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劍塚 第12章 劍痕悟道初聞劍鳴
幽寂穀深處，光線愈發晦暗，空氣中彌漫的金屬銳氣與腐朽氣息也越發濃重。經曆金石蠍一戰，倖存下來的弟子們雖然驚魂未定，但在趙莽的約束和林塵展現出的詭異實力影響下，隊伍暫時維持著表麵的穩定，隻是氣氛變得更加沉默和警惕。
林塵依舊走在隊尾，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已從最初的不屑、審視，變成了混雜著敬畏、好奇，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王虎則跟在他身邊，態度熱切了許多，隱隱以他為首。
林塵對此不置可否。他並不在意這些人的看法，他的心神，更多地沉浸在對體內新增長力量的熟悉，以及對山穀深處那愈發清晰的、精純而古老的鋒銳氣息的感知上。
那氣息，與他吸收的銳金石、地火金煞都不同。它更純粹，更古老，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道韻。
隊伍沿著廢棄礦脈的痕跡，小心翼翼地向穀內推進。途中又遭遇了幾波零散的金石蠍和一群難纏的噬金蟻，但在有所準備且士氣有所回升的情況下，都被有驚無險地擊退。林塵偶爾會暗中出手，以【金煞針】點殺那些對隊伍威脅較大的個體，動作隱蔽，除了趙莽偶爾投來深沉的一瞥，其他人幾乎難以察覺。
他的貢獻，在無聲中積累。
數個時辰後，眾人抵達了一片更為開闊的地帶。這裡似乎曾是古代礦工的一處聚集點或祭祀場所，殘留著一些坍塌的石屋和一座半毀的祭壇。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位於這片區域中央的一麵巨大石壁。
石壁光滑如鏡，高約十丈，寬不下五丈，通體呈暗青色。而在石壁之上，縱橫交錯著數十道深深的痕跡！
那不是天然形成的裂紋，也不是妖獸的爪痕。那一道道痕跡，或深或淺，或直或弧，或淩厲無匹，或圓融綿長……每一道，都殘留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鋒銳之意！僅僅是目光落在上麵，就彷彿感到有無數柄無形的小劍刺向眼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移開視線。
“這是……劍痕？！”一名弟子失聲驚呼。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這些劍痕不知留存了多少歲月，其中蘊含的劍意竟仍未完全消散！可以想見，當年在此留下痕跡的，是何等驚天動地的人物！
趙莽眼神熾熱，快步上前，仔細觀摩那些劍痕。他身為劍修，這些劍痕對他的吸引力無疑是最大的。他試圖從中感悟劍道真意，但僅僅片刻，便臉色一白，悶哼一聲，踉蹌後退，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好可怕的劍意！殘留萬古，竟還有如此威力，不可久視！”趙莽心有餘悸地說道，告誡眾人，“爾等修為不足，切勿強行感悟，以免傷及神魂！”
弟子們聞言，紛紛凜然，不敢再直視，隻敢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
然而，林塵卻是個例外。
當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劍痕之上時，他體內的暗金氣旋竟不由自主地加速旋轉起來，發出細微的嗡鳴！一股強烈的渴望與親近感，從氣旋深處，或者說，從沉睡的北辰意念中傳來。
這些劍痕中殘留的，並非單純的破壞意誌，而是某種更高層次的、接近本源的“鋒銳”規則碎片！這對他的“劍塚之體”和北辰劍靈而言，是比銳金石更加珍貴的大補之物！
他沒有像趙莽那樣試圖去理解、去模仿劍招。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放空心神，運轉《引煞淬體訣》，如同一個巨大的共鳴器，去感受、去接納那些劍痕中彌漫出的、絲絲縷縷的無形劍意與破碎規則。
一股股冰涼、精純、帶著各種不同特性的“鋒銳”感悟，如同涓涓細流，融入他的心神，彙入他丹田的氣旋。氣旋中心的暗金核心微微發光，似乎變得更加凝實了一分。
他“看”到了一道劍痕中蘊含的“一往無前，無物不破”的決絕；
他“聽”到了另一道劍痕中回蕩的“綿綿密密，無孔不入”的陰柔；
他“觸”到了又一道劍痕中殘留的“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厚重……
這些感悟雜亂無章，屬性各異，甚至彼此衝突。但進入林塵體內後，卻被那暗金氣旋霸道地統合、煉化，去其形，存其意，最終隻留下最本質的“鋒銳”核心，滋養著他的劍塚之體，補益著北辰的殘靈。
他彷彿聽到了，體內那無儘劍塚的深處，傳來一聲滿足而悠長的歎息。
不知不覺間，林塵周身的氣息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依舊內斂，但那內斂之中，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鋒芒，彷彿他整個人，都化作了一柄藏於鞘中的絕世利劍，雖未出鞘，已令周遭空氣凝滯。
趙莽第一個察覺到了林塵的異常。他震驚地發現，林塵非但沒有被劍意所傷，反而似乎從中獲得了某種好處！這讓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此子，究竟身負何種秘密？
其他弟子也陸續注意到林塵的狀態，看向他的目光更加複雜。
良久，林塵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一道暗金劍影一閃而逝。他感覺自己對【金煞針】和【煞指】的運用，多了許多新的想法和理解，彷彿觸控到了一絲“術”與“道”結合的門檻。
“此地不宜久留。”趙莽壓下心中的震動，沉聲道，“這些劍意雖好，但太過凶險，且容易引來不測。我們休整片刻，采集附近可能存在的靈材，然後便撤離！”
眾人紛紛稱是，開始分散在石壁周圍搜尋。
林塵也動了。他沒有去搜尋普通的銳金石，而是徑直走向石壁下方，那裡散落著一些從石壁上剝落下來的、蘊含著微弱劍意的暗青色碎石。
他蹲下身，手掌拂過那些碎石。《引煞淬體訣》運轉，將其內殘留的最後一絲劍意精華汲取。雖然微弱，但品質極高。
就在他汲取完最後一塊碎石，準備起身時——
“嗡……”
一聲極其微弱、彷彿來自九幽之下、又似響徹在靈魂深處的劍鳴，突兀地在他心間響起！
這聲劍鳴，並非來自石壁上的劍痕，而是……來自這幽寂穀的更深處！帶著一種古老、蒼涼、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召喚之意！
林塵身軀猛地一震，豁然抬頭，目光如兩道冷電，射向山穀那最為黑暗、連他的感知都無法探清的儘頭！
那裡，有什麼東西在呼喚他！
或者說，在呼喚他體內的……劍塚！
（第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