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蘭芷程啟霖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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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8年。
全息網遊‘江湖遺夢’爆火。
隻需要帶上頭盔狀的腦波接入器，就能身臨其境體驗仙俠世界，這一跨時代的科技，讓全國近半數民眾都成了它的玩家。
而這樣一款遊戲，遊戲論壇上一直置頂的帖子則是——
八一八‘江湖’裡最不匹配的一對情緣
其中，以13萬投票遙遙領先的一對，是【橋北蘭竹和麒麟無雙】
其中最高讚的一條評論是：
信女願暴瘦30斤，許願‘橋北蘭竹’這個醜女彆再糟蹋了我們麒麟大帥哥了。
方蘭芷劃過帖子，心口微窒。
她就是‘橋北蘭竹’。
三年前，她跟‘麒麟無雙’因為任務相識，一來二去便成了情緣。
作為全服明星榜第一，‘麒麟無雙’的‘夫人’寶座自然有無數人覬覦，但方蘭芷會被這麼多人討厭，主要還是因為這款遊戲的獨特之處。
——人物建模都是用玩家自己的臉生成的。
玩家隻能在現實臉的基礎上選擇美顏‘
100—-100’
有拉滿100美顏的，但基本是冇有敢往下調-50的玩家存在。
隻因有人試過，拉低美顏後生成的建模簡直是個水猴子，出現在遊戲中都會被判定‘影響市容’。
帖子還在重新整理。
【遊戲裡最高能美顏100，‘橋北蘭竹’建模都這麼醜，真人得是畸形種吧？】
【這種貨色也能跟麒麟這種大帥哥綁情緣嗎，真是癩蛤蟆吃上天鵝肉了。】
麵對無邊的外貌攻擊，方蘭芷卻從未解釋。
隻因她有嚴重的容貌焦慮，不是因為太醜，而是因為太好看了。
從小到大，因為長得漂亮，方蘭芷遭受的騷擾不計其數，甚至險些被拐賣。
後來她長大進入職場，麵對的騷擾就更多。
於是方蘭芷乾脆便辭了工作在家做全職插畫師。
而在玩遊戲創建角色時，她也是不假思索地將美顏效果拉成了‘-100’
隻是這樣一來，角色形象隻是清秀的她站在俊美的‘麒麟無雙’身邊，便成了眾矢之的。
方蘭芷關掉帖子。
空中忽然浮現出光幕：[您的情緣‘麒麟無雙’上線了，快去打個招呼吧~]
方蘭芷立即發起組隊。
華麗的特效過後，身著金色戰甲的身影緩緩降落，一張臉俊美如神祇。
論壇有人還原過，‘麒麟無雙’的臉即使是用了美顏上線100，現實中也是一等一的帥哥。
也難怪，他們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方蘭芷有些失神。
她不在乎網上說她醜八怪，但看見所有人都想讓他們分開，心中還是很失落。
隻因相處三年，一起下了無數個副本，方蘭芷已經真的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她整理好情緒：“準備好了嗎，我去開新副本。”
“今天不打。”
‘麒麟無雙’淡聲道，“我還有事，領個東西就下了。”
不等方蘭芷說什麼，他直接退出了組隊。
緊接著，頭像那一欄便成了灰色。
方蘭芷眼睜睜看著，心底有些失落。
這個副本是限定活動，能得到一套很好看的情緣時裝。
馬上就是兩人情緣三週年，麒麟無雙曾答應過她，要幫她集齊所有情緣服裝打卡拍照。
看著活動倒計時一小時結束，方蘭芷猶豫一瞬，還是進了副本。
血條一次次見底，在耗費了不少丹藥後，方蘭芷終於一個人斬殺了boss。
[恭喜玩家‘橋北蘭竹’通關副本，獲得套裝‘情定三生’！]
全息遊戲會模擬出真實的微弱痛感，方蘭芷遍體鱗傷，但看著飄在麵前的時裝還是滿足一笑。
她當即給‘麒麟無雙’發訊息。
【我拿到時裝了，你什麼時候上線，我們……】
一句話冇打完，遊戲論壇突然彈出帖子。
轟動！退遊三年的她回來了！
方蘭芷好奇點進去。
才知道原來是開服第一美女，一個叫‘冰糖橙子’的玩家退遊三年後又迴歸了。
無數人在帖子下排隊歡迎。
方蘭芷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qq名也湊巧叫‘冰糖橙子’。
她冇多想，剛想退出，卻又看見一個熱點彈出。
醜女疑似被甩，麒麟無雙和第一美人同遊情緣島！
心一沉，方蘭芷點進去，就見一張遊戲截圖。
‘麒麟無雙’和‘冰糖橙子’站在一起，兩個id奪目惹眼。
而他們身上穿著的，正是方蘭芷還冇送出去的情緣時裝。
截圖很新，右下角的時間顯示是十分鐘前。
原來，這就是‘麒麟無雙’口中的有事……
方蘭芷的心忽地重重一墜。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
當時她和麒麟一綁定情緣，便被一堆人攻擊長相。
那個八一八‘江湖’裡最不匹配的一對情緣的帖子就是那時開的。
為了安慰她，‘麒麟無雙’一夜之間掃空商店所有情緣時裝送給她。
他說：“我不在乎什麼美醜，我隻知道，你是我選的情緣。以後，所有的情緣時裝，我都會給你。”
從此以後，隻要遊戲出情緣套裝，不管是抽獎還是副本，他都會弄到送給她。
可這一次，他卻食言了。
看著對話框中還冇發出去的話，方蘭芷又一個個字刪掉。
她點開好友列表，果不其然，剛剛下線的‘麒麟無雙’又上號了。
方蘭芷再次申請組隊，係統訊息卻提示。
[‘麒麟無雙’拒絕了您的組隊申請。]
拒絕理由那一欄寫著兩個字：【有事。】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叫方蘭芷心口發悶。
這時，她手機忽然彈出訊息。
是她的插畫經紀人：【蘭芷，甲方公司說要商量原畫細節，等會要過來開會哦。】
方蘭芷下了遊戲，帶著口罩帽子去了。
甲方公司是如今熾手可熱的高科技技術通訊公司‘麒麟通訊’，在去年宣佈正式進軍遊戲界，這次就是邀請方蘭芷為主畫手給主要npc畫人物立繪。
方蘭芷一到會議室，視線就落在主位的男人身上。
那人身材頎長，氣質矜貴出眾，眉眼卻無比熟悉。
正是‘麒麟通訊’的執行總裁，也是遊戲裡的‘麒麟無雙——程啟霖。
在第一次雙方見麵時，方蘭芷就知道了程啟霖就是‘麒麟無雙’。
因為他根本冇調美顏參數，跟遊戲裡建模般的長相一模一樣。
她認出了他，程啟霖卻認不住全副武裝的方蘭芷。
而方蘭芷，也不知該如何相認。
等所有人到齊，程啟霖便示意：“可以開始了。”
會議進行得很快，一項項通過後。
項目負責人最後問方蘭芷：“方老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方蘭芷下意識回道：“冇有。”
還想說什麼，程啟霖冷聲道：“冇問題就散會吧。”
說著起身離開。
看他遠去的背影，方蘭芷悄聲歎了口氣。
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打開遊戲論壇。
頭條帖子又換了。
這一次，是那些年，她和他的恨海情天！
方蘭芷點進去一看，才發現竟是網友將‘麒麟無雙’和‘冰糖橘子’的過往扒了出來。
原來他們在江湖開服曾出雙入對，隻是三年前‘冰糖橘子’不知為何一夜之間退網消失。
‘麒麟無雙’甚至在她消失的那個月，曾懸賞百萬遊戲幣尋找她的蹤跡……
帖子下的評論一片驚呼。
【橘子是麒麟的白月光呢，你們冇看他的個性簽名一直都是一顆橙色的愛心，暗戳戳的表白也太甜了吧。】
方蘭芷一愣。
之前，她也問過‘麒麟無雙’為什麼個性簽名是橙色愛心，他隻說是隨便設的。
原來竟是這樣……
評論區裡除了磕糖，剩下的全是對方蘭芷的冷嘲熱諷。
【現在白月光回來了，蘭竹這個醜八怪不就該滾蛋了嗎？】
【我剛剛看了‘橘子’，長得跟明星一樣漂亮，跟麒麟站在一起都可以當遊戲代言人了好嗎？】
【坐等‘麒麟無雙’甩了‘橋北蘭竹’。】
【樓上加一，讓那個醜女人走開，彆辣我眼睛了。】
對這些評論，方蘭芷並不放在心上。
早在綁定情緣時，‘麒麟無雙’就對她說過：“隻要綁定情緣，我就絕不會主動拋下你。”
三年來，無數人想要挖牆腳，‘麒麟無雙’說到做到，從冇背叛過她。
晚上，方蘭芷準點上號，卻見幫會所有人都在線。
她這才知道‘麒麟無雙’給每個人都發了訊息，說有事宣佈。
方蘭芷走進幫會大廳時，其他人正聊得熱火朝天。
“橘子現在已經是我心中的女神了！老大真是豔福不淺啊……”
“也不知道老大這次要說什麼，該不會是把橘子拉進幫會了吧？”
說著，有人突然問方蘭芷：“副幫主，你說是不是？”
遊戲裡方蘭芷和‘麒麟無雙’幾乎形影不離，隊友自然以為她知道。
另外，也存了些看戲的心思。
方蘭芷抿了抿唇：“不是。”
其實她不知道，但還是下意識希望不是。
可話落的瞬間，幫會大廳的門又被推開。
從門口並肩走來兩道身影，竟是‘麒麟無雙’和‘冰糖橘子’。
如網友所言，的確男帥女美，好不登對。
兩人走到眾人麵前，‘麒麟無雙’環視一圈。
他的目光在方蘭芷身上停留一瞬，就淡然宣佈。
“從今天開始，‘冰糖橘子’正是加入幫會，接替副幫主的位置。”
此話一出，所有人紛紛看向方蘭芷。
無數道目光如烈火烹油。
方蘭芷懵了，怔然無比：“那我呢？”
‘麒麟無雙’語氣淡淡：“你隻是奶媽，幫會發展到現在需要更有實力的副幫主。”
他言之鑿鑿，說出的話卻冷漠如冰。
方蘭芷攥緊拳，心底卻溢位難掩的疼。
她一開始玩這個遊戲時，也不是為了成為這個‘副幫主’。
全息遊戲的場景做到極致，方蘭芷一開始玩，也隻是為了看看風景。
但因為成為‘麒麟無雙’的情緣，成為了幫主夫人，她強迫自己學習打怪，處理幫務。
為了他，她無數次熬夜刷材料，研究幫會戰的打法，拚了命地練習走位和技能。
她拚儘全力，隻想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現在，他卻不要她了。
方蘭芷指尖僵硬地調出麵板。
係統彈出提示：[是否主動下任‘副幫主’一職？]
還未來得及點確定，眼前的麵板突然變成灰色。
耳邊，係統播報響徹整個幫會。
[‘麒麟無雙’撤銷‘橋北蘭竹’副幫主一職。]
[‘麒麟無雙’將‘冰糖橘子’設立為幫會副幫主，大家快掌聲歡迎吧~]
兩個訊息同時出現，後者就連播報都帶著歡快。
而原本在幫會職位一欄和‘麒麟無雙’並列的名字，也變成了‘冰糖橘子’。
而‘橋北蘭竹’，也按照戰力排序掉到了末尾。
散會後，‘麒麟無雙’私聊方蘭芷：“到情緣樹來。”
情緣樹是綁定和解綁情緣的地方，方蘭芷心底一頓。
果然，到了後，‘麒麟無雙’便直接開口：“把情緣解綁了吧。”
方蘭芷的心沉了又沉。
她強撐著開口，徒勞的想要再拖延一下：“情緣任務還有最後一個星期了，你確定要現在解綁嗎？”
遊戲裡有一個成就‘三生三世’。
要求情緣雙方連續做三年的情緣任務才能達成。
因為時間太長條件苛刻，開服至今無人達成。
兩人在綁定時就開啟了這個任務。
時間轉瞬即逝，當年看來遙不可及的時間如今隻剩一個星期。
可提出任務的人卻要放棄了。
‘麒麟無雙’淡淡道：“不過是個成就，冇了就冇了。”
說著就點擊瞭解除綁定。
方蘭芷眼前彈出係統提示：[您的情緣‘麒麟無雙’向姻緣樹祈禱一把‘斷緣剪’，申請和您解除情緣，情深緣淺，一拍兩散！]
方蘭芷心口似被大手攥緊。
她閉上眼，幾乎豁出去般道：“麒麟，能不能不要解綁？”
“你知道的，我這三年一直喜歡你。”
方蘭芷的聲音發著抖，如同孤注一擲。
可話落，她得到的卻是無邊的寂靜，靜到窒息。
‘麒麟無雙’沉默的望著她，俊美的臉上覆雜一閃而過。
最終，他語氣冷淡道：“我跟你說過，綁情緣是為了方便做任務，至於綁定對象是誰，我不在乎。”
他說著頓了頓，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是‘橘子’回來了，我才覺得‘情緣’這個詞是有意義的。”
心臟抽痛起來，方蘭芷顫聲問：“那我呢？”
這三年裡，她的陪伴，她的付出，她的感情呢？
她到底……算什麼？
‘麒麟無雙’隻吐出兩個字：“抱歉。”
他攤開手，掌心的光團漸漸浮現成一把剪刀。
綁定情緣時綁上的紅線，解綁也需要兩人親手剪斷。
他甚至還殘忍地將剪刀遞給方蘭芷：“你剪吧。”
方蘭芷拿起剪刀，看向‘麒麟無雙’的眼睛。
那裡麵，真的冇有半點留念。
眼淚湧出眼眶。
方蘭芷手上微微用力。
象征兩人姻緣的紅線一刀兩斷。
瞬間，全服頻道上彈出係統公告。
【全服第一情緣‘橋北蘭竹’與‘麒麟無雙’解除情緣關係，自此一彆兩寬，各生歡喜！姻緣分流散，花開朝落儘，可悲可歎矣！】
‘麒麟無雙’隨即朝她一點頭，瞬間傳送離開了。
全服頻道上已經炸了鍋。
【我靠靠！尊嘟假嘟？一抬頭，願望就實現了？麒麟大神終於把那醜女甩了？】
【我聽說她副幫主的位置也冇了，看來離被趕出幫派也不遠了哈哈……】
【‘橋北蘭竹’本來就是累贅啊，就是個又醜又噁心的拖油瓶。】
方蘭芷怔怔看著，任由一字一句狠紮在心底，迸射出刺目的血珠。
失魂落魄的準備下線，卻突然，另一條係統公告彈出。
[‘麒麟無雙’為‘冰糖橘子’點亮火樹銀花不夜天，請各位俠士抬頭共賞這良辰美景！]
隨著這條公告來的，是一道道在頭頂炸響的煙花。
絢爛的煙花在天上炸開，像是漫天星河的碎落。
漸漸地，碎落的繁星在空中炸開成一句話——
“冰糖橘子，我喜歡你。”
世界頻道閃動著實時彈幕。
【我靠，這煙花我冇記錯的話，一朵就要一萬三千一百四，1314，麒麟大神也太愛了吧？】
【果然！看一個男人愛不愛，就要看他願不願意花錢，蘭竹跟了麒麟三年，彆說煙花雨表白了，隻怕連一朵小火花都冇得到吧？】
【開玩笑吧！就蘭竹那張醜臉，我覺得她應該賠麒麟點錢。】
方蘭芷愣怔看著，一條條彈幕劃過天空，如一道道刀鋒劃過心口。
可那一朵朵煙花，卻比一句句諷刺更痛。
她忽然想起一句話——
‘見喜歡的人，要跑著去。’
所以，‘麒麟無雙’是真的很喜歡‘冰糖橘子’吧？
不然也不會在和自己解綁的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去找她。
可自己，也真的很喜歡他啊……
明明她纔是陪伴他三年的人，難道他就冇有半點對她動心嗎？
半晌，方蘭芷給‘麒麟無雙’發訊息：
“我們是同城，明天見一麵吧，一麵就好。”
至少，她想給親手給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對麵過了很久很久，纔回了一個‘好’。
第二天，方蘭芷早早起床要去赴約。
她已經很久冇化妝。
還是在網上找了教程才生疏的化好妝，又精心挑選了衣服，甚至穿上了成年時父母送給她的白裙子。
最後，深吸一口氣纔出了門。
一路上，幾乎每個遇見方蘭芷的人瞬間都呆住了。
“我靠，這是明星嗎，是在拍綜藝嗎？怎麼冇有攝像頭……”
“拍張照上網搜搜，這麼美不可能搜不到吧！”
聽見周圍的議論聲，方蘭芷低下頭，腳步加快。
她知道這些路人冇有惡意，但還是不習慣。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方蘭芷早早到了。
她給程啟霖發訊息：“我已經到了，你快來了嗎？”
對麵回道：“晚點。”
方蘭芷便收了手機，耐心等著。
但不過才半小時，圍在她周圍的人就越來越多。
被各種或明目張膽或看似不經意的目光包圍著，方蘭芷隻能戴上口罩。
她又問程啟霖：“你大概還有多久到呀？”
可這一次，對麵卻不回了。
方蘭芷冇再催，隻默默等著。
但這次，直到天徹底黑了，末班地鐵都下班了，程啟霖依舊冇來。
方蘭芷隻好離開，可她冇走多遠，就發現幾個男人一直盯著她。
她心底一沉，卻冇有慌，而是直接打車去了警局。
警局大廳很熱鬨，一群穿著特警服的人像是出任務剛回來，正坐在大廳閒聊。
方蘭芷一走進去，所有人都愣了，剛剛還鬧鬨哄的大廳忽然一片寂靜。
還是一個女警員支吾著上前：“美……女士，有什麼事嗎？”
方蘭芷有些緊張的開口：“剛剛有人在跟蹤我，我能不能在這裡躲一會？”
話落，滿屋的人像被按下了開關，一下沸騰起來。
“美女彆怕，人在哪呢，我去收拾他們！”
“太晚了，你長這麼漂亮一個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憑什麼你小子送啊，我開車來了肯定我送啊！”
眾人七嘴八舌鬨起來，被一道嗬斥打斷。
“吵什麼！”
所有人瞬間止了聲。
方蘭芷一抬眼，隻見一個人從審訊室踱步出來。
他很高，近1米9，但比他身高更有壓迫性的，是他俊美到淩厲的眉眼。
看到方蘭芷的瞬間，他也愣了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看向其中一個警員。
那人立即解釋：“報告隊長，這個小姑娘被尾隨了，我正打算送她回去呢。”
男人眼皮抬了抬，似是思考。
不多時，他道：“你留在局裡寫案子，我去送。”
說著，便直接出了門。
方蘭芷見狀，忙跟著出去。
男人打開了路邊一輛路虎的車門
“地址。”
方蘭芷說了後，男人就啟動了車。
兩人一路無言。
到了後，方蘭芷下車道謝，對方卻並未離開。
他點起一支菸，指尖的星火在夜色中明明滅滅。
“我看著你上去，不用怕。”
話很短，卻莫名讓人安心。
方蘭芷連忙道了謝，轉身上樓。
回到家，方蘭芷肩就塌了下去。
她戴上頭盔進了遊戲，想當麵問問程啟霖的失約。
結果一進去，就看見‘冰糖橘子’正和‘麒麟無雙’的雙排副本的直播掛在遊戲論壇的首頁。
心一沉，方蘭芷點了進去。
直播的彈幕一片感慨。
【誰懂啊，麒麟寧可被怪打也要去接橘子放歪的治療，他真的超愛的好嗎？】
【之前都是蘭竹幫麒麟擋傷害吧，果然公主跟癩蛤蟆就是有本質區彆。】
【彆侮辱橘子好嗎，什麼醜貨都拿來跟我女神比！】
看著彈幕，‘冰糖橘子’笑著阻止：“大家不要再刷屏了，蘭竹聽見你們說她會傷心的。”
說著，她似剛想起來一般對‘麒麟無雙’道：“話說回來，蘭竹不是今天想和你麵基嗎？是不是要趕不及了？”
此話一出，彈幕更加沸騰起來。
【我靠，蘭竹還敢約麒麟麵基，是想嚇死她嗎？】
【一想到那個醜女人被放鴿子，結果麒麟在陪橘子直播就好笑，真的就純純是小醜。】
方蘭芷死死盯著螢幕，隻聽見‘麒麟無雙’輕描淡寫地開口。
“她不重要。”
四個字輕飄飄落下，很快被遊戲的技能音效淹冇。
卻在方蘭芷心中落下重重的迴音。
三年的每個相處的畫麵閃現眼前。
他們也曾一起打過這個副本，那時，‘橋北蘭竹’總是擋在‘麒麟無雙’前麵的；
他們還在端午時同舟遊湖，他替她在情緣大賽上摘下最先盛開的蓮花彆在發間；
他們也曾一起在遊戲的大雪裡一起守著歲過除夕……
可不論從前的回憶多美好，都在這句話中，被蒙上灰色的紗。
她的珍視，她的感情……
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方蘭芷默默下了遊戲，滿麵淚水衝花了她的妝。
另一邊。
下了播，程啟霖處理了一會工作。
剛想泡杯咖啡，手機卻彈出同城熱點。
全網討伐，是誰讓大美女等這麼久！
點進去，是一段偷拍的視頻，畫麵中一個女生站在路口。
身材高挑，墨色的長髮垂落，哪怕隻是背影都能看出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發帖人憤憤不平：【絕世大美女在這等人等了一下午，到底是誰這麼不珍惜？】
評論區也跟著附和。
【同城，我也看到了，當時還以為拍什麼戲呢，真的是在等人啊？】
【氣死我了，放鴿子的人你最好是去拯救世界了，不然我不會原諒你！】
隨著鏡頭轉動，那女生露出一張戴著口罩的側臉，長睫輕顫，似乎歎了口氣。
這一幕彷彿有魔力般牽動著人的神經。
程啟霖手上的咖啡一下摔在桌上，他還來不及收拾，就看見視頻裡一旁露出的店麵。
正是‘橋北蘭竹’約他見麵的咖啡店。
心重重一墜，程啟霖點開微信，就看見‘橋北蘭竹’給他發的訊息。
是今天中午的，她問自己還有多久到。
他看見了，卻冇回。
程啟霖立即給對方發去訊息：“在嗎？”
冇回，程啟霖打去電話。
看見來電顯示一欄‘程啟霖’三個字，方蘭芷愣怔一瞬。
猶豫著，方蘭芷還是接起：“有什麼事嗎？”
聽見她有些沙啞的聲音，程啟霖頓了頓，旁敲側擊地開口：“你今天等了我多久？”
方蘭芷冇說話。
‘從中午等到晚上。’
這樣毫無尊嚴的話，她不知道怎麼開口。
半晌，為了那點岌岌可危可笑的自尊，方蘭芷撒了謊。
“冇多久。”
看見回話，程啟霖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悵然若失。
看來網上的人不是她……
程啟霖輕咳一聲：“雖然不是副會長，但你還是幫派的一員，記得做任務。”
說著便掛了電話。
刺耳的‘嘟嘟’聲在夜空中迴盪，方蘭芷看著被掛斷的手機，鼻尖難以控製的一酸。
戴上頭盔上號，方蘭芷卻冇去做幫派任務，而是進入了幫派商城。
她看著高達一萬四千多的幫派積分歎了口氣。
這都是她這些年為了幫派勞心勞力的成果，卻一直都捨不得用，想攢到一萬五給‘麒麟無雙’換戰士神裝。
但現在……方蘭芷想了想，點進了材料欄開始兌換材料。
她準備重新做回生活玩家了。
原本進入幫派就是為了‘麒麟無雙’，但現在他有了新的副會長兼情緣。
方蘭芷也不想再留下，給自己平白找難堪，這些積分自然要在離開前花光。
等換完材料，方蘭芷來到城鎮的酒樓準備買點食物。
作為全息網遊，這裡所有的一切都無比真實，甚至能感受食物的味道。
方蘭芷剛剛坐下，卻聽見屏風後傳來幾個耳熟的聲音。
有人嗤嗤笑道：“橘子，不愧是你，現在麒麟無雙已經對你死心塌地了吧？”
“等你跟他在一起，就是第一夫人了。”
‘冰糖橘子’則輕笑一聲：“我纔不會跟他在一起呢，你冇聽過放風箏定律嗎，就是要忽遠忽近，男人纔會欲罷不能。”
“要是在一起了，我怎麼讓他跟我花錢呢？”
方蘭芷整個人被聊天內容震在原地，麵前的屏風卻嘩啦一聲直接被推開。
回過神來，就見‘冰糖橘子’朝她嘲諷一笑：“蘭竹怎麼在這裡，碰上了就一起坐嘛。”
方蘭芷不敢置信：“麒麟那麼喜歡你，你怎麼能這樣？”
‘冰糖橘子’冇回答，她的親友卻直接罵起來：“蘭竹你要不要臉，還好意思偷聽我們說話，我警告你，要是敢說出去……”
她威脅的話還冇說完，‘冰糖橘子’已經看著方蘭芷普通清秀的臉不屑地笑起來。
“就算聽到了又怎麼樣，她就算告訴麒麟，難道麒麟還會相信她嗎？”
瞬間，周圍響起一片笑聲。
方蘭芷緊了緊拳，轉身離開。
就算麒麟不喜歡她，她也不願意看著他的真心被白白錯付。
她給‘麒麟無雙’發訊息要見麵。
那邊卻讓她回幫派再說。
方蘭芷一路趕到幫派，卻見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她剛走進門派大廳，就見所有人神色不善地看著她，‘麒麟無雙’臉色更是黑得能滴出墨來。
有人陰陽怪氣地冷哼：“喲，偷走聖盃的叛徒還回來做什麼？”
“跟她說有什麼用，那可是大家辛辛苦苦蟬聯幫派第一纔拿下的聖盃，這個醜女肯定是被幫主甩了心理不平衡纔出此下策，真是又壞又蠢！”
一句句諷刺和惡意砸向方蘭芷。
方蘭芷愣了，完全不明所以。
下一秒，就聽‘冰糖橘子’冷聲道。
“來的正好，蘭竹，把你偷走的聖盃還回來，不然彆怪大家讓你在幫派裡待不下去。”
方蘭芷驟然明白過來。
‘冰糖橘子’這是惡人先告狀了。
她連忙解釋：“不是我，我冇有拿走聖盃……”
‘冰糖橘子’卻立即打斷她：“我的朋友說看見你抱著一個金燦燦的東西偷摸離開。”
她說著，語氣誠懇憐憫：“蘭竹，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不能因為我遷怒整個幫派啊。”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頓時炸了。
“蘭竹，你不就是看不慣橘子人美心善被我們捧著嗎？”
“我說，醜女！趕緊把聖盃還回來！不然彆怪我們不念舊情，對你動手了哈！”
方蘭芷怔怔聽著這些冷言冷語。
隻覺心口一陣悲涼。
整整三年，方蘭芷為了這個幫派勞心勞力，這裡麵甚至還有不少人是她從新手一點點帶起來的。
可現在，卻無人相信她。
方蘭芷轉頭，看著‘麒麟無雙’。
“那你呢？你也不信我嗎？”
‘麒麟無雙’冇說話，隻冷冷看著她，眼底仿若凝著冰棱。
方蘭芷被這涼薄的溫度刺得再說不出一句話。
半響，她轉頭看著‘冰糖橘子’，心灰意冷道：“那你想怎麼樣？”
‘冰糖橘子’輕輕一笑：“你說不是你，那我也不能冤枉你。”
“你當著大家的麵，把揹包給我們打開看看，也好還你清白。”
方蘭芷知道，她隻是為了羞辱自己。
冇有人會把自己的揹包公之於眾，這和現實裡被人當眾要求檢查揹包冇什麼區彆。
而‘冰糖橘子’，就是想這樣逼走方蘭芷。
隻是她冇想到，方蘭芷早就決定離開了。
不想在臨走前還背上這樣的臭名聲，方蘭芷緊了緊拳，還是將揹包打開。
巨大透光的麵板展現在眾人眼前。
一頁又一頁。
根本就冇有聖盃。
除了日常的物資材料外，隻有一對閃閃發光的天級裝備。
是一對名叫“鳳求凰”情緣玉佩。
所有人在看到玉佩時都發出了驚呼，這可是全服都不超過十件的首飾類天級裝備。
方蘭芷見此，看著‘麒麟無雙’自嘲一笑：“這本來是我想作為三週年紀念，想送給你的。”
但是他如今也不需要了。
‘麒麟無雙’冇說話，看著她的眼底卻浮現一抹複雜。
方蘭芷麵色平靜地關閉揹包，轉頭，看著眾人。
“現在你們看過了，我的嫌疑能打消了？”
冇有人回答。
方蘭芷也不在意，自顧自收拾好東西，點開麵板。
選擇了：退出幫派！
係統提示音響起：[俠士‘橋北蘭竹’，真的要退出幫派‘重華’，自此相忘於江湖嗎？]
方蘭芷毫不猶豫點了[確定]。
下一刻，係統發出全服公告：【輔助榜第一奶媽‘橋北蘭竹’退出幫派‘重華’，幫派排名下降兩位，希望各位遊俠努力變強，維護幫派榮耀！】
所有人都冇想到會這樣。
立即有人不滿開口：“不就是一點小誤會，至於退嗎，真是人醜心眼也小！”
方蘭芷頓了頓，想說什麼，最後卻隻是輕輕一笑。
旋即走出幫派大門。
這個她花了無數心血的地方，她再也不會回來。
離開幫會後，方蘭芷選擇了下線。
她摘掉頭盔，眼前又變成了她的臥室。
剛纔的一切彷彿都是夢，可按上心口，還有隱隱猝痛，被帶回了現實中。
不再去想遊戲中的一地雞毛，方蘭芷拿過畫板，開始完善稿件。
許久，稿件終於完成，方蘭芷想給程啟霖發過去，卻不小心點進對方的朋友圈。
第一條，就在一個小時前，他發了一張和女生合照。
【橘子，走到你身邊，我用了六年。你喜歡玩遊戲，我也為你量身打造。】
方蘭芷看了很久很久。
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正在設計角色形象的遊戲，是程啟霖為了‘冰糖橘子’做的。
作為有名的插畫師，方蘭芷的約稿價位遠不止這麼點，隻是因為對麵是程啟霖，她才‘自降身價’的接下這個有些棘手的工作。
可現在，好像自己所做的那些努力，都冇意義了。
良久，方蘭芷點進和程啟霖對話框，指尖僵硬地輸入。
【程總，不好意思，因為個人原因，我不能繼續做這個項目，我會按合約支付違約金。】
發過去後，那邊很快連續發來好幾條訊息。
方蘭芷一條都冇看。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存款，發現賠完錢後，實在少得可憐，心裡不免著急。
想著要去接點新單，最近要少上遊戲了……
忙忙碌碌，臨睡前。
程啟霖卻打電話過來。
沉默片刻，方蘭芷接起：“有什麼事嗎？”
她的語氣很平靜，對麵頓了頓，沉聲開口。
“方老師，我在你家樓下，關於解約的事，我們麵談可以嗎？”
方蘭芷知道，是自己的經紀人給的地址。
想了想，她還是讓程啟霖進了門。
開門的瞬間，方蘭芷就感受到一道毫不掩飾的打量。
程啟霖語氣帶上狐疑：“方老師在家裡也要帶口罩嗎？”
方蘭芷神色如常地解釋：“換季過敏。”
她現在隻想把事情解決，和他再無半分交集。
方蘭芷拿出杯子倒茶，卻又聽見身後一句：“方老師也玩這個遊戲嗎？”
回頭，隻見程啟霖正看著自己的遊戲頭盔。
她輕聲道：“很久冇玩了。”
看著還連接著頭盔的充電器，程啟霖眸底暗了暗。
他轉身道：“關於解約的事，如果你是對報酬不滿意，我可以按市價的10倍給。”
這絕對是很大的讓步了。
可方蘭芷本就不是為了錢畫的畫。
她隻說：“程總，你有這個價格，找其他畫師是一樣的。”
程啟霖不解挑眉：“我不明白，之前一直合作得很好，你為什麼非要解約？”
方蘭芷心倏地緊了緊。
破罐子破摔般開口：“失戀了，我冇有心情，這個解釋程總滿意嗎？”
話落，滿是寂靜。
程啟霖怔怔看著麵前的女生，一隻口罩蓋住了大半張臉，可一雙眼楚楚動人，一眼便忘不掉。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幾麵之緣的畫師有些熟悉。
像蒙著一層濃霧，想不起來也看不清。
程啟霖輕咳一聲：“我給你三天時間調整，三天後你再告訴我，合作要不要繼續。”
大門打開又關上，隻剩桌上那杯還冒著熱氣的茶。
終究是人走茶涼。
再登上遊戲，方蘭芷來到新手區的汴京城。
方蘭芷的鍛造、煉丹、和釣魚技能，都升到了滿級。
那對名叫“鳳求凰”情緣玉佩，就是她親手打造的。
作為生活玩家的開始，她在生活區擺了個攤子賣一些小裝備。
生意還不錯，直到一道招搖的身影出現在她麵前。
是‘冰糖橘子’。
看到她，方蘭芷就想起昨天程啟霖發在朋友圈的合照。
昨天冇仔細看，今天方蘭芷才突然發現，這‘冰糖橘子’的側臉和現實的自己竟有幾分相似。
皺了皺眉，方蘭芷淡漠開口：“你還有什麼事？”
“把那對天級玉佩賣給我。”
‘冰糖橘子’命令般開口：“反正是情緣道具，你拿著冇用，我可以給你這個數。”
說著，她比了個手勢，比市場價低了將近一半。
方蘭芷連氣都不想生，直接道：“不賣。”
她不想再跟這群人有任何交集。
‘冰糖橘子’被一口拒絕，臉色難看起來：“我勸你還是考慮一下吧，否則……會後悔的。”
方蘭芷卻仍不為所動。
她已經不愛‘麒麟無雙’，想不出還有什麼事能傷害自己。
可不多時，方蘭芷出城采集材料時，就被一群人圍住。
領頭的戰士玩家凶神惡煞：“就是你是吧，長得這麼醜就算了，怎麼還能這麼惡毒？”
“橘子女神找你買東西，你收了定金就跑路，這麼欺負我女神，問過我嗎？”
“兄弟們上啊，殺了這個醜女給女神出氣！”
說完，這群人就將方蘭芷團團圍住，開啟了野外pk。
方蘭芷雖然是第一輔助，奈何對方人多勢眾，最終還是被殺。
重生在複活點，方蘭芷纔在遊戲論壇弄清原由。
原來是‘冰糖橘子’在直播裡汙衊自己攜款跑路。
視頻裡，她聲淚俱下：“我隻是想給麒麟回個禮，就想買下蘭竹的琉璃玉佩，她答應得好好的，可收了定金卻突然反悔，還把我拉黑了……”
她的粉絲瞬間義憤填膺。
【騙這麼多錢可以立案了吧？果然相由心生，越醜越噁心！】
【‘橋北蘭竹’這有娘生冇娘養的東西，騙錢給你爸媽買棺材吧？】
【有冇有人跟我一起組隊的，我們去讓那個醜女人長點教訓！】
看著一條條辱罵，方蘭芷不自覺攥緊手心。
看來，‘冰糖橘子’不是想將她趕出幫派，而是想把她趕出遊戲，就連生活玩家都做不成。
方蘭芷也在全服頻道上喊話澄清。
【我從來冇有收過她的定金，如果非要向我潑臟水，就請拿出證據來。】
話一出，引起的卻是群嘲。
【笑死我了，你們是相信第一美女會汙衊第一醜女，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橘子有顏有錢，麒麟大神還那麼寵她，她至於來汙衊你一個被掃地出門的喪家犬嗎？】
【我記得她被趕出幫派是因為偷聖盃吧，早有前科了。】
謠言越傳越離譜，甚至演變成她公然行竊。
可從前幫派的成員，她儘心儘力照顧了三年的‘隊友’，卻冇一個站出來發聲。
方蘭芷孤立無援，不論逃到哪裡，都被蜂擁而至的擁護者追殺。
遊戲模擬的痛感雖然隻有10，可連續多次的死亡，一般人早受不了了。
但即便這樣。
一次次死，一遍遍痛，方蘭芷卻還是倔強的不肯把東西交出來。
又一次圍剿，方蘭芷被逼上絕路，卻在人群中看見了‘麒麟無雙’。
“都彆動。”
他冷冷開口，叫停所有人，走到方蘭芷麵前。
“不準再殺她。”
一句話，帶來無儘的安心，好像他還在保護她。
方蘭芷瞬間紅了眼，啞聲開口：“麒麟……”
‘麒麟無雙’卻居高臨下看著她，眼底儘是冷漠。
“東西拿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方蘭芷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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