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劍塚 第4章 歸途血影，暗流依舊
空間穿梭的眩暈感與肉身瀕臨崩潰的劇痛交織，林塵的意識在無儘的黑暗中沉浮。他感覺自己如同一葉破舟，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被反複撕扯、碾壓，唯有緊緊抓住腰間那道冰晶鎖鏈傳來的、微弱的牽引感，是他未曾徹底沉淪的唯一坐標。
不知過了多久，那令人絕望的撕扯力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帶著泥土與草木清香的靈氣！雖然稀薄，卻無比熟悉！
“砰！”
兩人重重摔落在實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林塵悶哼一聲，又是一口帶著內臟碎塊的金色血液噴出，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在徹底昏迷前，他唯一能感知到的，是蘇婉清立刻覆上他後背、那冰涼卻帶著一絲顫抖的手掌，以及她不顧自身消耗、瘋狂渡入他體內的精純太陰寒魄之力。
蘇婉清半跪在地，顧不上檢查自身同樣不輕的傷勢，第一時間全力救治林塵。她神識探入林塵體內，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經脈寸斷，五臟碎裂，劍塚空間布滿裂紋，那兩柄本源光劍黯淡無光，彷彿隨時都會熄滅。更嚴重的是神魂的創傷，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幾乎感知不到。這等傷勢，換做尋常築基修士，早已死上十次不止！
她毫不猶豫地取出身上所有療傷聖藥，不管屬性是否衝突，儘數喂入林塵口中，並以自身靈力助其化開。同時，她雙手結印，不惜耗費本命精元，施展《太陰寒魄章》中最高深的療傷秘術“冰魄塑生訣”，以極致寒氣強行凍結林塵崩壞的肉身與神魂，延緩其生機的流逝，為其重塑爭取一線生機。
深藍色的寒氣將兩人籠罩，地麵凝結出厚厚的冰霜。蘇婉清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氣息迅速萎靡，但她眼神依舊堅定，如同萬古不化的玄冰，支撐著這最後的希望。
良久，林塵體內那崩潰的趨勢終於被勉強遏製住，雖然依舊如同一個布滿裂紋的瓷娃娃，但至少暫時保住了性命。蘇婉清這才鬆了口氣，身形一晃，險些栽倒。她強撐著服下幾枚丹藥，開始打量四周。
這是一片荒蕪的山穀，雜草叢生，遠處有低矮的山巒輪廓。空氣中的靈氣雖然稀薄，但確確實實是青嵐宗管轄範圍內常見的靈氣屬性。
他們……真的回來了！
然而，蘇婉清還來不及欣喜，敏銳的神識便捕捉到了遠處傳來的、極其隱晦卻帶著殺意的靈力波動！不止一道！正在快速向這邊靠近！
是巧合？還是……
她心中一凜，立刻意識到不妙。他們回歸的動靜，或許引來了注意！而以她和林塵此刻的狀態，彆說築基修士，便是來幾個煉氣後期的敵人，都難以應付！
必須立刻離開！
她毫不猶豫，強忍著虛弱，背起昏迷不醒的林塵，施展遁術，化作一道幾近透明的冰藍光影，向著與那靈力波動來源相反的方向，也是她記憶中最近的一處青嵐宗外圍據點方向，急速遁去。
她不敢飛得太高，隻能在密林與山坳間低空穿梭，竭力收斂氣息。
然而，身後的追蹤者顯然經驗老辣，且擁有特殊的追蹤手段。不過半炷香功夫，那幾道隱晦的氣息便如同跗骨之蛆，再次逼近！
“咻！咻！咻！”
三道烏光毫無征兆地從側後方密林中射出，直取蘇婉清背心與雙腿！角度刁鑽，時機狠辣！
蘇婉清雖驚不亂，腳下冰蓮虛影一閃，身形詭異地橫移數尺，險險避開。但背著一個人，她的速度與靈活性大打折扣，動作間牽扯到自身傷勢，喉頭一甜，又是一口鮮血湧上，被她強行嚥下。
她回頭冷冷瞥了一眼，隻見三名身著黑衣、麵容普通的修士已從林中顯出身形，修為皆是煉氣九層，眼神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看其服飾與手段，並非宗門弟子，更像是……散修或者殺手！
是巧合遭遇的劫修？還是……專門在此等候？
蘇婉清更傾向於後者。他們回歸的坐標雖然隨機，但大致範圍應該還在青嵐宗勢力邊緣，此地出現專門伏殺高階修士的劫修可能性不大。
“留下儲物袋和那小子，饒你不死！”為首一名刀疤臉修士獰笑著，手中一把淬毒短刃閃爍著幽光。
蘇婉清沒有廢話，回答他們的，是三道快如閃電的冰魄神針！神識攻擊無形無質，瞬間沒入三人識海！
“啊！”兩名修士猝不及防，抱頭慘叫，七竅中滲出鮮血，瞬間失去了戰鬥力。但那刀疤臉修士腰間一枚玉佩閃過微光，竟抵擋住了大部分神識衝擊，隻是身形一晃，臉色白了白。
“神識攻擊？倒是小瞧你了！”刀疤臉又驚又怒，不再留手，短刃揮舞，帶起道道腥風，合身撲上！另外兩名稍弱的修士也強忍頭痛，祭出法器從旁策應。
蘇婉清一手背負林塵，僅以單手持劍，冰蓮劍光化作漫天寒星，將三人攻勢儘數接下。劍氣與法器碰撞，發出密集的鏗鏘之聲。她劍法精妙，對力量的掌控更是入微，往往於間不容發之際化解危機，甚至偶爾反擊，都能逼得對方手忙腳亂。
然而，她畢竟重傷在身，又背負一人，靈力消耗巨大。久戰之下，劍光漸漸不複之前淩厲，氣息也越發紊亂。
刀疤臉覷準一個機會，硬抗一道劍氣，短刃如同毒蛇，直刺蘇婉清肋下空門！
眼看避無可避——
突然！
趴在蘇婉清背上、一直毫無聲息的林塵，那近乎死寂的識海深處，那枚得自星艦核心的銀色資料流光，彷彿被外界的殺意與危機引動，微微閃爍了一下。
下一瞬，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奇異的能量，自林塵眉心滲出，順著兩人接觸的身體，悄然流入蘇婉清持劍的右臂！
蘇婉清隻覺右臂一熱，一股冰冷、精密、彷彿蘊含著無數演算結論的奇異力量瞬間充盈經脈！她福至心靈，幾乎是本能地，順著這股力量的引導，冰蓮劍劃出一道她從未想過、卻玄奧到極致的軌跡！
這一劍，不再追求極致的寒冷與毀滅，而是帶著一種洞穿虛妄、直指破綻的絕對精準！
“噗！”
劍尖後發先至，如同未卜先知，精準地點在了刀疤臉短刃力量流轉最薄弱、也是最不可能被攻擊到的一個節點上！
“哢嚓！”淬毒短刃應聲而斷！
刀疤臉臉上的獰笑瞬間化為驚駭，不等他反應過來，那冰冷的劍尖已然順勢而上，如同蜻蜓點水般掠過他的咽喉。
一絲血線浮現。
刀疤臉捂住喉嚨，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嗬嗬幾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外兩名修士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逃。
蘇婉清沒有追擊，她持劍而立，微微喘息，看著地上刀疤臉的屍體，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方纔那一劍……絕非她自身所能施展。是林塵？可他明明昏迷……
她來不及細想，背起林塵，再次遁走。
經此一戰，她更加確信，他們的回歸絕非隱秘，已有勢力在此佈下羅網！
必須儘快回到宗門！
她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記憶中距離此地約三百裡的一處宗門暗哨據點，全力遁去。
然而，她並不知道，就在她離開後不久，一道模糊的陰影自山穀角落浮現，看著刀疤臉的屍體和兩人離去的方向，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冷笑，隨即化作一縷黑煙消散。
而在青嵐宗深處，某間靜謐的密室內。
一枚懸浮的水鏡中，正清晰地映照出蘇婉清背負林塵、在密林中艱難遁行的畫麵。
水鏡前，身著青嵐宗長老服飾的吳清風，輕輕捋著長須，臉上帶著一絲一切儘在掌握的淡然笑容。
“終於……回來了嗎？倒是命大。”
“不過，回來了也好……正好，借你們之手，將這潭水，攪得更渾一些……”
他指尖輕彈，一道隱秘的傳訊符籙化作流光，悄無聲息地沒入虛空。
暗流，並未因他們的回歸而平息，反而更加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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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