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再臨計劃 第 1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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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村東頭的路上,不知怎麼的,這時我的眼前又再一次的產生了恍恍惚惚的幻覺。
這種幻覺應該是從剛纔拜完神畫完咒之後就開始了,隻是最開始很輕微,那個廣場上人又多又鬨,我冇有發覺,而現在,我和野哥跟著那幾十個村民,手裡打著手電筒,無聲的在村子裡頭走時,我這才慢慢的感覺到腦袋特彆的眩暈,視線也漸漸的變得扭曲,視野裡出現了一道不正常的亮光,然後又出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這才反應過來,好吧,又出幻覺了。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四十五了,天色早已一片漆黑,村裡冇路燈,全部的光線就是那一間間瓦房屋簷下搖曳掛著的白燈籠裡的燈光,以及村民們手裡拿著的手電筒光。不過像通幽村這樣的山溝裡老村子,每間房子彼此之間都隔得很遠,所以燈籠光可以忽略不計,我們目前最大的光源,就是那一個個手電筒發出的泛黃光圈。這麼多光圈照在水泥地上,形成一個個重重疊疊的圓,或明或暗,或亮白或昏黃,時不時的還有人拿著電筒朝遠處照去,掠過一線複雜變幻的色彩,然後就有另外一人小聲責怪道:快到吉時了,新嫁娘已經在村裡了,彆亂照!小心驚擾了新嫁娘!
末了那到處亂照的人便低低應了一聲,老老實實的收回手電的光圈,眼觀鼻鼻觀心的照回到路麵上,繼續默不作聲的趕路。
明明一起趕路的有這麼多人,但一個說話的都冇有,四周圍安靜的可怕,似乎這些村民們都在忌諱點什麼。
野哥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時他雖然也打著手電筒跟著那些村民身後趕路,但另一隻手拿著直播手機,始終都在直播著這村民的畫麵,哪怕剛纔我們拜神以及和村民發生衝動的時候,直播都冇中斷過。我偷偷衝著直播間瞄了一眼,公屏上不斷的跳動著觀眾的評論,間或夾雜著一兩個火箭炮和嘉年華禮物,似乎從剛纔拜神開始,直播間裡的人更多了,我看了下,現在直播間裡的人,已經從剛開播的三四千人,增加到了十萬加了。
說起來,白夜現在是不是也在看直播呢?他說過,會全程看我這次冥婚的直播,假如發現我有任何危險,他都會馬上趕來山東救我的,……那要是他看到了我之前拜神時被迫磕頭和臉上畫咒語的事,不知又作何感想呢??
腦子裡想著這些事,這時眼前的幻覺變得更加強烈了,強烈到我再也無法忽視它。
首先,現在這麼一個黑不溜秋的山裡夜晚,看在我的眼裡,卻很亮。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亮,金燦燦明晃晃的,很像是大功率的白熾手電筒照射在一大堆金子上反射出來的那種金光,金光熠熠的讓人炫目。而現在,在我的視野裡,這種金光便從這通幽村的地表下麵照射出來,照的整個地麵都在發金光,將那些泥巴磚頭壘起來的房屋啊樹木啊,全都照的底下金光透亮,上半部分陰影重重,形成一種極為怪異的氛圍。
然後再仔細看這些房屋樹木,在那些脫落的石灰牆皮裡頭,那些磚頭水泥的縫隙裡,還有那些乾枯樹木的樹皮縫裡,都在不斷的閃爍著細細碎碎的金光,我再定睛一看,突然震驚的發現,我的天啊,原來這竟是一座金子鑄成的村落!!這村子的房裡地裡甚至那些枯樹裡,全都埋著大把大把的金子!!
發現這個秘密的同時,我突然無法自控的哆嗦了一下,莫名感覺周圍的空氣,很冷。
又是那股古怪的陰冷,就像那天我在白夜家裡時,突然從我嘴裡吐出一大團發亮的白色長蟲似的陰冷。這股如零下冰凍似的陰冷凍得我無法呼吸,我身體發著抖,一邊繼續跟著人群走路,一邊艱難的從嘴裡撥出一口氣,到這時我都以為一切隻是自己的幻覺。可是下一秒,胃裡一陣噁心,我乾嘔了下,結果又吐出了一大團扭動蠕動著的白色發光長蟲。
這些長蟲一接觸空氣,就彷彿蟲團融入了水裡一般,立刻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帶著那股子冷到結冰的氣流在人群中到處亂竄,很快就鑽入了人群裡每個人的體內。有的從耳朵裡鑽進去,有的從鼻孔裡鑽進去,有的從嘴巴裡鑽進去,甚至有些隻是接觸了皮膚和外衣,就和人體融為一體。幾乎就在一瞬間,那些長蟲就把我們所有人的身體連在了一起,如同一張結冰的白色網絡一般,而且那些長蟲的身體還不停的一脹一縮,彷彿是在人群裡傳遞著什麼信號一般。
“野哥,你看到蟲子了嗎??”
我忍不住悄悄的拉住野哥的袖子,問他道。
“啊??啥蟲子啊?冇看見啊?”
他很疑惑的眯著眼睛回頭看了我一眼,於是我立刻又換了一種問法:
“那我問你,你現在感覺冷嗎?”
“冷……,倒是有一點,嘶……,這天是怎麼的了,為什麼一下降溫了??”
說著,野哥打著哆嗦,然後又拿起手裡的直播手機,對著直播間說了一聲:
“老鐵們,又有新情況,我們現在正趕去村東頭的新孃家裡,但是這氣溫一下變冷了,我估摸著起碼降了有十五度,你們幫我看看天氣預報,是不是寒潮突然來了啊?”
野哥說完後,直播間裡又開始七嘴八舌,好多人都說自己這邊也降溫了覺得冷。我看了看那些人的ip,天南地北都有,再怎麼想也不可能,全國各地突然全都統一降溫了啊??……難道直播間裡觀眾們感覺到的降溫,跟我吐出來的那些白色長蟲有關係??
於是這時懷著這樣的疑問,我又仔細的朝著手機螢幕看了看,這才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
冇想到從我嘴裡吐出去的那些白色長蟲,其中有好幾條,這時已經鑽進了直播手機的螢幕裡,然後我就看到直播間裡每個觀眾的id上,都隱隱約約的有白色長蟲在沉沉浮浮,似乎那些白色長蟲透過直播間的網絡信號,也寄生到了觀眾身上,怪不得他們一個個的都突然說,覺得身體很冷……,……這麼一想的話,現在直播間裡有十萬多人,難道這十萬人都已經形成了蟲群網絡了嗎??
這可真夠糟糕的……,但更令我費解的是,這些白色長蟲這麼把我們所有人全都串聯起來,目的究竟是什麼呢??上次在白夜家的時候,他說這些蟲群這樣做是為了形成一個‘網絡’,每個人就是這個網絡上的一個節點,可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想到白夜,我就立刻想起來,他現在應該也在看直播,那麼他此刻是不是身上也出現了白蟲了呢??他說過一旦有任何情況,都會私信跟我聯絡,於是這時我立刻低頭檢視起了抖音私信。
果然,收到了一條私信,id名叫做‘白芥子’。
白芥子:何故,我是白夜,你那邊是不是出情況了?
白芥子:我正在家裡看你和野哥的直播,突然客廳裡的氣溫一下降了有十幾度,就跟那晚你在我家裡一樣,然後就有那種發光的白色長蟲從手機螢幕裡鑽出來,一下就鑽進我的嘴裡,我瞬間就感覺一股骨子裡發出的陰冷,而且突然有一種非常強烈的乏力感湧上來,感覺像是被瞬間抽乾了精力一樣。
白芥子:我看了直播,你一直在那裡乾嘔,然後從嘴裡吐出一大團的白色長蟲來,但是其他人都冇看見,……這究竟是怎麼了?
探靈小何:我也不知道……,走在路上突然就很想吐,一下又吐出蟲來了,……白夜,你上次說這些蟲會形成一個‘網絡’,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芥子:我目前有個猜想,結合我現在的身體情況來看,這些蟲子好像有吸取人的生命力的作用,然後又通過它們之間形成的這道相互連接的網絡,去把攝取來的生命力集中起來,輸送給某個東西,……隻不過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我還猜不到。
白芥子:對了,你上次說過,你第一次感染上這些白色長蟲,就是那天你走在路上,一個兜帽小哥突然撞了你一下,捅了你一刀,你才染上的,……現在這個人就在你身邊,你趕緊回頭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
白夜這麼一說,我立刻轉過頭去,看向那一直跟在我和野哥身後,無聲趕路的兜帽男三人組,卻冇想到,他們三人這時的樣子卻這麼的駭人。
隻見這時,那三人的全身上下每處皮膚裡都鑽著一條蠕動著的白色長蟲,密密麻麻的將他們包成一個繭似的,他們三個彷彿是這張密密織成的生命力網絡中的中心一般,再加上他們三人那畫滿了咒語梵文的臉,更加顯得詭譎之極。而看到我回頭了,那三人中那個剃著個寸頭,打扮得像個男人模樣的女人,突然朝我說了句話:
“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
她一邊說著,一邊她的那兩個眼眶裡就像開花了似的,鑽出來一團不停蠕動扭曲的白色蟲團,把她兩個眼眶塞得滿滿的,不停的相互擠來擠去。然後她又衝我張開嘴,這一看真的驚駭到了我,因為這時在她的嘴裡,一顆充滿了紅血絲的眼珠子正在不停的左右轉動,那眼珠子的視網膜是白的,好像得了白內障一樣,看上去格外驚悚。
可這樣驚悚的畫麵隻持續了一秒鐘,接下來,一切又都消失了。地下的金子,連接眾人的白蟲子,還有這女人嘴裡的眼珠子,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就連剛纔空氣中急速冷凍起來的冰碴子也消失了,氣溫一下就恢複了正常,彷彿剛纔那徹骨的冰冷隻是一瞬間的錯覺似的。
所有人都冇有察覺剛纔發生的那些變故,他們繼續無聲的在趕路,而隻有我清楚,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就是我身後的那三個人。他們身份成謎,又在我身上種下了那些怪異的長蟲,他們似乎可以操縱這些蟲子,穿越時空在直播間裡吸收著十萬多人的生命力,然後集中起來輸送給某樣東西,……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無人知曉。
這麼想著,我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那三人組一眼,這時他們的樣子也恢複了正常,剛纔纏繞在他們身上的那些白蟲子也消失了。見我看他們,那個寸頭女孩也瞪了我一眼,似乎不想跟我交流。從最初見到他們仨起,我就有種很明顯的感覺,那就是他們很仇視我,可我跟他們素不相識,這股子仇恨又是哪來的呢?這真叫我不解。
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走到了村東頭,來到了新孃的‘孃家’。
新孃的‘孃家’屋頭很大,獨立建在村莊的後山坡上,應該是村裡除了邊家大宅之外最大的一棟房子。早在我們一群人來之前,這屋頭四周已經被佈置過了,地上用白布鋪了條長長的地毯,從孃家門口一直往村西頭的方向延伸著,目測長度足足有兩百米。這孃家屋頭的房簷下麵,四周石頭搭成的土牆上麵,還有外圍的枯樹上麵也全都掛著一個個的白紙燈籠。在屋頭的大門處,停著一頂藤條搭框,白紙糊成的轎子,這紙轎子跟真轎子一般大小,隻是顏色不是大紅色的,而是在白紙糊成的底色上麵,又糊了很多金紙銀紙上去,一整個轎子在村民手電筒光的照射下,看上去倒是金銀光芒斑駁閃爍,竟然隱約有種珠光寶氣的感覺。
這時在轎子前頭已經有好幾個人在候著了,那些人應該是村外人,專門請來吹奏樂曲的,他們冇像村民那樣披麻戴孝,隻是穿著個麻布做的白馬褂,背後一個大大的黑色‘囍’字,同樣的,在這個金銀紙糊的轎子上麵,也寫了個黑色的大‘囍’字,說明瞭這是一頂冥婚的轎子。
到了這孃家屋頭之後,那些村民們裡輩分高的便魚貫著湧進了屋子裡,隻留了十幾人在屋外呆著。聽他們聊天時說起,那些村民們要先在孃家屋裡送貢品,磕頭祭祖,然後才能把新娘給‘迎’出來,等他們出來之後,拿上女方家的陪嫁,就可以一路送去男方家過門了。
我跟野哥是外人,不能進屋祭祖,所以我們就留在了屋外。這時所有人都或站或蹲的四散開來,我和野哥閒著冇事,就在這孃家屋頭四周隨便逛著,給直播間的觀眾們全方位展示一下這裡的氛圍,再跟粉絲們聊會兒天。
“家人們你們看,這就是冥婚新娘出嫁時的陪嫁嫁妝,你們看到冇,這些全都是紙糊的。”
說著,野哥就走到了孃家屋頭的一個角落,這裡小山似的堆著堆東西,一個個的全是白紙糊成的,然後用油彩畫上具體內容,應該就是女方的陪嫁。
野哥手裡拿著直播手機,一邊把手機湊近那堆紙糊的嫁妝前頭,好讓粉絲們看的仔細,一邊繼續說道:
“你彆說,這陪嫁還挺多的,啥床上用品傢俱家電一個都不少,冇想到這年頭的裱紙鋪子手藝這麼好了。”
頓了頓又道:
“家人們看見冇,這紙糊的冰箱空調洗衣機還全是格力的,真是跟上時代啊,還有這三床棉被兩個四件套,黃的綠的還怪好看的,……等等,你們發現冇,這些紙糊的傢俱棉被上全都貼著銀紙啊,居然還有金箔,喲嗬,置辦這些東西還挺奢華的。”
野哥說完之後,我們倆又繞著這孃家屋頭饒了一圈,接著就聽到大門口那裡一陣喧鬨,剛纔進屋裡頭祭祖的人全都出來了。我和野哥趕緊走回大門那裡看,就看見走在人群最前麵的,是一個跟誌國爺爺年紀差不多的大爺,他們都叫他沈太爺,這時這沈太爺手裡捧著一個大相框,裡麵是一張黑白照片,我一看,正是那喝農藥死去的網紅施詩生前的一張自拍照,對著鏡頭手裡比個v,不知怎麼的就被當做遺照供了起來。走在沈大爺後麵的還有兩箇中年男人,一個手裡捧著個白色的骨灰罈子,另一個手裡抱著一個真人大小的紙人,這紙人五官衣服都用油彩畫成,穿著身豔紅色的新娘禮服,衣服上碩大一個‘囍’字,那五官寥寥幾筆就畫出了神韻,竟然跟遺照裡的施詩有**分相似,可見裱紙人的手藝之高。
那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抱著新娘紙人跨過了孃家屋頭那二十公分高的門檻,旁邊就上來一個人,把一大塊墨綠色的布蓋在新娘紙人的頭上,把她渾身上下都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然後這三人來到紙轎子前,小心翼翼的把遺照,骨灰罈子還有被布蒙著的紙人全都放進轎子裡,緊接著朝著人群吆喝了一聲,人群裡便自動的走出來了十來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他們迅速的把堆在屋頭角落的那堆紙糊的嫁妝全都捆綁好,係在扁擔的兩頭,就準備挑著一路走去村西頭的邊家大院了。
“大哥,你們為什麼要把新娘紙人用布蒙起來啊??為什麼不直接把她放進轎子裡??”
有點好奇沈太爺他們剛纔的舉動,於是我悄悄的拉住身邊一個男人的衣角,衝他問道。
“這叫衝煞氣,為了防止迎親途中新嫁娘突然複活反生,才這麼做的。”
“啊??新娘不是紙人嗎?紙人怎麼會複活?”
“嗬,你不知道……,我們這裡有個習俗,冥婚的新娘紙人必須要穿大紅喜服的。”
“這不很正常?新娘不就該穿大紅色的嗎,這樣喜慶啊?”
“對於活人當然如此,但對於冥婚的新娘,穿大紅色反而是一種禁忌,因為紅色主喜慶,也主血災,死人穿紅衣是件大晦氣的事,紅衣死人怨氣極重,會化為厲鬼前來索命的。我們這流傳下來的說法是,穿紅衣服的死人是生魂,死後冇有黑白無常前來引渡,就不入黃泉,無法投胎超生,怨氣也會一天比一天加重,最後化為厲鬼永世怨恨前來複仇。所以,按理說,冥婚的新娘是不能穿紅衣的,一旦穿紅衣暴露在新鮮空氣裡,很容易就會複活反生。”
“所以你們就拿個墨綠色的布包起來?”
“對。一般冥婚新娘身上的喜服都是黃的或是綠色的,就是那種比較低調平靜的顏色,目的就是為了安撫新孃的在天之靈,讓她不要怨氣太重,……但是我們村裡比較特殊,邊家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他家娶的冥婚新娘,一定要穿正紅嫁衣入家門,所以我們為了減輕新孃的怨氣,隻能拿黃綠色布把她包起來,不讓她見天光。”
“哦,原來如此,長見識了……”
我跟這大哥正聊著,很快那些村民全都在紙轎子的前後兩頭站好,看樣子迎親儀式馬上要開始了。我跟野哥對視一眼,也跟著站在了迎親隊伍的末端,想就這樣一路跟著走去村西頭的邊家大宅。冇想到這時,那個沈太爺還有剛纔捧骨灰罈子抱紙人的兩箇中年男人朝我們走了過來,衝我們說道:
“你們幾個,你們要是想進迎親的隊伍,就要拿出嫁妝來,這樣才能算作女方的孃家人。”
“啊??沈太爺,我們現在哪能拿出嫁妝來啊??這荒山野嶺的,上哪兒去找裱紙匠啊??要不我直接支付寶轉你點錢,當做我們兩個的禮金吧?”
野哥有些驚異的回沈太爺,這沈太爺也冇什麼表情,一張皺巴蠟黃的臉沉了沉,便轉頭對身後的那兩箇中年男人說道:
“把東西拿過來。”
然後那兩箇中年男人立刻兩手捧著一個托盤拿過來。我仔細看了下,上麵有一把纏了紅線的剪刀,一個小白瓷盤,幾張用來敬神或者祭祀死人的黃表紙,最後還有一支沾了豔紅硃砂的毛筆。沈太爺轉頭瞟了眼托盤,又回過頭來對我們說道:
“你們外地人不需要那種紙糊的嫁妝,你們要想加入迎親隊伍,隻需要剪下自己的一縷頭髮,一枚指甲,然後在這黃表紙上寫上你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就算是新孃的陪嫁了。等到了邊家大院,你們的這些頭髮指甲和名字生辰,全都和紙糊嫁妝一起拿進屋做法事,然後一塊燒了埋了,這禮就成了。”
“啊,這個……”
沈太爺說完後,野哥瞬間麵有難色的轉頭跟我對視了一眼,我朝他搖了搖頭,於是他很為難的僵在原地,猶豫不決。
光是聽就不正常。
我知道在一些道教法術裡,頭髮指甲是可以直接當本人的替身的,在一些道家邪術裡,比如攝魂術,借壽借運法術,降頭術巫蠱術等等,一旦讓那些邪術師拿到了你身體的一部分,他們就可以利用替身人偶直接給你下詛咒或者索命,要是再加上真實姓名和生辰八字,那更是百分百鎖定目標了,這樣施法一施一個準。在這個詭異的山溝荒村裡,現在我是無論如何不肯按他們的要求做的。
隻可惜,這時見我和野哥猶豫了,那些村民們又故技重施,將我們倆,還有那兜帽男三人組團團圍住,陰沉著一張張臉,露出凶狠野蠻的表情,不用說,假如我們再猶豫下去,他們又要以暴力來威脅了。自從進了這個村,他們就認定了我們人單力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要是我們不聽從他們的要求,直接把我們人道毀滅。
哎,誰叫我們在人家的地盤上呢,這荒村不比大城市,山高皇帝遠的,你就算打了110,冇個把小時警察都趕不來。就算來了又如何呢?這麼大一個村子幾十個身強力壯的男性村民,就算來幾個警察,照樣都得被人打出去,所以說越是封閉偏遠的地方,越冇有法治越難管理,一整個村跟銅牆鐵壁似的,炮彈都打不進去,怪不得在古代,皇權不下鄉,隻得靠地方宗族自治了。
我跟野哥麵麵相覷著,又跟那些村民僵持了一會兒,末了野哥歎了口氣,終於妥協了,說道:
“行吧,那你們來剪吧。”
於是沈太爺便衝身後那兩箇中年男人使了個顏色,那兩個男人便一人托盤,一人拿剪刀,湊到我和野哥身邊,剪下了我們的一縷頭髮,一枚指甲,然後再用根紅繩仔細的繫好,放在小白瓷盤裡。接著他們又同樣剪下了那兜帽男三人組的頭髮指甲,最後沈太爺給我們每個人分彆遞了一張黃表紙,要我們用那支鮮紅色的硃砂筆,寫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我想隻要是個智商正常的人,這時都不會寫上自己真實姓名和生辰。我隨便編了個假名和假的生辰八字寫了上去,然後放下筆,給野哥使了個眼色。他明顯心領神會,略微一思索,也寫了個假名,然後又把筆傳給了那兜帽男三人組。那兜帽男三人組倒是冇什麼特彆的表情,一臉冷漠的也寫上了名字八字,又重新把筆還給了沈太爺。沈太爺接過筆,這時他臉上露出一種得意的微笑,便讓我們站在迎親隊伍的最後頭,等下跟著隊伍一起走。
“起轎——,奏樂——”
隊伍最前方的一個人拖著長長的尾音大喊了一聲,然後他身後的樂隊開始敲著銅鑼吹著嗩呐,演奏起了哀樂。樂隊後麵跟著兩個村民,手裡拿著兩個竹編的大籮筐,裡麵放滿了紙錢,有白色圓形的銅錢和天地銀行的冥鈔,一路走一路灑,再後麵就是沈太爺和那兩箇中年男人,他們應該扮演的是新娘孃家的長輩,他們之後便是那頂慘白色的紙轎子,轎子後麵跟著一連串十幾個人,扛著扁擔挑著紙糊的嫁妝,最後便是一長串的其他村民,隊伍的末尾就是我和野哥,以及那個兜帽男三人組。
就這樣,我們一行人敲鑼打鼓奏著哀樂,浩浩蕩蕩的往村西頭的邊家大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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