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仙之丹劍傳奇 第555章 九死一生
“凝——！！！”
一聲嘶啞卻蘊含著不屈意誌的咆哮，從趙小白乾裂的嘴唇中擠出，如同瀕死野獸的最後怒吼。這聲咆哮並非針對任何實體，而是對自身即將渙散意誌的強行凝聚，是對那冥冥中天道碾壓的最後抗爭！
心魔劫，愈演愈烈！
幻象不再僅僅是溫情脈脈的挽留，轉而化作了最尖銳的拷問與最絕望的場景。
他看見柳如煙在他麵前容顏衰老，化作枯骨，哀怨的眼神死死盯著他：“若你當年修為再高些，靈藥再多些，我豈會早逝？長生？你連身邊人都護不住，求什麼長生！”
他看見丹霄閣在漫天魔火中崩塌，樊妙晴、薑雨桐、蠻山等人渾身浴血，在廢墟中向他伸出無助的手，眼神充滿不解與怨恨：“閣主！你為何不顧我們？你的道，就是獨善其身嗎？”
他看見自己衝擊化神失敗，肉身崩解，神魂被天劫撕成碎片，數百載苦修化為畫餅，成為後世修士引以為戒的反麵教材，無人記得他曾經的輝煌。
“放棄吧……停下吧……歸去吧……”
無儘的低語如同潮水，要將他最後的理智淹沒。那初生的神源之光，在識海狂瀾中搖曳得如同暴風雨中的殘燭，光芒被壓縮到極致，僅能護住最核心的一點真靈不昧。
趙小白雙目赤紅，血淚混合著汗水縱橫而下。他緊守《藥神典》中“抱元守一”的秘法，任憑幻象萬千，我自一念不動！他將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誌，都聚焦於那一點神源微光之上，反複誦念自身之道：“我之道，乃長生逍遙道！是守護之道！是披荊斬棘之道！無人可阻，無劫可攔！”
這信念，如同磐石，在心魔的狂潮中巍然屹立。雖被衝擊得千瘡百孔，卻始終未曾徹底崩塌。
陰火劫，焚儘虛妄！
體內的無形陰火燃燒得愈發熾烈。丹田氣海，那原本浩瀚無邊的靈力星雲，此刻已縮水大半，變得稀薄黯淡，彷彿隨時會徹底熄滅。元嬰端坐其中，原本寶光瑩瑩的身軀此刻布滿裂痕，光芒極其暗淡，小臉上滿是痛苦與疲憊，身形都縮小了一圈，顯然本源受損嚴重。
識海之中，神魂明月不再皎潔，而是如同被墨色沾染，邊緣不斷被陰火舔舐、消融，體積縮小，光芒昏黃。記憶碎片在火焰中翻騰，一些無關緊要的瑣碎記憶率先被燒成虛無，帶來一種認知缺失的空洞感。
趙小白能清晰地感覺到自身力量的飛速流逝，那種從雲端跌落泥潭的虛弱感，足以讓任何修士絕望。但他咬緊牙關，憑借神源對能量本質的更高層次感知，他不再試圖撲滅陰火——那徒勞無功——而是引導著殘存的靈力與魂力，以一種更高效、更堅韌的方式運轉，如同精鐵在烈焰中反複鍛打，去蕪存菁。每一次灼燒，都帶來極致的痛苦，卻也使得剩下的力量愈發凝練，與那縷神源的連線愈發緊密。
贔風劫，蝕骨銷形！
灰黑色的贔風如同無數把無形的銼刀、鑽頭，在他體內瘋狂肆虐。他的肉身已然不成人形，麵板乾枯破裂，如同老樹皮般剝落，露出下方色澤暗淡、布滿裂痕的血肉與骨骼。原本如玉的骨骼，此刻也變得灰暗，表麵布滿了蜂窩狀的侵蝕痕跡，彷彿隨時會散架。
劇烈的痛苦早已超越了他能感知的極限，變得麻木，唯有生命本源被一點點抽離的“流逝感”清晰無比。他感覺自己像一塊被丟棄在荒漠中風化了千年的石頭，正在緩慢而堅定地走向徹底的崩解。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毀滅中，那初生的神源，那一點不朽的微光，開始展現出其超凡的特質。它如同一個無比饑餓的雛鳥，竟開始主動汲取那贔風與陰火中蘊含的、一絲絲被磨礪、提純後的極致精粹！這些精粹，是趙小白自身力量被天劫“淬煉”後殘留的最本源之物！
神源以微不可察的速度，緩慢地壯大著，其光芒雖然依舊微弱，卻多了一絲韌性，一絲曆經磨難而不滅的頑強。
混沌雷劫，永無止境！
外在的雷劫並未因他瀕死而停歇。劫雲漩渦中，雷光再聚！這一次，不再是單一的神雷，而是成千上萬道細密的、色彩斑斕的雷電，如同暴雨傾盆，又如同無數條雷蛇電龍，組成了一張覆蓋天地的毀滅之網，朝著趙小白籠罩而下！
這些雷電，屬性各異，相互交織，威力或許不及之前的粗大神雷，但數量繁多，無孔不入，專為徹底毀滅渡劫者殘留的一切生機！
趙小白瞳孔收縮，他此刻狀態極差，幾乎無力再催動大型神通或法寶。
“乾坤丹劍！”他心念溝通，那柄與他心神相連的本命飛劍發出一聲悲鳴，劍身之上裂痕蔓延，卻依舊義無反顧地衝天而起，化作一道紅藍星辰交織的光幕，試圖抵擋這雷蛇之網。
嗤嗤嗤——！
無數雷蛇撞擊在光幕之上，乾坤丹劍劇烈震顫，劍身上的裂痕越來越多，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器。靈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玄黃傘！”趙小白再次低喝，那件早已布滿裂紋的防禦靈寶勉強張開，懸浮於他頭頂，垂落下道道玄黃之氣。但在雷蛇的持續衝擊下，玄黃之氣不斷潰散，傘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最終“嘭”的一聲，徹底炸裂開來，化為無數碎片湮滅在雷光中。
本命法寶受損，防禦靈寶破碎！趙小白再無依仗！
噗噗噗！
無數雷蛇穿透防禦，狠狠地劈打在他那殘破不堪的肉身上。焦糊味彌漫，血肉橫飛，骨骼碎裂之聲不絕於耳。他被打得在空中不斷翻滾，如同狂風中的一片落葉，氣息衰弱到了極點，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湮滅。
意識，在無儘的痛苦與四重劫難的持續碾壓下，終於開始沉向無邊的黑暗。視野模糊，聽覺喪失，唯有那毀滅的能量在體內瘋狂破壞的感知依舊清晰。
真的要失敗了嗎？
數百年的苦修，無數的奇遇機緣，紅顏知己的期盼，師尊藥塵的厚望，守護宗門的責任……一切都要在此刻終結了嗎？
不甘心……絕不甘心！
在那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最後一刻，趙小白憑借著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逆意，猛地催動了那縷與他性命交修的神源！
不是防禦，不是攻擊，而是……共鳴！
他以這縷微弱卻本質極高的神源為引，不再抗拒天劫的毀滅之力，而是嘗試去理解，去接納，去融入這天地間最狂暴、最本源的規則顯化！
轟！
他的意識彷彿被拋入了一個由純粹毀滅法則構成的海洋。雷的暴烈，火的焚燒，風的侵蝕，魔的蠱惑……無數負麵、毀滅的意念衝擊著他。
但同時，他也“看”到了，毀滅的儘頭，似乎有一絲……新生？雷擊之後的大地會孕育更蓬勃的生機，烈火燎原後會有新芽破土，極致的腐朽中亦能誕生奇珍……
“毀滅……並非終結……亦是……輪回之始……造化……之工……”
一個模糊卻至關重要的明悟，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照亮了他即將沉寂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