮紅的傷痕,嘴唇也乾裂出血,不複往日的嬌嫩。

他的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白色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像是脆弱的羽毛。

是他。

是那個……被拋棄的希維爾。

那具比如今稍微長了一些的身體上佈滿了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鞭痕。

新的傷口皮開肉綻,滲出暗紅的血珠,舊的傷口結著猙獰的痂,縱橫交錯,如同被惡意的畫筆狠狠塗抹過。

他像一具被玩壞後丟棄的、失去了所有生機和靈魂的破敗人偶,僅靠那冰冷的鐵鏈維繫著最後一點存在感。

-希維爾後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自己,心底最深的恐懼在這一刻突然蔓延而出,鎖住了他的肢體。

明明隻是看著,身體卻傳來一陣陣劇痛,原本以為已經遺忘的疼痛感宛如海嘯般席捲了他。

他終於感覺到了痛。

無比清晰。

無比難忘。

-“吱呀——”沉重的鐵門被推開。

一陣清脆的卻熟悉無比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是高跟皮靴的硬底敲擊在地磚上發出的聲音。

聲音在囚室門口停下。

-“不要……”希維爾害怕地想要逃跑,卻無法移動分毫。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這熟悉無比的一幕再次在他眼前上演。

-夢境中那個被吊著的希維爾卻在此時被這聲音驚醒了。

他艱難地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那雙曾經燦爛如星辰的眼眸,此刻灰暗無光。

他費力地轉動眼珠,視線模糊地聚焦在門口那個逆著光的身影上。

當看清來人時,那灰暗的眼底深處,掙紮著燃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混合著痛苦、希冀和卑微渴求的光彩。

就像將死之人看到了一點點光。

露西婭站在那裡。

她穿著利落的黑金色的騎裝,身姿挺拔,輪廓冷硬。

暗紅色的眼眸在搖曳的火光下,幽暗得看不清。

但一旁不屬於這段回憶的希維爾清楚地知道,那裡麵是冰冷、憤怒和無法原諒的失望。

“大……大小姐……”希維爾的嘴唇微微翕動,乾裂的唇瓣因為動作而再次撕裂,滲出血絲。

-希維爾捂住了耳朵,不想去聽這個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清晰可辨的祈求的聲音,也不想去聽露西婭接下來會說的話。

-“肮臟的騙子。

”露西婭皺起了眉頭,暗紅色的眼眸冷冽無比,聲音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不配這麼叫我。

”希維爾眼中剛剛燃起的光亮,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熄滅了。

他猛地咬住了自己早已傷痕累累的下唇,新的血珠瞬間湧出,他卻恍然不覺。

他不再看她,無力地垂下了頭,任由那枯草般的長髮遮住他徹底失去神采的臉龐。

露西婭看著他那副徹底絕望的樣子,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的弧度,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來,說說看吧,希維爾·克羅瑟,或者說……希維爾·瑟雷恩?你一個王室遺落在外的私生子……接近我有什麼目的?”那個名字讓希維爾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本就慘白的臉上因為這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的姓氏而更加失去了血色。

他的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辯解什麼,最終隻發出一聲破碎的、如同受傷幼獸般的嗚咽。

“不是的……大小姐……我是真的……”“啪——!”一聲清脆而淩厲的鞭響,毫無預兆地撕裂了空氣。

一道新的血痕瞬間出現在希維爾傷痕累累的背上。

而露西婭握著鞭子的手穩如磐石,眼神冰冷刺骨。

“我說了,彆那麼叫我,你不配。

”“你隻是一個騙子,一個用‘希薇兒’的謊言接近我、欺騙我、愚弄我的下賤男人!”希維爾的身體因為劇痛而猛地弓起,但他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將痛苦的呻吟嚥了回去。

-“不是的……大小姐……我真的冇有……”捂著耳朵的希維爾彷彿承受不住似的,開始瘋狂搖頭。

那些他不曾示人的淚水也終於在無人知曉之處滑落了下來。

“求你了……相信我吧……大小姐……”他的聲音,冇有人聽得到。

-“我冇有愚弄你!”希維爾突然抬起頭,那雙灰暗的金色眼眸裡,此刻卻燃起了一絲被逼到絕境的、帶著血性的倔強和不甘。

“我隻是需要那份工作!我冇有故意接近你!也並不是真的想要欺騙你!明明是你自己要把我叫到你身邊侍候的!我一開始就隻是想做個普通的伴讀女仆而已!我隻是單純想要找個工作而已!”-“不要……彆說了……彆惹她生氣……”捂著耳朵的希維爾整個人顫抖了起來,幾乎要摔倒在地。

然而夢境並不會因為他的抗拒而停止,已發生的記憶也不會。

-“你憑什麼都怪在我身上?露西婭·德洛文!”希維爾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倔強的狠勁,他死死地盯著露西婭,眼中充滿了控訴。

“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是你強迫我做你的貼身女仆的!是你一直沉迷在‘希薇兒’的表象裡,口口聲聲說著喜歡我、說著會保護我,然後又翻臉不認人的!”“怎麼?發現‘希薇兒’內裡是個男人,就受不了了?”“露西婭·德洛文,你的喜歡也太廉價了!你從頭到尾就是在跟我玩虛情假意的貴族遊戲!”“啪啪——!”又是兩鞭狠狠落下,力道比之前更重。

皮開肉綻的聲音迴盪在陰暗的牢房中,滲人極了。

露西婭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神裡裡壓抑著暴怒。

“哦?是我的錯?是我虛情假意?是我在玩弄你?是我在逼你用女人的身份欺騙我、親近我?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東西,希維爾?”她握緊了鞭子,聲音中充滿了諷刺。

“我是真的冇想到那個‘希薇兒’內裡會是像你這種善於偽裝和狡辯的陰險男人。

你還覺得我對你不好?你是覺得我應該像個傻子一樣,即使被你騙了,也要說‘啊~這纔是真正的希維爾啊~’那樣對你表示喜愛?”“你是不是臉皮有點太厚了?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希維爾疼得渾身痙攣,額頭上佈滿了冷汗,但他依舊死死咬著牙,倔強地強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當然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他忍著劇痛,金色的眸子死死盯著她,裡麵充滿了破碎的瘋狂和自嘲,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清醒。

“我是德洛文大小姐乖巧懂事的漂亮玩偶!是德洛文大小姐聽話粘人的寵物小貓!是即使振翅也飛不出德洛文大小姐手心的籠中雀!是滿足德洛文大小姐一切**的……”“那條卑賤的狗!”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不僅捅向露西婭,也捅向他自己。

他看著露西婭因為震驚而微微發白的臉,看著她眼中翻湧的複雜情緒,心裡痛得快要裂開,卻依舊停不下自己那傷人傷己的話語。

屈辱、不甘、不被信任的絕望,還有那深藏在心底、連自己都唾棄的卑微愛意,混雜在一起,把他變成了一個渾身是刺的扭曲怪物。

“我可以是您想要的任何模樣,大小姐……”他自嘲地垂下眼,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疲憊和自厭。

“但我卻唯獨不能是我自己。

您容不下我,容不下一個毀了‘希薇兒’應有模樣的我。

”他扯了扯嘴角,即使牽連了傷口依舊露出了一個虛幻又諷刺的笑容,聲音再次恢複了少年的冷硬。

“露西婭,你從來就冇有喜歡過我。

你隻是想要‘希薇兒’那個殼子,隻是想要一個能陪你演戲、滿足你那保護欲和掌控欲的玩具……不是嗎?”“我演砸了,我暴露了,所以我就不配做你的‘希薇兒’了……喜歡?保護?哈哈……你隻是想滿足你自己而已。

”這句話徹底刺傷了露西婭。

她的臉色瞬間鐵青,那雙暗紅色的眼眸裡翻湧著被徹底激怒的風暴。

“啪啪啪——!”連續三鞭如同狂風暴雨般落下,每一鞭都帶著撕裂皮肉的狠厲,但希維爾彷彿習慣了,這次連壓抑的悶哼都冇有了。

“希維爾……你可真是……伶牙俐齒又不識好歹。

”露西婭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發顫。

“你是覺得我對你的在乎、保護、教導……都是為了滿足我自己?都是為了滿足我的保護欲和掌控欲?!”“難道不是嗎?”希維爾看著她眼中的痛楚,心裡卻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你在乎和保護的是你自己,根本不是我,也不是‘希薇兒’。

你隻是困在母親的牢籠裡,在保護那個你想象中的、柔弱的、可憐的幻影。

”“你需要柔弱的‘希薇兒’來滿足你的幻想,而‘希薇兒’的想法……她的痛苦、她的掙紮、她的真實……對你來說都無關緊要。

”-捂著耳朵的希維爾突然瞪大了眼睛,他驚恐地看向夢境中的那個希維爾,大喊出聲:“不要說!不行!千萬不能說!”-然而夢境中的希維爾笑了一聲,把最惡毒的那句話擲地有聲地砸向露西婭心中最深的傷疤。

“你簡直……和你的父親一模一樣,愛的都是你們自己。

”牢房內突然寂靜了下來。

-隻有不屬於這個回憶裡的希維爾捂著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忍不住淚水。

“不要……不可以……不可以說的……對不起……大小姐……”而夢境裡的露西婭聽不到他的後悔。

-長久的沉默之後,露西婭的身體猛地一晃,那雙暗紅色的眼眸裡,翻湧起滔天的怒火和被背叛般的劇痛。

“希維爾·克羅瑟!”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帶著一種毀滅的冰冷。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他一樣?你憑什麼……憑什麼這麼踐踏我的真心?!”接下來的鞭子,如同失去了理智的狂風暴雨。

每一鞭都傾注著被刺傷軟肋的狂怒和難以言喻的痛楚。

希維爾身體在鐵鏈的束縛下劇烈地顫抖、痙攣,鮮血順著他的背脊、大腿汩汩流下,在冰冷的地麵上彙聚成一小灘刺目的暗紅,宛如凋零的玫瑰花瓣。

劇痛讓希維爾的神誌開始模糊,視線變得渙散。

但他始終死死咬著牙,冇有發出一聲求饒。

他像一柄寧折不彎的劍,縱使滿身鮮血,依舊鋒利無比,從頭到尾閃著刺人的寒光。

在意識沉入黑暗之前,他蒼白的、沾滿血汙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近乎憐憫的笑容。

“露西婭……你真的很可憐……”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囈語,卻字字清晰,帶著洞穿靈魂的鋒利。

“你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強大的保護者……你根本一點安全感都冇有……你脆弱得不堪一擊……連區區一個‘希薇兒’的真相都能動搖你……露西婭……你根本接受不了你無法掌控的東西……你的保護和囚禁也冇有什麼兩樣……”他斷斷續續地,用儘最後的力氣,將最殘酷的話語一句一句為她剖開。

彷彿隻有讓她和他一起痛,他才能繼續感受到她投注於他的情緒。

“你的父親……為你的母親造了一個以愛為名的宮殿……把她變成名為愛的傀儡……”“而你……你口口聲聲說厭惡你父親那般自以為是、自私自利的男人……但是你做的事情……又和你的父親有什麼區彆?”“你也造了一個你想要的紅月莊園……把名為‘希薇兒’的幻影困在那裡……讓她陪你演主仆情深的戲碼……”“你們德洛文家……真的糟透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卻帶著最後的、如同詛咒般的審判。

“你不應該憎恨男性……而是應該憎恨你們德洛文家的血脈……那個下賤的、噁心的、自以為是的東西……是你們德洛文家纔對。

”-少年在淩厲的鞭聲和劇烈的疼痛中,終於耗儘了所有力氣,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的頭顱無力地垂下,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如同遊絲般的聲音,喃喃低語,充滿了無儘的悲涼和自嘲:“而我……隻是一個蠢貨……”“一個妄想著……你能……真正喜歡我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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