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劍塚 第2章 執法殿問訊
執法殿，位於青雲主峰後山，殿宇巍峨，氣氛肅穆，象征著宗門的規矩與法度。尋常弟子路過此地，都會不自覺地帶上一份敬畏。
林塵跟隨兩名執法弟子，踏入大殿。殿內光線略顯昏暗，兩側矗立著麵目模糊的石像，散發出冰冷的氣息。正前方，一名麵容威嚴、眼神銳利如鷹的黑袍老者端坐於上，其修為赫然是金丹初期！正是執法殿副殿主之一，鐵刑長老。在其下首，還坐著幾名執事弟子，負責記錄。
氣氛凝重，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弟子林塵，見過鐵刑長老，諸位執事。”林塵不卑不亢，躬身行禮。
鐵刑長老目光如電，落在林塵身上，彷彿要將他裡外看透。他並未立刻開口，那股金丹期的威壓卻如同潮水般彌漫開來，試圖給林塵一個下馬威。
然而，林塵周身氣息圓融內斂，寂滅劍意自行流轉，將那威壓悄然化解於無形，身形紋絲不動，臉色依舊平靜。
鐵刑長老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此子果然如傳聞般，有些不凡。他收斂威壓，沉聲開口，聲音如同金鐵交鳴：“林塵，召你前來，是為核實劍池秘境中，你與流雲峰弟子柳慕雲衝突一事。據柳慕雲所言，你於秘境之中，不顧同門之誼，趁其不備，突下狠手，致其重傷，道基受損，可有此事？”
話語一出，便將矛頭直指林塵，定性為“不顧同門之誼”、“突下狠手”。
林塵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回長老，柳師兄所言，並非全部事實。”
“哦？那你且道來。”鐵刑長老麵無表情。
“弟子與柳師兄在秘境深處，確有一戰。”林塵語氣平穩，開始敘述，“但並非弟子偷襲，而是柳師兄先行動手。他憑借一件追蹤法器，一路尾隨弟子至秘境核心區域，見麵便施展《青雲劍典》絕學‘九霄風雲動’，欲置弟子於死地。弟子被迫自衛反擊，方纔失手傷了柳師兄。”
他話語清晰，將“追蹤”、“尾隨”、“先動手”、“欲置死地”這幾個關鍵點點了出來。
“追蹤法器？”鐵刑長老眉頭一皺，看向身旁的執事。一名執事立刻遞上一枚造型奇特的羅盤碎片，正是柳慕雲之前所用，隻是此刻已然靈光儘失，布滿裂紋。
“此物確為追蹤法器‘定星盤’的殘片，是在柳慕雲身邊發現。”執事回稟道。
鐵刑長老目光微沉，繼續問道：“即便他先行動手，你將其擊退即可，為何要下如此重手，廢其道基？莫非是挾私報複？”
“長老明鑒。”林塵拱手，“當時情況危急，柳師兄殺招淩厲，弟子修為低微，唯有全力應對，方能自保。交手過程瞬息萬變，弟子亦難以精準控製力道。至於道基受損……或許是柳師兄施展秘法強行提升實力，又遭重創，反噬自身所致。”
他將責任推到了“難以控製力道”和“秘法反噬”上，合情合理。畢竟當時生死相搏，誰還能留手？
“巧言令色！”鐵刑長老尚未開口，下首一名麵容陰鷙的執事便冷聲喝道，“據我等所知，你掌握一種詭異劍意，威力極大，既能一劍斬殺幽煞門築基後期修士，豈會控製不住力道？分明是故意下死手！”
林塵目光轉向那名執事，認得此人似乎與流雲峰走得頗近。他淡淡道：“這位執事所言差矣。正因弟子劍意特殊，爆發之時更難收放自如。且當時身處秘境核心，劍意混亂，環境險惡，稍有留手，死的便是弟子。難道宗門規矩，隻許他人殺我，不許我自衛反擊麼？”
他語氣依舊平靜，但話語中的鋒芒卻讓那名執事一時語塞。
鐵刑長老抬手，止住了還想爭辯的執事，目光深邃地看著林塵：“你言柳慕雲欲置你於死地，可有證據？除你之外，可還有他人目睹？”
“當時並無第三人在場。”林塵搖頭，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弟子在進入秘境後，曾遭遇幽煞門修士‘鬼煞’及其手下伏擊。而那鬼煞，曾親口言明，是‘三’號派他前來，並且能精準定位弟子行蹤。弟子懷疑，柳師兄的追蹤法器，或許與幽煞門有所關聯。”
他並未直接指控柳慕雲勾結幽煞門，但那“有所關聯”四字，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讓殿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勾結魔道，這可是宗門大忌！遠比同門爭鬥嚴重得多！
“胡說八道！”那陰鷙執事猛地站起，厲聲道，“林塵！你竟敢汙衊柳師兄勾結幽煞門？！證據何在？！”
鐵刑長老的臉色也徹底沉了下來，一股更加沉重的威壓籠罩大殿：“林塵，此言非同小可，你若無確鑿證據，便是汙衊同門，罪加一等！”
麵對責難，林塵神色不變，隻是平靜地道：“弟子並未斷言柳師兄勾結幽煞門，隻是陳述事實——幽煞門能精準找到我，柳師兄亦能精準找到我。至於其中是否有何關聯，非弟子所能妄斷，還需長老明察。弟子隻是覺得，此事頗為蹊蹺，或許……執法殿該查一查那‘定星盤’的來曆，以及柳師兄是如何得到它的。”
他以退為進，將皮球踢了回去。點出疑點，卻不做結論，反而建議執法殿去查。
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那陰鷙執事臉色鐵青，卻不敢再輕易開口。鐵刑長老目光閃爍，顯然林塵的話，在他心中投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是啊，追蹤法器……幽煞門的精準伏擊……這兩者之間，真的隻是巧合嗎？若柳慕雲的法器來路不正，或者其行為背後真有幽煞門的影子，那此事性質就完全變了！
半晌，鐵刑長老才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你所言，本座已知曉。此事疑點頗多，尚需進一步覈查。在查明真相之前，你不得離開宗門，需隨時聽候傳喚。至於你與柳慕雲之爭……雙方各執一詞，又無旁證，暫且擱置。但你重傷同門是事實，罰你三個月宗門供奉，以儆效尤，你可服氣？”
三個月供奉，不痛不癢，顯然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鐵刑長老的態度，已然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林塵心中明瞭，躬身道：“弟子服從長老裁決。”
他知道，今日這關，算是過去了。不僅化解了危機，還反將一軍，在鐵刑長老心中埋下了對柳慕雲乃至流雲峰的懷疑。陳玄風想借宗門規矩壓他，反倒被他利用規矩反製。
“下去吧。”鐵刑長老揮了揮手。
林塵再次行禮，轉身從容不迫地離開了執法殿。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鐵刑長老目光深邃，對身旁一名心腹執事低聲道：“去查，仔細地查那‘定星盤’的來曆，還有柳慕雲近期的一切動向。”
“是！”
……
走出執法殿，陽光重新灑落在身上。林塵知道，暫時的風波過去了，但真正的暗流，恐怕才剛剛開始。陳玄風絕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他無所畏懼。
他的目光投向坊市的方向。
三日後，多寶閣拍賣會。或許，那裡能找到一些有趣的東西，也能讓他更清晰地看清，這內門之中，誰是敵，誰是友。
（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