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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升大羅天後才發現是洪荒 第59章 黎明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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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過半,葬風嶺沉浸在死寂的黑暗裡。連綿的山脊如同匍匐的巨獸脊背,在慘白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陰影。黑風寨那處由粗木巨石壘砌的中轉站孤零零地立在半山腰,幾簇搖曳的火把在夜風中明滅不定,如同墓地點燃的引魂燈。山風穿過嶙峋怪石,發出嗚咽般的嘶鳴,將這方天地襯托得愈發陰森。

老趙帶著五名精挑細選的好手,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緊貼著冰冷的岩壁移動。他們身上套著從血刀會嘍囉身上剝下的血色勁裝,布料上還殘留著乾涸的血漬和汗臭。臉上塗抹著混合了炭灰與岩泥的偽裝,隻露出一雙雙在黑暗中閃爍著獵食者寒光的眼睛。老趙深吸一口帶著腐木和血腥氣的涼氣,體內輪海秘境的神力暗自奔騰,他朝身後打了個簡潔而淩厲的手勢。

沒有呐喊,沒有預警。五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翻過不算高的木牆,落地時連一片枯葉都未曾驚動。下一刻,寨門內原本粗野的劃拳聲和醉醺醺的叫罵戛然而止,被幾聲短暫而沉悶的骨裂與利器精準切入血肉的噗嗤聲取代。空氣中迅速彌漫開新鮮血液的甜腥氣,混雜著尚未散儘的酒氣,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芬芳。

戰鬥在開始前就已結束,或者說,這根本算不上戰鬥,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屠殺。留守的十幾名黑風寨匪徒,修為最高者不過神橋境,多數還醉意朦朧,麵對老趙這位道宮秘境高手與五名輪海境精銳的默契突襲,如同待宰的羔羊,未能組織起任何有效抵抗,便已成了地上逐漸冰冷的屍體。他們的表情凝固在驚愕與恐懼之中,彷彿至死都不明白為何災禍會突然降臨。

快!按葉先生吩咐,搜刮源石和可能的情報信物,其餘糧食物資全部搬到外麵空地上!老趙壓低聲音,嗓音因刻意壓抑殺意而顯得沙啞。他自己則提著那根沾滿紅白之物的玄鐵擀麵杖,這原本用來製作美味包子的工具此刻已成為收割生命的凶器。他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陰暗的角落,柴堆後,破損的木箱旁,確保沒有任何漏網之魚能窺見真相。

很快,幾袋品質參差但數量可觀的源石被集中起來,它們散發著微弱的能量波動。一些記錄著黑風寨與其他勢力暗中交易的粗糙獸皮賬本也被翻找出來,上麵歪歪扭扭的字跡記載著見不得光的勾當。更多的則是堆積如山的靈穀、散發著鹹腥味的風乾肉匹和粗糙的、染著汙漬的布匹,這些都是黑風寨從過往商隊和附近村落掠奪來的生存物資。

老趙親自出手,像拎小雞一樣將幾個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蜷縮在柴堆後瑟瑟發抖的雜役拎出來。這些雜役修為低微,甚至未曾開辟苦海,隻是被擄來乾些雜活的可憐人。老趙刻意模仿著血刀會特有的蠻橫腔調,惡狠狠地低吼道:滾回去告訴你們黑風寨的當家的!敢動我們血刀會看上的東西,這就是下場!這葬風嶺,以後歸我們血刀會管了!記住爺的名號,血手屠夫麾下趙閻王!

說完,他運起巧勁,一人一腳踹在他們腿骨上,清晰的骨裂聲伴隨著淒厲至極的慘叫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刺耳。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既讓他們腿骨斷裂失去行動能力,承受巨大的痛苦,又不至於立刻斃命。幾個雜役如同喪家之犬,連滾帶爬,拖著斷腿,在泥地上留下蜿蜒的血痕,慘叫著消失在通往黑風寨主寨方向的黑暗山林中。

走!老趙一揮手,不再多看這人間地獄一眼。幾人扛起源石和賬本,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撤離,身影融入茫茫夜色,彷彿從未出現過。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熹微的晨光勉強穿透南區上空的陰霾,照亮葬風嶺時,黑風寨二當家那位滿臉交錯刀疤、氣息凶悍已達化龍秘境的修士,綽號“裂山熊”的熊奎,帶著大隊殺氣騰騰的人馬趕到了中轉站。眼前景象讓他睚眥欲裂。營寨被洗劫一空,手下弟兄屍橫遍野,鮮血將泥地浸染成了暗紅色,濃烈的血腥味引來了幾隻禿鷲在空中盤旋。牆壁上,那個用尚未完全凝固的鮮血刻畫出的、屬於血刀會的猙獰滴血刀痕圖案,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刺目猩紅。而更讓他怒火攻心的是,寨外空地上,那些本屬於他們黑風寨的糧食物資,正被附近石村一些膽大村民試探著、爭先恐後地搬走,那些村民臉上帶著恐懼,但更多的是對生存物資的渴望。

血——刀——會!熊奎目眥欲裂,發出野獸般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浪如同實質般衝擊開來,震得周圍碎石簌簌落下,連附近幾棵枯樹都為之震顫。周身狂暴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化作肉眼可見的黑色煞氣繚繞。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一塊巨岩上,轟隆一聲,巨岩四分五裂。老子跟你們不共戴天!不報此仇,我熊奎誓不為人!傳令下去,集結人手,老子要血洗血刀會的黑狼穀!

幾乎在同一時間,王胖子精心編織、並通過他耗費心血搭建起來的複雜渠道網路散播出去的流言,如同無形卻致命瘟疫,在南區各個陰暗腐臭、魚龍混雜的角落裡瘋狂滋生、變異、加速傳播。

千金坊附近最豪華的醉仙居酒樓三層雅座,幾個看似醉醺醺、實則眼神清亮的散修在高談闊論,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鄰桌乃至樓下豎著耳朵的食客聽清:

聽說了嗎?青霞門上月拍賣會壓軸的那批極品紫晶源,來路不正啊……

嘿嘿,何止來路不正,據說是黑吃黑,硬生生從血刀會嘴裡搶下來的!那礦坑本來是血刀會先發現的,裡麵好像還牽扯到冥王殿早先佈置的什麼陣法節點……

嘖嘖,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青霞門表麵光鮮亮麗,背地裡也乾這種下三濫的勾當。

血刀會控製的一家喧鬨地下賭場角落裡,煙霧繚繞,輸紅了眼的賭徒和幾個訊息向來靈通的掮客也在交頭接耳,聲音壓抑卻帶著興奮:

黑風寨三當家親弟弟上個月死在城外的事,聽說裡頭有蹊蹺……

可不是嘛!我有個過命的兄弟在血刀會核心堂口當差,喝多了透露的,就是血刀會二當家親自派人做的!為啥?就為那條通往北域荒原的秘密商路,油水太厚了,二當家眼紅很久了……

媽的,黑風寨那群瘋狗最是護短,知道這事肯定不能善罷甘休,這下有好戲看了。

而在一些更隱秘的、低階修士和落魄散修聚集的破舊茶館,甚至是在某些肮臟巷口的汙水溝旁,關於冥王殿因修煉某種詭異秘法而急需大量生魂,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血刀會旗下那幾個生意火爆、人命消耗極快的地下拳場的訊息,也如同帶著腐臭的陰風般悄然流傳開來,在南區底層引起了一陣不易察覺卻範圍廣泛的騷動與恐慌。

這些流言真真假假,虛實難辨,卻像淬了劇毒的匕首,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青霞、血刀、黑風三大勢力之間那本就脆弱不堪、全靠利益維持的信任紐帶。青霞門負責外事的長老在聽到心腹弟子的回報後,氣得當場摔碎了心愛的、價值百斤源的羊脂玉茶盞,嚴令執法弟子徹查謠言來源,並試圖封鎖訊息,但流言早已如同潑出去的水,難以收回。血刀會高層則在秘密集會上驚疑不定,一方麵緊急加強了對自身重要產業和核心頭目的護衛力量,另一方麵也開始重新審視與青霞門、黑風寨的所謂合作關係,內部主張強硬報複的聲音開始抬頭。黑風寨更是群情激憤,葬風嶺被血刀會突襲、糧草被奪、弟兄被殺的訊息傳來,彷彿瞬間印證了那些可怕的流言,本就緊張的局勢如同火藥桶被點燃,小規模的摩擦和試探性攻擊瞬間升級為區域性的激烈火並,雙方在幾條交界街道上已經見了血。

而此刻,在南區最絕望、最被遺忘的角落,那片連最凶惡的匪徒都不願輕易踏足的土地——病鬼街。

這裡幾乎看不到任何完整的建築,隻有連綿不絕的殘垣斷壁和用破布、爛木板、甚至不知名獸骨勉強搭成的、彷彿一陣微風就能吹垮的窩棚。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得化不開的腐臭和多種藥石無效的怪異氣味,那是傷口潰爛、疾病與死亡本身的味道。隨處可見蜷縮在角落裡、倚靠在斷牆邊的身影,他們大多麵板大麵積潰爛流膿,傷口處蠕動著白蛆,眼神空洞麻木得如同熄滅的炭火,隻能發出微弱的、斷續的、彷彿來自幽冥的呻吟,如同在地獄邊緣掙紮了千百年的亡靈。

趙大丫帶著四個同樣麵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異常堅定的婦人,提著沉重的藥箱和裝著為數不多靈穀餅的籃子,踏入了這片連陽光都彷彿刻意迴避、連時間都似乎凝固了的土地。她們的到來,起初隻引來一些徹底麻木或帶著極度警惕與敵意的目光,甚至有人朝她們吐口水、扔石子,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她們,認為她們是某個勢力派來試探或者看笑話的。

各位鄉親,父老兄弟姐妹們!趙大丫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壓住胃裡的翻騰和本能的恐懼,用儘可能溫和而清晰、帶著一絲顫音卻努力維持穩定的聲音說道,我們是安濟堂的人,是東區街道辦派來的。我們帶來了一些或許能緩解痛苦的藥物和一些充饑的食物,我們想幫幫大家。

她一邊說著,一邊和同伴們開始行動。她們無視那些惡語與敵意,彷彿聽不見那些詛咒,默默地蹲下身,為那些病情最重、氣息奄奄、傷口已經生蛆的人,小心翼翼地用清水和乾淨布條清洗潰爛的傷口,然後將精心調配的、蘊含一絲微弱清淨道韻的藥散輕輕敷上,又將帶來的、雖然粗糙卻能救命的靈穀餅掰開,塞到那些連抬手力氣都沒有的人手中。她們的動作儘可能輕柔,眼神裡帶著毫不作偽的真誠與悲憫。起初,無人相信,無人接受,隻有死寂般的冷漠或瘋狂的抵觸。但當一個奄奄一息、咳嗽不止、瘦得皮包骨的孩子,在被迫服下她們特製的藥散後,那撕心裂肺、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的劇烈咳嗽,竟奇跡般地逐漸平複下來,最終沉沉睡去,臉上甚至恢複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血色時,周圍那些死寂的、如同蒙塵玻璃珠般的目光,終於難以抑製地泛起了細微的、名為希望的波瀾。

你們……你們真的能治病?不是一個,而是好幾個聲音同時響起,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一個瘦得徹底脫相、眼窩深陷如同骷髏、渾身散發著惡臭的老嫗,用枯槁如雞爪、肮臟不堪的手,顫巍巍地試圖抓住趙大丫的衣角,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朽木。

趙大丫毫不猶豫地走上前,毫不嫌棄地一把握住老嫗那冰冷而汙穢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傳遞一絲暖意。她的聲音帶著深切的悲憫,卻異常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傳入周圍每一個豎起耳朵、漸漸聚集過來的、如同從墳墓中爬出的身影心中:婆婆,各位鄉親,我們儘力!但我們帶來的藥,隻能緩解一時之苦。你們身上的病,你們親人莫名其妙的死亡,根源不在於身,而在於這片被徹底汙染的土地和水源!

她環視周圍,看著那一張張被病痛和絕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臉,提高了聲音,語氣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與控訴:我們查過了!是冥王殿!是那些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邪修,為了修煉他們歹毒無比的功法,在我們腳下這片土地深處,佈下了惡毒無比的、專門汲取生命力和靈魂本源的邪陣!是那邪陣,長期汙染了這裡的水源,扭曲了這裡的生機,才讓大家都染上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怪病!他們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他們把這裡當成了他們的養屍地,把我們每一個人,都當成了他們修煉邪功的資糧、消耗品!

這番話,如同九天驚雷,在死寂了太久太久的病鬼街轟然炸響。長久以來積壓在心底的疑惑、對親人莫名死亡卻無處申告的痛苦、對自身遭遇這無妄之災的不甘與絕望……在這一刻,彷彿終於找到了一個明確而具體的宣泄出口。麻木的堅冰被徹底擊碎,化作了衝天的怨憤與刻骨的仇恨!絕望的深淵裡,第一次燃起了名為複仇的火焰!

是冥王殿……

原來是他們!是他們害死了我爹孃!

我家娃他爹就是去年進城賣柴禾,回來就一病不起,沒幾天就……

那群天殺的邪魔!我跟他們拚了!反正也活夠了!

對!拚了!就算死,也要咬下他們一塊肉!

憤怒的火焰如同野火,開始在絕望的廢墟上迅猛燃燒。趙大丫知道火候已到,她適時引導,聲音變得無比堅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拚!當然要拚!但我們不能白白送死!單打獨鬥,就是去給那些邪魔送菜!我們街道辦,願意幫大家!我們有辦法,可以逐步淨化被汙染的水源,可以治療一些病症!但我們更需要大家的力量!我們必須要團結起來,擰成一股繩,把冥王殿這顆寄生在南區、吸食我們血肉骨髓的毒瘤,從根子上徹底拔掉!隻有趕走了他們,毀了那害人的邪陣,我們的病纔有可能真的好起來,我們的子孫後代,才能在這片土地上,不再受這無妄之災!才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對製造這場無邊災難者的刻骨仇恨、以及對一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希望的渴望,讓病鬼街這群被整個世界遺忘和拋棄的人,第一次產生了凝聚的力量。雖然這力量現在還顯得微弱、雜亂、充滿了不確定性,但那星星之火,已然在這片絕望的深淵裡,倔強地點燃了。

與此同時,在病鬼街被點燃希望之火,三大勢力因流言和襲擊而劍拔弩張的這個清晨,葉凡已悄然來到了千金坊那氣勢恢宏、鎏金匾額高懸的大門前。

他沒有刻意隱藏氣息,四極秘境第三重巔峰的修為在此地不算頂尖,但他身上那股經過無數生死廝殺磨礪出的、凝練如實質的煞氣,以及那種彷彿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穩氣度,讓他剛一靠近,就引起了坊市內外無數明哨暗樁的警惕和注視。

這位道友麵生得很,氣度不凡,不知來我千金坊,是欲一試身手賭石尋寶,還是另有指教?一位身著青霞門標準青色雲紋服飾、修為在道宮秘境的中年管事立刻迎了上來,語氣表麵上還算客氣周到,但眼神深處卻帶著慣有的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屬於大勢力成員的倨傲。

葉凡直接打斷了他,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彷彿天生就該如此的意味:我找你們門主,薑淩。告訴他,東區街道辦,葉凡,前來送一份他無法拒絕的禮物。立刻通傳。

管事臉色微微一變,東區街道辦和葉凡這兩個名字,如今在南區高層圈子裡可是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和猜測。他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收斂了那絲倨傲,躬身做出請的手勢:葉先生請稍候,我立刻親自去通傳門主。

片刻之後,在經過至少三道隱蔽的靈力掃描和搜身檢查後,葉凡被引至千金坊後院一間極為隱蔽、守衛森嚴、但內部佈置卻極為雅緻考究的靜室。靜室內燃著價格不菲的寧神香,煙霧嫋嫋。主位上,坐著一位身著青色雲紋道袍、麵容清臒、眼神銳利如鷹隼、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是青霞門主薑淩,其化龍秘境第三變的強大修為毫不掩飾地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充斥了整個房間。他左右兩側下首,還坐著兩位須發皆白、但眼神開闔間精光閃爍、氣息深厚如淵的老者,皆是化龍秘境第一、二變的長老級人物,此刻也都目光炯炯地聚焦在葉凡身上。

葉凡?薑淩目光如冷電,上下掃視著葉凡,試圖看穿他的底細和倚仗,卻發現對方氣息內斂如古井深潭,竟難以窺測其深淺,這讓他心中微微一凜。你膽子確實不小,竟敢獨自一人來我千金坊。說吧,究竟是何等禮物,值得你葉凡親自冒險前來?莫非是那東區的治理章程?

葉凡神色不變,對於那無形的威壓彷彿毫無所覺。他從容地自懷中取出那枚早已準備好的、看似普通的青色玉簡,輕輕置於兩人之間的紫檀木桌麵上,發出清脆的叩擊聲。薑門主一看便知。此物,關乎青霞門根基,更關乎門主……身家性命。

薑淩眉頭微皺,心中疑竇叢生,但見葉凡如此鎮定,還是分出一縷強橫的神識,沉入玉簡之中。下一刻,他臉上的從容鎮定瞬間凍結,如同被萬年玄冰封住!旋即,那冰層破裂,化為無法掩飾的震驚、暴怒,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慌!玉簡內,不僅以驚人的精度清晰標注了青霞門掌控區域內幾條核心地脈節點的確切位置、薄弱之處與現有的防禦陣法漏洞,更有一段以某種極其玄妙手法記錄下來的、他與冥王殿一位身份不低的使者,在城外某處隱秘據點短暫會麵的模糊影像!雖然影像經過處理,看不清那使者的具體麵容,但他自己的身形輪廓、衣著特征,以及經過特殊手段強化處理的、屬於他薑淩的獨特音色片段,卻清晰可辨,無可抵賴!此外,玉簡末尾還附有幾筆他利用門主職權,私下挪用宗門庫房大量源石,用以向黑市求購延緩自身因早年暗傷導致道基不穩的珍稀丹藥的隱秘賬目流水!每一筆的時間、數量、經手人(化名)都記錄在案!

這些內容,任何一條泄露出去,都足以讓他在青霞門內身敗名裂,被剝奪門主之位!那地脈節點和防禦漏洞,等同將青霞門的命門暴露於人前;與冥王殿勾結,是觸犯所有自詡正道門派底線的死罪;而私自挪用巨額宗門資源,更是會引來所有長老的聯合彈劾!數罪並罰,他甚至可能被廢去修為,打入永不見天日的寒冰死獄,永世不得超生!

你……你究竟是從何處得來此物?!薑淩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渾身衣袍無風自動,化龍秘境的恐怖威壓如同決堤洪水般轟然向葉凡壓去,靜室內的空氣彷彿瞬間凝固成了鐵板,桌椅屏風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似乎下一刻就要解體。他眼中殺機畢露,幾乎要按捺不住立刻出手將葉凡斃於掌下,以絕後患。

然而,葉凡周身淡金色的血氣隻是微微一閃,如同湖麵蕩起一圈漣漪,那足以讓普通道宮秘境修士骨斷筋折、甚至化龍初階都感到窒息的龐大威壓,竟如同清風拂過山崗,未能讓他身形晃動分毫,連衣角都未曾揚起。他迎著薑淩那驚疑不定、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濃烈殺意的目光,平靜地開口,聲音依舊穩定:薑門主,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我葉凡,今日是來送禮的,不是來與你青霞門結仇的。這份禮物,足以讓你們青霞門內部……嗯,來一次徹底的大洗牌。而我,可以以道心起誓,保證此物的唯一性,僅此一份,絕無複製。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和冰冷的威脅:當然,這份誠意,需要代價。前提是,青霞門從今日起,立刻停止所有針對我街道辦的一切暗中或明麵上的行動,並且,在我需要的時候,提供一些必要的、不會讓青霞門傷筋動骨的便利。南區這盤棋,你們青霞門,最好從現在開始,就安安分分地做個旁觀者。否則……我相信,貴門的執法長老,以及一直對門主之位虎視眈眈的幾位,會對這份禮物非常感興趣。

薑淩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牙關緊咬,發出咯咯聲響。他死死盯著葉凡,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瞥向桌上那枚看似不起眼、卻重逾山嶽、如同懸在他頭頂的催命符般的玉簡。心中天人交戰,理智與殺意瘋狂衝撞。屈服,意味著他堂堂青霞門主將顏麵掃地,權力受損,未來很可能要受製於這個來自東區的年輕人;可不屈服,這玉簡的內容一旦曝光,他立刻就會身敗名裂,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甚至性命不保,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靜室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連那寧神香的煙霧似乎都凝固了。隻有燈台上特製油燈燈花偶爾爆開的輕微劈啪聲,敲打著薑淩緊繃的神經。那兩位陪同的長老雖不知玉簡具體內容,但見門主如此前所未有地失態,甚至流露出驚恐之色,也意識到事態嚴重到了極點,個個麵色凝重如水,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不敢輕易出聲。

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在這漫長的煎熬中,薑淩彷彿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氣神,原本挺拔的身姿微微佝僂,眼中銳利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與頹敗。他頹然坐回那張象征著權力與地位的紫檀木大椅中,彷彿一瞬間蒼老了數十歲,聲音乾澀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你……你想要什麼便利?

葉凡看著這位曾經在南區叱吒風雲、此刻卻儘顯老態的門主,嘴角幾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冰冷的弧度。

東風已起。南區的天,註定要變了。而這變化的序幕,將由他葉凡親手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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