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仙之丹劍傳奇 第685章 道心澄澈
虛無的黑暗包裹著、擠壓著趙小白的意識。那宏大的質問依舊在回蕩，如同冰冷的鐘聲，敲打著他元神最核心的區域。“意義何在？”“終歸虛妄！”“可曾悔？”
柳如煙染血的身影，樊妙晴等人哀怨的眼神，玉瑤郡主誘惑的低語，以及那浩瀚宇宙、冰冷星辰、轉瞬即逝的眾生……無數畫麵、聲音、情緒交織成一片混沌的漩渦，要將他拖入永恒的沉淪與否定之中。
他的元神之光劇烈閃爍，明滅不定，如同狂風暴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那新生的、尚且脆弱的元神體上，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如同瓷器即將碎裂前的裂紋。痛苦、迷茫、愧疚、虛無……種種負麵情緒被放大到極致，幾乎要撐爆他的意識。
就在那光芒即將徹底黯淡，裂紋即將蔓延開來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點極其微弱的、卻異常純粹堅定的光芒，自元神的最深處，那由三色火焰、青翠幼苗、冰晶雪花構成的核心之中，頑強地透了出來。
這光芒並非來自任何外力，而是源於他自身數百年來，一步一個腳印，於生死間搏殺，於紅塵中洗練，於丹道中求索，所積累下的、不容撼動的本心印記。
“悔？”
一個清晰的念頭，如同破開烏雲的利劍，驟然斬破了那宏大的質問帶來的迷障。
“若悔，當初在青嵐宗雜役處，便該庸碌一生，何須冒死爭奪那株凝血草？”
“若悔，麵對天魔殿主時，便該遠遁千裡，何須死戰守護身後宗門？”
“若悔，飛升靈界，便該尋一僻靜處苟延殘喘，何須在這域外戰場與魔族廝殺，何須追求那丹道極致，何須……衝擊這九死一生的煉虛之境？！”
一連串的反問，如同驚雷，在他心神中炸響。每一個“何須”，都對應著他修行路上一次至關重要的抉擇，一次道心的錘煉。
那點自核心透出的光芒越來越亮，逐漸驅散了元神表麵的陰霾與裂紋。
他“看”向了柳如煙那哀婉虛幻的身影，眼神中依舊有痛，卻不再被無儘的悔恨吞噬。
“如煙之逝，是我畢生之痛，亦是我道途起點之警鐘。”他的神念如同清泉流淌，洗滌著那被愧疚沾染的心田，“正是因此，我方知自身渺小，方知力量之重要。她以命相護，非是讓我沉淪過往，背負枷鎖前行，而是讓我明白，擁有守護所想之物的力量，是何等珍貴！她的身影活在我心中，而非這心魔幻化出的、隻會指責哀怨的傀儡！過去的，已不可追！”
話音落下，那桃林血景，那柳如煙的幻影，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發出一聲細微的啜泣，繼而徹底消散，化作了點點晶瑩的光粒，融入了趙小白的元神之中，那光芒似乎因此更凝實了一分。
他轉而“麵對”樊妙晴、薑雨桐、蘇沐雨的質問。
“等待，是她們的抉擇，亦是她們的道。而我之道，是前行，是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能跨越界域，兌現承諾，而非困守一隅，空耗歲月！”他的眼神變得銳利，“愧疚與壓力，隻會成為道途阻礙。真正的守護，非是朝夕相伴，而是當我立於絕巔，仍有能力護她們周全，予她們自在！若連眼前之劫都無法渡過，身死道消，一切承諾與情誼，纔是真正的鏡花水月！”
三女扭曲、怨恨的麵容漸漸平複，恢複了原本或堅毅、或溫柔、或清冷的樣子，她們深深地看了趙小白一眼，眼神複雜，最終卻都化作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身影緩緩淡去，同樣化作了滋養元神的養料。
最後，他“看向”那代表權勢與輕鬆道路的玉瑤郡主幻象。
“鎮嶽王府的支援，固然是捷徑。但我的道，是丹劍雙修，是於生死間磨礪，是靠自己雙手打出的通天之路！外力可借，卻不可依！若失了這份勇猛精進之心，甘為附庸，我趙小白，還是趙小白嗎？”他的道心在這一刻無比通透，斬斷了那看似誘人的虛幻枝條，“未來的路，我自會前行，但如何走，依我本心，而非任何誘惑與安排！”
玉瑤郡主的幻象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抹似讚歎又似惋惜的弧度，隨即也消散於無形。
當所有具體的人、具體的情感執念被勘破、化解後，那最根本的、關於長生意義與宇宙虛無的拷問，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湧來。
“長生……意義？”趙小白元神核心的光芒已然穩定，並且越來越璀璨。他不再試圖去“回答”那個宏大的問題，因為那本身就是一個陷阱。他轉而內求，審視自身。
“我不知長生儘頭是何光景，亦不知宇宙終極為誰而存。”
“但我知道，我踏上此路之初，隻為掌控自身命運，不再受螻蟻之辱！”
“我知道，修行途中，有藥塵師尊傾囊相授，有三五知己把酒言歡，有紅顏情深義重，亦有敵人磨刀霍霍……這些，都是真實不虛的經曆，構成了‘我’之存在！”
“我知道，煉丹時，見草木枯榮，蘊造化之妙；對敵時，感生死一線，悟殺伐真意；靜坐時，觀星辰運轉，體天地之博大一—此間種種，皆有其趣，皆有其理！”
“守護我想守護的，追求我想追求的，體驗這途中一切悲歡離合、光怪陸離——這，便是我之道！這，便是我長生之意義！”
“至於永恒孤寂，宇宙虛無論……”趙小白的元神驟然放出萬丈光芒，那光芒並非單純的熾亮，而是蘊含著他對火之爆裂、木之生機、冰之凜冽的深刻感悟，蘊含著他對丹道的執著，對劍道的銳意，對生命的熾熱！“若前方真是永恒虛無，那我便在這虛無中，點燃屬於我自己的火焰！照亮一隅，便是一隅！存在一刻，便綻放一刻！”
“我之道，不求永恒，但求無愧！不求至公，但求本心！”
“轟——！”
彷彿某種枷鎖被徹底打破，某種桎梏被完全衝開！
那無儘的黑暗虛無，在那堅定、熾熱、充滿生機與自我意誌的元神光芒照射下，如同遇到了剋星，發出“嗤嗤”的聲響，迅速消融、退散！
所有的幻象，所有的質問，所有的迷茫與虛無，在這一刻，如同被投入洪爐的冰雪，徹底煙消雲散！
趙小白的元神，不僅恢複了穩定，而且變得更加凝實、純粹、通透！周身纏繞的九彩法則光暈不再僅僅是外在的裝飾，而是開始與元神本身的水晶般剔透的質地緩緩融合，彷彿那法則本就是從他元神內部生長出來的一般。元神心臟位置的三色核心，旋轉得更加穩定有力，散發出磅礴的生機與潛力。
心魔劫，破！
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與明澈感，流淌在趙小白的心間。就彷彿一塊沾染了無數塵埃的明鏡，被徹底擦拭乾淨，映照萬物，纖毫畢現。他的道心，曆經此番最嚴酷的拷問與洗禮，剔除了雜質，磨去了棱角（非是鋒芒，而是偏執），變得圓融通透，堅不可摧！
也就在心魔劫消散的同一刹那——
“喀嚓！！！！！”
一聲彷彿整個宇宙都要被劈開的恐怖雷鳴，猛地從外界傳來，穿透了靜室的層層陣法，直接炸響在趙小白的識海之中！
那積蓄了許久，蘊含著天地毀滅意誌的煉虛雷劫，終於找到了目標，如同懸頂之劍，轟然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