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仙之丹劍傳奇 第598章 蝕魂丹
洞府之內，萬籟俱寂，唯有小型聚靈陣散發出的微弱嗡鳴。趙小白盤膝坐在靜室中央，身前並未擺放丹爐，而是那三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玉盒，以及一枚空白玉簡。
他沒有急於動手。蝕魂丹的煉製，絕非尋常，其凶險程度遠超暗影遁形丹，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他首先需要做的，是徹底理解這份丹方，或者說，是理解“蝕魂”二字的真意，理解那幽冥鬼氣與神魂之力如何在不毀滅彼此的前提下，達成一種危險的平衡。
神識沉入玉簡，玄骨上人提供的丹方資訊流淌心間。步驟繁複，手法詭譎，許多關竅處語焉不詳，顯然是經過刪減或本身就是殘篇。其中涉及到的幾種核心藥引的融合順序、火候轉換的微妙節點，更是如同行走於萬丈深淵之上的鋼絲，全憑煉丹師自身的感悟與掌控。
“蝕魂…非是毀滅，而是侵蝕，是磨礪，是以極陰之力洗煉魂垢，如同冥河衝刷…”趙小白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藥塵傳承中一些關於神魂修煉、陰陽轉化的零散記載。藥塵雖未直接傳授此丹，但其《藥神典》包羅萬象，闡述的丹道至理卻是相通的。
“幽冥鬼仙指骨，乃極陰死氣凝聚之精華，是蝕魂之力的源頭，亦是最大不穩定因素；怨魂花，引動心魔雜念，可放大侵蝕過程中的痛苦與幻象，若掌控不當，反噬自身；噬魂砂，穩固丹藥形態，同時其特性可確保藥力直指神魂本源…”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識海中推演，以自身神識模擬各種藥材特性，構建虛擬的煉丹過程。失敗，潰散，再重構…無數次虛擬的失敗，讓他對丹方中那些語焉不詳之處，有了越來越清晰的認知，也逐漸摸索出幾條可能行得通的路徑。
“關鍵在於‘引’與‘控’。”趙小白目光漸亮，“不能強行以丹火壓製幽冥死氣，那隻會引發更劇烈的衝突。需以自身一縷精純神魂之力為引，如同向導，先一步融入藥液，構建出能夠承載幽冥死氣的‘脈絡’，引導其按照既定軌跡運轉、侵蝕，而非狂暴肆虐。同時，需時刻保持‘觀想’，在識海中構築‘不動明王印’或類似守護心神的神通虛影，抵禦怨魂花帶來的幻象侵襲。”
這無疑是將自身神魂置於爐火之上，與丹藥一同淬煉！風險呈倍數增加，但一旦成功，收獲也將無比巨大，不僅是對丹道的突破，更是對自身神魂的一次極致錘煉。
推演足足持續了七日。七日後，趙小白睜開雙眼，眸中雖布滿血絲，卻清澈而堅定。他調整呼吸，將狀態提升至巔峰，並未立刻動用那三份珍貴材料，而是先取出一些屬性相近的低階陰屬性藥材進行預演，熟悉對幽冥之力的細微操控。
直到感覺神識圓融，操控入微，他才終於決定正式開爐。
揮手間，乾坤鼎懸浮於空，本命丹火無聲燃起，將靜室映照得一片通明。趙小白神色肅穆，先是以指代筆，在自身周圍刻畫下數道穩固心神、隔絕外邪的輔助符文，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啟了第一個玉盒。
幽冥鬼仙指骨出現的刹那，陰寒死氣驟然爆發，靜室內溫度驟降，牆壁甚至凝結出淡淡的冰霜。趙小白不敢怠慢，神識化作無形大手，將其輕柔托起，送入丹爐。丹火並未熾烈灼燒，而是化作一層溫暖的光膜，將其緩緩包裹，如同溫水化冰，一點一點地煉化其中狂暴的死氣，提取最本源的幽冥精華。
這個過程極其緩慢，趙小白全神貫注，額頭見汗。他必須精確控製火候，稍強一分，可能引動死氣反撲；稍弱一分，則提煉不儘，影響後續藥效。
接著是怨魂花。此物甫一入爐，即便有丹火隔絕，趙小白依舊感到識海微微一蕩，無數紛雜的念頭、淒厲的哀嚎幻象試圖湧入。他謹守靈台，識海中觀想的不動明王虛影散發金光，將諸般幻象抵禦在外，同時操控丹火，將其煉化成一股慘白色的煙氣，這煙氣如同擁有生命，不斷扭曲，試圖衝擊爐壁。
最關鍵的融合步驟到來。趙小白深吸一口氣，眼神一厲，竟主動分出一縷精純的神魂本源，細若遊絲，卻凝練無比，小心翼翼地探入丹爐，如同靈巧的繡娘，開始在初步融合的幽冥精華與怨魂煙氣中，勾勒構築那玄妙的“脈絡”。
“嗡！”
藥液瞬間沸騰！幽冥死氣與神魂之力是天生的對頭，此刻接觸，立刻爆發出劇烈的排斥！整個乾坤鼎劇烈震動，爐壁上的圖案都明暗不定，彷彿隨時可能炸裂！
趙小白臉色一白，悶哼一聲，嘴角溢位一縷鮮血。但他眼神依舊堅定，神識瘋狂輸出，強行穩住那縷作為引導的神魂之力，同時操控丹火，在藥液內部形成無數個微小的漩渦，輔助疏導、磨合這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
這不僅是靈力的比拚，更是意誌與神魂的較量！他感覺自己的那縷神魂彷彿被投入了冥河，承受著萬千鬼物的撕咬與極寒之氣的侵蝕，痛苦無比。識海中的不動明王虛影也搖搖欲墜，怨魂花帶來的幻象愈發逼真，時而看到柳如煙含淚質問，時而看到墨麟、青蘿慘死眼前，時而看到自身道途斷絕，沉淪苦海…
“虛妄！皆是虛妄！我道唯真，萬邪不侵！”
趙小白緊守道心最後一點清明，以莫大毅力斬斷諸般幻象，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對藥力的掌控之中。他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痛苦，眼中隻有那爐內正在進行著凶險蛻變藥液。
不知過了多久，那劇烈的排斥感終於開始減弱，幽冥死氣在他構築的“脈絡”引導下，漸漸變得“馴服”，開始與怨魂花的煙氣、以及後續投入的噬魂砂等輔藥緩緩融合。藥液的顏色從混亂的灰黑慘白，逐漸向著一種深邃、內斂的暗灰色轉變，散發出一種詭異而穩定的波動。
接下來是凝丹。這一步同樣凶險，需要將融合後的藥力極度壓縮，凝聚成丹。壓縮過程中，內部力量失衡，隨時可能前功儘棄。趙小白不敢有絲毫鬆懈，丹火時而如春風化雨，滋潤藥液，時而如巨錘鍛鐵，猛烈捶打。
時間一點點流逝。靜室中，隻有丹火燃燒的輕微劈啪聲和趙小白粗重的呼吸聲。
終於，在某一刻，乾坤鼎內所有的藥力被壓縮到極致，猛地向內一斂！
沒有光華萬丈，沒有異香撲鼻。隻有一股彷彿能凍結靈魂的陰冷氣息一閃而逝，隨即，三顆龍眼大小、通體呈現暗灰色、表麵有著無數天然形成的、如同鬼畫符般扭曲紋路的丹藥，靜靜地懸浮在了丹爐中央。它們的存在，彷彿讓周圍的光線都黯淡了幾分，散發出一種無聲的、令人心悸的威懾力。
成功了！
趙小白長長地、帶著極度疲憊與一絲後怕地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幾乎虛脫。他臉色蒼白如紙，神識消耗巨大，那縷分離出去的神魂本源也受損不輕，需要長時間溫養才能恢複。但看著那三顆散發著詭異光芒的蝕魂丹，他眼中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他小心翼翼地將丹藥取出，裝入特製的、能夠封鎖陰寒之氣的墨玉瓶中。這三顆蝕魂丹，品質極高，其中蘊含的蝕魂之力精純而內斂，顯然超出了丹方記載的普通成丹標準。
稍作調息，恢複一絲力氣後，趙小白取出了玄骨上人給予的那枚黑色玉符，注入一絲靈力。
不過半日，雅室內的空間微微波動，玄骨上人那乾瘦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現。他灰白的眸子第一時間就落在了趙小白手中的墨玉瓶上。
趙小白將玉瓶遞過去：“幸不辱命。”
玄骨上人接過，開啟瓶塞，並未取出丹藥，隻是以神識稍稍感知。下一刻，他那如同古井無波的麵容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動容！灰白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掠過。
“這…蝕魂之力竟如此精純凝練…遠超尋常…”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上了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激動與驚喜。他深深看了趙小白一眼，那目光中不再僅僅是交易物件的審視，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意味。
“好！很好！”玄骨上人將玉瓶收起，並未多言，隻是點了點頭，“虛空晶石歸你了。小子，你很不錯。”
說完，他身形再次模糊，消失在原地，彷彿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