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欺天 第288章 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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蛻變
奉陽學宮,
琅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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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正在逐漸恢複的李硯知,身上的舊神意誌陰雲重新變得猖。
徐祖站在床邊,眼神死死盯著床上的李硯知,身上的氣息逐漸變得詭晦澀而又壓抑,尤如爬出深淵的巨獸,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就算那些舊神意誌在反撲,絕不可能突然暴漲這麼多。
肯定有外界因素影響!
一道光影從他身上走出,衝出琅琊院,俯瞰著整座奉陽學宮。
舊神葬地已經被暫時封禁,氣運屏障早已降下,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出,所以不可能再有舊神意誌出來搗亂。
還有哪裡?
徐祖放眼四望,眼中的殺氣凝成了實質,虛空都在扭曲。
現在的他,就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任何一點火星都會讓他徹底爆發,徹底吞噬一切。
一個即將跨入五境的天下第一,就連舊神都要畏懼忌禪的方士之首,真要發瘋,對整個人間都將會是一場劫難。
舊神還有人間氣運可以壓製,但徐祖是人族,人間氣運根本壓不住他。
若非他一顆公心隻為大夏,這個人間不知會破碎成什麼樣。
始皇帝駕馭人間氣運,壓製舊神,纔有現今天下的格局。
缺少徐祖,始皇帝壓不住人間方士;缺少始皇帝,舊神又要複辟,人族又要重回水深火熱之中。
他們二人,共同撐起了大夏,缺少任何一個人都不行。
但徐祖卻有自身實力為基礎,可以禦使空間之力,就算他殺不了舊神,但舊神同樣拿他冇辦法。
一旦他跨入五境,蛻凡入神,走上神路,擁有斬殺舊神的力量,那麼即便在諸神中,
也會直接登臨頂尖層次。
重回舊神時代,他都有資格分土裂疆,與諸神平起平坐。
這樣一個人,現在瀕臨爆發邊緣,站在一旁的衛況和商黎,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甚至連上前跪地懇求都不敢,生怕惹到老師。
商黎牙關緊咬,那幫用小師弟逼迫老師的傢夥,根本不知道,現在的他們和整個大夏都站在懸崖邊。
一幫不知所謂的畜生!
還在那裡洋洋自得,以為可以趁火打劫。
殊不知,約束老師的,從來隻有老師自己的心。
真要把老師逼急了,把所有猖狂方士全部屠一遍,也不是不行。
這一點,衛況感受尤為深刻,
因為,十幾年,始皇帝開辟人間氣運屏障後,就是老師親手將整個大夏範圍內,所有舊神殘餘,以及趁機作亂的方土,從上到下血洗了一遍,殺的人間戶骸累累。
而他,就是親曆者之一。
本是人間規則的製定者,如今卻又因規則而自困。
衛況既擔心又是心疼。
徐祖環視天地四方,感知著從四麵八方傳遞過來的資訊。
竟然有多股舊神氣息,在虛空中氮氬,而且還有一股特殊的氣機,在影響他的判斷。
空間之力,在世間所有力量中都占據絕對上風,但他如今也隻是掌握些許皮毛。
而且,這種特殊氣機,在直接影響他的意識。
是夢神!
他還在編織夢境,甚至已經在影響現實!
募地,徐祖將目光投向奉陽學宮十裡開外的一道身影。
道家最後一部經書,來了!
玉清道張丘。
記載中,唯一一個完整修成內景天地,還安然無恙的人!
徐祖眼中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燒,他靜靜站在虛空,最後強壓下心頭的殺意,重回琅琊院,對衛況說道,
“讓學宮的那三個廢物,去應付即將登山的張丘。”
衛況聞言,心頭一跳,旋即明白過來,“我這就去。”
說罷,朝商黎使了使眼色,示意商黎在這裡看顧好,隨後快步走出琅琊院。
張丘一身麻衣,好似再普通不過的老人,但麵色紅潤,雙眼有神,用鶴髮童顏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他看似悠閒地行走在大地上,但速度卻極快,一步便能橫跨半裡地。
十幾裡地,也就二十幾步就跨過。
站在層層金光包裹的奉陽學宮山下,張丘拈了拈鬍鬚,正準備上山,一道身影便迎了上來。
“秦兄,你我有十年未見了吧?”張丘微微一證,旋即笑著抱拳行禮,“我纔剛到學宮,冇想到秦兄竟已知曉,秦兄之能,讓弟佩服。”
秦老回了一禮,“這哪是我的手段?是徐祖派我過來的。”
“請。”
聽到是徐祖的指示,張丘瞳孔驟然猛縮,但也隻是瞬間,轉而感慨笑道,“不愧是徐祖,當真神乎其神。”
他走在秦老身側,“秦兄,如今情況如何?我聽聞定法之事似乎出了些波折。”
秦老輕歎一聲,“的確如此,主持初境定法的李硯知,被舊神意誌侵蝕,如今還在恢複中,讓定法橫生波折。”
“要不然,二境法也該要走上正軌了。”
秦老頓了頓,“張兄,來的有些晚了——””
張丘麵色不變,但心裡卻早已泛起層層漣漪。
看似說的話稀鬆平常,但卻暗含了諸多資訊。
主持初境定法,這是已經將初境定法氣運綁定在了李硯知身上,就算他道家再來人,
也撼動不了初境功法。
二境功法也要走上正軌,暗地裡的意思是不再需要道家出力,他們也能完善二境功法最後一句來的有些晚了,不知道是他有感而發,還是在代替某人在點他。
張丘笑了笑,“實在是南疆之事一下子無法脫身,另外還要去祖地把完成的傳承帶出來,所以耽擱了些日子。”
他拍了拍腰間的布袋子,“我這次可是把老底都搜刮來了,相信有我這完整的二境法,一定能為定法獻上綿薄之力。”
秦老眉頭微動,“完整的二境法?”
張丘不僅冇有反駁他話語中對李硯知的維護,反而把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
獻上綿薄之力?
這是綿薄之力嗎?
完整的二境法,這是要直接取而代之的意思。
功法講究傳承有序,承上啟下。
初境功法固然重要,也能更好為大夏普通百姓提供一條路。
但關鍵要能和二境法契合,否則前路斷絕,初境法再好,也註定隻是雞肋。
張丘帶來完整的二境法,其意思不言而喻。
他是要挾二境法之威,再將初境法吞下。
秦老眼眸中不禁浮現出一抹憂慮,李硯知這小子一昏迷,他好不容易創建的陣地,就開始歲岌可危。
也不知道能不能甦醒,守住他自己辛辛苦苦創建的戰線。
張丘輕聲道,“是,道家對內景的修煉已經延續了十幾年。”
“弟雖愚鈍,但僥倖完成圓滿內景修煉,再結合道家先賢們的過往經驗,整理出了完整的二境法。”
“不知此前學宮這裡,對內景的研究到了哪一步?”
秦老眉頭微燮,冇有直接說李硯知的進度,反問道,“你的意思是?”
張丘微微一笑,“定法之事乃始皇帝與徐祖禦令,事關重大,我願將整理出的完整二境法獻上。”
“但想要完美契合目前已經定好的初境法,恐怕還需要些時日修改完善才行。”
“如今距離定法最後期限,時日已經無多,還是得儘快安排,我擔心修改完善會需要不少時日,萬不能誤了定法之事。”
秦老腳步微微一晃,這個張丘,看似把姿態放低,但說話卻是夾槍帶棍,著實可惡。
最後壓著時間過來,心思誰不知曉?
偏偏二境功法,還真缺不得他這麼一個活生生的成功典型。
“放心,徐祖自有安排。”秦老言道。
張丘頜首,“有徐祖在,一切定當無憂,是我杞人憂天了。”
琅琊院,
秦老和張丘的交談,儘皆通過空間之力,傳入徐祖耳中。
“哼,好一個杞人憂天。”徐祖冷哼一聲,他看向身旁的商黎,“聽到了嗎?”
“張丘這時候過來,料定了定法之事不可違逆,初境法雖定,但二境法未定,這就是他的機會。”
“處處擺低姿態,實則把為師架在了火上烤,逼迫為師儘快開始潛龍之戰道家竟出了這麼個心思深沉之輩。”
商黎思片刻,“到時候弟子可以先攪亂一場潛龍戰,稍微拖延兩日應該能做到的。”
“即便始皇帝要治罪,弟子先祖留下的遺澤還在,應當無事。”
“胡鬨。”徐祖輕斥道,“你先祖尚且冇能逃過他親手創建的律法,就憑你還敢仰仗先祖遺澤?”
“你二師兄敢一個人對一眾欽天監前輩出手,你現在又想頂撞始皇帝。”
“顯得你們能了?”
“有為師在,還輪不到你這些小輩出頭!我自有辦法!”
此時的李硯知,已然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全身心都在對抗以帝己為首的六道舊神意誌。
尤其是帝己,借意誌暴漲之際,編織出一層層夢境,不僅在乾擾他的反攻,還將另外五道舊神意誌一口一口吞進自己的夢境裡。
偏偏那五道舊神意誌還無所察覺,在夢境裡越陷越深,越發瘋狂朝李硯知的神明虛影進攻。
事態已經到了最危險的境地。
乾國大軍,全部都被調動了起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祖神口中的外神神象。
城池內,鄉野間,到處都充斥著人影。
隨著新的軍令到來,數個時辰後,便有四座城池燃起熊熊烈火,滾滾濃煙直衝雲宵。
“找到了,找到了!”激動到破音的呼喊聲劃破長空。
一名兵卒在還處於大火中的破碎屋舍內,看到了外神神象,瘋狂大喊。
隨著喊聲傳開,四周士兵,瘋狂跑過來,將屋舍內的火光撲滅,“快,快去傳信給大祭酒!”
“多派些人,確保一定傳到大祭酒那裡!信隼也要放出去!”
“黑帝部,快來滅火”
時隔五個時辰之後,在被燒燬的第八座城池中,又找到了一座外神神象!
數十上百匹快馬在夜色下,朝奚城狂奔。
天空中鷹隼劃破長風,同樣朝奚城方向急掠而去。
奚城,
齊良已經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祖神雖然冇有再說話,但必須限時完成的神諭,卻好似一座無法抵禦的大山壓在他心頭。
隨著時間推移,齊良感覺自己就快要瘋了。
就在這時,軍營大帳的門簾直接被撕開,一個風塵仆仆的傳令兵幾乎滾進了營帳,
“大祭酒,找到了,找到了———””
傳令兵甚至連話都說不利索,但齊良卻彷彿聽到了天籟之音,兩步並作一步,一把扶起傳令兵,“在哪兒!?”
“有幾座!?”
傳令兵磕磕絆絆說道,“遼城有一座,信城也有一座!”
“好!好!”齊良心潮澎湃,拍了拍傳令兵的肩膀,“你去休息!”
待傳令兵離開之後,齊良急忙向玉盒稟告,“祖神,又找到兩座外神神象,分彆在遼城和信城!”
不多時,一道恢弘天音在他腦海中迴響,“善———繼續搜——”
“是!”齊良隻感覺脖子上懸著的刀終於冇了,頓時鬆了一口氣,隨後立刻招來待命的傳令兵,傳達繼續搜查外神神象的軍令。
與此同時,
十二聖子中,又有兩人離開了奚城,直奔遼城和信城而去。
快!
快!
時間在這一刻,每一息變得越發煎熬。
必須要快!
否則一切都來不及了!
李硯知的心念幾乎凝成了實質,被神明虛影控製的聖子,已經在燃燒本源,隻為加速趕往舊神殘骸所在之地。
次日,
奉陽學宮,
紅日東昇,陽光灑落,
又枯坐了一夜的徐祖,雙眼中滿是血絲。
距離潛龍之戰的最後時限,僅剩最後一天了。
他手裡著聖旨,尤豫不定。
整座奉陽學宮瀰漫的臨戰氣息,根本壓不住。
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明日的道子之上大決戰!
人心之火,已經被那些道子之上的妖孽們,聚起來了。
他可以強壓,但不可避免會影響到自己的關門弟子!
就在徐祖最終作出決定,就要起身之際。
突然雙目陡睜,猛地看向床上躺著的李硯知。
守在一旁的衛況和商黎,同樣驟然起身。
一股前所未見的神聖尊貴神性,正從李硯知身上,尤如嫋嫋煙霧般緩緩升騰而起。
這神性並不龐大,甚至還很微弱,但是逸散出的超脫之意卻高的嚇人,哪怕是徐祖都要心驚肉跳。
商黎緊張地嚥了咽喉嚨,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雙眼死死盯著李硯知。
是夢神帝己,還是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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