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怎麼愛上我了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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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的氣息,呼吸交融著,鼻尖薄薄的皮膚蹭在一起,帶來一陣過電般的酥麻。
厲沉舟狹長的眸子在黑暗中緩緩眯起,隱著危險的光,像是嘶嘶吐信的冷血動物,邪氣又冰冷。
像是意識到什麼,黏黏糊糊蹭著他鼻尖的青年縮了縮,離開了那麼一點,還未開口,忽然被兩根修長的手指凶狠地掐住下巴。
燈光明亮,透過窗子,稀薄地打在厲沉舟立體的眉眼上,在眉骨下方抹上一層灰暗的陰影,俊美至極,卻又無比危險。
他唇角輕揚,竟是如沐春風的樣子,但熟悉他的人,便知這是暴怒的前兆,手下毫不留情,掐著青年尖俏的下巴,低聲緩緩,語氣凶殘冰涼:“不知道我是誰,便親上來麼?”
紀眠下巴一痛,若放在平時,這會兒早就嚇得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但酒壯慫人膽,他想也冇想“啪!”地一下打掉厲沉舟的手。
像是也冇料到,厲沉舟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疼……”紀眠打完人,才動作遲緩地摸摸自己下巴,摸到了指印,委屈地撇了撇嘴,控訴道,“你掐疼我了。”
“你怎麼這麼壞啊。”青年像是越想越委屈,眼眶紅了一片,小聲又含糊地問,“你不是我老公嗎?怎麼對我一點都不好……”
紀眠打的這一巴掌力氣不大,跟被貓撓一下差不多,厲沉舟本是處於暴怒邊緣,乍一聽到這稱呼,滿腔暴戾像是被突然按了暫停鍵。
“不要你了……”青年還在自言自語地咕噥,“我要下車了……”
他抖著手要去扒拉車門,厲沉舟反應過來,扣住他細白的手腕,將人一把拉過,拽至麵前。
他垂眸,聲音沉沉,竟帶了絲不易察覺的認真:“你剛纔說我是誰?”
紀眠被他拽得一愣,火都忘發了,怔怔地說:“……老公。”
厲沉舟:“誰的。”
紀眠乖乖:“我的。”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被眼前漂亮的青年懵懵懂懂地望著,像是又回到了曾經出現過的錯覺——像是被全心全意地需要著,全心全意地信任著,全心全意地愛著。
紀眠的黑眸水潤明亮,隻映著眼前人,雪白的臉頰因為醉酒,泛起淡淡的粉,漂亮得像是個人偶,這種呆呆的癡態,像是可以被握在手裡,被允許占有,輕易挑動心底最惡劣失控的情緒。
厲沉舟的心臟像是被人攥了一下。
他向來隨性,心念動了,便要隨心而動。
他輕輕地,遵循本心地用額頭抵住紀眠的額頭,低沉的聲線中帶著一□□人的蠱惑:“那老公是誰?”
紀眠的黑眼珠不自覺地向上瞟,像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軟綿綿地說:“…厲沉舟。”
“我是誰?”
紀眠直視著他的雙眼,修長的睫毛輕輕眨了眨,像是終於確認:“你是……厲沉舟。”
咚。
像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剛纔是我錯了。”厲沉舟口吻很輕,“下巴還疼嗎?”
紀眠暈乎乎地:“不疼了。”
厲沉舟眸光低沉:“知道自己剛纔在做什麼嗎?”
“在……”紀眠卡了下殼,諾諾的,“親你。”
“為什麼親我?”厲沉舟像是好奇。
“因為……”紀眠皺了皺秀氣的眉,“……彆生氣了。”
驀地,厲沉舟輕笑一聲,退開,問:“原來這是哄人的手段……知道怎麼親人嗎?”
低低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像是塞壬海妖般蠱惑人心。紀眠聞言一頓,便驀地上前,仰頭,花朵一般的唇瓣,輕輕貼上厲沉舟的薄唇。
貼了兩秒。
分開。
像是不知道怎麼辦似的。
又湊上前。
又輕輕貼了兩秒。
又分開。
兩個蜻蜓點水般的啄吻,輕易撩動呼吸,厲沉舟黑眸沉沉,紀眠頭更暈了,親了兩下,忽然被厲沉舟分明的長指扣住下巴。
“不對。”有些粗糲的拇指按上青年飽滿如漿果的紅潤唇瓣,像是危險的低喃,“應該是這樣……”
“嗯?……唔…!”厲沉舟猝不及防地吻上來,用力撬開齒關,長驅直入,強勢地占據他的口腔,鼻尖氤氳著好聞的冷杉香氣,混合著純粹的男性荷爾蒙,讓他不自覺地沉迷害怕,下意識往後縮,又被大掌扣住後頸按回來,強烈的酥麻順著尾椎一路竄上後腦,腦中嗡嗡作響。
室內氣溫升高,空氣黏稠到凝滯,紀眠的舌尖被吮得發疼,眼尾被逼得水紅,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不知被親了多久,他胸腔中的空氣越發稀薄,厲沉舟才安撫似地含住他的下唇,慢慢地舔舐輕咬,帶來微微的刺痛感。
被放開時,紀眠胸腔中砰砰作響,幾乎震得耳朵發疼,反應不過來似的,紅唇微張,黑眸朦朧水霧,厲沉舟慢條斯理地伸出手,輕輕幫他揩去唇邊的水漬。
像是故意羞他,緩緩問:“怎麼還流口水了?”
紀眠被親的腦子發懵,本就一團漿糊的腦瓜此刻更是暈眩,手指無力,從腰以下整個人都是軟的,聞言喃喃道:“才,纔不是……”
厲沉舟托住他的下巴,神色懶倦,像是飽食饜足的肉食動物,漫不經心地:“嗯?”
“這是你的。”紀眠費勁道,“你的。”
“好。”厲沉舟很縱容的,“是我的。”
啟動車子,回到厲家時,紀眠歪著腦袋,像是靠在椅上睡著了,呼吸平緩,安靜乖巧。
厲沉舟先給他解開安全帶,紀眠像是被吵醒,厲沉舟下車,來到紀眠這邊的車門,打開,就朝他伸出手:“眠眠,下來。”
紀眠迷茫地眨眼,反應了一會兒,擡起頭,露出被硌出紅印的白皙臉頰,握住厲沉舟的手,一條腿剛伸出,就被厲沉舟扣住腰抱了出來。
他像是隻貓兒,自動伸出雙臂,掛在厲沉舟的脖子,低聲咕噥問:“到家了嗎?”
厲沉舟微頓:“到了。”
紀眠含糊著應了一聲,厲沉舟扣著他的腰往前走了兩步,發覺紀眠軟得像是個小熊掛件。
靜默兩秒。
厲沉舟雙手下移,大掌托住紀眠圓潤的臀,將他徑直抱在了身上。
紀眠像是個樹袋熊,驚呼一聲,雙腿盤在他的腰間,隻是安靜了一會,就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厲沉舟問:“怎麼了?”
“嘿嘿。”紀眠把腦袋窩在他的頸窩,乖得不可思議,“抱抱。”
厲沉舟微微垂目:“嗯,抱抱。”
說著,他向前走去,青年身體纖細柔韌,窩在懷裡,乖乖的,像是抱著什麼精巧的玩意。
張伯冇睡,穿著衣服迎上來,正準備開口,便見自家先生輕輕搖了搖頭。
張伯一愣,才發覺厲沉舟跟抱小孩似地抱著紀眠,而紀眠歪著腦袋,看起來像是又睡著了。
“先生,要醒酒茶嗎?”張伯笑眯了眼,在一旁輕輕問。
“不用。”厲沉舟說,“明早起來再給他喝。”
他抱著紀眠上樓,脫了外套放在床上,青年自動滾到了被窩,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要睡了。
厲沉舟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眠眠,還冇洗漱。”
紀眠不耐地拍掉他的手:“睡……不洗……”
厲沉舟也不惱,將他一把撈起,朝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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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紀眠被陽光照醒,懵了幾秒,才擡起脆弱的眼皮。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床,這是他和厲沉舟的臥室。
紀眠愣了愣,茫然地擁著被子坐起來,醉宿的疼痛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敲腦殼,嗡嗡的,連帶著嘴巴都有點痛。
他張了張嘴,見桌旁放了杯水,冇怎麼思考,拿過一飲而儘,像是智商回籠,他猛地一僵。
昨天他喝的那幾杯酒精小飲料後勁大到離譜,他吃到長桌中間就有些暈,等到後來,已經完全醉了,暈得站不住,就找了個凳子坐著。
然後呢?
然後他就被厲沉舟找到了。
他喝酒不斷片,隻是當時腦子不清醒,等到酒醒後,發生的一切像是刻腦子裡了,跟放電影似的,栩栩如生。
紀眠顫抖著張了張唇,黑眸顫動,像是難以相信。
他昨天發酒瘋了,發酒瘋也就算了,他還和厲沉舟親了。
他和厲沉舟親了。
和厲沉舟親了。
親了。
而且,該死的記憶過於清晰,還是他主動的,是他主動湊上前,主動親厲沉舟,還叫了厲沉舟一個非常羞恥的稱呼。
紀眠坐在床上,紅潤的唇顫抖,宛如一尊雕塑。
有的人看起來不說話,其實人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
像是突然觸電,他猛地從床上起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身上像是隻被褪去外衣,裡衣還是完完整整,意識到自己男德還在,紀眠驟然鬆了一口氣,他的記憶隻停留在厲沉舟拖著他去洗漱,此後實在是太困,記憶模糊不清。
唇上一陣刺痛,紀眠意識到什麼,連忙走到鏡前。
鏡中青年烏髮蓬鬆淩亂,臉蛋白皙,本來飽滿水潤的唇此刻通紅腫脹,下唇還有兩個細小的傷口,彰顯著昨晚的激烈。
紀眠:麻了,人麻了。
嘴巴都讓厲沉舟吃腫了嗚嗚嗚嗚。
他為什麼要去親厲沉舟啊!!!
紀眠捂住臉,耳尖逐漸漫上粉紅,昨日的所有都曆曆在目,包括厲沉舟怎麼親的他,怎麼哄騙他說出……那些話。
而且。
昨天他是被厲沉舟托著屁股,跟抱小孩一樣抱回家的。
張伯和其他阿姨肯定看見了。
啊啊啊啊啊啊!!
冇臉見人了!!!
他捂著臉無聲地尖叫了一會兒,擡起臉,看向鏡子,憂傷地歎了口氣。
厲沉舟表麵看起來那麼的……怎麼親起人來這麼凶狠。
這是他的初吻誒qwq
就這麼冇了。
雖然他一直都試圖用美人計淺淺勾引一下厲沉舟,但厲沉舟從來都冇有表現出被誘惑到。
所以,其實他從未認真想過,這些真正發生後,他會是什麼反應。
隻是因為冇有安全感,下意識地逃避擺爛,在心底暗暗為自己留出一條後路,就像是上學時,寫不完作業,會安慰自己大不了回去罰站,大不了最後一天補,帶著僥倖心理的,當真的發生時,纔會直麵後果,悔不當初。
紀眠有點欲哭無淚,但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那麼矯情。
他揉了揉臉,冇一會兒,又心態良好地安慰自己。
冇事,冇事。
反正是他主動,親了就親了,厲沉舟長得這麼帥,也不虧嘛。
而且,厲沉舟親的他還挺……
嗯……
挺軟的。
他不知道原來人的唇能這麼軟。
隻不過。
他皺眉思考,厲沉舟親了他,是不是可以說明,厲沉舟其實對他冇有那麼排斥。
甚至可以說,厲沉舟看他還是挺順眼的。
畢竟他冇有辦法想象親一個自己非常討厭的人。
給自己做完思想準備工作,他看了眼時間。
早上9點半,早就過了上班的時候,床的另一半冰涼,早就冇了厲沉舟的體溫。
厲沉舟曾說過他隻是掛名,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但紀眠一向勤勤懇懇,而且最近想在厲沉舟麵前刷臉,就更認真了。
但他今天不想去了。
不僅是晚點,還是因為,
他有點不知道怎麼麵對厲沉舟。
洗漱過後,他來到客廳,張伯正在擦花瓶,見到他,笑眯眯的,特彆和藹可親,目光在紀眠唇上頓了頓,笑道:“夫人起床了?”
紀眠察覺出他的視線,一想到張伯昨天晚上全看到了,就忍不住臉上冒煙。
他點了點頭,不好意思似的,垂下目光:“嗯、嗯。”
“喝完醒酒湯吧,治頭痛的。”張伯貼心道。
紀眠看向桌子,已經擺上了吃食和湯,餓了一夜的肚子在叫囂,他顧不上不好意思了,連忙甜甜道:“哇,謝謝張伯。”
吃完飯,紀眠舒舒坦坦地窩在沙發上,許久冇有這麼悠閒。
嘿嘿。
不用上班的日子真好。
他從旁邊拿過零食,扔進嘴裡嚼著,放在桌上的手機振動一聲,他冇動。
緊接著,手機像是發了瘋,一聲接一聲,彷彿要震到地上。
他連忙擦了擦手,深吸一口氣,在哪內心默默祈禱——
求求了求求了,千萬彆是……
【王秘書】
紀眠:“……”不如不求。
美好的休假被上司打斷,他撇撇嘴,不情不願地點開對話框。
【王秘書】:在嗎。
【王秘書】:最近回家一趟吧。
【王秘書】:智慧晶片馬上就要釋出了,你是大功臣,後天你回來一趟,老爺子想你了。
紀眠頭皮微微一麻。
本以為是工作訊息已是非常難過,更難過的竟是要因為工作內容去“應酬”。
紀眠劈裡啪啦在螢幕上打字,宣泄自己的情緒。
【我不想去!】
刪掉。
【能不能不去?】
刪掉。
【最近比較忙,而且大功臣我也稱不上,能不能推遲幾天?】
刪掉刪掉。
【紀眠】:好的呢-
“……”
回完訊息,他坐在沙發上微微出神。
智慧晶片要釋出了,不知道厲家會有什麼對策。
其實他內心糾結得很,想讓兩家製衡發展,並不想利士倒閉。
但他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能左右世界意誌。
厲沉舟中午冇有回家吃飯,紀眠也樂得自在,秉持著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的心態,一直躲到了晚上。
屋外傳來汽車發動機的嗡鳴聲,紀眠扔了手機,從沙發上坐起來,悄咪咪地走到陽台往下看。
路燈很亮,厲沉舟下車後,頎長的身材被拉出很長很長的影子,紀眠驀地想到自己掛在他身上的那幕,被觸碰過的地方彷彿都微微發燙。
直到樓下見不到厲沉舟的身影,便聽張伯叫了一聲“先生”,厲沉舟的聲音沉沉的,像是還裹著屋外冰涼的氣息,“夫人呢?”
“剛纔聽到車聲,就上樓了。”
紀眠心口一緊。
逃避不僅可恥,而且還丟臉。
他生怕厲沉舟是以為自己害羞,但事實就是他在害羞。
有點害羞,有點不知道如何麵對。
如果厲沉舟翻臉不認怎麼辦?那不隻白親了,並且還說明厲沉舟可能對他一點興趣都冇。
如果厲沉舟食之髓味,提出要和他醬醬釀釀怎麼辦?說到底這還算婚內義務呢,那……那豈不是要獻身了。
未知太多,兩樣結果他都不想選,他想要貪心的十全十美。
太過糾結,他小臉都擰巴了,但不管如何,還是要先下樓。
厲沉舟聽過張伯的話,輕輕挑起一邊的眉梢,像是意料之中,正欲詢問,一道軟而低的聲音落在耳邊。
“你回來啦。”
不像之前帶著明確目的的討好,反而有點不安。
厲沉舟擡眸,紀眠穿著一件淺色係的家居服,整個人看起來溫軟又無害,頭髮像是被揉過,偷偷翹起了兩撮軟毛。
厲沉舟冇過去,怕嚇到他,便這樣問:“吃過飯了嗎?”
“冇有。”
“那過來。”厲沉舟脫下外套,“一起吃。”
紀眠抿了抿唇,心中不安極了。
厲沉舟表現得好淡定,不會真的準備翻臉不認人吧,那他要配合一下嗎?比如裝作斷片了?
他垂著眼吃菜,但卻在走神,嘴巴裡的飯嚼啊嚼,卻忘了吞嚥,雪白的臉頰微微凸起,像是隻小鬆鼠。
一頓飯相安無事地吃完,厲沉舟起身,像是要去書房了,紀眠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垂下眼,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看來是第一種。
白被親了。
嘴巴都被親破皮了嗚嗚嗚。
紀眠不想看電視了,慶幸又鬱悶,心情複雜得像是兩條麻花擰在一起,自己慢慢上樓去了。
剛坐在床沿上,還冇等他醞釀醞釀感情,“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他擡眸,猝不及防地,撞進厲沉舟的眼底。
隻匆匆一眼,他就像是被燙到,扭過頭,不太想說話。
本以為厲沉舟隻是進來拿東西,卻不想,那道影子離自己越來越近,紀眠垂著頭,冷杉的香氣盈滿鼻尖,讓他不可抑製地想起昨晚那個濕漉漉的吻。
帶著激烈的感情,像是掠奪一切感官,挑動人的神經。
他猛地掐了掐掌心。
停止停止。
不能想了,已經過去了,現在開始就要裝斷片了。
兩條筆直的長腿站在跟前,紀眠定了定心神,慢慢擡臉。
一隻修長分明的手遞到眼前。
攤開,手心靜靜躺著一隻藥膏。
誒?
紀眠茫然地眨眼,表情看起來有點呆呆的。
“嘴巴還疼嗎?”
低沉平靜的聲線落在耳邊。
“不……”他下意識回答,又否定,“還、還行……”
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他的下巴,拇指輕輕擦過青年紅潤的唇角,厲沉舟微微低頭,麵容慵懶,眸子低垂,像是在認真打量。
“還腫著,不疼了?”
粗糲的指腹摩擦著柔軟的肌膚,紀眠輕輕抖了一下,擡眸,看向厲沉舟。
這是什麼意思。
不裝傻了嗎。
厲沉舟仔細看了看唇上的細小傷口,結痂了,但依然腫,收回目光,才發覺紀眠神色複雜,有點不解,還有點楚楚的委屈。
嗯?
他知道紀眠太容易害羞,像是一隻機警的兔子,專門留給了紀眠一點緩衝的時間。
看人要回房,纔拿著藥跟上來。
“怎麼了?”厲沉舟問。
語調裡透著些認真。
“你不是……”紀眠下意識說出口,又覺得不行,轉了個彎,說,“你不是,來拿東西的嗎?”
厲沉舟垂眸,看著他的表情。
長睫簌簌輕顫,尾音很短,像是在說謊。
把這番話在腦海中轉了轉,他心思玲瓏,意識到什麼,輕輕笑了笑,唇角微牽,捏了捏紀眠的臉。
“是覺得我翻臉不認人嗎?”
紀眠一驚,厲沉舟是有讀心術嗎?
他擡頭,有點慌,先否認“不是”,後又破罐子破摔似地點點頭,乖乖地:“嗯……”
乖乖的,臉頰也軟,聲音也軟,唇和果凍一樣軟。
厲沉舟知道這情緒不對,但並不想多加剋製。
他改變主意了。
雖是陪人演戲,但落在他這兒,那便先吞了。
權當是可愛也罷,有趣也罷。
他隻知昨夜,並不想推開眼前的青年。
他能掌控的,可以掌控的。
便可留在身邊。
“我不是想不認賬。”厲沉舟直視著他的眼睛,“我隻是怕你害羞。”
像是被戳到的河豚,紀眠的臉蛋一下子紅了。
“我……”他意識到了,厲沉舟好像說的是實話,好像真的對他……溫柔了許多?
他有些開心,又有些尷尬,連忙開口轉移話題:“那這個藥膏,怎麼用的?”
厲沉舟輕輕牽了牽唇,不打算點破他:“先去洗澡,洗漱後,再抹到嘴巴上。”
紀眠點點頭,忙不疊地去浴室了。
心臟砰砰跳。
像是緊張,又欣喜。
他成功了?
第一步,成功了?
刷了這麼久的臉,他成功蠱惑到厲沉舟了?
等他洗好出門,厲沉舟一邊耳朵戴著藍牙耳機,盯著電腦,像是在和什麼人打電話。
紀眠從床邊摸到那隻藥膏。
“好,明天你來公司一趟。”厲沉舟對電話那頭說完,偏頭看他,驀地開口,“眠眠,過來。”
電話裡,楚望欽一愣:“合著咱倆剛纔說話時嫂子在旁邊?”
“冇有。”厲沉舟垂目,將藥膏拿過來,在紀眠一臉茫然的表情中,擠出一點在指尖。
“如果嘴巴上還有細小的傷口,會有點疼。”他輕輕囑咐。
紀眠意識到他要幫自己抹,耳尖微紅,但冇掙紮,乖乖地張開紅潤的嘴巴。
“什麼?”楚望欽摸不著頭腦,“嫂子嘴唇怎麼了?”
厲沉舟:“受傷了。”
“哎呀,嚴不嚴重啊?”
“不嚴重。”厲沉舟說,“再過來一點,眠眠。”
“啊?不嚴重。”楚望欽疑惑,“不嚴重還用你給他抹?”
“嗯。”厲沉舟淡淡,語氣卻很輕,仔細一聽,像是笑著,“因為是我咬的。”
楚望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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