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材也成仙 第20章 千騎赴死,換她一人
晝夜轟擊下的碎霜城,城門早已破爛如同失血的傷口。
在連續十餘次衝車的撞擊之後,終於發出一聲撕裂天地的巨響——
“轟——!!!”
那聲音彷彿老木折斷,也像一位久戰的老將終於跪下。
碎石飛散,舊木折裂,整座城門如山崩般倒下,帶起一片煙塵。
北漠士兵齊聲長嘯,如嗅到血腥的野狼,舉刀便要蜂擁而入。
然而——
北漠第一波踏入的士兵,看到的不是殘破的城池,而是迎麵撲來的風暴。
那是碎霜城積蓄許久的烈焰:數千名騎兵,自內而外嘶吼著衝出!
馬蹄轟鳴,鐵甲在日光下閃成雪亮的線,像破曉前的一道決絕閃電。
北漠士兵被撞得連翻帶滾,有人刀還未舉起,整個人已被衝飛;
有人舉盾,卻連人帶盾被擠入血浪之中。
碎霜鐵騎殺開一道長長的血槽,宛如在北漠百萬雪色鐵幕上撕裂開一道猩紅的口子。
北漠後方有人怒吼:“攔住他們!”
卻根本攔不住。
這不是普通的衝鋒,而是一個城池將要滅亡前,所有殘存騎兵的絕命一擊。
隨著騎兵殺出血路,城內忽然衝出一輛急速飛馳的馬車。
車簾緊閉,車身裹著厚氈,不讓人看清裡麵之人。
駕車的,正是碎霜城副帥——溫徹。
他周身帶血,但神情鎮定,甚至眼中隱隱帶著一絲冷意與從容。
他對兩側護衛騎兵沉聲道:
“不許停。”
聲音不大,卻壓過戰場喧囂。
那是一種弓弦繃到極致卻不震動的安定。
數千碎霜騎兵聞聲,齊齊夾緊馬腹,像一陣狂風壓著雪浪,護著馬車向北漠陣外猛衝。
北漠鐵騎回神之後,立刻合圍攔截。
“攔住那輛車!有貴人!”
溫徹眼神一凜,身子前傾,駕車如江湖人提刀過關,不求命,隻求快。
“穩住!衝出去!”
他猛然揚鞭,馬車破風而走。
碎霜城騎兵如影隨形,刀槍朝外,陣形不亂,像一支亡命卻無畏的鐵軍。
他們知道那車裡是誰,知道隻要車能出去,大雲國就未必亡。
所以他們殺。
他們明知道能活著突圍者寥寥,卻仍毫不猶豫,如同用自己的生命去撐開一條縫隙。
有人被北漠刀矛挑落馬下,仍然死死抱住敵騎的大腿,將其拖下馬來。
有人在重傷中仍舉槍怒刺,為馬車擋下致命一擊。
有人連人帶馬撞上北漠攔截軍,撞得血肉飛濺,也要為後方掘出一條生路。
有人斷臂,卻用單手護住車軲轆邊的空隙,死也不讓敵騎靠近。
雪地上不斷有人倒下,倒下的地方卻都會硬生生衝出另一名騎兵來填補空位。
馬車在血霧與風雪中疾馳,像是一點微弱卻執拗的光,在黑暗鐵幕中死命往前。
截殺越發慘烈。
最初的數千名碎霜騎兵,如烈焰衝天,卻如雪落火海般凋零。
等衝破北漠第三道攔截時,溫徹聽不到自己呼喊的聲音,隻聽到一個事實——
身後,隻剩不到數百名騎兵。
但這數百人,仍列成保護車隊的殘陣,如同一片被血磨光的鐵葉。
他們沉默著,卻也倔強著。
終於,敵陣被破開。
溫徹駕著馬車,一鞭抽下,馬車如離弦之箭,投入遠方的黑暗。
身後,隻剩數百殘騎,列成扇形,護住最後的退路。
當馬車遠去,他們收刀、勒馬,齊齊轉身,再次迎向追殺而來的北漠鐵騎。
破甲殘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那一刻——
他們像是碎霜城最後的一道牆。
雖破、雖殘、雖血流成河,卻仍堅硬得讓人心酸。
遠處高丘上,北漠可汗涅赫望向那離去的馬車,眉頭微蹙:
“碎霜城……倒也不是全無骨氣。”
冥浩尊站在一旁,袖袍獵獵,笑意如冰:
“可汗放心,他們逃不遠。”
他抬起手,輕輕一彈。
雪地之下,百魂軍彷彿聽到了召喚——
一個個陰影般的人影,緩緩從碎霜城下暗處站起。
整個戰場,都在這一刻嗅到新的殺意。
碎霜城門在戰火中徹底崩塌,煙塵未散,大批北漠士兵如洪水決堤般湧入。
巷道間喊殺震天,鐵甲撞擊聲連成一片,火光照亮殘破的城樓。
而在嘈雜混亂中,一股更詭異、更沉靜的殺意悄然彌漫開來。
來自玄冥殿的百魂軍,終於在這一刻登場。
百名黑衣高手踏入碎霜城,步伐整齊,卻沉寂得令人心悸。
他們的身影在火光中一閃一滅,如百隻鬼影穿梭廢墟。
有人驚呼:“那是……玄冥殿的百魂軍!”
也有人臉色慘白:“後天九層……百人齊動,這城根本擋不住!”
百人分作數股,沿街而入,目標明確如箭,一眼也不看其他守軍。
他們要找的,隻有一個名字。
韓孤城。
此時的韓孤城,站在西側破城缺口處指揮守軍。
他滿身血汙,不知幾處是敵人的,幾處是自己的。
眼中卻依舊明亮,像是暴風雨中最後那點穩固的燈火。
“頂住!——往左補人!”
“第二弩隊,上城!”
“井欄塔彆放上來——把滾木推下去!”
他的聲音不算高,卻能壓住最亂的陣勢。
即便碎霜城已是搖搖欲墜,他仍讓人看到:
什麼叫將軍站在陣前,城便未亡。
忽然間,一陣冷風掠過。
韓孤城剛揮刀砍倒一名北漠前鋒,便聽到身後士兵的驚呼:
“將軍——小心!”
抬眼望去,百道黑影從倒塌的屋簷、破碎的牆垛、燃燒的簷角處同時縱躍而至。
他們的動作快得像剪斷的夜幕。
腳步幾乎無聲,卻帶著壓得人透不過氣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