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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欺天 第75章 孟村三送李先生,先生隻身進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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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村三送李先生,先生隻身進風雨

事情不可能瞞得住,也不能瞞。

孟家村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不是瞞住訊息就有用的。

整個村子都開始動了起來。

而另一邊,

李硯知看著手裡的黑色暗袋,狠狠獴緊拳頭。

六到七萬斤?

如果隻是麵對一個對手,真要拚一把,不是沒有機會。

經過這十幾天瘋狂收割神性,天書玉篆的融合進度已經提升到了403。

三次淬血漲力三千斤,三次煉肉漲力四千五百斤,一次鍛骨漲力兩千斤。

如今他的常態力量,已經達到一萬七千五百斤!

再加上二階《兩儀陣》提供的四倍增幅,一旦發動攻勢,足以爆發出恐怖的七萬斤巨力!

雖然無論是肉身力量還是速度等其他方麵,還遠沒達到這個層次,但隻要在攻擊上發力,不是沒有機會取勝。

可再加上青木私墊,一旦攻擊受到牽製,自己的肉身力量怕就連那武昭都比不過—

如果力量再往上拔高一個層次,或是兩儀陣破入三階,便能以摧枯拉朽的實力獲勝。

再不濟,隻要能暫時拖住青木私塾,他都有機會帶著孟家村全身而退。

讓他放棄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眼睜睜看著對自己掏心掏肺的村民去送死他不甘心!

無論如何,都要拚一把!

沒了這股勁,以後再遇到這種事,隻會一退再退。

今日退,明日退,何日不退?

往後自己還有什麼臉再教學生以德服人!?

還不如直接教窩囊服人!

去特麼的!

先輩死了三千五百萬人都沒退,老子當不起這個孬種!

李硯知心頭的火瘋狂燃燒,幾乎快要把五臟六腑都燒出個窟窿來。

他把暗袋往懷裡胡亂一塞,快步回到自己屋子,把所有剩下的藥膏丹藥,還有異獸骨都拿了出來。

還有時間,他要強行衝擊二次鍛骨!

哪怕隻能漲力幾百斤,決戰時也能起到作用。

就在李硯知開始修煉的瞬間,便立刻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他一把掏出暗袋,倒出裡麵的東西。

這是一塊不規則的淡金色琉璃,第一眼看起來也就那樣,可當李硯知真真切切抓在手裡,就立刻察覺到其中蘊含的驚人力量。

極度內斂,幾乎不可探知,隻有皮肉觸碰之後才能察覺。

而且李硯知從中可以感受到,比禁區角蟒更加純粹恐怖的·——·舊神氣息。

舊神!?

這是舊神舍利!?

李硯知握著這塊雞蛋大小的舊神舍利,渾身似乎都在戰栗。

不是因為畏懼舊神的力量,而是因為舊神舍利中,似乎有什麼力量正在瘋狂鑽進他的身體裡,開始無意識地改造骨骼。

這就是孟莊老先生他們覺醒方術的原因嗎?

強行改造骨骼,形成不化骨?

李硯知眼睛亮的發燙,既然可以改造骨骼,那就可以助自己鍛骨!

他立刻開始運轉《封靈煉真經》,引導這股舊神之力,按照鍛骨之法淬煉筋骨。

氣血蛟龍和血肉蛟龍在體內瘋狂遊走,將舊神之力儘數吞噬,而後不斷撞擊周身筋骨。

每一次撞擊,都在骨骼上留下一道玄妙紋路。

舊神舍利的力量層次實在太高了,遠非異獸骨骼可以相比。

原本頗為緩慢的鍛骨程序,此刻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推進。

李硯知緊緊握著舊神舍利,體內熔爐也開始瘋狂運轉,協助調配這股洶湧澎湃的舊神之力。

他沒有再施展體外熔爐,亦或是修煉《玄靈寶身經》。

以往三術合一,是為了最大化吸收靈華淬煉己身。

但現在,根本不需要他費儘心思吸收,這股舊神之力太過浩瀚,他隻需要引導淬煉即可。

再加大吸收效率,他怕自身骨骼就要率先支撐不住了。

按照這個趨勢,最多兩個時辰便能助他完成二次鍛骨。

到明天之前,甚至有機會完成三次鍛骨。

孟家村,有救了!

李硯知盤膝坐地,進入了深層次的修煉當中。

浙浙瀝瀝的秋雨籠罩天地孟家村已經亂作一團,所有人的心裡隻剩下無儘的壓抑與絕望。

撐起孟家村這片天的支柱倒了,捕獵隊被抓,村子裡除了村長之外,甚至連一個拿得出手的強人都沒有。

孟武右臂被斬,失去了方術,還落下殘疾,又能剩多少力氣呢?

孟家村還有未來嗎?

他們不可能拋棄自己世代居住的地方,他們心裡也早已有了覺悟。

哪怕這是一場必輸的仗,也要打!

回家之後,女人們開始收拾家中值錢的東西,男人們則取出兵器開始仔細打磨。

各家各戶都默契地把家中最豐盛的飯菜準備好。

這是一頓團圓飯,也許明日之後,就吃不到了。

時間像極了雨水落地,散落不見,

「—」

屋門被敲響。

李硯知緩緩睜開眼,長出一口氣,沒有放下舊神舍利,而是藉助體內熔爐繼續淬煉筋骨。

他起身開門,向門外看去,不覺愣在原地。

屋外,

秋雨如霧,

幾十名孩子和平常上課一樣,整齊排列著,眼睛晶亮地看著他。

「先生。」

孟山率先躬身開口。

然後其他孩子也跟著彎下腰,「先生。」

山風吹過,捲起雨霧亂飛,似乎要將人的眼迷住。

李硯知證證站在原地,這聲先生像一記重錘,狠狠撞在他的心頭。

孟山往前走一步,脆生生道,

「先生,弟子一次淬血已達後期,請先生檢閱!」

孟川跟著向前一步,

「先生,弟子一次淬血中期,請先生檢閱!」

接著孟兆,孟河一一向前一步—

孟高踏前,大聲喊道,

「先生,弟子一次淬血中期,請先生檢閱!」

不過十幾日,他便記下經脈圖,並且已經追趕上孟川的進度,無愧小一輩第一天才的名號。

「先生,弟子孟振已感知到氣血,請先生檢閱!」

甲班之後是乙班,接著便是丙班,

每一個人都挺直了腰桿,任憑秋雨淋濕,亦滿臉驕傲。

他們早已脫胎換骨,不再是當初的模樣了。

李硯知看著眼前的孩子們,手裡的舊神舍利「咚」的一聲墜地。

他緩緩抬起手,隻覺得嗓子堵得慌,最後隻憋出兩個字,「操練!」

「是!」

所有孩子異口同聲高喊。

甲乙丙三班,四十二名學生,和往常一樣開始認真練起李硯知教給他們的功法。

先生,你看到了嗎?

弟子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藥罐子了,哪怕是青木私塾弟子,也不是我對手!

孟河揮拳落肘,但他雙眼始終看向李硯知。

先生,你救了我們兄弟的命!

多想一直跟著先生,哪怕隻是讀書識字也好。

先生,往後請您多保重啊·

孟山一腳踩在水裡,濺起無數水珠,

他們雖然隻是孩子,但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孟家村現在麵臨的絕境?

先生要走!

必須要走!

隻是好可惜啊,隻能跟著先生兩個月。

時間過得太快了,如果早知道會有今日,他們肯定不會在晚課上調皮,肯定會多認幾個字。

本來,我還想寫一封信送給先生的——

孟高抬著頭,眼裡滿是遺憾。

他知道村長想讓先生帶自已走。

但他不會走的。

他生是孟家村的人,死是孟家村的鬼!

他孟高,死後也一定是小輩中的第一天才!

先生,多保重!

風吹,雨落,天漸晚,

李硯知站在門口,看著一絲不苟練武的孩子們,好似一尊雕像。

不多時,

孩子們收功重新整齊站好,齊刷刷看向他。

像是等待他的誇獎!

李硯知狠狠閉眼側過身,淚水再也止不住滑落而下。

他知道,這是孩子們在向他告彆。

他們——怎麼敢的?

這是在造反嗎?

不想做他學生了嗎?

「散課。」李硯知沒再看他們,轉身走進屋子,關上門。

門外,所有孩子無聲彎腰。

先生,保重啊———

李硯知深吸一口氣,撿起地上的舊神舍利,強壓住顫抖的心,進入修煉狀態夜色降臨,

屋門再次被敲響。

李硯知睜眼,體內似有蛟龍咆哮。

他起身開門。

是孟武!

李硯知看向孟武的斷臂,雙眼微微眯起,心中的火又盛了幾分。

孟武單手抓著酒壇,笑道,「李兄弟,來,陪我喝兩口。

說著便自顧自地坐在地上,拍開酒壇上的封口,仰頭灌了一口,然後扔給李硯知。

李硯知接過酒壇,仰頭就是一大口。

酒漿順著嘴角不斷滾落。

「咱第一次見到李兄弟,就知道李兄弟不是凡人。」孟武笑的還像是個鐵憨憨,

「當初我隻想請個識字先生,誰能想到請來一尊真神?」

「用二叔的話說,我這是傻人有傻福。」

他抓過酒壇又灌了一口,「這兩個月是咱最痛快的兩個月。」

「功法練了,武家村的人打了,甚至連一身力氣都超過了萬斤。」

「這些都是李兄弟給的。」

李硯知笑著搖搖頭,舉起酒壇往嘴裡倒。

「所以,李兄弟,你必須要走。」孟武接下來的話,鑽進李硯知的耳朵裡,

「這輩子我孟武怕是還不起了,我也不信來生,樹想想,咱們好歹也是兄弟,這點帳,李兄弟應該不為找我再要吧?」

孟武咧開嘴笑道,隻是笑著笑著,這個莽漢子終於還是哭了,

「要不,李兄弟,咱再給你磕一個,就當是還債了———」

話還沒說完,孟武就「噗通」一聲跪從地上。

當初,他這一跪,留下了李硯知。

如今,他再一跪,要送彆李硯知。

「啪!」李硯知直接把手裡的酒壇子碎從地,他一把抓起孟武的衣領,雙目通紅,「你特麼還像個男人嗎?」

「老子不是你爹,用不到你跪!」

「亥!」

李硯知恨不能抽他兩巴掌,樹還是咬著牙把孟武扔了出去。

然後狠狠抓起舊神舍利。

心裡的火,就快要壓不住了!

夜色更深了,

李硯知身上的氣息越發濃烈。

當初孟莊兄弟隻是抓一為兒就已經覺醒了方術,而他已經抓著舊神舍利大半天。

鍛骨如今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不是二次鍛骨。

而是第三次鍛骨!

李硯知身體止不住顫抖,氣血蛟龍和血肉蛟龍此時已經通體染上了金色,似乎要從身體裡鑽將出來。

筋骨從它們的錘煉下,已然脫胎換骨。

恐怖的半量隱藏從深處,如淵似獄。

周身二百零六骨儘皆留下了驚人的蛟龍紋路。

當氣血蛟龍與血肉蛟龍最後撞向脊柱,李硯知周身瞬間綻放出一片血霧。

全身骨骼都好像染上了一層金色。

他睜開眼,眼底星河流轉,狀若神明。



體內似乎龍吟滌蕩。

「噗通。」

「噗通。」

心跳劇烈跳動,聲如戰鼓,震的氣血晃蕩,血肉震顫,筋骨齊業。

一條筋骨蛟龍從脊柱中悍然鑽出,仰天長吼。

刹辟間,周身骨骼上的蛟龍紋路似是活了過來,與氣血金沙丶皮肉蛟龍紋遙相呼應。

三條蛟龍鼎足而立,最終從全身各處蛟龍紋的共振下,轟然碰撞到一起。

武家村,

青木葬塾,

青木道人站在屋簷下,看著逐漸變大的秋雨,輕撚胡須,「這場雨,定能將蒙鄉的渣一衝而淨。」

「當真是場好雨啊。」

武昭侍立從一旁,「老師,那李硯知真的為來嗎?」

「若他一走了之,又該如何?」

「一走了之?」青木道人側目一笑「若他真能一走了之,倒也省心了,為師不費吹灰之吞下蒙鄉學堂,青木葬墊轉為官辦,將為輕而易舉。」

「樹·那李硯知不為走的。」」

武昭不解,「他明知這裡有陷阱,為何不走?」

「他當然為來!」青木道人重新看向夜空,不屑道,「他雖然被大人物看重,樹還沒習慣高高從上,所以他為心軟。」

「為師把孟家村的骨頭都抽了,他隻要走,孟家村肯定會覆滅。」

「所以,他肯定為來。」

武昭也將目光投向夜空,心中升起一道聲音,「心軟又有什麼不好?至少證明他還是—活著的人。」

孟家村,

蒙鄉學堂,

李硯知猛然睜眼,長身而起,體內力量源源不斷湧將上來。

他緩緩打門,防止發出什麼聲響。

門口,一口竹筐攔住了他的去路。

筐裡,碎銀丶銅錢丶金耳環丶銀手鐲·——·

都是些細碎物件,值不了太多錢,甚至比不上郡城某些大人物的一頓飯。

可這些,已經是孟家村的全部家當了。

也是大家送給他最後的盤纏

李硯知抿抿嘴,來竹筐旁無聲掠過。

風雨更急了。

好似要將這片天地,來上到下清洗一遍。

他回過身,此看了一眼孟家村,而後轉身大步走進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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