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劍塚 第9章 幻劍林啟
一月時間，轉瞬即逝。
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刺破雲層，灑落在青雲主峰巨大的演武場上時，此地早已人聲鼎沸，旌旗招展。巨大的環形觀禮台層層疊疊，坐滿了前來觀禮的內外門弟子，甚至還有一些氣息淵深的長老隱於雲台之上。
演武場中央，矗立著一座高達百丈、通體由某種青黑色玉石構築而成的巨塔，塔身銘刻著無數玄奧的劍形符文，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鋒銳之氣與空間波動。這便是內門大比第一關的場地——幻劍塔。塔內自成空間，便是那考驗弟子心性、意誌與實戰的“幻劍林”。
所有報名參賽的近千名內門弟子，此刻皆聚集在塔前廣場，按照所屬山峰分割槽站立，氣息或沉凝，或銳利，或緊張，或興奮，不一而足。
林塵站在小乾坤峰的隊伍中，人數不多，僅有十餘人。他一身月白內門服飾，青鋒劍負於身後，神色平靜，目光深邃，在人群中並不算起眼，但偶爾掃過的目光卻帶著一種洞徹虛實的淡然。
他能感覺到，有幾道充滿敵意或審視的目光，不時落在自己身上。來自流雲峰方向的柳慕雲、陳軒等人，也來自其他一些或許聽聞過他名聲，或單純想掂量他斤兩的弟子。
蘇婉清站在掌門一係的隊伍前列，身姿挺拔，清麗絕倫，吸引著無數仰慕的目光。她似乎感應到林塵的視線，微微側首，對他輕輕頷首，傳遞著鼓勵。
“肅靜！”
一道恢弘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響徹整個演武場，壓下了所有的嘈雜。眾人抬頭，隻見古星河長老與另外幾位氣息磅礴的長老，懸浮於幻劍塔上空。
“本屆內門大比，現在開始！”古星河目光掃過下方近千弟子，聲若雷霆，“第一關，幻劍林！爾等需在幻劍塔內，憑借自身實力與意誌，衝破重重阻礙，抵達終點！前一百二十八名抵達者，方可晉級擂台賽！”
“塔內空間，危機四伏，幻象叢生，更有劍氣傀儡阻路！堅持不住者，可捏碎爾等手中參賽令牌，自會被傳送出塔，但也意味著淘汰！”
“現在，入塔！”
隨著古星河長老一聲令下，幻劍塔底部的巨大石門轟然開啟，露出裡麵旋轉不休的銀色光旋。
“衝啊！”
近千弟子如同開閘的洪流，各色靈光亮起，爭先恐後地湧向那光旋入口。誰都知道，搶先一步，或許就能占據先機。
柳慕雲冷哼一聲，身化青色劍虹，一馬當先，瞬間沒入光旋，引起一片驚歎。陳軒等人也緊隨其後。
蘇婉清則顯得從容許多，秋水劍出鞘，化作一道冰藍流光，飄逸而入。
林塵並不著急，他運轉《靈犀望氣術》，冷靜地觀察著那光旋的能量流動。待到大部分弟子都已進入，人流稍緩時，他纔不緊不慢地一步踏出，身影沒入光旋之中，如同水滴彙入大海，沒有激起太多波瀾。
……
一陣輕微的空間扭曲感傳來，林塵腳踏實地，已然身處一片奇異的空間。
天空是永恒的昏黃色，沒有日月星辰。腳下是乾裂的暗紅色土地，遠處是無數高聳入雲、形狀各異的石林，那些石林並非天然形成，而像是一柄柄倒插大地的巨劍，散發出淩厲的劍意，相互交織，形成令人窒息的威壓。
空氣中彌漫著混亂的劍意波動，乾擾著修士的感知和心神。耳邊不時傳來金鐵交擊之聲、妖獸嘶吼之聲、甚至同門求救之聲，真真假假，難以分辨。這便是“幻”之由來。
而更危險的，是那些在石林間遊弋的“劍氣傀儡”。它們由精純的劍氣凝聚而成，形態不一，有的如人形，有的如獸形，實力從築基初期到後期不等，悍不畏死，隻會攻擊一切闖入者。
已有不少搶先進入的弟子，與這些劍氣傀儡交戰在一起，靈光爆閃，呼喝聲不絕於耳。
林塵並未立刻前行，他閉上雙眼，《靈犀望氣術》運轉到極致，配合寂滅劍意對能量的超強感知，仔細分辨著周圍混亂的能量流。
“東方三百丈外，劍氣波動最為劇烈且有序，似有引導之意，應是通往下一區域的關鍵節點。西北方有數道隱晦的煞氣與生命氣息糾纏，似有弟子被困或正在激鬥……”
他瞬間便對周圍環境有了清晰的認知。這幻劍林對他人來說是迷宮，對他而言，卻如同掌上觀紋。
他沒有選擇去救援或湊熱鬨，目標明確，身法展開，如同鬼魅般向著東方那處能量節點掠去。他的速度極快，卻又悄無聲息，灰金色的寂滅劍意在周身形成一層薄薄的屏障，不僅將那些混亂的劍意波動排斥在外，更使得他的氣息近乎完全收斂。
沿途遇到幾具築基初期的劍氣傀儡攔路，他並未出劍，隻是身形微晃，便如同無形之風從它們之間穿過。那寂滅劍意形成的屏障與傀儡接觸的瞬間，傀儡身上的劍氣便如同遇到剋星般自行潰散，動作一滯，待它們反應過來，林塵早已遠去。
對於築基中後期的傀儡，若避無可避，他才並指如劍，一道凝練的灰金色劍絲閃過，瞬間點碎其核心，將其重新化為精純劍氣消散。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他就像是一個行走在幻境中的幽靈，精準地規避著不必要的麻煩，以一條近乎直線的路徑，快速向著幻劍林深處推進。
然而，幻劍林的考驗並非隻有傀儡與幻象。
在穿過一片彌漫著粉色迷霧的區域時，林塵眼前景象陡然一變。不再是荒蕪石林，而是變成了林府舊宅，父母慈祥的笑容，族人關切的問候，昔日溫馨的場景一一浮現，一股強烈的眷戀與安逸感湧上心頭，要將他永遠留在這幻境之中。
“區區幻象，也敢亂我心神？”
林塵眼神清明如冰，識海中寂滅魂燈微微一蕩，所有溫馨場景如同鏡花水月般破碎。幻境反噬之力襲來，卻被他強大的神魂與寂滅意誌輕易碾碎。
緊接著，場景再變，變成了黑風澗地底，那古煞之靈的熔岩巨眸死死盯著他，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煞氣滔天，要將他拖入無儘的恐懼深淵。
“虛妄！”
林塵冷哼一聲，甚至未曾動用寂滅魂火，隻是心念一動，那由寂滅劍意凝聚的意誌，便如同開天辟地的神劍，將那恐懼幻象斬得支離破碎！
他的道心，曆經生死，早已堅如磐石，萬幻不侵。
一路行來，無論是劍氣傀儡，還是心魔幻象，都無法阻擋他分毫。他的速度，遠超絕大多數弟子。
就在他即將抵達感知中的那個能量節點，一處類似峽穀入口的地方時，前方突然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和一聲熟悉的嬌叱。
林塵目光一凝，身形加速，穿過幾根巨大的劍形石柱，眼前景象豁然開朗。
隻見峽穀入口處，蘇婉清正被五具通體漆黑、氣息達到築基後期巔峰的奇特劍氣傀儡圍攻！這些傀儡配合默契，攻守一體，手中劍氣凝聚的武器威力驚人，竟將蘇婉清死死纏住，讓她一時無法脫身。而在她不遠處，還躺著兩名其他山峰的弟子，顯然已經重傷昏迷，失去了資格。
而在戰圈外圍，一道身影抱臂而立，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冷笑，正是陳軒！他竟未曾離開，反而在此駐足，看著蘇婉清被圍攻，其用意，不言而喻！
蘇婉清也看到了趕來的林塵，冰眸中閃過一絲急切，清叱道：“林師弟，快走！這些是‘劍煞傀儡’，堪比假丹，極其難纏！不用管我！”
陳軒也看到了林塵，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化為更深的陰冷：“嘖，沒想到你這縮頭烏龜也摸到這裡來了？正好，一並留下吧！”
他話音未落，其中一具劍煞傀儡竟分出身來，帶著淩厲的煞氣劍罡，直撲林塵而來！氣勢洶洶，遠超普通築基後期！
麵對這堪比假丹的傀儡襲擊，以及陳軒那毫不掩飾的惡意，林塵眼中終於掠過一絲寒芒。
他緩緩抬起了右手，握住了青鋒劍的劍柄。
“看來，這第一關，終究是無法太平靜地過去了。”
（
第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