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攻略大佬後,我跑路失敗了 第21章 完好無損地出來
完好無損地出來
自那夜被歸弄折騰著讀了大半夜的書,江長逸渾身骨頭像散了架,接連好幾日都懶在家中,幾乎沒怎麼下過榻。
地牢那一趟更是耗了他大半心力,他索性給自己徹底放了假,門也不出,終日倚在軟枕上翻些閒冊打發辰光。
隻是外頭早已天翻地覆。
通緝令貼滿了京城大街小巷,宣紙上江長逸的眉目被墨筆勾勒得淩厲冷峻,高懸在榜。司馬詹親自率人,日夜不停地搜捕,馬蹄聲與嗬斥聲幾乎響徹每一條街巷。
攪得京城中人人不安,隻知司馬家中丟了件重要東西,正在查人。
所幸江長逸藏身之處偏僻,藏在彎彎繞繞的深巷儘頭,眼下尚且平靜。
但他心裡清楚,這地方,被搜到不過是早晚的事。
李大嬸正推著她的豆腐車在小巷裡吆喝,一群侍衛就氣勢洶洶這麼衝進來。
她心頭一緊,連忙將豆腐車一橫,攔在路中間。侍衛頭領厲聲喝道:“司馬家正在捉拿要犯,閒雜人等速速退開!”
李大嬸臉上堆起笑,迎上前去:“哎喲,原來是各位大人啊!您要找什麼人?這巷子我住了幾十年,再熟悉不過了。”
侍衛頭領正欲將她推開,司馬詹緩步走了過來。他眯起雙眼,展開手中的畫像,冷冷問道:“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李大嬸伸著脖子,湊到畫像前,眯縫著眼,嘴裡“嘖嘖”有聲地端詳了半天。
“哎喲喂,這位爺瞧著眼生呐……”她一拍大腿,聲音洪亮得能傳遍整條巷子,“您這畫得……是男是女啊?瞧這眉毛,嘖,像倆毛毛蟲,這眼睛,哎呦,怎麼一大一小呢?”
她越說越來勁,乾脆指著畫像開始自由發揮:“您要說這臉型吧,有點像東頭賣瓜的老劉,但老劉沒這麼俊……這嘴巴又有點像西街李家那個愛哭的娃,那娃哭起來就這嘴型,瓢似的……”
侍衛頭兒聽得額頭青筋直跳,手按在了刀柄上。司馬詹眼神越來越冷,耐心顯然已經耗到了極限。
李大嬸卻彷彿毫無察覺,依舊唾沫橫飛:“大人您再仔細說說他還有啥特征?比如臉上有沒有痣啊、瘊子啊?有沒有我家豆腐這麼白淨?哎對了大人,您辦案辛苦,來塊豆腐嘗嘗?清熱解暑,嫩得……”
“哐當——!”
她話還沒說完,司馬詹猛地擡腳,狠狠一腳踹在豆腐車上!
木車應聲翻倒,白花花的嫩豆腐摔了一地,豆腐渣濺得到處都是,木板車輪可憐地在地上打轉。
“聒噪!”司馬詹厭惡地甩了甩靴子上沾到的豆腐渣,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我們走!”
他再也不看目瞪口呆的李大嬸一眼,帶著一肚子火氣和一群侍衛,轉身大步離去,隻剩下滿地狼藉和空氣中淡淡的豆腥味。
李大嬸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又低頭看看一地的豆腐,臉上那副裝傻充愣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察覺的慶幸和濃濃的心疼。
“哎喲喂……我的豆腐啊……天殺的啊……”她這才拍著腿,真正地嚎叫起來,隻是這嚎叫聲裡,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門被人一腳踹開,木屑飛濺之聲刺耳至極。
“搜!一寸地方都彆放過!”
是司馬詹的聲音,冷厲如刀,竟來得這樣快。
江長逸心頭一緊,在係統提前提醒後,他毫不遲疑,翻身便躍出窗外,落地無聲,如同夜貓。他熟知這附近交錯縱橫的窄巷,身子一矮就鑽進了相鄰的屋棚之後。
幾乎同時,四五名持刀官差衝進他方纔所在的屋內,翻箱倒櫃,響聲大作。司馬詹負手立於院中,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處可能藏人的陰影。
而此刻的江長逸,早已貼著潮濕的牆壁,迅捷地穿梭於迷宮般的小巷之中。他甚至能聽到身後遠處傳來司馬詹惱怒的低喝:“人剛走不遠!給我追!”
腳步聲雜亂地朝幾個方向追去,卻與他越離越遠。
七拐八繞之後,身後的喧囂徹底被甩開。司馬詹站在空蕩蕩的屋裡,盯著那扇洞開的後窗,臉色鐵青,攥緊了拳。
而此刻的江長逸,已隱入京城龐大而喧囂的人流之中,再無蹤跡可尋。
當他站在那張墨跡未乾的通緝令前時,竟還有閒心用指尖叩了叩畫像,對著腦中的係統嘖嘖點評:“這畫師跟我有仇?把我畫得像個被壓扁的柿子。”
係統簡直要急出亂碼:“這是重點嗎?!您能不能有點逃犯的自覺?!”
江長逸卻恍若未聞。他一身月白長袍立在攢動的人群中,如鶴立雞群,偏偏還抱臂摸著下巴,看得比誰都認真。
旁邊一位挎著菜籃的大爺眯著眼瞅瞅通緝令,又扭過頭瞅瞅他,手指顫巍巍地舉起來,嘴唇哆嗦了半天:“你、你……”
江長逸特彆好心地接話:“大爺,您是不是覺得——我和畫上這醜八怪挺像?”
大爺猛點頭,花白的鬍子都跟著抖:“對、對!”
青年頓時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屈指彈了下通緝令:“您再仔細瞧瞧?這眉毛歪得能爬山,眼睛瞪得像銅鈴……我有這麼見不得人?”
大爺被他繞暈了,果真湊近通緝令看了又看,再回頭端詳他清俊的眉眼,遲疑地搖了搖頭。
“是吧!”江長逸笑彎了眼,趁機閃身擠出人堆,還不忘回頭嘲一句,“你看,我就說這畫的沒水平吧?也不知道是那個蠢才畫的。”
係統:“……”它已經開始提前給自己燒香了。
而遠處被罵蠢才的司馬詹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
江長逸身形如遊魚,輕巧地避開幾隊佩刀巡查的侍衛,一路穿街過巷。
係統憋不住問:“您這又是要去哪兒?”
“找歸弄啊,”他答得理所當然,腳尖在青石牆上一點,輕飄飄掠過低矮的屋簷,“他都把我坑成通緝犯了,總得給點精神損失費吧?”
天闕閣近在眼前。江長逸正摸著下巴琢磨是彬彬有禮地進去還是直接翻窗比較快,身旁微風一動。
蕭陽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聲音平直無波:“主子已等候多時。”
江長逸側頭,將這位歸弄的心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衣衫整齊,沒缺胳膊少腿。
他挑眉笑道:“厲害啊蕭護衛,那日這麼大的陣仗,你居然毫發無傷?”
蕭陽冷冰冰地瞥他一眼,嘴角極其僵硬地往上扯了一下,露出個毫無溫度的笑:“托您的福。隻不知江公子今日……是否也能完好無損地出來。”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見。
江長逸:“……?”
他莫名其妙:“他這話是幾個意思?”
係統也茫然:“我也不知道。”
“嘖,肯定是跟歸弄那個黑心肝的待久了,人也變得陰陽怪氣。”
他懶得再想,這次選擇了大搖大擺地從正門進入。
推開書房沉重的雕花木門,裡麵卻空無一人。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書卷墨氣。江長逸趕了半天路,早已口乾舌燥,自顧自走到書案前,拿起一隻白瓷杯,倒了涼茶便一飲而儘。
茶水清冽,剛好壓下了喉間的燥意。
蕭陽不是說歸弄在等他?人呢?
他目光掃過室內,最終落在洞開的窗扇上。他踱步過去,下意識地朝樓下望去。
“上來。”
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從正上方落下。
江長逸驀然擡頭。搞什麼名堂?居然在屋頂上?
他足尖在窗台輕輕一點,身形借力騰空而起,墨發與衣袂在風中拂動,眨眼間便穩穩落在了覆著黛瓦的屋頂之上。
刹那間,視野豁然開朗。漫天晚霞如打翻的胭脂盒,將天際浸染成一片絢爛的金紅與絳紫。流雲被夕陽熔出暖色的邊,幾隻倦鳥正馱著暮色歸巢。
而他的正前方,歸弄一襲玄衣,臨風而立。他手中握著一把沉黑的鐵弓,弓弦已被拉至滿月,一支閃著幽冷寒光的箭鏃,不偏不倚,正對準了他的眉心。
江長逸眉頭倏地蹙起:“你……”
話音未落,隻聽“錚”的一聲弓弦震響!
那支離弦之箭撕裂暮風,帶著尖銳的嘯音,直朝他疾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