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攻略大佬後,我跑路失敗了 第39章 事變
事變
晨光熹微,林風獵獵。
專為春狩開辟的營地此刻已是人頭攢動,旌旗招展。
四大家族其三的掌權者與天闕閣主歸弄並立於臨時搭建的高台之上,俯瞰下方躍躍欲試的各家子弟。
司馬懿仁一身玄色勁裝,麵容肅穆,不怒自威。身旁的蘇夭,一襲緋紅騎射服,襯得她愈發明媚嬌俏,她漫不經心地繞弄著發梢,眼波流轉間卻透著一股與外貌不符的成熟與嫵媚。而施玘則麵帶憂色,目光不時掃向台下——他的弟弟施珈正興奮地檢查著弓弦。
“相家的掌權人今日身體抱恙,怕是來不了了。”蘇夭嗓音甜脆,代為解釋,她眨了眨眼,“諸位也知道,他那脾氣,向來是說不二的。”
眾人聞言,皆心照不宣地略略頷首。
歸弄一身墨色長袍,立於高台邊緣,神情淡漠,似乎與這熱鬨場麵格格不入。他目光不動聲色地在下方人群中逡巡,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渾厚的號角聲劃破長空,春狩正式開始。主事者朗聲宣讀規則,聲音傳遍營地:“……春狩為期一日,以日落為限!獵場之內,各憑本事,但切記點到為止,不可傷及同袍性命!”
台下歡呼雷動。主事者續道:“此次狩獵頭名,可獲得【千年寒鐵】所鑄寶劍一柄,削鐵如泥;另賞【金絲軟甲】一件,刀槍不入;外加【百年朱果】十枚,益氣補血,並賜黃金千兩,綾羅百匹!”
豐厚的獎勵將氣氛推向**。
隨著“春狩開始”的號令,年輕子弟們如同離弦之箭,策馬揚鞭,呼嘯著衝入廣闊林苑。
馬蹄聲遠去,高台空曠不少。
司馬懿仁側目看向歸弄,語帶深意:“歸閣主今日似乎心神不屬,這滿場英才,竟無一能入你眼?注意力還是集中些好。”
歸弄聲音冷淡:“司馬家主說的是。畢竟人心難測,若不集中精神,難保不會被某些心懷不軌之徒暗中動了手腳。”
司馬懿仁麵色一沉,冷哼一聲。
歸弄微微側頭,對悄無聲息來到身後的蕭陽低聲道:“人呢?”
蕭陽躬身:“閣主,江公子已攜弓入場,此刻應在東南林地。”
歸弄幾不可察地頷首:“帶兩個人跟上去,暗中護著,彆讓他出事。”
“是。”蕭陽領命退下。
這一幕落入蘇夭眼中,她紅唇微勾,意味深長。
施玘則對身旁心腹低聲叮囑:“多帶幾個人,看好二公子,千萬彆讓他逞強涉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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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場東南林地。
江長逸一身利落青衣,手持硬弓,在林間迅疾穿梭。
他眼神銳利,昨夜積壓的怒火,儘數傾注於箭矢之上。
“咻!”
箭出,兔倒。
“咻!咻!”
連珠雙箭,雉鳥墜地。
他不停歇,張弓、搭箭、擊發,動作流暢狠厲,帶著一股發泄的勁頭。
箭矢銳減,馬後獵物漸豐。
“哇塞,逸逸好厲害,這次頭籌簡直非我們莫屬啊!”
係統激動的聲音響起。
江長逸長舒一口氣,揉了揉緊繃的手臂。
他環顧四周,午後的林地異常安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他蹙眉,“太安靜了。”
“林子大,沒人也正常吧……”
江長逸搖頭,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小溪,“此地近水源,獵物多,不該如此冷清。”
傍晚的餘暉如同稀釋的鮮血,塗抹在林地的邊緣。
天色迅速暗沉下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江長逸的心頭。
越是靠近清晨開幕式的那片營地,空氣中的死寂就越發濃重。
清晨時分還人聲鼎沸、旌旗招展的地方,此刻竟聽不到一絲人語馬嘶,隻有風吹過空蕩旗杆發出的嗚咽聲。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江長逸勒住馬韁,利落地翻身下馬,將坐騎拴在一處隱蔽的灌木叢後,自己則如同靈貓般,借著漸濃的暮色,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去。
營地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高台坍塌了一角,像是被巨力撞擊過。地麵上桌椅翻倒,杯盤狼藉,凝固的暗紅色血跡在昏黃的光線下觸目驚心。
旗幟被撕扯、踐踏,一些華麗的裝飾物散落各處,無不訴說著這裡曾發生過一場激烈的衝突。
仔細觀察下,腳印雜亂,但多數是一種製式皮靴的印記,數量極多,且步伐方向統一,顯示出高度的組織性。
打鬥痕跡雖然激烈,但範圍相對集中,抵抗應該很快就被壓製了。
“這一路已經掃描過了,沒有顯示有任何人。”係統說道。
沒有任何人,說明林中的人都被抓住了。可為什麼自己所在的地方沒有任何動靜,但江長逸還是壓下來心中的疑惑,當務之急,是找到其他人。
尤其是那些進入獵場的年輕子弟,他們人數眾多,會被藏在何處?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掃過混亂的現場。很快,他發現了異常——那些統一的皮靴印記,大部分並非朝向林外,而是朝著獵場更深、更偏僻的西南方向延伸而去,沿途還伴隨著一些拖拽的痕跡。
身影再次沒入林中,循著留下的線索,開始了追蹤。
追蹤並不容易。天色徹底黑透,林間光線晦暗。
對方顯然也做了簡單的痕跡清理,並非大搖大擺。
江長逸不得不時常停下,藉助著係統的探測,或者觀察被不經意踩斷的樹枝、蹭掉的苔蘚,才能重新確定方向。
這個過程耗費了他大量的精神和體力。
林深路險,夜風帶著刺骨的寒意,遠處偶爾傳來的不知名野獸的嚎叫,更添了幾分陰森。
約莫一個時辰後,他終於嗅到了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煙火氣,並聽到了隱約的、壓抑的人聲。他更加謹慎,將呼吸放到最輕,如同影子般貼著一棵棵巨樹,向前潛行。
穿過一片茂密的荊棘叢,眼前的景象讓他心臟驟縮。
這是一片被人工清理出來的林間空地,中央燃著幾堆巨大的篝火,劈啪作響的火光跳躍著,映照出一個個身著黑衣、麵覆黑巾、隻露出一雙冰冷眼睛的身影。
他們手持兵刃,紀律嚴明地在外圍巡邏,氣息沉穩,顯然都是好手,數量目測不下百十人。
而在空地中央,是幾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大坑。
坑邊堆著新翻的泥土,坑內,密密麻麻擠著的,正是白天那些意氣風發的各家子弟。
他們個個衣衫淩亂,灰頭土臉,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裡塞著破布,眼中充滿了恐懼、絕望和茫然。
江長逸屏住呼吸,藏身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借著篝火的光線,小心翼翼地逐個掃視坑中那些驚恐的麵孔。
他在尋找熟悉的身影。
那三位掌權者始終不見麵孔,或許被單獨囚禁在了彆處。
而歸弄,江長逸幾乎能斷定,以那人一貫的老謀深算,恐怕早在變故發生前就已嗅到風聲,此刻必然安然置身事外。
他還沒有找到施珈,施珈不會老實待在他哥身邊,肯定也參與了這場狩獵。
他耐著性子,再次細細梳理過每一個角落。終於,在靠近邊緣一個較淺土坑的陰影裡,他看到了。
施珈蜷縮在那裡,原本華麗的騎射服沾滿了泥汙,頭發散亂,臉上還有幾道擦傷。他和其他人一樣被緊緊綁著,塞住了嘴,但他似乎沒有完全放棄,身體微微扭動,試圖尋找脫困的可能。
江長逸深吸一口氣,大腦飛速運轉。硬闖是找死,必須智取。
江長逸觀察著蒙麵人的巡邏路線,發現篝火與陰影交界處存在短暫的光線盲區。靠近施珈所在土坑的位置,恰好有一片茂盛的灌木叢可供掩護。
他像一片落葉,借著巡邏隊員轉身的刹那,從一個陰影滑入另一個陰影,悄無聲息地潛到土坑邊緣,隱身在灌木叢後。
與施珈之間,隻隔著一道不足一人高的土坎和兩個背對著他的巡邏隊員。
就在巡邏隊員交錯走開的瞬間,江長逸如鬼魅般翻下土坎,滾到施珈身邊。
施珈渾身一顫,待看清是江長逸時,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
江長逸食指豎在唇前,手中匕首寒光一閃,利落地割斷了施珈手腕上的繩索。就在他準備去取施珈口中破布時,施珈身旁一個一直昏迷的人,因他們的動作被輕微碰撞,突然發出一聲模糊而痛苦的呻吟,身體也無意識地扭動了一下。
這微小的動靜在寂靜的夜裡卻如同驚雷。
“什麼人?”附近的蒙麵人立刻警覺地厲聲喝道,銳利的目光掃視過來。
江長逸用力將施珈托了上去,自己也隨即翻身而出。
“被發現了!跑!”
江長逸當機立斷,一把拉起施珈,不再隱藏,朝著來時的方向發足狂奔!
“敵襲!有人跑了!”
尖銳的哨聲立刻響徹空地,原本井然有序的營地瞬間炸開了鍋。數十名蒙麵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獵犬,紛紛抽出兵刃,朝著兩人逃跑的方向追來。
“追!不能讓他們跑了!”
箭矢開始破空而來,咻咻地釘在他們身邊的樹乾上,有一支甚至擦著江長逸的耳畔飛過,帶起一陣涼風。腳步聲、呼喝聲從四麵八方湧來,火把的光亮如同跳動的鬼火,迅速蠶食著他們周圍的黑暗,一張巨大的包圍網正在收緊。
江長逸拉著施珈,在黑暗的林間拚命穿梭。他憑借著白日狩獵時對地形的記憶和超凡的方向感,專門挑選樹木密集、路徑崎嶇的地方跑。一根橫生的粗壯樹枝險些將施珈掃下,江長逸用力將他拉回,兩人腳步不停,繼續向前狂奔。
施珈雖然受了驚嚇,體力也有所不支,但求生的本能讓他咬牙緊跟。
然而,追兵人數太多,而且顯然對這片林子也有所熟悉,包圍圈在逐漸縮小。
很快,他們被逼到了一處岔路口。
江長逸猛地停下腳步。一條路通往更茂密未知的原始叢林,地勢複雜,易於隱藏但也更容易迷失;另一條路則相對開闊,似乎通向獵場外圍,生還機會或許更大,但也可能暴露在開闊地。
追兵的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已經近在咫尺。
他沒有時間猶豫。看了一眼氣喘籲籲、臉色蒼白的施珈,江長逸瞬間做出了決定。他將施珈往那條相對開闊的路推了一把,急促地說道:“沿著這條路,彆回頭,拚命跑。”
施珈愣住了:“師傅,那你……”
“彆管我!我引開他們!”
說完,他不等施珈回應,猛地轉身,朝著那條更危險、更複雜的原始叢林岔路衝去,同時故意大聲呼喝,踢動地麵的碎石,製造出巨大的聲響。
“在那邊!追!”
大部分追兵果然被他的動靜吸引,火把的光流如同一條毒蛇,迅速轉向,朝著江長逸消失的方向追去。
施珈死死咬住嘴唇,然後轉身,用儘全身力氣,朝著江長逸指明的生路,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