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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升大羅天後才發現是洪荒 第2章 帝辛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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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歌城的晨光總帶著幾分溫軟,先是從淇水東邊漫過城樓,把“殷”字金匾染得發亮,再慢悠悠淌進陳玄的茶肆。木柵門一推開,銅鈴“叮鈴”響,便有熟客笑著往裡闖——開業月餘,這“以故事易茶”的鋪子早成了城裡的稀罕地,連挑著擔子的貨郎路過,都要停腳探頭,想聽聽今日又有什麼新鮮事。

茶肆裡的氣息很雜,卻雜得舒服。靠窗的案上擺著陳玄剛烘好的飄雪竹葉青,瓷罐一開啟,清冽的茶香便裹著水汽飄滿屋;牆角堆著客人送的物什,有農婦織的粗布帕子,有貨郎換剩的小陶俑,還有個老木匠特意雕的小木茶寵,是隻圓滾滾的兔子,耳朵上還留著刀刻的細紋。每日裡,這裡的故事比茶還多,有酸有甜,有苦有澀,都浸在嫋嫋茶煙裡。陳玄總坐在案後,一邊聽一邊記,偶爾添些熱水,心裡隻覺得踏實——比起大羅天那片連風都安靜的混沌,這滿室人聲才更像“活著”。

前些日子來的那農人,雙手滿是老繭,指縫裡還嵌著泥垢。他說自己每日寅時便去淇水邊挑水,扁擔壓得肩膀紅腫,一趟趟澆自家那畝粟田,隻盼秋收能多換些貝殼,給媳婦扯塊靛藍布做新襖。可夜裡回家,卻撞見媳婦在院裡跟鄰村貨郎拉扯——原是他常年泡在田裡,媳婦耐不住空寂,悄悄做了半掩門的營生。兩人吵到嗓子沙啞,最後鬨到裡正跟前,憑著商律裡“夫妻不相諧可和離”的條款,終究是紅著眼分了手。農人說這話時,茶碗在手裡攥得發白,連茶湯晃出了邊都沒察覺,旁聽的客人們也都跟著歎氣,陳玄遞過一方粗布帕子,自己心裡也泛起酸:這凡間的日子,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

還有個說書人,總愛坐在二樓的雕花木欄旁,手裡搖著把破蒲扇。他講商湯滅夏時,唾沫星子都能濺到樓下;講嫦娥奔月時,又能說得眼眶發紅。有回他說“後羿射日”,剛說到“九隻金烏墜地”,就有個穿粗布短褐的少年插嘴:“先生,我奶奶說,天上有能呼風喚雨的神,惹惱了會降旱災!”說書人愣了愣,隨即笑起來:“那是老輩人編來唬小孩的,哪有什麼真神?”陳玄聽著,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茶碗邊緣,隻當是尋常的民間傳說——就像他以前聽來的“牛郎織女”,不過是給日子添些趣味的閒話。

可今日的朝歌,卻透著股不同尋常的靜。

辰時剛過,街上的叫賣聲突然像被掐斷了弦似的,原本熱鬨的長街瞬間空了下來。陳玄正低頭整理故事冊子,指尖夾著的墨筆剛沾了墨,就聽見窗外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不是貨郎的劣馬,是戰馬的鐵蹄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沉穩得能震到人心裡。他抬頭望去,隻見一隊玄甲侍衛騎著黑馬從街那頭奔來,青銅鎧甲在晨光裡泛著冷光,腰間的劍鞘上刻著饕餮紋,每匹馬的鬃毛都梳得整整齊齊,步伐齊整得像用尺子量過。他們到了茶肆門口,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得沒有一絲聲響,隨即分列在街道兩側,氣場壓得連簷角的銅鈴都不敢晃一下。

陳玄心裡犯嘀咕:這陣仗,怕是哪位王公貴族來了?他在城裡待了些日子,也見過富商出行的排場,卻沒見過這麼威嚴的,倒讓他想起話本裡寫的“帝王儀仗”,心裡多了幾分好奇。

不多時,遠處傳來了車馬聲。不是尋常的牛車,是那種隻有王公貴族才用的駟馬大車,車輪碾過路麵,發出“軲轆軲轆”的聲響,慢卻穩,每一下都像踩在人心尖上。陳玄眯起眼,隻見一頂明黃色的儀帳緩緩行來,帳頂綴著鎏金的龍紋,陽光一照,晃得人睜不開眼;帳子的四角垂著珍珠串,每顆珍珠都有拇指大小,隨步輕晃時,發出細碎的“叮咚”聲,帳旁跟著八個侍從,都穿著青色長袍,手裡捧著羽扇,每一步都走得穩如泰山——這哪裡是普通貴族的轎子,分明是人皇的龍攆!

茶肆木門被輕輕推開,銅鈴“叮”地響了一聲,在滿街的寂靜裡顯得格外清晰。進來的男子身著玄色蜀錦長袍,衣擺上繡著暗金的雲紋,料子觸手便知是難得的珍品。他看著不過二十七八歲,眉眼卻藏著久居上位的沉穩,鼻梁高挺,唇線分明,目光掃過店內時,既有審視的銳利,又含著幾分平和的溫度,倒不似坊間偶爾傳聞的那般“嚴苛”。

“店家,來碗你這招牌的飄雪竹葉青。”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讓人不自覺靜下來的力量,連窗外的風聲都似輕了幾分。陳玄注意到,他說話時,手指輕輕搭在桌沿上,指節分明,沒有戴任何玉扳指——不像那些貪慕虛榮的富家翁,手上總戴著好幾枚玉飾。

“好嘞!”陳玄應了一聲,轉身從青瓷甕裡撚出茶葉。這飄雪竹葉青是他在城外青城山采的,嫩葉上裹著一層細白的絨毛,像落了層雪,用沸水衝泡後,茶葉在水裡舒展如雀舌,茶湯泛著淺綠的光澤。他把茶碗遞過去時,男子已經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窗外——店外的侍衛見人皇落座,便悄然後退,隱入街角的陰影裡,沒有一絲拖遝。不多時,街上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鬨聲又慢慢湧了回來,與店內的安靜織成了奇妙的平衡。

“這茶不錯,比宮裡的貢茶多了幾分野趣。”男子端起茶碗,淺呷了一口,眼神裡多了幾分讚許。

陳玄笑了笑,在他對麵坐下:“人間的茶,貴在有煙火氣。宮裡的貢茶雖好,卻少了這份熱鬨。”

男子聞言,抬眼看向陳玄,目光裡多了幾分探究:“店家倒看得通透。我聽說,你這裡以故事易茶?”

“正是。”陳玄指了指案上的冊子,“客人們把自己的故事說給我聽,我便贈他們一碗茶。”

男子點了點頭,指尖輕輕敲著桌沿,緩緩說道:“我也有個故事,不知店家願不願聽。”他頓了頓,目光飄向窗外的街道,像是在回憶,“從前有個帝王,他想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便派人開墾荒地,教農人種粟米;他想讓國家強大,便訓練軍隊,抵禦外族的入侵。可朝中的貴族不理解,覺得他太急功近利;周邊的部落也嫉妒,總想著趁機作亂。後來,有個西邊的部落起兵造反,還到處說他是暴君,說他酒池肉林、濫用刑罰。百姓們聽了,也跟著罵他。你說,這個帝王,冤不冤?”

陳玄心裡一動,哪還猜不出這男子的身份——這分明就是人皇帝辛。他沒點破,隻給男子續了杯茶:“故事裡的是非,從來不是聽一麵之詞。就像我前幾日聽那農人說,他媳婦做了半掩門的營生,旁人都罵她不貞,可誰又知道,她夜裡守著空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帝辛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瞭然,隨即笑了:“店家說得是。世人總愛聽自己願意聽的,哪管真相是什麼。”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民間的瑣事聊到朝中的律法,從淇水的風光聊到各地的奇聞。聊到興起時,帝辛忽然壓低聲音:“店家可知,坊間常說天上有‘聖人’?說他們住在雲端的宮殿裡,能讓莊稼豐收,也能讓河水改道。我雖沒見過,卻覺得對這些未知的存在,該存些敬畏。”陳玄聽著,笑著應道:“陛下心懷敬畏是好事,不過這些終究是老百姓編的念想,不如多看看眼前的百姓——他們能吃飽穿暖,纔是最實在的。”他說著,還指了指街上提著竹籃買菜的婦人,語氣裡滿是對凡間日子的認同。

夕陽擦著城樓落下時,帝辛才起身告辭。他站起身,理了理長袍的褶皺,動作從容不迫。陳玄送他到門口,想起自己袖袋裡那本冊子——那是他從大羅天帶出來的,紙頁摸著微涼,上麵寫著些吐納運氣的法子,當初掃過幾眼,隻覺得是套普通的“強身術”,能讓人少受些風寒,便隨手收了起來。

“陛下日理萬機,怕是經常熬夜批奏本。”陳玄從袖袋裡取出冊子遞過去,“這是我偶然得到的小法子,照著練能強身健體,陛下若不嫌棄,便收著吧。”

帝辛接過冊子,指尖觸到紙頁時,隻覺得紙質細膩,摸起來很舒服,卻沒察覺任何異常。他翻了兩頁,見上麵是些簡單的運氣口訣,隻當是本普通的養生冊子,連忙拱手道謝:“多謝店家。這份恩情,我記下了。”說完,他轉身步入龍攆,明黃色的儀帳漸漸消失在巷尾,玄甲侍衛也隨之撤離,街上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鬨。

陳玄站在門口,望著那抹黃色遠去,心裡還在想:這冊子在大羅天就是隨處可見的基礎玩意兒,送出去給人強身正好,也不算浪費。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回了茶肆——窗外的燈籠已經亮了,暖黃的光透過木窗灑進來,落在案上的故事冊子上,連空氣裡都飄著普洱茶的醇厚香氣。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小口抿著,目光掃過街上往來的行人,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這凡間的日子,有茶喝,有故事聽,可比大羅天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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