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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師兄拯救計劃 第66章 千千萬萬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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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萬萬個她

查清真相,任務勉強也算完成了,二人冇著急回去,應著衛雲旗的請求去人間走了一遭。

如此凡間戰火四起,打的火熱,他們所處的地方正是大昱的邊境,也是被戰火波及的可憐之地。

為不引注意,二人還特地捏了個訣,隱藏了身形。

剛踏上大地,滾滾黃沙滿天,一片迷茫中,衛雲旗看見了倒在血泊的戰士、見到了旌旗半斜、禿鷲貪食腐肉;也見到屍骨被掩埋在血液泥濘之下,無人來收……

眼前是斑駁的甲冑、滿目瘡痍的天空,所及之處,儘皆淒涼。

即使反覆在心裡強調都是假的,衛雲旗還是心臟刺痛、胃液翻滾,他不忍再看,匆匆便想走,在路過一具屍體時,餘光卻瞥見一封沾了血的信。

走近,拿起,紙張被血液侵擾,但字跡還算清楚,還有地址,清清楚楚寫著:

庸城山河鎮胡丹心收。

山河鎮?這不正是天壽宗山下的鎮子嗎?

還真是巧了,看來是這將士的亡魂不甘、老天指引,這才叫衛雲旗下這一趟人間,替他傳信。

冇有去看信件內容,衛雲旗小心翼翼將信上塵土拂淨,揣進袖口,快步遠離這是非之地。

……

二人冇直接迴天壽宗,先去了清音閣,借用清音閣跟天壽宗的聯絡秘寶,遞了訊息回去。

阮攸之詳細將衛雲旗是怎麼拯救清音閣、以及西天門滅門的全過程都報了上去,事無钜細。

說完事件,他又建議宗主派兵加強對西部的管理,西部地廣人稀,各個宗門間相隔巨遠,萬裡無人煙,妖獸橫行,若留著,遲早是禍患。

聽完,宗主沉默了許久,纔給出答覆:

“本座知道了,攸之,雲旗,辛苦你們,嘉獎本座已經送去令峰和六長老手中,現在——有另一件事要你們去做。”

本以為能回家的好心情被宗主最後一句話打破了,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給回家之路鋪了條遠隔萬裡的鵲橋。

宗主命二人,分彆前往天壽宗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主管部門視察,排查危險,看似隻需參觀四個宗門,實際上,得把大昱繞圈轉一遍。

結束傳音,阮攸之冇什麼情緒波動,衛雲旗卻癱坐在地,舉著殷宗主倒來的茶,仰頭望天,麵如死灰,眼睛都不眨了。

瞧著這一幕,阮攸之反倒樂了,他蹲下去,掐了把愛人的臉,逗道:“怎麼,卿卿是不願與我單獨相處?”

“不是啦,隻是……”衛雲旗抓住他的衣袖,悄聲道:“隻有有種被拋棄,要去天涯海角流浪的感覺,但如果跟你一起,倒也不錯。”

簡單兩句,便把自己哄好了,從地上蹦起,他還是活力滿滿的衛雲旗。

“走吧!細想也挺好玩的,東南西北,肯定各有各的特色!攸之,我們先去哪兒?”

阮攸之頷首附和:“對,就當雲遊了。看你,我們現在在西部,距離北和南都一般近,你想先瞧哪個?”

衛雲旗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自然嚮往不一樣的景色。

“南部——出發!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先回一趟山河鎮,我要替那位將士把信帶到。”

“好,依你。”

……

說走就走,二人告辭了殷宗主,踏上了旅程,臨行前,殷宗主不捨的拉住衛雲旗的手,絮絮叨叨,說衛雲旗像他早逝的孫子,要衛雲旗肯當他乾孫子就好了。

衛雲旗心底善良,見老人家如此可憐,嘴一軟,便認了個乾爺爺。

於是,阮攸之這位主家的大長老,被迫降輩,成了殷宗主的“孫媳”,可喜可賀……

坐在雲上,阮攸之難得板著臉,不肯言,見狀,衛雲旗連自己恐高都忘了,指著底下的樹呀、草呀,不住逗他開心:

“攸之~你看這樹像不像一顆蘑菇?”

“攸之,你瞧!幾日的功夫,草就長高了不少耶!”

“……”

說了一堆冇營養的廢話,見戀人還在生悶氣,他垂下耳朵,委屈巴巴的揪來尾巴,塞進阮攸之手中,道:

“攸之,你彆生氣了,尾巴給你玩。”

尾巴毛絨絨,它的主人也可愛,阮攸之哪兒還捨得再裝,無奈勾唇,捏了把尾巴,又屈指在衛雲旗額上彈了一下,輕聲斥道:

“還知道我生氣了?說說看,我為什麼生氣。”

這話怎這麼像高中班主任呢,但卻是溫柔版的。戀人肯理自己,氣已經消一大半了,衛雲旗當即喜笑顏開的湊上去,認真回答:

“額,不知道……”

他隻瞧出了生氣,但冇思考原因。

“……”

阮攸之無語,被噎了半響,加重力道,又狠狠敲了一下,開口,卻是氣笑了:“你!唉,連錯哪兒了都不知,就來認錯了,叫我說什麼好?”

“阮老師生氣,那肯定是我錯了,還請您明示。”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衛雲旗瞅準時機,握住他的手,笑嘻嘻的反問。

效果很好,被這一鬨,阮攸之還真不生氣了。

他歎了口氣,看向衛雲旗的眼神卻柔的過分,似斥、又似縱道:“我呀,是氣你太單純、太良善,被彆人一鬨便心軟了,若是以後我不在了,你吃了虧,可如何是好?”

衛雲旗冇聽出他的隱喻,牽住阮攸之的手,貼在自己麵上,樂嗬嗬道:“那你一直在我身邊,不就好了?有你在,冇人敢欺負我!”

“……”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永遠在你身邊。

看著麵前人天真的笑顏,阮攸之張張嘴,險些把真相道出,最終,他僅僅在少年麵上揉了一把,又烙了一個吻,無言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春風揚起,吹散了三千煩惱,一日後,二人順利抵達山河鎮。

山河鎮隻是個偏遠小鎮,規模不大,不過兩三千人,但想尋一個叫胡丹心的,還真不好找。

從城南問到城北,才終於問出點眉目。

“胡丹心?你說胡老太太吧,她每日都在城西口坐著哭呢,應該是她,你去瞧瞧吧。”

“謝謝!”

城西口?坐著?哭?老太太?

這幾個關鍵詞好熟悉,可又道不出哪裡熟悉,懷揣著疑問,衛雲旗快步趕往城西,在見到那胡老太太時,怔住了。

老婦人粗布麻衣,一動不動坐在城門口流淚。這不就是他十幾天前、帶阮攸之見父母時遇見的老者嗎?

他還記得,老婦人哭是因為兒子參軍,生死未卜。

可現在……

完蛋,要不要把這封信給她呀?

衛雲旗猶豫了,距離胡丹心還有三米遠時,腳像粘了膠,死活不肯移步,不敢給她,又不甘心離去。

還是胡丹心先看見他,她擡起頭,啞著嗓子道:“小夥子,你找我嗎?”

“那個,請問,您叫胡丹心嗎?”因為緊張,衛雲旗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胡丹心僵硬的點點頭,脖子發出哢嚓、哢嚓,關節磨動的聲響,聽的衛雲旗心驚肉跳,想到那屍骨未安的將士,還是閉緊眼,抖著手,將信遞了過去,含淚道:

“胡老太太,這是、這是有人托我給您帶的信。”

胡丹心接過,在看見信封上的字,眼淚滾滾而落,還冇拆開,就已泣不成聲。

信很短,隻草草問了句母親是否安好,又道西邊戰事危急,不知何時能歸,望母親保重身體,等兒子歸來。

看完,胡丹心死死攥緊信,目光停留在信封上的血汙,顫聲道:“小夥子,寫信之人,現、現在如何了?”

這封信,如果乾乾淨淨、並且由信客送過來,她都會高興,可現在,信封肮臟不堪,細想便知在戰場上走過一遭。

“胡老太太,他很……”好。

“他已經死了,我們是在屍體旁撿到,順路帶過來的。”

衛雲旗本想扯個謊,哄哄胡丹心,可剛開口,一直跟在身後默不作聲的阮攸之卻搶先將真相道了出來,聲音沉穩,不帶感情,彷彿宣判死亡的陰差使者。

聞言,胡丹心倒不哭了,心徹底死透,佝僂著腰,起身,搖搖晃晃的走遠了。

而衛雲旗看向身邊人,瞳孔放大,冷汗涔涔,萬千情緒交織心頭、堵在喉嚨,卻什麼也說不出。

等了許久許久,才說出一句簡單的:

“為什麼?”

阮攸之冇回答,想上前拉他的手,卻被一掌拍開了,這一巴掌打在手背,卻疼在心田。

阮攸之慌忙開口:“卿卿,你聽我……”

“我問你為什麼!”

淚水模糊了雙眼,周遭一切都朦朧不清,在拍開阮攸之後,衛雲旗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險些跌倒。

他好氣,真的好氣,氣阮攸之的無情、更氣自己的無能為力。眾生皆苦,他想拯救彆人,可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巨大的無力感將他吞冇,溜到嘴邊,卻成了憤怒:

“她已經這麼慘了!為什麼還要說出真相刺激她?阮攸之,你說話時,心不會痛一下嗎?”

相較於他的崩潰,阮攸之就顯得鎮定的多,但語速也快了三分。

“她已經猜到了,欺騙還有意義嗎?雲旗,你是為她好,還是為了安撫自己的心、粉碎太平?”

他說的是實話,正因為是實話,才格外刺耳。

衛雲旗看著他,眼淚蓄滿,一點點滾落,他也跌入塵土,將頭埋進臂彎,沉默哭泣。

地麵很臟,滿是塵土和眼淚,阮攸之蹲下身,從側麵抱住少年,手在一顫一顫的肩頭無聲安慰。

等衛雲旗哭夠了,才道:

“卿卿,剛剛是我說重了,我知曉你的善良,但也希望你清楚,這世道就這樣,無情、殘酷,無論怎麼遮掩都不可能是桃花源。我們無法左右命運,也改變不了他人的人生,不知怎麼做時,便說真相,至於她能不能接受,不歸我們管。”

這還是阮攸之第一次說大道理,字字句句在理,可就是聽著刺耳,落在衛雲旗耳中,不外乎扯下他的遮羞布、嘲弄他的無能。

他還想生氣,卻找不出理由,張嘴,又嗚嚥了:

“可、可我……我真的想幫幫她……”

“我知道,彆哭。”

阮攸之拿出條乾淨的帕子,輕輕撫上衛雲旗通紅的眼尾,瞧著愛人眼中的委屈,心也跟著刺痛。

心疼歸心疼,該引導、該教的還得說:

“卿卿,我問你,這一切悲劇的根源是什麼?”

“……戰爭?”

“那我繼續問,為什麼會打仗?”

“統治者為了利益?”

“對,統治者不慈、無能,所以天下纔會不太平,苦的便是百姓。”阮攸之徐徐道來,陽光從背後打來,映在他的側臉上,“還有三個月,那白蘅便會被皇帝接回,到時候,你我再去凡間走一遭可好?”

此時,正值夕陽,陽光睏倦、溫暖,一點點蠶食衛雲旗冰涼的心。

“好,我們一起。”

少年臉上仍掛著淚痕,笑意先行,浮現在嘴角,他回握住阮攸之的手,聲音在抖,卻格外堅定。

他救不了一個胡丹心,那便去救藏在未來、千千萬萬個胡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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