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盛滅世，我開局成了繁盛使徒！ 第410章 複雜度
一個‘意識空間’迅速在第六夢界展開。
這是薑晨曦發起權柄戰後，所有的感知見聞，在夢界中的同步呈現。
陳牧舟對此並不陌生，他與艦娘試驗‘權柄戰’時，已經熟練掌握了這種操作路數。
這也是陳牧舟選薑晨曦做權柄戰主攻手的原因：
她的意識觸角可以遠端發起權柄戰，而她又能為目標的意識域搭建‘意識舞台’，使之呈現為其他人可理解的畫麵。
“艦……艦長！！”
入眼的畫麵讓薑晨曦一陣怔愣，不知所措的看向陳牧舟，“……我是不是進錯了？”
“錯倒沒錯……”
陳牧舟舔了下嘴唇，認真審視一番，下意識的調出了衛星圖，“我先比對一下……”
司顏的意識空間裡展開的，竟然是一個‘相反應釜’。
沒怎麼正兒八經的比對，陳牧舟就發現，眼前的‘相反應釜’和顯化大平原上那個是同步的。
彷彿是一比一複刻的數字孿生。
“這是……某種遙控機製？”
陳牧舟疑惑的皺起眉頭。
沒有語言壁壘，沒有封裝之牆，隻有不斷流轉變化的顏色湧動。
“艦長，要不我先互動一下試試？”
薑晨曦問了一聲，就要上前觸碰眼前的顏色。
“晨曦，先彆急！”
陳牧舟立即拉住艦娘，視線卻一直落在不斷變化的顏色上，不多時，他聲音突然一變，“我大概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了……”
這些‘征伐廝殺’的顏色，就像是三維空間中的分形幾何結構，像活物般不斷生長變化，由宏及微，仿若擁有無限的細節。
“關鍵，就在這個‘無限’上……”
陳牧舟對此並不陌生，他見過司臠的‘π’，差不多也是這樣。
隻是，他與司臠權柄戰的時候，是和她麵對麵開啟的，沒有藉助薑晨曦這個中間人，也就沒有‘意識舞台’這種具象化的東西。
但這不妨礙他勘破本質：
司臠將她相關的有效資訊，都編譯進了‘π’，藏在‘π’的無限不迴圈小數中。
“資訊熵！”
陳牧舟目光灼灼，“提高資訊的複雜度！”
“哦豁……”
他感覺自己get到了關鍵。
“增加資訊熵，莫非是語言的上位平替？”
這麼想著，陳牧舟回憶起自己與司臠權柄戰時的細節。
旋即，他便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和司臠搞那一出，司臠處於對他完全不設防的狀態，相當於把‘虺’權柄白送給了他，
這也使得他壓根沒有感受到‘π’給司臠提供的攻防效果加持，他也沒往這方麵去拓展思維。
“至少邏輯鏈條是清晰的……”
陳牧舟連連點頭，由於他看過司臠的‘π’，所以他知道，司臠是怎麼編譯‘π’的。
不管怎麼提高資訊熵，增加複雜度，司臠首先要明白自己做了什麼，整了個什麼東西。
如此，等到解譯時她才能看懂，所以她仍舊需要‘表達方式’來完成編譯，
司臠選擇的仍舊是語言。
在得到‘成為π’這個思路時，司臠的語言庫已經丟失，而她又沒有重新去蒐集那七千多門語言，所以她直接用神州語對‘π’進行了編譯，
這其中自然有她自己的巧思，比如她藉助了覆層‘熔鑄’表達的邏輯，
之後兩人關係解凍，陳牧舟把005給了她，她又用005把這個過程重來了一遍，還加上了一些從他那裡學來的演算法，
之前的神州語版本，便被她清庫棄用了。
“這麼說來……”
類比司臠的例子，陳牧舟心中有了明悟。
提高資訊熵，並不能簡單的理解為語言的上位替代，它是有這個效果，但它的本質和用途，都不在此。
它最大的價值，應該是保護它的表達方式。
也就是保護編譯它的演算法、資訊素、語言、或者其他什麼能表達它自己的東西。
語言在保護權柄，而提高資訊熵，它保護的是語言本身！
這其實是一麵……表達之盾！
再看向司顏的‘相反應釜’，陳牧舟勾起嘴角，內心通透起來。
要破解司顏的表達之盾，就要先搞清楚她的表達方式，
如果她用的是語言，那就要破解她的語言，才知道她怎麼構建的‘表達之盾’，
但……語言藏在盾的後麵！
閉環了！
這層防護，顯然是行之有效的，資訊熵越高，‘盾’便越堅挺，權柄越安全！
基於這番思索，陳牧舟明白了司顏的構建‘盾’的方式，‘相反應釜’，那是一片環境！是存在於現實世界中的物質！
完全沒聽說過的表達方式……
陳牧舟慶幸自己拉住了艦娘，如果她上前與‘相反應釜’互動，很有可能麵臨‘已讀亂回’的局麵，
就像那個經典問題，A和B同時落水，C是去吃火鍋還是去上學，
還有可能被反製。
他一時有些無從下手，但他不想放棄這個珍貴的機會。
“艦……艦長！！”
正當他絞儘腦汁之時，薑晨曦突然驚叫一聲，“司顏她……她先開始了！”
陳牧舟循聲看去，就見那片顏色似乎是‘紅溫’了，暖色、柔色等色係，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退卻，取而代之的是警戒色、陰冷色……看起來壓抑而猙獰。
而薑晨曦的雙腳，則被困於一灘血紅色的墨跡之中，紅色如逆流之血，開始沿著她的小腿往上蔓延。
她又驚又急，卻還是硬著頭皮挺著，求助似的看向陳牧舟。
“彆慌……”
陳牧舟拍了拍艦孃的發頂，“我們全算力疊夢，防的就是這個。”
隨著他話音落下，逆流的血跡、顏色的變化，如同在瞬間被按下了暫停，一切都定格下來。
第六夢界的疊夢效果發生了區分，集中在了陳牧舟和薑晨曦身上。
在司顏主動與薑晨曦互動的刹那，陳牧舟鎖定了這一瞬，並呼叫算力將之無限拉長。
這一手，攻防都有效。
隻不過如此一來，司顏的‘相反應釜’如同定格，隱藏在它變化動態中的資訊，便無法輸出了。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在陳牧舟看來，這片‘顏色’哪怕定格下來，也蘊含了足量的資訊，足夠他分析一波。
這不是簡單的破譯語言。
所以，陳牧舟不僅不能托大，哪怕他全力應對，也可能無功而返，所以……他選了場外求助。
很快，一陣嘰嘰喳喳，鶯鶯燕燕出現在第六夢界。
收到了求助訊息，最先過來的是盟約的鹹魚們，她們被置於疊夢效果之下，觀察著眼前的狀況。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大家都看看吧，集思廣益！”
陳牧舟大手一揮，直接在司顏的相反應釜對麵，將銀杏劇場複刻出來，
他招呼女生們坐定，在舞台位置搞了張講桌，將薑晨曦拉倒講台前。
“這位是薑老師，你們有什麼問題，儘管向她提，歡迎各位大開腦洞！”
“……”
薑晨曦眼看著陳牧舟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迅速下台，坐在了一個馬尾女孩身邊，熱絡的聊了起來。
她無語撇嘴，不知道這是什麼展開，隻好坐在講台後，抬手支起下巴，百無聊賴的看了會盟約眾人，又低下腦袋，開啟光幕，準備刷點視訊，找個主播打賞一波。
“傻妞，你疊著夢呢，所有直播都看不了！”
陳牧舟的聲音迅速傳來。
“你怎麼回來了？”
薑晨曦癟嘴，就見陳牧舟也整了一把椅子，和她一道坐在了講台後。
“鹹魚們負責開腦洞，我負責保護你！”
陳牧舟解釋道，“你和司顏現在互為攻防狀態，我們不但要搞定她，還要防止她搞定你！”
“你……你給我的封裝不管用嗎？”
薑晨曦不解的問道。
“管用是管用……”
陳牧舟點頭，“但她比你多了個盾，所以……”
他抬手衝薑晨曦比劃了兩個括號，“我也要給你做一個，不能讓你吃一點虧。”
“？！”
薑晨曦懷疑陳牧舟的雙手在描摹她的身材，她立馬將他的手按在桌上，“你瘋啦，這麼多人看著呢！”
“晨曦啊，這個盾要保護跟你相關的所有資訊……”
陳牧舟不以為意的笑笑，抽出手來，指了指自己的腦殼，“正好……藉助你留在裡麵的觸角，我希望你進行一次‘元解析’。”
“對你？”
薑晨曦眸光一亮，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但她很便快想起了什麼，癟嘴不悅道，“可我的元解析對你沒有用呀！”
“對你用。”
陳牧舟搖頭。
“我……對我自己用元解析……給你看？！！”
艦娘臉色一變，腦袋立即搖成撥浪鼓，“不行不行，太……太羞恥了，那……那可是老孃的隱私……”
“晨曦……如果我們終止疊夢，司顏會立即對你發起攻擊。”
陳牧舟神情嚴肅起來，“我可以不贏，但我必須確保你萬無一失，所以……”
“我……”
薑晨曦神情一柔，但眸光卻開始躲躲閃閃，身形也莫名扭捏起來。
“晨曦，我先把我的記憶給你看。”
陳牧舟見狀，咧著嘴笑問道，“這樣……你會不會覺得公平一些？”
“也……也不是啦……”
薑晨曦聞言，立即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罷，她咬著下唇，神情青紅不定，‘死魚眼’開始處於薛定諤狀態，時不時垮下又消失，
末了，她抿了下唇，手放在桌下，輕輕拉了拉陳牧舟的衣角。
“我隻是……不想讓你知道，我……我是一個很……很差勁的人。”
“……”
陳牧舟一怔，便果斷搖頭。
他正要寬慰些什麼，卻感到腦內的觸角有所響應，緊接著，一股柔和的記憶流，像明晰的跑馬燈一般，在他的識海中拉開了帷幕。
他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突兀卻不難受，大抵是《環太平洋》中，兩個駕駛員同頻聯機的樣子。
這些湧入的記憶也沒有對他自己的記憶造成乾擾，讓他的認知產生錯亂，他隻是一個旁觀者，精細無遺的瀏覽著一個女孩二十餘年的人生。
“？！！”
記憶的一開始，陳牧舟就被震撼了一波。
薑晨曦竟然記得她出生時的情形！
薑父薑母慈愛的看著咿呀哇哇的她，在暖色係的房間裡，和樂融融，儘顯溫馨。
“她怕不是個超憶症？”
陳牧舟一時失語，但接下來的展開，很快打消了他的疑惑：
薑母不知道丟了什麼東西，三歲的薑晨曦被一頓暴揍，滿身青痕，她淘淘大哭，而他一歲多的弟弟在一旁拍手稱快。
六歲的薑晨曦啃著饅頭，巴巴的看著弟弟啃雞腿。
十歲的薑晨曦在外麵被欺負了，頂著一身傷回家告狀，卻又捱了一頓批，晚上在被窩裡紮小人詛咒人。
十三歲的薑晨曦來了初潮，痛的死去活來，但那天家裡吃西瓜，她好不容易得了一塊，吭哧吭哧吃得起勁，也沒人管她身體狀況，之後，大姨媽成了她每個月都躲不開的噩夢。
十四歲開始，弟弟比她高了，於是她再也沒有買過新衣服。
十六歲的薑晨曦用攢下的所有錢買了一個小生日蛋糕，被薑母分給了弟弟，哭了一晚上。
十八歲的薑晨曦被人送情書，被薑母發現，遭一頓暴打，怒而離家出走。
十九歲的薑晨曦遭人性騷擾，選擇死磕到底，反被搞臭了名聲，黃了工作。
二十歲的薑晨曦網路上被人追捧，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開始在虛擬世界呼風喚雨，營造虛假人設。
二十一歲的薑晨曦被家人找到要錢，機靈地逃到北方，在某餐廳找了個當服務員的工作，沒多久，繁盛爆發了。
還是二十一歲的薑晨曦，寄身於螞蟻，被小孩拿放大鏡追，拚死去咬那小孩的腳指頭。
“……”
陳牧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艦孃的記憶過完的，他隻覺得一言難儘，歎息都沒了力氣。
他可以確信，薑晨曦不是什麼天才，也不是超憶症患者。
人的部分記憶是虛假的，或源自某個美夢，或是痛苦時的某種妄想……它因為某種執念，誕生、侵蝕，直至替換掉了原有的記憶。
長大後的薑晨曦，腦海中充斥著這種虛假的記憶，美好而溫馨。
而她的人生，則如一株詭異生長的野草，死氣沉沉，卻也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