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劍塚 第17章 鐵片秘紋器閣暗流
那枚靜靜躺在角落的黑色鐵片，如同一個沉默的謎題，瞬間攫住了林塵全部的心神。
廢器庫中萬物皆向他朝拜，唯它獨立。這反常的現象，本身就意味著不凡。
林塵收斂周身散逸的煞氣，緩步上前，俯身將其拾起。入手並非預想中的冰冷堅硬，反而帶著一種溫潤如玉的質感，隻是這溫潤之中，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沉重。鐵片不過巴掌大小，邊緣不規則，像是某種更大器物崩碎的一角，通體黝黑，不見絲毫光澤，彷彿能吞噬所有光線。
他嘗試再次運轉《引煞淬體訣》，引動寂滅煞靈的力量去感知、去共鳴。
然而，如同石沉大海。
鐵片依舊沉寂，他散發出的金煞之氣與共鳴意念，在接觸鐵片的瞬間，便被一種無形無質、卻又堅韌無比的力量場悄然化解、吸收，不起半點漣漪。它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幽潭，任憑外界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林塵不驚反喜。越是奇異，越證明其價值。
他將其舉到眼前，借著庫內螢石慘淡的光芒，仔細端詳。鐵片表麵，並非完全光滑，而是布滿了無數細密到幾乎無法用肉眼辨識的暗金色紋路！這些紋路並非後天刻畫，更像是天然生成，或是在某種極高層次的力量影響下自然衍化，它們以一種極其複雜、玄奧的方式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殘缺的、難以理解的圖案。
僅僅是凝視這些紋路，林塵便感到心神一陣恍惚，彷彿要被吸入一個無儘旋轉的迷宮。他連忙移開視線，心中駭然。這鐵片，絕對牽扯到極高層次的力量，甚至可能遠超那柄幽藍斷劍！
“需要更強的力量，才能窺探其秘密……”林塵喃喃自語，小心翼翼地將鐵片收入懷中，貼身放好。這是比銳金石、乃至幽藍斷劍更需要謹慎對待的機緣。
接下來的日子，林塵的生活進入了前所未有的規律與高效。
白天，他依舊是那個負責記錄、整理廢器的普通看守。憑借初步成型的寂滅煞靈，他處理廢器的速度快得驚人，往往隻需在庫區內行走一圈，大片區域的廢器精華便已被他悄然汲取，隻留下真正毫無價值的空殼。這使得他有大量的時間，可以專注於自身的修煉。
夜晚，則是他全力煉化幽藍斷劍能量，滋養寂滅煞靈的時刻。
他盤坐在庫區深處，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周身彌漫的金煞之氣形成淡淡的霧氣漩渦，源源不斷彙入他體內。丹田之中，寂滅煞靈如同心臟般沉穩搏動，每一次收縮舒張，都將湧入的能量與幽藍斷劍散逸的古老劍意煉化、吸收。
他的修為，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穩步提升。《引煞淬體訣》第二層後期的境界被迅速鞏固，並朝著大圓滿邁進。寂滅煞靈核心愈發凝實，表麵那絲幽藍光澤也越發明顯，散發出的煞劍氣更加凝練、靈動，威力與日俱增。
他甚至開始嘗試，將一絲寂滅煞靈的本源氣息，融入【金煞針】與那新領悟的【煞劍氣】之中。這使得他的攻擊，除了原有的鋒銳破防特性外，更帶上了一絲源自上古斷劍的、侵蝕、寂滅的可怕意味。
然而，就在他沉浸於實力飛速增長的快感中時，廢器庫的平靜，再次被打破了。
這一日，庫房那沉重的鐵門被轟然推開，刺目的天光湧入，映出幾道趾高氣揚的身影。
為首之人，是一名身著核心弟子服飾的青年，麵容倨傲，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審視。其身後，跟著幾名器閣的正式弟子，其中一人，赫然是之前曾跟隨張濤、對林塵頗為不善的弟子之一。
“誰是這裡的看守？”那核心弟子聲音冷淡，目光掃過陰森雜亂的庫區，眉頭緊皺，彷彿踏足此地都汙了他的鞋底。
林塵從一堆廢器後緩步走出，躬身行禮：“弟子林塵，見過師兄。”
“林塵？”那核心弟子上下打量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就是你，接替了張濤那個廢物？聽說你上次黑風山脈任務，運氣不錯，居然活著回來了？”
他身旁那名曾跟隨張濤的弟子，立刻陰陽怪氣地補充道：“周師兄，就是他！張濤師兄失蹤前，就與此人接觸最多！而且，趙莽師兄的死，也頗為蹊蹺，當時就隻有他們幾個外圍弟子活著回來……”
被稱為周師兄的核心弟子，眼神頓時銳利起來，一股築基期的靈壓若有若無地籠罩向林塵：“哦？張濤失蹤，趙莽隕落，你卻完好無損？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林塵心中冷笑，知道這是張濤背後之人，或者說，是那位李執事派來的敲打。他依舊維持著表麵的恭敬，將應對李執事的那套說辭再次搬出，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與僥幸。
“……弟子修為低微，實在不知張濤師兄去向。趙莽師兄乃是為保護我等，力戰妖獸，不幸被空間裂縫捲入，弟子等無能，隻能眼睜睜……”他語氣“哽咽”，演技無可挑剔。
周師兄眯著眼，靈壓增強了幾分，試圖找出林塵言語中的破綻。但林塵氣息內斂，煞靈初成後對自身的掌控力極強，加上那幽藍斷劍能量的遮掩，豈是他一個築基初期修士能看透的？
探查無果，周師兄冷哼一聲：“哼，量你也沒那個本事興風作浪！不過，這廢器庫關係宗門煉器廢料處理，不容有失。從今日起，庫內所有達到‘黃階中品’以上的報廢法器胚胎或殘片，需單獨登記造冊，定期上交器閣複核！若有私藏隱瞞，按叛宗論處！”
說著，他甩出一枚玉簡：“這是名錄和規格，給你三天時間，將所有符合要求的廢器清理出來！”
命令下達，他不再多看林塵一眼，彷彿多待一秒都會汙了眼睛，帶著人轉身離去。
鐵門再次轟然關閉，庫內重歸昏暗。
林塵站在原地，臉上的惶恐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他拿起那枚玉簡，神識沉入。裡麵羅列了數十種黃階中品以上廢器的特征和圖譜。其中不少，正是蘊含金煞之氣較為濃鬱，對他修煉有益的“資糧”！
這所謂的“複核”，是假。借機搜刮還有回收價值的廢料，中飽私囊，纔是真！甚至，可能還存了試探他，看他是否真的發現了什麼珍稀之物（比如那黑色鐵片）的心思。
“樹欲靜而風不止……”林塵低聲自語，指尖一縷暗藍金色的煞劍氣悄然流轉，將周圍的空氣都切割出細微的波紋。
他想安穩修煉，卻總有人要將手伸進來。
既然避不開，那便……
他目光掃過玉簡上羅列的那些“資糧”，又感受了一下懷中那枚沉寂的黑色鐵片。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便看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第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