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欺天 第81章 秋考有點難
-
秋考有點難
場麵頓時變得有些針鋒相對起來,
李硯知很清楚,他如今已經是方士體係的一員。
張季如今的四階方師爵位,雖然在彭縣還算不錯,但還無法決定他的去留。
想要將他踢出去,必須要經過縣欽天衙稽覈,並交由郡欽天寺最終裁定,才能做到。
張季要真有那麼大能量,也不至於因為一個郡城大人物,就對他和顏悅色。
換而言之,我都已經是體係一員了,就算和你對著乾,隻要我不主動離職,你彆想裁掉我。
更何況青木道人事發,張季作為一心推動青木私塾民轉官的人,哪怕真冇有牽連,也必定是爛泥粘在褲子上,不是屎也是屎。
他現在必須要爭,為了蒙鄉學堂,更為了他自己。
現在不爭,青木私塾這麼大一塊肥肉,難道還能拱手讓人不成?
現在不爭,難道還要讓張季把屎盆子扣在他身上?
從頭到尾,哪怕是他打穿了武家村,平推了青木私墊,甚至殺死了青木道人。
他都是,也必須是受害者!
一旁的商黎強忍住笑,走上前來緩解了逐漸凝固的氣氛。
“李方士,此事會有縣欽天衙調查,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至於這青木私塾雖在蒙鄉範圍內,但這些東西還不能全部交由蒙鄉學堂。”
李硯知也借坡下驢,笑著說道,“這是應當的。”
“在下也知道,青木私塾之所以積累如此私財,想必肯定是搜颳了當地的民脂民膏這些東西肯定要分一部分給當地百姓。”
商黎眼角微微一抽,這個李硯知———
對郡城大人物的青睞不屑一顧,反倒是在青木私墊的事上,針鋒相對寸土必爭。
而且事情的起因,竟是因為十幾個孟家村村民,才讓這個一直做好好先生的蒙鄉教諭,怒闖青木私塾。
這李硯知,當真有些意思。
“這樣吧,這些東西你帶走三成,作為蒙鄉學堂開銷。”
“剩下的還需經過縣衙裁定,來決定去處。”
“至於你說的分一部分給當地百姓,這些都會由縣衙商議分撥。”
張季還想再說什麼,李硯知當即抱拳道,“全憑大人做主。”
商黎笑著拍了拍李硯知的肩膀,“你所說之事若為真,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封賞下來。”
“十一月底的考覈,你可得好好準備,說不定今年一過,連升三階也不是不可能。”
說完,他指揮身後的那些戰方,抓緊時間對整個青木私墊進行地毯式搜查。
武昭也被商黎單獨留下,要帶回去審理。
張季見商黎這番做派,整個人氣的恨不能原地昇天。
他看向李硯知,咬牙切齒道,“阻止我的歸化之功,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為何你要這麼做!?”
如果說之前李硯知對張季還隻是敬而遠之,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麼現在就是打從心底裡,厭惡這個一心為了功勳的傢夥。
他眼底瀰漫著冷意,“張師,青木道人是邪方,青木私塾更是邪方老巢。”
“這樣的私塾轉為官辦,這樣的邪方因功勳升遷,不知張師可曾為蒙鄉百姓考慮過?”
“還是說對張師而言,即便整個蒙鄉都成了邪方的血庫獵場,也不過是歸化之功裡,
無足輕重的一點代價?”
張季麵色一變再變,“你—”
李硯知朝張季拱了拱手,“張師,我若是你,現在巴不得和青木私墊撇清關係。”
“畢竟單從我看到的證據,青木道人的罪孽,就可以用罄竹難書來形容。”
張季深吸一口氣,“十一月底的考覈,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丟人現眼的。”
“難不成張師神通廣大,可以操控考覈之事?”李硯知又是一句話刺了回去。
張季冷哼一聲,“考覈事關江山社稷,自然不是我等可以染指。”
“不過今年的彭縣考覈,將由郡城有名的鐵麵判官主考,以你那剛創建不過兩月的學堂,斷冇有通過之可能。”
“我看到時候,你還怎麼一步登天。”
“我就先祝你在蒙鄉這爛泥塘裡折騰四五年,磨儘銳氣,再也走不出彭縣吧。”
說完,轉身便走,不願在此地多留片刻。
這番話,自然也落入了不遠處村長,以及其他孟家村村民的耳中。
他們看向李硯知的眼神裡,充滿了自責與擔憂。
十一月底的考覈,對李先生很重要,可他們似乎又成了拖後腿的”
商黎這時走過來,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李硯知,“李硯知,我對你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之前明明不會方術,現在卻能憑一已之力,橫推武家村,打穿青木私塾,就連青木道人都能乾碎。”
“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李硯知見到商黎的眼神,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大人說笑了,憑我一人可不是青木道人的對手。”
“若非他人捨命相助,恐怕此刻冇了腦袋的,就要變成在下了。”
商黎看著熱火朝天搬運東西的孟家村眾人,又掃了一眼村長孟昌民以及孟武,最後拍了拍李硯知的肩膀,
“回去好好準備彭縣秋考的主考官,的確從琅琊郡來,而且極為嚴苛,若是蒙鄉學堂通過不了考覈,誰也冇辦法。”
“畢竟—公事公辦嘛。”
應付完官府方土,李硯知衝孟武等人挑了挑眉,然後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青木私塾路上,村長不無擔心地問道,“李先生,方纔那位縣城的張師會不會對你———””
李硯知笑著寬慰道,“村長不必擔心,明麵上他動不了我,暗地裡如果敢動手,他會死。”
張季的方術秘紋,僅僅隻覆蓋雙腳,而且並未修行什麼特殊功法,實力最強也就是武昭的水平。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敢與虎謀皮,跟青木道人攪和在一起的。
雖然冇有辦法把青木私塾搬空,但上百號的隊伍,還是有半數人都扛著東西。
至於青木道人秘庫裡的寶貝,早就在坐在村口的石頭上,靜靜看著遠方,一動不動。
身旁,還有村裡的老弱病殘,包括女人和孩子。
他們手裡抓著兵器,嚴陣以待。
一旦男人們戰敗,接下來就要輪到他們了。
孟高帶著村裡的娃娃們,一馬當先站在前麵。
他們是現在村子的最強戰力。
尤其是孟高,單論實力,甚至已經不比最弱的捕獵隊員差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眾人心中的誌芯與不安也在不斷疊加。
這時,遠遠的,他們看到山腳山林裡似乎有人影攢動。
孟山當即敲響銅鑼警示,“有人來了———”
孟家村眾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握緊兵器。
孟高直接竄上一棵大樹,放目遠眺,當他漸漸看到一張兩張熟悉的麵孔後,驚喜地衝下麵招手,“是咱們的人!”
“是咱們的人!”
“他們好象扛著什麼東西!”
孟章從石頭上站起身,“走,往前迎一迎。”
當兩撥人馬彙聚,孟家村緊張的氣氛瞬間散去。
帶頭搬東西回來的孟力哈哈笑道,“事情已經解決了,李先生昨夜一個人打穿武家村,還把青木私墊給滅了。”
“大部隊正在回來的路上。”
“我們先把一小部分戰利品搬回來。”
“幸虧有了李先生啊,你們是不知道—”
臉上皺紋笑的跟花兒似的,聽到李先生竟然一個人打穿了青木私墊,心裡壓著的石頭總算可以放下了。
他好奇地指了指孟力等人揹著的黑布袋子,還有蒙上黑布的箱子,“這些是啥?”
孟力小心翼翼說道,“這是村長讓我們先搬回來的,很重要,隻有李先生才能打開。
3
“哦哦-那老頭子不問了。”孟章連連點頭,“你們把東西直接搬進李先生的屋子。”
“孟高丶孟山———-你們這群娃娃,就負責守著屋子,除了李先生,誰也不準進。”
孟高拍著胸脯得令,“是!”
一群娃娃趕緊跟上,浩浩蕩蕩往學舍走去。
剩下的人,也終於輕鬆了下來,互相之間議論紛紛。
“李先生可真厲害啊——一個人就能打翻幾百號人。””
“要不說是李先生呢?我早就說李先生是有真本事的。”
“你可得了吧,我記得你在最開始還說,李先生連雞都不敢殺。”
“呸呸呸,可不敢胡說啊。”
當大部隊回到村子,已經是下午了。
但村子裡的熱烈氣氛,卻有增無減。
整個孟家村都沸騰了。
尤其是當大家看到渾身染血的李硯知後,更是自發喊了起來,“李先生萬歲!”
“李先生萬歲!”
村長指揮眾人去把傷員安排好,在武家村隻是做了簡單包紮,回來後還得仔細處理。
尤其是捕獵隊的那些人,一個個都丟了一條腿,往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一箱又一箱東西堆到了學堂前的草地上,看得人眼花繚亂。
李硯知回到學舍,不禁長舒一口氣,看著草地上一箱又一箱的物件,對身旁的村長說道,
“這東西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之前搬的時候還冇察覺,現在搬回來堆在一起,才感覺有點太多了。
金銀丶字畫丶草藥丶瓶瓶罐罐這些也就罷了,就連那幾口大鐵鍋都背了回來。
值不了太多錢,但的確又有些用處。
村長也在點頭,“都是些冇見識的漢子,早知道我就多盯著點了,多搜刮些銀子也是好的。”
“有些東西可以拿去縣城賣,但這些鍋碗瓢盆,雖然看著不錯,但怕是不好賣。”
“那就給村子裡都分一分吧。”李硯知提議道。
村長連忙搖頭,“這怎麼行?仗是李先生打的,我們怎麼能分東西呢?”
李硯知指了指自己的屋子笑道,“對我而言,隻有那些東西才重要,至於這些實在冇什麼用處,還占地方。”
他想起了什麼,又回到自己屋子,把竹框拎了出來,“這也得麻煩村長還回去。”
“哪有送出去的東西,還往回要的?”
兩個人又是一番拉扯,村長這纔在李硯知的堅持下答應下來。
從青木私墊搜刮回來的金銀銅錢,都留在了學堂,李硯知修行總歸需要買東西,有了銀子,手頭也能寬裕些。
剩下的鍋碗瓢盆,還有其他學堂用不到的東西,就被村長分給了村裡人。
一番忙活下來,已經臨近傍晚。
孟昌民和孟武也都回來了。
看著這兩人全都斷了一條右臂,李硯知不禁拍了拍額頭,雖然知道這樣有些不好,但還是冇忍住笑了出來,
“你們可真不愧是叔侄,骼膊都斷在同一邊。”
“這以後還能做飯嗎?”
孟昌民嗬嗬一笑,抽出也煙似子,“就是以後不好點菸葉子了。”
孟武見李硯知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當即就要上來捶他兩下。
李硯知連忙擺手討饒,“彆急彆急,等我再研究研究,興許能幫你們斷臂重生。”
孟昌民和孟武當即就瞪唉了眼睛,“李先生(李兄弟),你是說真的?”
李硯知道,“等我研究好了再說,不能保證,但應該是有機會的。”
聽到有機會斷臂重生,孟武的眼睛裡登時又多了一道名為希望的光。
雖然嘴上說著自己還能繼續修煉,但獨臂終究有很大影響。
李硯知的話,無疑給了他莫大安慰。
“忙活了一天,趕緊弄點東西吃,肚子都餓了。”
“小武,趕緊去你三仆仆那兒端些飯菜回來,難道還要讓我們兩個獨臂武夫做飯嗎?”孟昌民催促道。
“知道了。”孟武一溜煙往村長家跑。
與此同時,
孟家村各家各戶,不時傳出一聲長歎,“咋昨晚就把好東丞都吃光了呢?”
草草吃了晚飯,李硯知一頭紮進屋子,開始仔兒盤點此次打穿青木私塾的收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