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攻略大佬後,我跑路失敗了 第86章 我怎麼敢賭
我怎麼敢賭
“你似乎對這個世界缺乏一種基本的認知。比如,人魚這種東西雖然稀有,但在一些古老的典籍確有記載。可你第一次聽到時的反應,好奇,驚訝,彷彿聽到天方夜譚般,根本性的懷疑和陌生。就好像,在你的認知裡,這種東西根本不該存在。”
“但矛盾的是,”歸弄話鋒一轉,“對於一些更偏門,更隱秘的東西,比如強製定契的古老禁術,比如連許多世家大族都未必知曉的夢芥的功效,你卻似乎瞭然於心。你告訴我是在涼州有所耳聞,可為何在涼州能聽到這些偏門知識,卻對人魚一無所知?”
“還有,”歸弄的目光彷彿能穿透他,“有時候,你的方向感好得驚人。一些你從未去過的地方,你卻能隱約預感到前方的佈局,甚至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猜……你身上,是不是帶著什麼東西?能給你提示?但我並未發現你身上有奇怪的東西,那就隻有一種情況,它不是實體,對嗎?”
江長逸的呼吸徹底亂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感覺自己在歸弄麵前彷彿被剝光了所有偽裝,無所遁形。他怎麼會注意到這些細節?他到底觀察了自己多久?
歸弄似乎看出了他的恐慌,竟伸手,用指腹輕輕擦去他額角的汗,“彆緊張,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麼?江長逸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歸弄直視著他驚恐的雙眼,緩緩說道:“當所有這些線索串聯起來,我開始思考你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你似乎,早就知道我沒有心了。在我親口告訴你這件事的時候,你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震驚,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原來是這樣’的瞭然。這說明,你,或者你身上的那個東西,很瞭解我。為什麼偏偏對我如此瞭解?”
他微微眯起眼睛,“所以我猜,你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我,對嗎?”
全中。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江長逸的心上。歸弄的推測,幾乎完全吻合了真相。
江長逸渾身僵硬,血液冰涼,震驚和恐懼讓他幾乎無法思考。他隻能憑借本能,僵硬地搖頭。
“不是?”歸弄替他回答了,隨即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的震動通過緊貼的身體傳遞過來,“既然不是,為什麼你的心跳得這麼快?”他的手按在江長逸的左胸,感受著那裡失控的擂動。
歸弄臉上的那點笑意消失了,“這些……江長逸,你為我坦白過哪怕一個字嗎?”
江長逸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隻剩下無法抑製的顫抖。太可怕了,歸弄這個人太聰明,太敏銳了。
“你看,”歸弄的聲音裡帶上一些扭曲的痛苦,“我不知道自己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麼?是一個需要完成的任務目標?還是一個你可以隨意汲取某種東西的容器?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可以從施玘,從溫晴,從各種蛛絲馬跡從每個人的口中尋找關於我的真相,可我對你呢?我隻知道你憑空出現的這三年!你究竟是誰?你從哪個世界來?你來這裡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我一無所知,什麼都不知道啊,江長逸!”
他的語氣漸漸激動起來,眼眶泛紅,握著江長逸手腕的力道也驟然加重,刀尖又往胸口送了幾分,鮮血汩汩湧出,染紅了兩人的手。
“對比起我那些所謂的隱瞞,難道不是你江長逸,騙我騙得更深,更徹底嗎?!”歸弄幾乎是吼出來,“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不知道你完成任務後會不會就此消失……所以你讓我怎麼敢賭?!我怎麼敢在一切不確定的時候,就對你全盤托出,賭你知道全部真相後不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我賭不起!江長逸,我賭不起!”
江長逸被他眼中的瘋狂和痛苦震懾住了。他用儘全力想要推開歸弄,卻被對方更加用力地鎖在懷裡,兩人之間隔著那把不斷刺入的匕首,血腥味濃重得令人作嘔。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歸弄竟然能憑借那些零碎的線索,推測到如此接近真相的地步。更沒想到,歸弄死死隱瞞真相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害怕……害怕他知道一切後會離開?
這個認知讓江長逸心頭巨震,一時之間,竟忘了掙紮。
歸弄看著他怔忪的表情,語氣忽然又變得輕柔起來,“所以,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今天有沒有拜堂,也不在乎有沒有喝這合巹酒。”
他湊近江長逸的耳邊,“因為你不屬於這裡,拜這裡的天,拜這裡的地,不受認可,又有什麼用呢?成親這種形式,根本留不住你。”
“我從始至終,要的都不是一場儀式。”他的聲鑽入江長逸的耳膜,“我要的是,徹底地繫結你。我要和你定契。”
定契?!
江長逸猛地回過神,眼中爆發出強烈的抗拒:“不行!歸弄!你冷靜點!我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定契!”
“不定契?”歸弄低笑,彷彿聽到了什麼天真可笑的話,“那我該拿什麼留住你呢?江長逸。”他撫摸著江長逸蒼白的臉頰,“你以為今天的逃婚,施玘他們的救援,都在我的意料之外嗎?不,走到這一步,全是我算好的。我給了你逃跑的機會,也給了他們救你的可能……隻有這樣,我才能名正言順地,用最徹底的方式,把你永遠鎖在我身邊。”
“歸弄,喜歡不是這樣的!你這樣做和瘋子有什麼區彆?!”
“瘋子?”歸弄不以為意,反而承認,“對,我是瘋了。從意識到你不屬於這裡,可能隨時會消失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瘋了!”
他握著江長逸的手,將那把匕首又往自己心口推進了一分,鮮血瞬間湧出更多。江長逸甚至能感覺到刀尖觸碰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你要是強製定契,你會死的!”江長逸試圖用規則阻止他,聲音因為恐懼而尖利,“我不喜歡你,你會遭受反噬而死,你這麼做隻會害死你自己!”
歸弄看著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問道:“江長逸,你就這麼確定……你不喜歡我嗎?”
江長逸噎住了。
喜歡?這個詞對他和歸弄之間的關係來說,太複雜,太沉重。但他絕不能承認。
他避開歸弄灼熱的視線,“是。不喜歡。”
歸弄聽了,臉上卻沒有任何失望或憤怒的表情。
“無所謂了。”他說,語氣輕描淡寫,“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隻要定下契約,無論你去了哪裡,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往後的日子還很長,我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喜歡上我。”
“不可能!”江長逸激烈地反駁,被他不顧一切的瘋狂徹底激怒,“如果你真的用這種方式強迫我,我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上你!我隻會恨你!而且……”他像是找到了最有力的反擊,口不擇言地喊道,“而且我以後還會喜歡上彆人!一定會!”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歸弄。
“喜歡彆人?”歸弄重複著這四個字。
他猛地用力,按住江長逸的手,將那把一直抵在胸口的匕首,狠狠地,徹底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呃!”歸弄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因為劇痛而微微痙攣了一下,但他臉上卻露出笑容。
江長逸完全沒反應過來,大腦一片空白。
他隻覺得歸弄帶著他猛地向後倒去,兩人一起跌落在鋪著大紅的婚床上。歸弄壓在他身上,重量驚人,那雙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他的手依舊被歸弄死死握著,兩人交握的手共同握著那把深深刺入歸弄心口的匕首柄。溫熱粘稠的血液,順著他們緊貼的指縫汩汩湧出,迅速染紅了身下大紅的喜被,那顏色刺目得令人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