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大羅天後才發現是洪荒 第68章 對話葉文潔
陳玄迅速平複了心緒。既然因緣際會來到了這個物理法則迥異、卻又與他記憶中的故鄉地球存在著某種深刻聯係的宇宙,他決定暫時留下。他將以觀察者,或許在必要時以參與者的身份,親身感受這個世界的風雲變幻。
他沒有動用大羅天仙瞬息即至的星際挪移神通,而是將自身這具形態近似碳基生命、本質卻截然不同的身軀化為一道淡淡的虹光,以一種近乎悠然的速度,朝著那顆在星海中閃爍著獨特蔚藍光芒的行星飛去。
他的速度精確地維持在此宇宙的光速——每秒299,792,458米。並非無法超越,隻因此刻他的心神,正完全沉浸於臨彆時道德天尊所贈的那捲《道德真解》之中。
這卷道書非同凡響,它不僅承載著道德天尊無儘歲月沉澱的無上道韻,更奇妙的在於,它彷彿擁有生命般,將陳玄在論道時所闡述的那些關於文明、關於紅色理念、關於現代社會的思考精髓,與古老的東方哲學智慧巧妙地熔鑄於一爐。書中的每一個字都彷彿蘊含著文明的脈絡與未來的無窮可能性,讓他讀得如癡如醉,幾乎忘記了外界,隻是依循著最初設定的方向,朝著地球慣性飛行。
這一日,他正讀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與“實事求是”精神彼此印證、相互闡發的精妙之處,心神完全沉入那玄妙的道境之中,對外界的感知降到了最低。前方,一顆孤寂的、毫無生命跡象的岩質行星靜靜地懸浮在軌道上。虹光無聲無息地瞬間貫穿了星體!
星辰在他的存在麵前,脆弱得如同紙張,隻在星核內部留下了一個對穿的、邊緣光滑如鏡的孔洞。然而,光速撞擊所蘊含的磅礴動能,卻毫無保留地傾瀉進了星球內部。原本穩定的內部結構瞬間崩毀,劇烈的地殼運動使得行星表麵寸寸龜裂,最終,在真空中無聲地爆發出一場絢爛而致命的轟鳴,徹底分解化為一片廣闊而漂浮的星際碎石帶。
陳玄甚至沒有回頭一瞥,他的心神依舊縈繞在《道德真解》的奧義之中。
光陰在星際旅行中悄然流逝,四百三十四年的時光,對於一位大羅天仙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當那顆熟悉的蔚藍色星球再次清晰地占據他整個視野時,陳玄那本應萬古不變、平靜無波的道心,竟難以抑製地微微顫動了一下。在經曆了難以計量的漫長歲月後,重新見到這抹魂牽夢縈的色彩,他平靜的麵容上罕見地泛起了一絲激動的紅暈,眼眶之中,更是凝聚起了本不該屬於大羅天仙的、晶瑩的濕潤。
家鄉!
儘管他清晰地知道,這並非他誕生的那個地球,這個宇宙存在著另一個命運軌跡截然不同的“陳玄”,但那份源自生命本源的歸屬感,仍如同積蓄已久的潮水般洶湧而來,衝擊著他以為早已堅不可摧的心防。
一滴淚,終於掙脫了束縛,悄然滑落,在絕對真空的宇宙環境中凝成了一顆渾圓剔透的水珠,靜靜地懸浮著,折射著遙遠恒星傳來的、冰冷而璀璨的星光。
“家……2008年。”他的低語帶著一絲久未開口的沙啞。
強大的神念如水銀瀉地般瞬間掃過整個地球,不僅洞悉了這個時代人類社會的基本狀況,也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些如同幽靈般徘徊在地球軌道之外的異星窺視者,以及那兩個試圖深入地球每一個角落、鎖死人類基礎科學的微觀智慧監視器——“智子”。
他的目光,落在那顆懸浮於真空中的淚珠上。心念微動間,這顆蘊含著他澎湃心緒與一縷大羅道韻的淚滴,被他輕輕屈指一彈。
淚珠無聲無息地消散了,並非化為烏有,而是轉化為一種無形無質、卻又蘊含著至高法則的全新存在,如同最細膩的雨絲融入大地,深深地、徹底地嵌入了地球所處的時空結構經緯之中。它形成了一道絕對的屏障,將地球的物理常數、微觀粒子執行規則乃至緯度結構都牢牢地“錨定”並保護起來。這不是限製發展的枷鎖,而是抵禦外侮的最堅實盾牌。從此以後,任何試圖從外部扭曲規則、進行高維窺探或直接發動的攻擊行為,都將被這道屏障以一種柔和卻絕對無法抗拒的方式,徹底隔絕在外。
幾乎就在這道無形屏障落成的同一瞬間,遠在四光年之外的三體星係,元首和整個科學執政官團隊立刻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亂與驚恐之中。
“元首!智子……智子失去了與地球的實時互動連線!”科學官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難以置信而顫抖,“不,不僅僅是失去連線!是……是被徹底隔絕了!智子傳回的最後有效資料流顯示,地球彷彿被包裹在一個無法理解的能量-資訊複合場中,我們所有的探測手段,包括智子本身,都無法穿透其分毫,甚至連其基本結構模型都無法建立!”
三體元首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他那顆早已習慣了極端嚴酷生存環境、習慣於絕對理性思考的大腦,此刻也感受到了一種源自未知的、刺骨的寒意。智子,是他們傾儘文明之力打造出的最高科技造物之一,能夠輕易鎖死一個恒星係文明的基礎科學,能夠跨越光年進行實時通訊與監控,是他們對地球戰略的絕對基石。然而此刻,這基石卻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絕對光滑且不可撼動的牆壁,所有的努力都徒勞無功。
“分析!我要原因!”元首的聲音依舊維持著表麵的平穩,但內在覈心程式的劇烈波動卻無法完全掩飾。
“無法分析,元首!”科學官的聲音帶著近乎絕望的情緒反饋,“那層屏障……它似乎完全不遵循我們已知的任何物理規律。它更像是一種……一種基於更高層麵邏輯的‘宣告’,一種對規則的‘定義’:此界,禁止窺探與乾涉。我們……我們徹底失去了對地球文明程序的所有監控和乾預能力。”
與此同時,在地球上,少數幾位最頂尖的、對基礎物理異常敏感的科學家,如丁儀,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妙且短暫的異樣。彷彿某種一直存在、無形中束縛著思維和實驗結果的隱形枷鎖,雖然其效應依舊存在,但那種源自枷鎖另一端的、充滿惡意的“注視感”,卻突兀地消失了。他們困惑地反複檢查著實驗裝置,結果依舊是一片混亂,宇宙背景輻射的詭異波動尚未完全平息,但那種如同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的窒息感,似乎確實減輕了些許。他們無從得知,鎖死仍在,但監視者的眼睛,已經瞎了。
陳玄自然清晰地感知到了四光年外傳來的那份微弱“雜音”以及地球上的細微變化。但他並未在意,他的目光已經投向了地球本身,投向了這個時代正在上演的、關乎文明存亡的悲喜劇。
他看到了葉文潔,那個在紅岸基地的夕陽下,內心充滿了時代的創傷、理想的幻滅與一種近乎決絕的冷靜的女人。她的指尖,曾經按下了通向遙遠星空的呼喚,那既是對更高文明的期盼,也是對人類文明自身痼疾的嚴厲審判。陳玄的神念如同輕柔的風,拂過她的意識,沒有改變她任何一絲想法或記憶,隻是如同一個純粹的閱讀者,瀏覽了她充滿悲劇與矛盾的一生,理解了那份由深切傷痛孕育出的、指向星海的複雜期待。
“試圖藉助外來文明的力量,來遏製自身文明的瘋狂……”陳玄於虛空中低語,聲音平靜無波,“想法本身,蘊含著對理想秩序的追求,其出發點或許有閃光之處。但將整個文明的未來,寄托於一個完全未知、其道德準則與社會形態可能與你截然不同的他者……這終究是飲鴆止渴,是一場勝算渺茫的豪賭。道德天尊所言不虛,文明的困境,終歸需要依靠文明自身滋長出的智慧來破解。純粹的外力,尤其是僅憑力量優勢進行的外部乾涉,往往帶來的不是拯救,而是更深重的野蠻與奴役。”
他沒有去阻止葉文潔過去或未來的任何行動,也沒有去乾預伊文斯所領導的那個日益壯大的eto組織。
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在特定曆史軌跡和人性複雜博弈下必然產生的現象。
他此行的目的是觀察與體驗,是理解這個文明在麵臨絕對困境時的反應,而非成為新的“上帝”或“救世主”。
他要看的,正是人類文明在智子封鎖、艦隊威脅的至暗時刻,會如何掙紮,會迸發出怎樣的智慧光芒,又會暴露何種劣根性。
他收斂了所有超凡特質,化作一個容貌普通、衣著尋常的年輕男子,氣息完全內斂,如同滴水入海,悄然落在了北京城一處僻靜的街角。
他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聽著人們談論著物價、工作、股票和明星八卦,對那片近在咫尺的星空深處所隱藏的威脅一無所知。
他坐在街邊老舊的茶館裡,聽著一些學者模樣的人激烈爭論著“科學邊界”學會的學說,爭論著粒子對撞機為何總是出現匪夷所思的結果,感受到他們字裡行間那隱藏的、對物理學大廈根基動搖的恐懼,以及那不曾熄滅的、試圖理解宇宙真相的不屈探索欲。
“有趣的韌性。”陳玄品著此世最普通的茉莉花茶,與道德天尊那能啟迪智慧的“明心見性茶”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彆,卻彆有一番真實的人間煙火氣息。
“在看似絕望的鎖死中尋找破局的線索,在註定的毀滅麵前試圖抓住任何一絲可能的希望。這種於絕境中不肯放棄的精神本身,就是一種文明生命力的體現。”
他也注意到了那個名叫羅輯的年輕社會學者,此刻還沉浸在一種看似玩世不恭、追求即時享樂的生活狀態中,帶著幾分對世界、對自身的虛無主義。命運那沉重而戲劇性的劇本尚未正式將他拉上舞台的中心。陳玄卻能隱約看到他靈魂深處潛藏的某種特質——一種極致的、近乎冷酷的理性思考能力,以及一種對自身存在意義不甚在意的疏離感。這種特質,在特定的、極端的環境壓力下,或許會被鍛造成一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出乎他自己意料的強大武器。
“麵壁者計劃……”陳玄的神念輕易地捕捉到了行星防禦理事會(pdc)內部正在激烈討論和醞釀的絕密計劃核心。“將個體的思維作為最後的、無法被看穿的戰略掩體,以應對敵人無孔不入的實時監控。這確實是人類文明在麵臨絕對技術劣勢時,所能構想出的、最富想象力也最顯悲壯的對策之一。”
但他也同樣看到了這個計劃背後深藏的悲哀與無奈。將整個文明的生死存亡,寄托於少數幾個“麵壁者”獨自構建的思維迷宮和可能永遠無法驗證的戰略謊言上,這本身就是一種在絕望中誕生的、帶著濃鬱悲劇色彩的賭博。
時間的長河依舊按照其固有的節奏緩緩流淌。陳玄如同一個無形的幽靈,漫步在人類文明最後的、相對平靜的“恒紀元”裡。他目睹了eto組織利用智子優勢和資訊差在全球範圍內的滲透與破壞活動愈演愈烈;他目睹了全球科學界在實驗屢屢失敗後的普遍迷茫與挫敗感;他也目睹了無數普通人在對真相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繼續著他們平凡而真實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
直到那一天,他感知到一股微弱但目的明確、承載著葉文潔生命中最後一次,也是最重要一次“提示”的無線電訊號,穿越城市的喧囂,試圖尋找它命定的目標——那個尚且懵懂無知的羅輯。
陳玄站在一處高樓的天台邊緣,俯瞰著腳下這座超級都市在夜幕下綻放出的、如同星河般璀璨卻在他看來依舊脆弱的燈火。這燈火,彷彿就是黑暗森林中,一堆搖曳不定、努力燃燒著自己以尋求光和熱的篝火。
“智子的實時監視雖已被我隔絕,但三體艦隊朝向太陽係的航向並未改變,它們基於宏觀宇宙規則的運動慣性依舊存在,危機本身並未解除。”他平靜地陳述著這個事實,“人類的自我救贖之路,依然布滿了荊棘,且必須在黑暗中獨自摸索前行。而我……或許可以換一種‘茶’來細細品味了。”
陳玄想著或許可以換一種方式去見那個人一麵。
隨後他一步踏出,身形已出現在清華大學附近一處人跡罕至的林間小徑旁。
時值深秋黃昏,夕陽的餘暉穿過稀疏的枝椏,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裡帶著草木枯黃後的清冷氣息。
幾乎是同時,他看到一個穿著樸素深色外套、圍著灰色圍巾的中年女子,正沿著小徑緩緩走來。她步伐沉穩,背脊挺直,但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源自歲月與經曆的疲憊與疏離感。葉文潔。
陳玄沒有刻意隱藏,就那麼自然而然地迎麵走去,像一個普通的校內職工或訪客。
葉文潔注意到了他。在目光接觸的瞬間,她感到一種極其微妙的異樣。眼前之人似乎與周圍的樹林、光影、空氣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異常和諧,但當她試圖聚焦於他的麵容時,卻感覺像是隔著一層無法驅散的薄霧,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在腦海中形成一個清晰、穩定的影象。他的五官似乎每一刻都在細微地變化,或者更準確地說,她的視覺和記憶係統,無法捕捉並固定住他的特征。
“您好。”陳玄開口,他的聲音平和而中性,不帶任何明顯的情感色彩,也沒有任何地域口音,彷彿隻是最基礎的音節組合,卻奇異地能直接穿透耳膜,輕輕觸碰到聽者內心深處的疲憊。
葉文潔停下腳步,習慣性的警惕讓她沒有立刻回應,但一種莫名的、遠超她理性控製的衝動,讓她沒有立刻移開目光或離開。“你好。”她最終回應道,聲音是她一貫的平靜,帶著學者特有的冷靜腔調。
“夕陽很美,”陳玄將目光投向天邊那抹正在消逝的橘紅色霞光,像是隨意地開啟一個話題,“隻是,物理意義上的光,能夠照亮物質世界,卻往往照不透人心深處的迷霧,更無法驅散遙遠星辰背後可能隱藏的、純粹的惡意。您認為呢?”他的問題聽起來像是感慨,又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哲學探討。
葉文潔的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敲擊了一下。這句話看似平常,卻彷彿無意間觸及了她內心最核心、最隱秘的掙紮與信念。她沉默了幾秒,目光依舊看著遠方,緩緩說道:“當人類自身的文明……展現出一種無法從內部糾正的、趨向於自我毀滅的瘋狂時,尋求外部力量的介入,或許是唯一存在的、打破這種死迴圈的可能性。”她的用詞謹慎而精確,帶著理科生的思維習慣。
“可能性……”陳玄重複了一下這個詞,語氣中沒有褒貶,隻有思考。“是的,一種可能性。但將文明的命運,寄托於一個完全未知的‘他者’的‘善意’或者其定義的‘秩序’,這本身是否是一種更大的瘋狂?想象一下,一個孩子向森林深處呼救,他期望的是路過的善良獵人,但回應他的,更可能是饑餓的野獸,或者……是遵循著完全不同生存法則的、我們無法理解的存在。它們的‘糾正’,或許意味著徹底的格式化。”
葉文潔的嘴唇微微抿緊。陳玄的話,像一把冷靜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她內心深處那不願直視的恐懼與矛盾。“任何進步都伴隨著風險。如果內部的腐朽已經無可救藥,那麼外部的風險,至少代表著變化,代表著一種……可能性。”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也像是在說服自己,“人類……需要被震撼,需要麵對一個他們無法忽視的、來自外部的強大存在,纔有可能打破那些根深蒂固的頑疾。”
“震撼……或許能帶來恐懼,甚至短暫的團結。但恐懼催生的團結往往是脆弱的,而外部強大壓力下催生出的,也可能不是反省,而是更極端的對抗、奴性或徹底的絕望。”陳玄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葉文潔的身體,看到了她過往所有的傷痛、背叛以及對理想社會形態的執著追求。“真正的希望,在我看來,或許不在於呼喚一個強大的、未知的‘主’來施行審判或救贖。而在於文明內部,那些即便在最黑暗、最絕望的年代,也如同星火般未曾徹底熄滅的東西——比如,對真理的追求,對同類的憐憫,對自身行為的責任感,哪怕它們很微弱。信任人性中那部分可能存在的、基於理性與道德的良善,並試圖去喚醒和擴大它,這個過程或許比寄希望於天外來客更為艱難,也更為漫長,但它紮根於文明自身,更為可靠。”
他的話語如同冰冷的溪流,緩緩流過葉文潔的心田,沒有激昂的批判,隻有冷靜的分析和一種近乎預言式的斷言。這些話,某種程度上觸動了她刻意冰封的某些情感區域。
說完這些,陳玄對葉文潔輕輕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沿著來時的小徑緩緩離去。他的背影融入漸深的暮色與林木交錯的陰影之中,步伐穩定,沒有一絲停留,彷彿他出現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說完剛才那番話。
葉文潔站在原地,秋日的涼意似乎更重了些。剛才那場短暫的對話,其內容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記憶裡,那些關於文明、風險、希望與人性的話語,依舊在她腦海中引發著層層疊疊的思考漣漪。然而,當她試圖回憶起那個談話物件的具體樣貌時,卻發現記憶中隻有一片模糊的光影,以及那平和卻難以忘懷的語調。他的臉,如同被水洗過的墨跡,徹底淡化消失了。她隻記得有過一場交談,內容關乎文明的根本抉擇,但具體是和誰……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確定了。一種奇異的感覺籠罩著她,彷彿剛才隻是與一個沒有具體形象的、來自遙遠地方的聲音,或者乾脆就是與她自己內心深處某個隱藏的辯手,進行了一場對話。
陳玄行走在夜幕完全降臨的北京街頭,霓虹燈初上,車流如織。他見了葉文潔,說了他基於自身認知和經曆想說的話,如同在浩瀚的曆史長河中,投下了一顆無人能察覺、更無人能打撈的微小石子。漣漪或許在葉文潔的心湖中蕩漾開了,但無人,包括葉文潔自己,能再追溯到這漣漪的源頭。
他隻是一個觀察者,一個體驗者。人類文明與三體文明之間這場關乎存亡的宏大棋局已經布好,棋子正在落下。他會繼續靜靜地看下去,看看這個被他以特殊方式“錨定”了基礎規則、隔絕了外部實時窺探的地球,以及其上生活著的、充滿了矛盾與潛力的人類,將如何依靠自身的力量,在這片黑暗的森林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或通向毀滅或通向新生的道路。
他的手中,那盞古樸的茶盞再次出現。盞中茶水清冽,在城市的燈光下微微蕩漾,彷彿倒映著整個人類曆史的厚重與未來的不確定性。他低頭,輕抿一口。
這杯茶,名為“人類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