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劍塚 第7章 寂滅淬魂，混沌初鳴
決賽前的三日，青嵐宗外門的氛圍達到了一個空前熱烈的。茶餘飯後，山道廊橋，幾乎所有弟子都在熱議即將到來的巔峰對決。而其中，風頭最勁、爭議最大的，無疑是從雜役區殺出的黑馬——林塵。
他的賠率在暗盤之中一路飆升，從最初無人問津的高賠，變成瞭如今與趙乾、陳凡等老牌頂尖弟子並列的熱門。
外界紛紛擾擾，林塵卻心如止水。
他並未離開雜役區的小屋，甚至連日常的餐食都讓王胖子送至門口。這三日，他需要消化與雷震一戰的收獲，更需要為即將到來的、必然更加凶險的決賽做準備。
小屋之內，光線晦暗。林塵盤膝而坐，身前擺放著寥寥數物：得自詭異山穀的剩餘七八塊中品靈石，以及那柄自孫淼處得來、品質尚可的長劍法器。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柄長劍上。與雷震一戰後，他更清晰地認識到自身肉身的強橫與太乙寂滅煞罡的霸道。尋常法器，甚至難以承受他全力灌注的煞罡，在與“雷煌”巨劍的碰撞中，這柄長劍若在，恐怕已然崩碎。
“外物終是依托，自身力量纔是根本。”林塵心念一動，並未嘗試煉化長劍，反而伸出右手，握住了劍身。
嗡！
暗金色的太乙寂滅煞罡自他掌心吞吐而出，如同擁有生命的火焰，瞬間將整柄長劍包裹。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那柄品質達到中品的長劍法器，在寂滅煞罡的侵蝕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鏽蝕，其內蘊含的靈性材質被煞罡強行剝離、分解，化作最精純的金屬效能量與零散的靈紋碎片！
這不是煉器，而是……吞噬！
不過十數息工夫，一柄完好的長劍便徹底化為了一小撮灰白色的殘渣，而其中被提煉出的精華，則融入了那暗金色的煞罡之中，使得林塵手臂上的煞罡光芒似乎凝實了微不可查的一絲。
“果然可行。”林塵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太乙真魔功霸道絕倫，不僅能吞噬靈氣，更能煉化萬物以補自身！這吞噬法器強化煞罡之法，雖效率不高，且對法器品質要求不低，卻為他指明瞭一條快速積累力量的途徑。
他如法炮製，將身上其他幾件得自李魁、周鵬等人的戰利品法器一一取出，無論刀劍盾牌，儘數以寂滅煞罡吞噬、煉化。
當最後一件法器化為灰燼時，他丹田內的太乙寂滅煞罡總量明顯壯大了一圈，流動間更顯厚重沉凝，顏色也愈發深邃，隱隱帶上一絲金屬般的質感。
做完這一切，林塵並未停歇。他拿起一塊中品靈石，卻沒有直接吸收，而是雙手各握一塊，心神徹底沉入體內，導向了那縷一直安靜蟄伏在煞罡中央的混沌氣流。
與雷震一戰，混沌氣流展現出的“同化”與“駕馭”特性，讓他心生悸動。他有一種直覺，這縷看似微弱的氣流，其潛力遠在太乙寂滅煞罡之上！
他嘗試著，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一絲精純的靈氣，並非彙入煞罡，而是直接觸碰那縷混沌氣流。
嗡！
就在靈氣觸及混沌氣流的刹那，那縷氣流彷彿從沉睡中蘇醒，微微震顫，產生了一股微小的吸力。那絲精純的靈氣瞬間被其吞沒，消失無蹤。
有反應！
林塵精神一振，加大了靈氣的輸入。一塊中品靈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磅礴的靈氣湧入體內，卻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縷混沌氣流儘數吸納。
然而，混沌氣流本身除了似乎凝實了微不足道的一絲外，並無其他變化。
林塵並不氣餒，他有一種感覺，這混沌氣流如同一個無底洞，需要海量的能量才能推動其成長。他毫不猶豫，將剩餘的幾塊中品靈石全部取出，環繞自身，同時運轉太乙真魔功，如同一個漩渦，瘋狂汲取著靈石中的靈氣，再源源不斷地輸送給那縷混沌氣流。
時間在寂靜的修煉中悄然流逝。
當最後一塊靈石化為齏粉時，林塵體內那縷混沌氣流，終於不再是若有若無的狀態，而是變得清晰了不少，如同一根發絲般細小的灰色氣流，自主地在煞罡海洋中緩緩遊弋，散發著一種古老、原始、彷彿能包容一切的意蘊。
然而，能量的積累似乎觸碰到了某個臨界點。
就在林塵準備結束脩煉，鞏固狀態之時，異變陡生！
那縷凝實了一些的混沌氣流，突然停止了遊動，輕輕一顫！
嗡——！
一股無形無質，卻彷彿源自太古洪荒的律動，以林塵的丹田為中心，猛然擴散開來，瞬間席捲了他的四肢百骸，乃至……識海深處！
“呃啊！”
林塵悶哼一聲，隻覺得整個靈魂彷彿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熔爐！那不是灼燒的痛楚，而是一種彷彿要被分解、同化，回歸到天地未開、萬物混沌的原始狀態的恐怖感受！
他的意識在瞬間變得模糊，無數混亂、破碎、光怪陸離的幻象在腦海中炸開，有星辰誕生與湮滅，有太古神魔的咆哮，有天地規則的顯化與崩碎……這些資訊龐大、混亂到了極致，幾乎要將他的自我意識徹底衝垮！
這是混沌的初鳴！是超越他當前境界所能承受的法則資訊衝擊！
一旦意識沉淪，他將被同化為混沌的一部分，徹底消失在這世間！
危急關頭，林塵強大的意誌力發揮了作用。他緊守靈台最後一絲清明，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塊礁石！
“我身即宇宙，我意即永恒！混沌亦為我所用，豈能吞我？！”
一股不屈的意誌自靈魂深處爆發，與那混沌的律動狠狠碰撞！
也就在這意誌勃發的刹那，他丹田內那奔流的太乙寂滅煞罡彷彿受到了感召，轟然沸騰，暗金色的光芒大盛，那寂滅萬物的意境內斂凝聚，化作一層堅實的壁壘，護住了他的核心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那混沌的律動緩緩平息，腦海中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林塵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深處，竟有一抹極淡的混沌灰色一閃而逝。他大口喘息，渾身已被冷汗浸透，臉色蒼白，神識傳來陣陣虛弱感。
方纔那一刻，可謂凶險萬分！
但風險與機遇並存。
他凝神內視，發現那縷混沌氣流依舊在緩緩遊弋，似乎並無變化。但他的感知，卻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空氣中靈氣的流動，遠處昆蟲振翅的微響，甚至泥土深處種子萌發的生機……種種細微之處，皆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
更重要的是，他對自身太乙寂滅煞罡的掌控，似乎踏入了一個全新的層次。心念微動，一縷煞罡便如臂指使，在指尖幻化出各種形態，凝而不散，控製入微。
“寂滅淬魂……混沌初鳴……”林塵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這次意外的危機，雖然險些讓他意識沉淪，卻也使得他的神識在混沌律動的衝擊下得到了一次艱難的淬煉，變得更為堅韌、敏銳。同時，混沌氣流的初次“鳴響”，似乎也讓他與這種更高層次的力量，建立了一絲微弱的聯係。
他抬頭，望向窗外，天色已然微亮。
決賽之日，到了。
林塵緩緩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周身骨節發出清脆的鳴響。一夜的凶險與收獲，讓他此刻的狀態處於一種奇特的巔峰，神識雖略有疲憊，但精神卻異常通透，對力量的掌控更上一層樓。
他推開屋門，清晨微涼的空氣湧入肺腑。
今日，便是龍爭虎鬥，決出外門至尊之時！
而他的底牌，又多了一張。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