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蘭草依舊 第15頁
蘇宏州頗感慚愧,摸了摸鼻尖,向薛景寒告罪。
薛景寒放下茶杯,麵色依舊平靜,語氣溫和地寬慰道:“太仆一腔熱忱,何罪之有?不過……”
他話語轉了個彎兒,非常自然地說:“薛某的確有些乏了。初來貴府,太仆若是不介意,不如暫且放下事務,容薛某在府中隨意走走,看看景緻。”
薛景寒要逛蘇府,蘇宏州自然歡迎。
“好好好,下官這就帶薛相……”
“不敢勞煩太仆。”薛景寒微笑著打斷他,“聽聞令郎近日潛心治學,想必正在家中。讓他來陪我走一走罷,正好見見蘇家兒郎的模樣。”
蘇宏州不知薛景寒和蘇戚的糾葛,遲疑了下,便應承了。
最近蘇戚十分乖順,老父親願意多給女兒一點信任。況且,在薛相麵前,應該出不了什麼大岔子。
和我下盤棋
半刻過後,蘇戚被帶過來了。
薛景寒抬眸望去,看到她穿一身錦白長袍,長發披在腦後,隻簡單係了條朱紅緞帶。整個人隨意而慵懶,比平常多了幾分雌雄莫辨的柔眉之氣。但離得近了,又能看出她眉目間淡淡顯露的一絲陰沉。
蘇戚是被人直接從床上叫起來的。
任誰突然被吵醒,都會帶點兒情緒,況且她還有起床氣。
這一路上,她頂著不甚清醒的腦袋,也沒聽進去婢女的話,隻想著哪個沒眼色的大中午不睡覺上門做客。結果走到蘇宏州書房門前,抬頭一看,這不是冒雨下棋的仙人嗎?
噢不,是薛景寒。
蘇戚立刻耳目清明,轉身就走。
薛景寒悅耳低沉的嗓音響起,帶著虛假的疑惑:“蘇公子?”
“蘇戚!”這是另一個氣到磨牙的聲音,“你給我回來!”
蘇宏州心裡堵啊,他哪裡會想到,蘇戚剛露麵就犯渾。
蘇戚真不是故意要躲薛景寒,適才的動作完全屬於條件反射。沒辦法,她一看見薛景寒,就聯想到馬糞懲罰,嘴裡格外不適意。
這人上門來,該不會是為了討這筆債吧?
蘇戚瞅了一眼麵帶怒氣的蘇宏州,很好,老父親應該還不知情。她將視線轉向薛景寒,躬身行禮,喊了聲薛相。
薛景寒看著她裝模作樣,也不拆穿,微笑著說:“蘇公子不必多禮。”
兩相對望,眼神裡都是意味不明的揣測和試探。
蘇宏州很快被打發走,現場隻剩下一個蘇戚和一個丞相。嚴格來講,還有位長相陌生的抱劍青年,大約是薛景寒的近衛。他站在陰影裡,始終不聲不響,連呼吸聲都難以聽聞。
蘇戚眼睛瞇了瞇。
這個人武功很好。好到什麼程度,看不出來。
“好看麼?”
薛景寒突然出聲。
蘇戚回神,立即移開目光,含糊不清地應道:“還行。”
“斷荊,”他叫了抱劍青年的名字,彎唇笑道:“
這誤會沒法解釋了
下棋?
蘇戚挑眉,看著薛景寒。
“隻是下棋嗎?”
薛景寒點頭,反問道:“不行嗎?”
“可以。”蘇戚很乾脆地應承,“但我從不做無謂之事。不如設個賭約,敗者,需滿足對方一個要求。”
無謂之事麼。
薛景寒視線微垂,俯視麵前身形略顯單薄的少年郎。他比蘇戚高一個頭,正麵相對時,自然散發出隱隱的壓迫感。
很多人害怕和他對峙。在他麵前,畏縮躲閃,羞赧膽怯,手腳怎麼放都不習慣。
但蘇戚始終是坦然無畏的。
她身形如鬆,舉止自然,一雙漆黑上挑的鳳眸直直望進薛景寒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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