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試圖用愛感化我 第40章 冰山一角【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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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一角【】
“那你是皇帝的人嗎?”
微祈寧在腦子裡挑挑揀揀,
問了個有些多餘的問題。
之所以這麼說,他們倆都半夜三更坐在這談心了,立場不一致,會在這長談嗎?
原以為陸無硯會肯定的回答“不是”走個過場給她安心,
卻冇曾想他就此沉默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微祈寧“噌”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是,
你彆告訴我你和皇上是一夥的啊?”
真有點破防了。
她嘔心瀝血,
機關算儘,以為自己在聲張正y,
到最後原來和小醜冇什麼區彆,
連命都要保不住了,
結果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就在身邊。
放誰身上都得急。
陸無硯被她灼熱的目光盯的渾身不自在,
小聲反駁道:“我和他不是一夥的。”
她懷疑:“真不是?”
“真的。”
微祈寧仍憂心忡忡:“我不信,除非你跟我說清楚。”
此人心機深重,有過多次算計前科,
她不敢聽什麼信什麼。
陸無硯不自然的扯唇笑笑,斂眸避開目光,
語氣裡隱有委屈。
“罷了,
反正你一直不信我……我不想騙你,但確實有不好說的理由。”
“是不好說,
不是不能說,對吧?”
微祈寧難得沉了臉色,
並不吃這一套。
“你也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涉及到生死的事,
我是一定要刨根問底的。”
有理不讓人,微祈寧不動聲色昂首,
眼神中自然流露出冷靜與從容,用動作告訴陸無硯冇有商量餘地。
她身上就是有這種勁頭,平時看上去神經大條,而一但觸發某個關鍵詞條,便會展現異於平常的判斷力。
陸無硯將她的表現儘收眼底,自知拗不過,幽幽一歎。
“我和陸奕元,有一個以性命作注的賭約。”
“人命?”微祈寧精準抓其關鍵,“依著陸奕元的地位,他那麼值錢的命,捨得賭這麼大?”
陸無硯淺淺勾唇,眸中絲毫不掩對其讚賞。
“當然捨不得,所以一早就找好了‘我們’的替死鬼。”
——(陸無硯的回憶)——
承元三年,南楨皇宮。
那日春和景明,我正幫母妃侍弄院子裡的玉蘭,順便陪她說話解悶。冇過多久,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匆忙闖進來請我上書房,說有事相商。
陸奕元才登基,尚未穩固地位,對於我們這些閒散兄弟,生怕不能趕得越遠越好,此時找我,能有什麼事,不外乎是又想出了什麼拿我取樂的辦法。
他一向以折辱兄弟為樂,隻是今日恰好被我趕上。
我雖萬般不願,但還是要接旨。
一路上小太監守口如瓶,什麼也不肯透露。
到了一看,情況與我想象的有些偏頗。
書房並不止我們二人,陸奕元的其他親信也在。
將軍,丞相,禦史,大理寺卿等等一大群人,就像把朝堂搬到了書房那樣。
不知發生了什麼,奏摺扔了滿地,大臣們黑壓壓跪了一片。
見我到了,陸奕元怒值更盛。
“廢物,一群廢物!東籬對邊界虎視眈眈,滿朝工武竟無一人可用,朕養著你們何用!”
龍顏震怒,誰也不敢此時上去觸黴頭,霎時間書房落針可聞。
我也是。
所以我也隻是學著他們的樣子跪下,並未多事。
看似謙恭,其實我根本不在意他們說什麼做什麼,甚至比起這些,我更在意今晚母妃想吃些什麼食物。
誰知那陸奕元卻看穿了我的心不在焉,主動將話題引到我身上。
“七哥,關於東籬來犯一事,你覺得朝中誰人可用?”
原來是因為這個。
先帝在位時便國庫空虛,死後南楨勢力更是大不如前。這些年來,東籬一直派人騷擾我方邊境,隱有吞併意向,搞得百姓人心惶惶,朝堂上下難安。
他連皇位都要坐不穩了,難怪會氣成這樣。
可這些,與我何乾呢?
老實說,我對這個國家冇什麼感情,對人也是。他們是死是活於我而言都無所謂,破滅了更好,反正我早就計劃了帶母妃離開此處,不日便可執行。
雖然想法冷漠,但麵上仍然要裝的憂心忡忡。
他想看的不就是這嗎。
“臣愚鈍,私以為李將軍心懷大略,驍勇善戰,馳騁疆場數十年,當能勝任。”這番話說的我自己都心虛,這位李將軍,自上任以來,從冇打過一個勝仗。
誰料我才落下話音,李將軍便膝行上前,慌慌張張地地對著陸奕元行了大禮,以頭搶地,麵上衝他,話卻是對著我說。
“鄙人受您如此賞識,實在心中惶恐,惶恐啊。”
他不經意撩開衣袍,將左腿尚在沁血的繃帶展示出來,以
真是奇怪,明明前
陸奕元則冷嘲道:“李將軍,如此粗心大意,豈不辜青睞,你可知罪嗎?”
想至我難堪。
然而我內心毫無波瀾,甚至對這種幼稚的手段有些想笑。
對峙之際,微丞相即時接過話題:“若放在以前,李將軍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隻可惜他如今受傷行動不便……”
說著,看了李將軍一眼,動作神情難掩惋惜,重重歎道:
“唉。”
他裝的太假,不小心讓我覺察了這場“鴻門宴”另有千秋。否則他們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若隻想看我難堪,豈非太費周章。
瞥見周圍眾人紛紛麵露同情,我也跟著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他們惋惜李將軍,我惋惜自己,明知是局,卻不得不被牽著鼻子的走,這種感覺真令人噁心。
在皇宮中的每一天每一刻,都令我噁心的要命。
為了不被玩死,我不得不在內心盤算將逃離計劃提前。
這便是不被重視的好處了。
一個從生下來就被囚禁在皇宮中的皇子,連吃飯喝水都要親力親為,誰會注意到他偷偷溜出宮外呢。
但是眼前這幾個人隻怕不好打發。
我有預感,今日不會隻是一場普通的服從性測試。
果不其然,他們貓哭耗子地裝了一陣,聽得陸奕元臉色愈沉,甚至忘了隱藏自己的狐貍尾巴。
“不談這些,淑太妃近來可好?”
“……一切安好。”我隱約察覺他在此時突然提起母妃的用意。
隻是冇想到他會瘋到這種地步,不惜以天下為代價。
聽罷,陸奕元點頭,唇邊的弧度格外惡劣。
“如此,皇兄便可安心前去了。”
彷彿就為了等這句話,剛還以頭頓地的諸人紛紛掉轉了方向,麵向我,鏗鏘有力的說:
“七王大y。”
朝堂中人最是見風使舵,居然有一天能從這幫人嘴裡聽到“七王”兩個字。
到現在為止,我才明白開頭他說那番話的真正用意,不是氣憤,而是鋪墊。
“東籬虎視眈眈,朝中無人可用。”
我真的知道了。
眼下內憂外患之際,他們急需一個替死鬼,一個能堵住悠悠眾口,又無傷大雅的替死鬼。
順便還能給朝廷帶來好名聲。
聽聽,聽聽,這幫人的算盤珠子打得多響。
東籬來犯,為顯得決心,皇子親自披甲執銳。
啊不,現在該叫王爺了。
他知我不懂軍事,卻仍執意派我去,不為彆的,隻是要一個順理成章吃敗仗丟失城池的理由。
或者說,一個投降的理由。
棋子,棄子。
我慌忙回到宮中,下定了決心帶母妃離開。
彼時她正坐在院子裡看玉蘭花樹,餘光瞥見我進來,便道:“硯l,你看,這花多美。”
“是啊,真美。”我無心去看,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說動她和我走。
得到肯定回答,她笑的格外開心,原本灰敗的五官瞬間明豔起來,愈發美豔奪目:“這是他,從前親手種下的。”
我知道這番話中的“他”代指誰,但無法和她共情。
從母妃的眼眸中,我看到與這張臉有七分相似的,卻滿麵愁容的自己。
彷彿受到感染,她也一瞬間垂了唇角,眼神中的溫柔轉變成迷茫。
“美則美矣,可惜物是人非。”她呆呆地望著玉蘭花,眼神失了焦點,空洞的宛如一汪死水。
我將計劃說予她,絕口不提離開一事,隻說帶她出去散心。
母妃沉默良久,一滴淚無聲滑落。
“硯l,你去吧。”
我尚未理解她的意y,便見陸奕元從樹後頭緩緩走出來站在她身邊,身後跟著微丞相,李將軍等人。
“皇兄與太妃感情深厚,兄長上前線為國爭光,後方朕理應幫忙照拂。
“來人,奉太妃上坐。”
微呈則是將半塊虎符塞進我手裡,眼神中湧動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陸奕元道:“太妃在宮中住久了難免有感情,捨不得離開也是常理,朕既然承諾,便一定會照顧好,如此,兄長可安心了?”
他幾次三番提到母妃,無非就是想利用她,賭我會不會乖乖聽話。
可笑,一個囚在深宮中的廢棄皇子,居然值得帝王如此大費周折。
“南楨危急存亡之時,身為國家的一份子,當y不容辭啊。”說這話時,微呈慈祥的像個師長。
我忍著對他們二人的噁心接了虎符,擡頭對上陸奕元戲弄的眼神。
見我接下,他也扯下虛偽麵具:“兄長好走,朕向你保證,你活一天,太妃便安穩一天。”
“若我失敗了呢。”
“失敗?”
似是聽到什麼很有趣的笑話,陸奕元眸中的譏誚轉為陰鷙,然後在所有人都冇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伸手扣住母妃的脖頸,露出一抹唯恐天下不亂的笑。
“如果失敗,就隻好讓今日所有知情的人陪葬了。”
身旁默不作聲的李將軍一瞬間變了臉色,他不過也是陸奕元計劃中的一部分。
他的替死鬼已經推出去了,那我的呢?
被“請”出去的前一秒,我掙紮著再看母妃一眼,她正無悲無喜的看著我,口中無聲唸叨兩個字。
我看懂了。
是“離開”。
……
故事講完了,遠處天空也翻了魚肚白。
陸無硯垂著眼眸,表情空茫茫的,薄唇抿得發白,似乎在忍受巨大痛苦。
微祈寧看在眼裡,不免受到感染,愧疚不已,心裡悶悶的難受。
隻有心疼,冇有後悔。想出言安慰,又覺得說什麼都太過蒼白。情緒壓抑久了,雙方都急需一個宣泄口。
那不然就……抱一下吧?
這樣想著,微祈寧緩步靠過去,擡手輕拍陸無硯的肩膀,在對方詢問之前先一步抱住了他,將頭輕靠在他的頸窩。
很瘦,硌得慌。她想。
兩顆一直互相防備的心,也總歸會有靠近的那天。
懷中人渾身巨震,不敢置信的擡頭看她,長睫顫了又顫,甚至忘了掩飾自己的失態。
下一秒,有雙強有力的大手從身後繞過來,將她緊緊箍在懷中。
就像將死之人抓住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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