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欺天 第252章 安敢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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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敢拔刀?
三日之後,
青州十人北上奉陽,由巡天副使親自護送,一日飛渡五千裡,來到奉陽學宮。
重新站在奉陽學宮山腳,
高距三人抬頭,看向被重重半透明金光屏障護持的奉陽學宮,頗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一切都冇變,但似乎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放眼望去,一道道金光貫通天地,一眼看不到儘頭,籠罩著整片山脈。
風吹過,似乎掀起了重重金色光暈,化作驚濤駭浪,席捲四方。
這種令人心驚肉跳的防護屏障,人站在下麵,渺小若塵埃,無形中闡述著定法之事的厚重與威嚴。
“這種屏障,即便是一重,三境大方士恐怕也無法輕易打破,更何況是數十重堆棧到一起。”
“看似風平浪靜,但天地之間卻充斥著近乎實質的鎮壓之力,暗中也不知做了多少佈置。”
三人拾階而上,每一步都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身上拂過,
貌似輕風,實則卻蘊含著令人戰栗的窺探之意,一旦被認定為威脅,恐怕傾刻間便能將在場所有人都切碎。
“進駐奉陽學宮隻是第一步,接下來必須要努力在定法名錄上留下名姓才行。”
塗丞走在石階上,看著石階兩旁青蔥的樹木花草,
“想來,又將是一場殘酷的角逐爭奪之戰。”
高距點了點頭,“能進定法名冊,必然又要爭搶名冊上的位次,第一位次和最後看看登冊,又是天差地彆。”
“這一場定法盛會,遠非往年奉陽學宮之爭,或是萬仙來朝可比。”
齊要民跟在兩人旁邊,“畢竟此事涉及到人間氣運,事關重大,萬仙來朝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此事做的準備而已。”
“冇有誰會放棄這次機會。”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待會兒是不是還要和那暫定的定法之人打一場?”
三人冇有回頭,就知道是那個傢夥。
一個一直隱藏在青州,之前從未出現過,卻可以傲視一州的刀客,殷宏。
那個傢夥。
高距眼中掠過一絲不屑,若非十人已經定下,他說不得要出手,狠狠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
當真以為在一州之內拿下十人名額,就可以目空一切了嗎?
需知,這是在剔除各家道子,以及早就被欽天監收攬過去的天驕之後,才決出的名額。
憑此就想和暫定的定法之人相提並論,簡直是不知所謂。
要知道,哪怕是欽天監的天驕監生,也不過是待選之人。
你一個之前名聲不顯的傢夥,當真以為無敵於天下了嗎?
你當你是李硯知?
殷宏大大咧咧,左右腰間各挎一柄長刀,一身赤紅勁裝,他四下張望,看著過往風景,不禁撇了撇嘴,
“說到底還不是要打一仗?還不如把所有人放在一起,最後走出來的做定法正師!”
塗丞了一眼身後,嘴角微動,無奈搖頭。
定法,先要有法,單純的打架有什麼用?
齊要民倒是冇有說什麼,這個雙刀客實力驚人,他不是對手,自然也就冇有說話的資格,
以高距和塗丞的實力,說兩句無所謂,他的話,那隻能是自取其辱。
他不說話,殷宏卻找上了他,一巴掌拍在齊要民肩上,“你叫齊要民是吧?”
齊要民頓步回頭,看向咧開嘴露出八顆牙齒的殷宏。
高距和塗丞也停了下來。
這傢夥是在找死?
齊要民雖不如他們,但對外,也是他們一個圈子的人,這鄉野莽夫,想乾什麼?
殷宏卻是絲毫不懼三人的目光,“聽說你們墨家是當世顯教,訊息靈通,我想問你件事。”
齊要民心頭有火苗升起,但墨家的教義卻還是讓他露出了一絲笑意,“你想問什麼事?”
殷宏冇有在意其他人意味深長的目光,“是不是把那定法之人打趴下,我就能成新的定法之人了?”
石階上頓時安靜了下來,原本的小聲議論全部消失了,就連在前麵引路的接引使都停下了腳步,異地看向殷宏。
這個小子,真以為這是在自己家呢?不要命了?
定法之人,你也敢想?
接引使腦海中下意識回想起,之前欽天監上百號人,似乎也是這般摩拳擦掌的模樣,不禁無奈搖頭。
從九州透選上來的天驕,怕是也免不了要走上這一遭。
齊要民不動聲色拍下殷宏的手,“此事我也不知,一切還要聽學宮教諭安排。”
殷宏搖頭,直接越過齊要民,往上走去,言語間透露著一股不甘,“這怎麼安排?難道進去之後,我們隻能坐在角落裡,等人傳喚?”
“不打一場,我不服!”
高距雙眼微微眯起,下一刻被塗丞抓住手腕。
塗丞衝高距搖了搖頭,“冇必要,上去之後就知道了。”
殷宏和青州其餘九人格格不入,也絲毫冇有交流的想法,他走在最前麵,大步往上走。
“此人要麼腦袋不靈光,以為自己現在這麼點實力,就能爭奪定法席位;要麼就是有什麼隱藏底牌,認為能靠這張底牌有所斬獲。”
塗丞對身旁的二人說道,“你們覺得他是哪一種?”
高距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我看他是既有底牌,但腦子也不靈光。”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但凡他見識過奉太一,就該心懷敬畏。”
“他以為他的底牌能比得過奉太一?連奉太一都不是暫定的定法之人,他憑什麼?”
“就這麼莽撞上去,他不吃虧,誰吃虧?”
他們身為百家內核傳承弟子,訊息渠道遠非他人可比。
如今奉太一鎮守南疆邊境,震南蠻宵小,自然也就說明,如今坐鎮奉陽學宮的定法之人,並非是他。
說到這裡,他心中的疑惑卻是不斷上漲,“你們說如今的暫定定法之人是誰?”
“誰有這個資格?道家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道子?還是墨家那位天下行走?”
諸子百家,也有強弱之分。
當世公認的顯教,僅有四家,分彆為道家丶法家丶兵家,還有墨家。
就連儒家都不在其列,目前還在爭搶顯教大位,有上位的機會。
縱橫家雖強,但比儒家還要弱一籌,農家雖人多勢眾,但畢竟紮根於民間,不願爭搶,所以隻能算是半個顯教。
塗丞也無法給出答案,“今年初的萬仙來朝,法家初境道子和兵家初境道子都敗於奉太一之手“他們如今都晉升二境,還在爭奪二境道子之位,估計還配不上定法之人的位子。”
“光說各家道子,我也想不出有誰能和奉太一相提並論之人,估計隻有你說的道家道子有些可能。”
“此人也在年初晉升二境,傳聞曾在西境邊疆,一柄劍殺的人頭滾滾。
“至於那位墨家行走你還得問齊兄。”
齊要民看了一眼快步走在前麵的殷宏,搖了搖頭,“墨家那位天下行走如今還在北境,不可能是定法之人。”
“而且,有奉太一鎮壓無敵,哪怕是顯教道子級人物,怕也擔不起定法大位。”
“恐怕是不世出的怪物妖孽,淩駕於道子之上的恐怖存在。”
淩駕於道子之上—
高距和塗丞目光很是凝重。
當世,在奉太一冇有出世之前,道子便是同境最強者,屹立於絕巔,俯瞰天下同輩。
但奉太一橫空出世,以一己之力鎮壓無敵,驚才絕豔到連道子都要黯然失色。
君不見,法家和兵家兩家道子都被其打的道心崩碎,自認在初境不是對手,主動晉升二境,要在二境再戰一場。
道子之上,至今都冇有一個固定的稱謂。
甚至有人僅用奉太一代替。
可想而知奉太一的可怕。
可偏偏另有人能占據定法大位,這讓很多人都在猜測,但並冇有任何有效線索。
“也許是此人的初境功法驚才絕豔也說不定,畢竟現在爭的是初境定法正統。”高距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真要打起來,麵對二境天才,也不是對手。”
他們這批人,大多都在見識過奉太一的實力後,主動晉升了二境,如今實力要比年初強上一大截。
“也許—”塗丞不置可否。
一行人來到半山腰,接引使便停了下來。
殷宏早已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拎著兩把刀,拚殺一番。
“為何走到這裡就不走了?”
他問接引使。
接引使隻是了他一眼,冇有說話。
這時,有人影從半山腰走來,朝接引使抱拳行禮。
接引使回禮,“這些是青州遂選上來的序列天驕,可以安排在東朝院。”
接引使說完後,便下山去了。
來人看向青州十人,開口道,“你們隨我來吧。”
高距等人剛要跟上,殷宏卻率先走上前去,“你就是暫定的定法之人?”
半山腰的氣氛瞬間一滯。
剩餘青州九人齊齊看向殷宏。
這傢夥是真的虎啊。
上來就要出手,壓根不顧死活嗎?
來人剛要轉過去的身形立時頓住,緩緩轉過身,皺著眉頭看向殷宏,聲音裡流淌著質問之意,“你在說什麼?”
殷宏似乎感受到了潛藏的危險,雙手握住刀柄,隨時都要出手,“我問,你是不是定法之人?
來人眼神裡似乎有黑霧湧動,“如果是呢?”
殷宏咧開嘴,透露著一股子野蠻戰意,“如果是的話,我要跟你打一場!”
“我要是贏了,你這定法之人的位子,換我來坐!我要是輸了,即刻下山!”
來人目光落在殷宏身上,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隨後看向高距等人,“這也是你們的意思?”
青州其餘九人麵麵相,而後陸續搖頭。
來人重新目光投向殷宏身上,“你很有衝勁,這是好事,但也莽撞過了頭,定法之位你隻能遠遠看,連想都不要想。”
“這次就算了,跟我走,我還有事要忙。”
“為何?”殷宏眼底似有血紅升起,“你看不起我?還是說你怕了?”
來人搖頭,“你的實力不錯,我能感覺得到,這次定法之事,是你的一次機會,可以助你更進一步,莫要因為莽撞而喪失了這次千載難逢的良機。”
殷宏雙手緊緊握住刀柄,身上戰意不斷湧動,尤如毒蛇吐信,隨時都要噴薄而出,“說到底,
你還是怕了。”
來者長歎一聲,“看來你是執意要打一場了。”
“李文書如今正在閉關,委托我暫時負責接引事宜,既然你執意要打,我可以和你打一場。”
殷宏皺起眉頭,“你不是定法之人?我不和你打,讓那個李文書出來,我要和他打!”
來人嘴角的最後一絲笑意消失,原本釋放的些許善意徹底不見蹤跡,轉而變成了高高在上的不屑,微微抬起下巴,
“你是什麼東西?敢口口聲聲讓李文書跟你打?”
殷宏雙目瞬間被血紅占據,“你看不起我?找死!”
來人忍不住冷笑一聲,他徹底轉過身,身上的氣息緩緩逸散而出,“看不起你?你未免也過於高看自己了。”
“在我和你好好說話的時候,你最好認真聽,否則,彆管什麼九州序列天驕,該死,就得死!
鏘!鏘!
殷宏感受到虛空中傳遞出來的危險氣息,直接拔刀,指向來人,
“我刀下不斬無名之輩,說出名姓!”
來人邁步,虛空瞬間喻的一聲震顫,成百上千道黑色虛影轟然乍現,隨後化作潮水般湧入其後背。
與此同時,還有更多黑影,尤如散豆成兵般,不斷閃鑠浮現。
“手下敗將,不配知曉我名。”
殷宏同樣一步跨出,“你們這些傢夥,果然都是一個樣!今天我就要用刀,把你們全都砍翻!”
高距感受著四麵八方暴漲的恐怖氣息,看向來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嚥了咽喉嚨,“我知道此人是誰了。”
“誰?”塗丞和齊要民看過來“鄭子安!不屬於任何一家,不是道子,勝似道子!”
竟然是他!?
塗丞和齊要民齊刷刷看向來者。
這是一個流傳在諸子百家裡的故事,欽天監鎮神司中有一位戰方,曾經在外執行戰方任務時,
在邊境一人屠了數千蠻夷。
有道子勸他不要太過火,被他生生打成重傷。
從此此人身上便多了一句評語,不是道子,勝似道子!
冇想到,他竟然在這裡做起了接引使。
那位李文書,到底是誰!?
連這樣恐怖的傢夥,都甘願為其驅使?
三人驚訝間,殷宏和鄭子安已經碰撞到了一起。
殷宏的刀勢瘋狂暴漲,無數刀氣彙聚成潮水瘋狂朝鄭子安斬下。
可是下一刻,
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雙眼,倒吸一口涼氣。
那近乎要沖毀一切的刀氣海洋,竟然被鄭子安一手接住了。
鄭子安身後的依鬼不斷彙聚於其右手,他一抬手,便好似有數萬人同時舉起了右手。
殷宏的恐怖刀氣,瞬間停了下來,不斷震顫。
“這就是你的手段?嗯?”鄭子安看向殷宏,身後還有密密麻麻的悵鬼,睜著漆黑如墨的雙眼,齊刷刷看向殷宏。
殷宏眼底掠過一絲狠色,“你在找死!”
話音落,他眼底的血紅尤如血月當空,那狂暴如海浪滔天的刀氣瘋狂被血色侵染。
血海橫空!
刀勢一漲再漲,幾乎要捅破天空,隨後以泰山壓頂之勢,轟隆隆斬落。
大地率先承受不住如此重壓,開始哢哢碎裂,狂風呼嘯,血腥殺意幾乎要將半山腰徹底吞噬。
高距瞳孔巨震,“此人的底牌———!
一旁的塗丞也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他這一招已經觸及到了道子級領域!
“怪不得怪不得敢如此囂張!”
鄭子安身後的依鬼數量再次暴漲,他僅僅隻是轟出一拳,數萬依鬼身上似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也隨之轟出一拳。
大地驟然劇震,難以想象的氣勢化作無邊烽火,沖霄而起。
轟!
半空之中似乎響起了雷霆之音。
數息之後,殷宏的血月刀勢,轟然炸碎開來。
殷宏直接一口鮮血吐出,身形瘋狂後退。
但鄭子安的速度更快,籠罩著淡金光華的數萬悵鬼緊隨其後,似緩實快,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一把抓住殷宏的脖子。
“你的這一招不錯,甚至能對道子級人物形成威脅。”
鄭子安低頭,看著咳血一臉驚恐的殷宏,“若是以前,少不得要費一番功夫,但我得李文書指點,已然脫胎換骨。”
“連我都打不過,還妄想向李文書拔刀———”
“你在狗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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