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攻略大佬後,我跑路失敗了 第78章 和你一樣惡心
和你一樣惡心
他放棄了大張旗鼓的水路,轉而奔向城西一處相對混亂,監管較鬆的騾馬市。
那裡魚龍混雜,常有私下組隊北上的商隊,混入其中離開是眼下最好的選擇。他動作極快,用身上部分銀錢迅速換了一匹腳力不錯的駿馬,又購置了些乾糧和一件不起眼的灰色鬥篷,將自己重新偽裝。
不敢走大道,他策馬轉入城郊的林地小路,打算繞行一段再尋機北上。馬蹄踏在落葉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林間光線昏暗,隻有他一人一騎在疾馳。
然而,心中的不安非但沒有減輕,反而隨著寂靜的蔓延愈發濃重。歸弄既然能精準預判他到碼頭,又豈會不知京城其他可能的出路?他就像一張早已布好的網,而自己,似乎一直在網中掙紮。
疾風中,江長逸聽到了另一陣馬蹄聲。
不是他這匹坐騎的,而是來自身後,並且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逼近。
江長逸回頭,隻見林間小徑的儘頭,一人一騎正疾馳而來。馬背上的身影,正是他此刻最不願見到的人。
他甚至沒有看清歸弄的表情,沒有絲毫猶豫,江長逸猛地一夾馬腹,狠狠揮下馬鞭,身下駿馬吃痛,長嘶一聲,奮蹄狂奔,試圖拉開距離。
然而,身後的馬蹄聲非但沒有遠離,反而越來越近,如同催命的鼓點。
知道單憑速度難以擺脫。
江長逸指間扣住一枚飛刃,頭也不回,憑借著對身後馬蹄聲位置的判斷,手臂猛地向後一甩。
“嗖——!”
飛刃劃破空氣,帶著尖嘯,直射身後馬匹上的身影。
這一下又快又狠,旨在逼退或擊傷。
歸弄疾馳中見寒光襲來,反應快得驚人。他並不硬接,而是猛地一勒韁繩,同時足尖在馬鐙上一點,險險避開了那直取麵門的飛刃。
“奪”的一聲輕響,燕回翎深深釘入了後方不遠處的樹乾上,刃身猶自顫動不已。
歸弄落地後,看著江長逸趁機又拉開了一段距離,即將消失在林木拐角處的背影。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幾乎在落地的瞬間,他反手自身後箭囊抽出一支特製的短矢,搭上那張一直掛在馬鞍旁的精緻手弩。
擡手,瞄準,扣動扳機。
短矢並沒有射向江長逸本人,而是精準無比地射向了江長逸坐騎的後腿關節。
馬匹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徹底失控,前蹄揚起,瘋狂地顛簸甩動,想要將背上的負擔甩脫。
江長逸被顛得五臟六腑都快移了位,眼看就要被甩飛出去,他當機立斷,猛地鬆開韁繩,借著慣性向側前方滾落,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才卸去力道,渾身沾滿了草屑和泥土,狼狽不堪。
他剛撐起身體,就看到歸弄緩緩走來,步履從容,靴子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輕響,在這寂靜的林間顯得格外刺耳。
歸弄在他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跑這麼快做什麼?”歸弄的聲音輕柔,唇角甚至還掛著笑意,“看,弄得這麼狼狽。”說著便要擡手拂去江長逸身上的碎葉。
江長逸側身躲過他的觸碰,“彆碰我。”
歸弄的手停在半空,看著江長逸躲避的姿態,許久才把手收回來。
“好聰明,這麼快就察覺不對勁了,我差點都追不上你了。”
江長逸撐著地麵站起身,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隻有緊抿的唇線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著他翻湧的情緒。
歸弄似乎也不期待他的回答,伸出手,不是碰他,而是攤開了掌心。
那裡麵,靜靜躺著的正是契珠。
“你太不小心了,”歸弄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他拉起江長逸垂在身側的手,強行將契珠塞進他的手心,然後用自己的手緊緊包裹住,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他的指骨,“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能弄丟。”
契珠是江長逸離開慈渡時就扔在了相家的。
“不小心?”江長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直接嗤笑出聲。
他猛地發力,狠狠甩開了歸弄的手,看也不看,反手就將那顆珠子用力摜在地上。
珠子在泥土上彈跳了幾下,滾落到兩人腳邊。
江長逸擡起腳,用靴底死死地碾了上去,用力之猛,彷彿要將它連同某些東西一起碾碎,踐踏進汙濁的泥裡。
他擡起頭,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我不是不小心,我是故意的,歸弄。我現在看著這東西,隻覺得惡心。”他頓了頓,目光毫不避諱地迎上歸弄驟然陰鷙的雙眼,補充道,“和你一樣。”
“惡心?”歸弄臉上的那點偽裝的溫和瞬間消失殆儘,他重複著這個詞,聲音低沉危險,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隨即,他又扯出一抹扭曲的笑,試圖去拉江長逸的手腕,“跟我回去,我會跟你解釋……”
“解釋?”江長逸猛地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同時手腕一翻,一柄寒光熠熠的匕首已然抵在了歸弄的脖頸上,刃尖緊貼著麵板,“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讓開。”
歸弄的動作頓住了。他看著頸間泛著冷光的利刃,又看向江長逸決絕而冰冷的眼睛。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不僅沒有後退,反而迎著刀鋒,向前逼近了一步。
鋒利的刃尖瞬間刺破麵板,一縷殷紅的血絲順著脖頸滑落,在他蒼白的麵板上顯得格外刺目。
江長逸握刀的手穩如磐石,沒有絲毫顫抖,沒有半分退讓。
“你拿刀對著我……”歸弄看著他,明明那晚,江長逸還是用那雙充滿疼惜的眼神看著他,現在卻是如此冰冷。
“我說了,”江長逸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再攔我,我會殺了你。”
“好啊……”歸弄聞言,臉上的笑容驟然擴大,那笑容燦爛卻無比駭人,配合著頸間的血跡,宛如從地獄爬出的修羅,“那你更不能走了。”
江長逸還沒理解他話中深意,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渾身力氣如同被瞬間抽空,連握著匕首的手指都開始發軟。
“哐當”一聲,匕首掉落在地。
他腿一軟,向前栽去,卻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個冰冷而堅實的懷抱。
歸弄緊緊摟著他無力下滑的身體,低頭吻了吻他的臉頰,就像一對依戀的戀人。
將唇湊近他逐漸失去清明的耳畔:
“既然想殺我,那就該乖乖待在我身邊,看著我,找到機會……為什麼要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