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大羅天後才發現是洪荒 第9章 三界乾坤定
朝歌的秋,是浸在暖香裡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發潮,踩上去軟乎乎的,像踩在曬透的棉絮上。巷口的老槐樹還剩半樹葉子,風一吹,“嘩啦啦”響,碎光從葉縫裡漏下來,落在張嬸的胡辣湯攤子上,把鐵鍋映得發亮。
張嬸的攤子支了二十多年,黑鐵鍋裡的湯永遠是滾著的,椒香混著骨頭湯的醇厚,飄得滿巷都是。她總穿著件藍布圍裙,圍裙邊角磨出了毛邊,卻洗得發白透亮。這會兒剛辰時,攤子前就圍了不少人:挑著菜筐的菜農,背著書包的學童,還有剛下工的腳夫,都捧著粗瓷碗,小口小口地嘬著湯,辣得直吸氣,卻捨不得放下。
“張嬸,再給我加勺辣油!”穿短打的腳夫抹了把嘴,碗底已經見了底。
張嬸笑著應“好嘞”,手裡的銅勺“叮”一聲碰在碗沿上,辣油順著湯麵滑開,瞬間又飄起一層香。她眼尖,看見角落裡縮著個穿補丁衣裳的孩子,正盯著彆人的碗咽口水,便盛了小半碗湯,還臥了個荷包蛋,遞過去:“娃,快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孩子怯生生地接過來,小聲說“謝謝嬸”,捧著碗蹲在槐樹下,小口小口地喝,眼睛亮得像星星。
巷中間的李叔修鞋鋪,門簾總掛著半幅,能看見裡麵的木桌。李叔今年六十多了,鬢角全白了,卻依舊耳不聾眼不花,手裡的錐子穿線又快又準。他孫子小豆子才六歲,總蹲在桌旁,手裡攥著個小錘子,學著爺爺的樣子敲鞋釘,錘子總敲在自己手上,疼得咧嘴,卻還是不肯停。
“爺爺,你看我敲的!”小豆子舉著隻破布鞋,鞋釘歪歪扭扭地釘在鞋幫上。
李叔放下手裡的活,拿起布鞋看了看,笑著摸了摸孫子的頭:“不錯不錯,比爺爺小時候強多了。就是這釘得再正點,不然穿鞋會硌腳。”
小豆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拿起錘子,這次學得格外認真,連巷裡傳來的胡辣湯香味都沒吸引他。
巷尾的朱樓食肆,門總是開得最早。朱成碧站在石磨旁,正往磨盤裡添黃豆,素色布裙的裙擺沾了點白漿,她卻渾然不覺,隻盯著磨盤裡緩緩流出的豆漿,嘴裡唸叨著:“再磨兩圈,漿就稠了,陳店家愛喝稠的。”石磨是去年陳玄幫她選的,磨盤紋路深,磨出的豆漿細,她特意在磨盤邊緣刻了道淺痕,每次添豆到淺痕處,磨出的漿就剛好是陳玄喜歡的稠度。她真身是自盤古開天便存在的饕餮,活過千年卻始終是十三四歲雙髻少女的模樣,眼角綴著淡淡的紅妝,抬手添豆時,袖口滑落露出的皓腕上,係著根陳玄去年送的紅繩——說是避邪,其實是他路過布莊時,見這紅色襯她,隨手買的。
陳玄的茶肆就在朱樓斜對過,黑木招牌上“陳記茶肆”四個字,被歲月磨得泛著溫潤的光。他坐在櫃台後,手裡捏著個粗瓷罐,罐裡是新醃的金橘,顆顆飽滿,裹著層薄糖霜。他沒急著擺出來,而是先擦了擦櫃台上的茶盞,每個茶盞都擦得鋥亮,擺得整整齊齊——其中有隻帶青花的茶盞,是朱成碧上次送的,說這盞盛桃花茶最香。
帝辛走進茶肆時,身上還帶著晨露的濕氣。他穿了件半舊的布袍,不像當年的人皇,倒像個尋常的讀書人。“先生,今日的豆漿,朱掌櫃該磨好了吧?”他笑著走到櫃台前,手裡還拿著本舊書,是陳玄上次借他的。
陳玄抬頭,把醃金橘罐推過去:“剛醃好的,你拿去給朱掌櫃,讓她配著豆漿吃。”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彆說是我給的,就說是你順手帶的。”
帝辛挑了挑眉,接過罐子:“先生還是這麼客氣。”話雖這麼說,卻還是小心地抱著罐子,往朱樓走去。路過李叔的修鞋鋪時,小豆子舉著布鞋喊他:“帝辛叔叔,你看我敲的鞋釘!”
帝辛停下腳步,蹲下來看了看,笑著說:“真棒,比叔叔小時候強多了。以後李爺爺的鋪子,就靠你了。”
小豆子笑得眼睛眯成了縫,又低頭敲起了鞋釘。
朱樓裡,朱成碧剛把豆漿盛好,看見帝辛進來,笑著說:“正想給陳店家送過去呢。”
帝辛把醃金橘罐放在桌上:“這是我家醃的,你配著豆漿吃,解膩。”
朱成碧拿起一顆,放進嘴裡,酸甜味瞬間漫開來,她眼睛亮了:“真好吃,謝謝你啊。”說著,她盛了兩碗豆漿,遞了一碗給帝辛,“快嘗嘗,今天磨得格外稠,陳店家肯定喜歡。”
帝辛接過碗,喝了一口,醇厚的豆香混著金橘的酸甜,暖得心口發顫。他看著朱成碧忙著把另一碗豆漿裝進竹籃——竹籃裡墊著的布,是陳玄上次給的粗棉布,她一直沒捨得換,忽然覺得,這巷裡的人,都在悄悄把彼此的喜好記在心裡。
巷裡的日子,就這麼慢悠悠地過著。張嬸的胡辣湯攤子,每天都圍著人;李叔的修鞋鋪,總有修不完的鞋;朱成碧的豆漿,每天都磨得稠稠的,竹籃裡的布永遠是那塊粗棉布;陳玄的茶肆,總有溫好的桃花茶,青花盞總擺在最順手的位置。偶爾有外鄉來的旅人,走進巷裡,喝一碗胡辣湯,嘗一口豆漿,都會說:“這朝歌的巷弄,比彆處暖多了。”
帝辛偶爾會幫著張嬸看攤子,幫著李叔遞鞋釘,幫著朱成碧磨豆漿——他見過朱成碧對著磨盤上的淺痕發呆,也見過她摩挲腕上的紅繩時,嘴角偷偷上揚的模樣。陳玄則坐在茶肆裡,看著巷裡的人來人往,手裡的茶盞擦了又擦,偶爾抬頭看向朱樓,剛好能看見她添豆的身影,眼神會軟上半分。
沒人知道他們是誰,隻知道陳店家的茶好喝,帝辛小夥子人勤快,朱掌櫃的豆漿香,張嬸的湯夠辣,李叔的活夠細——這就是朝歌最尋常的日子,也是最祥和的日子,藏著無人點破的溫柔。
隻是,這樣的祥和,沒過多久,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打破了。
那天下午,原本晴朗的天,突然暗了下來,風變得又急又冷,吹得槐樹葉“嘩嘩”作響,像是在哭。張嬸的胡辣湯攤子被吹得晃了晃,鐵鍋差點翻了,她趕緊用石頭壓住;李叔的修鞋鋪門簾被吹飛了,小豆子嚇得躲在爺爺懷裡;朱成碧剛磨好的豆漿,晃出了半碗,她急得直跺腳,下意識地護住了腕上的紅繩,這是陳玄送的,她不想被風吹丟。
巷裡的百姓慌了,紛紛往屋裡躲。帝辛站在茶肆門口,眉頭皺了起來,周身的真人境真意不自覺地凝出淡金光罩,擋住了吹向茶肆的冷風。“先生,這風不對勁。”他轉頭看向陳玄。
陳玄放下手裡的茶盞,走到門口,抬頭看了看天。天空的顏色越來越暗,西邊的天際,隱隱出現了一道裂縫,裂縫裡透出刺骨的寒氣。“是共工要撞不周山了。”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帝辛心裡一緊:“那怎麼辦?天要是塌了,百姓會遭殃的!我去攔他!”說著,他就要往外衝。
陳玄伸手按住他:“不用去。天不傾,三界不分,百姓隻會更苦。”他頓了頓,抬手對著巷裡揮了揮,一道淡淡的光從他指尖飄出,落在巷口的老槐樹上。瞬間,整個朝歌巷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護住了,風停了,寒氣也被擋住了,張嬸的鐵鍋穩了,李叔的門簾落回了原位,朱成碧的豆漿也不再晃了,他特意讓屏障的光溫了些,剛好能護住朱成碧腕上的紅繩不被寒氣凍著。
百姓們愣了愣,隨即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張嬸繼續煮著湯,李叔撿起門簾,朱成碧擦了擦磨盤,指尖碰見紅繩時,悄悄鬆了口氣。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剛才的冷風突然沒了,巷裡又暖和了起來。
帝辛看著這一切,眼裡滿是震撼。他知道先生厲害,卻沒想到,先生連這樣細微的地方都能顧及到。
“看著吧。”陳玄轉身回了茶肆,拿起桌上的青花盞,慢慢擦了起來。
西邊的天空,裂縫越來越大,漆黑的裂縫裡,滾出濃雲,帶著碎石和寒氣,砸在遠處的山上,瞬間把山頭夷平。共工的身影在裂縫旁顯現,青麵紅發,手裡舉著半截不周山斷柱,嘶吼聲傳遍天地:“天道不公!仙神欺壓我等巫族,我便毀了這天地!”
他的嘶吼聲裡,滿是不甘和憤怒。這些年,他看著仙神在人間搶香火,看著諸侯欺壓百姓,看著無數人餓死在街頭,卻無能為力。如今,他終於找到了機會,要撞斷不周山,讓天塌地陷,讓仙神和諸侯都嘗嘗毀滅的滋味。
共工舉起斷柱,朝著天空裂縫狠狠砸去。“轟隆”一聲巨響,整個世界都在震動,東邊的平原裂開深溝,洪水從溝裡湧出來,淹沒了村莊;西邊的山地塌陷,岩漿噴薄,燒得草木成灰;南邊的森林裡,妖魔趁機衝出,對著逃難的百姓嘶吼;北邊的雪原上,仙神們忙著搶占地盤,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
百姓們哭喊聲、尖叫聲傳遍天地,無數人被洪水衝走,被岩漿燒死,被妖魔吞噬。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東邊的天空亮起一道金光,比太陽還刺眼。金光裡,鴻鈞老祖駕著紫霄宮的雲輦,身後跟著七聖——老子、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接引道人、準提道人、女媧、伏羲,個個身著法袍,手持法器,神色凝重。
雲輦行到天空裂縫前停下,鴻鈞老祖抬手一揮,一道金色的法則符文飄出,暫時穩住了裂縫的擴張。他看著下方混亂的天地,眉頭皺得很緊:“共工,你可知此舉會毀了三界根基?速速退去,我可饒你不死!”
共工狂笑起來,手裡的斷柱往裂縫裡又砸了一下:“鴻鈞!你和這群仙神,整天高高在上,視萬物為草芥,這天地毀了又如何!”說著,他就要往裂縫裡跳,想徹底撞碎天空。
鴻鈞老祖臉色一沉,不再多言。他知道,共工已經瘋了,多說無益。他抬手對著七聖示意,七聖同時釋放仙力,金光彙聚成一張巨大的法網,朝著共工罩去。這張法網,是用七聖的仙力和天地法則編織而成,能封印一切力量。
法網剛碰到共工的身體,就緊緊地裹住了他。共工掙紮著,嘶吼著,卻怎麼也掙脫不開。老子上前一步,手裡的扁擔對著共工一點,一道白光閃過,共工的身體瞬間被封印,化作一道流光,被扔進了地界深處,那裡是即將為妖魔開辟的居所,也是共工的囚籠。
解決完共工,鴻鈞老祖轉頭看向混亂的天地。他能看到,整個世界的法則都在崩解,若是不儘快補救,用不了多久,這方世界就會變成一片混沌。“開始分三界。”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傳遍天地。
七聖同時點頭,各自拿出本命法寶,準備配合鴻鈞老祖構建三界秩序。
鴻鈞老祖首先舉起手中的太極圖。太極圖緩緩轉動,黑白兩色的法則之力從圖中擴散開來,像潮水一樣漫過天空。他將白色的法則之力往上引,白色光芒越來越亮,漸漸在高空凝聚成一層透明的壁壘。
這層壁壘,是用天界法則構建而成,堅硬無比,能擋住一切外來的衝擊。壁壘之上,仙霧繚繞,法則符文不斷閃爍,像是在編織一張巨大的網。老子率先踏上壁壘,手裡的扁擔一揮,一道白光落在壁壘中央,瞬間化作一座宏偉的宮殿——玄都紫府。紫府的屋頂是用琉璃打造的,在仙霧中閃著金光,殿門上方,刻著“玄都”二字,透著股威嚴。
“此後,此為天界,仙神居之。”老子的聲音傳遍天界,“凡仙神者,皆可在此開辟道場,然不可私自下凡,違者,天界法則誅之。”
元始天尊緊隨其後,手裡的玉清琉璃盞對著壁壘東側一揮,一道青光閃過,化作一座玉虛宮。玉虛宮的柱子是用白玉打造的,殿內擺滿了法寶,透著股仙氣。他看著下方的天地,冷哼一聲:“此前帝辛毀我法器,今日分三界,也算斷了他與仙神的糾葛。”
通天教主則在壁壘西側開辟了碧遊宮,宮門前立著四根誅仙柱,透著股淩厲的氣息。他對著身後的截教弟子說:“此後,截教弟子皆居於此,爾等需遵天界法則,不可再像從前那般隨意下凡。”
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在壁壘南側開辟了極樂世界,金光閃閃,滿是祥和之氣。女媧則在壁壘北側開辟了媧皇宮,宮裡擺放著當年補天剩下的五彩石,透著股溫潤的力量。伏羲則在壁壘中央開辟了八卦台,台上刻著八卦符文,能觀測天地變化。
仙神們紛紛踏上天界,在壁壘內開辟自己的道場。有的仙神在道場周圍種上仙樹,有的在門口設下法陣,有的則在殿內修煉。天界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這是仙神的居所,也是他們遠離人界的界限。
鴻鈞老祖看著構建完成的天界,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抬手對著天界壁壘又佈下一層法則:“天界法則,以‘靜’為基,仙神不可乾預人界之事,不可與妖魔勾結,違者,輕則廢除仙力,重則魂飛魄散。”
法則符文深深印在天界壁壘上,閃爍著金光,成了仙神不可逾越的規矩。
處理完天界,鴻鈞老祖將太極圖中黑色的法則之力往下沉。黑色光芒滲入地下,將塌陷的山地、裂開的深溝都“裹”住,慢慢往下延伸,形成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這個空間,比人界還要廣闊,裡麵漆黑一片,隻有岩漿的紅光和妖魔的眼睛在閃爍。
“此後,此為地界,妖魔伏之。”鴻鈞老祖的聲音傳遍地下空間,“凡妖魔者,皆居於此,不可私自衝出地界,違者,地界法則誅之。”
七聖中的伏羲上前一步,手裡的八卦圖對著地下空間一揮,一道八卦符文飄出,落在地下空間的入口處,化作一道巨大的封印。這道封印,是用地界法則和八卦之力構建而成,能擋住妖魔的衝擊。“此封印名為‘鎮妖印’,除非有聖人之力,否則妖魔絕無可能衝出。”伏羲的聲音帶著股自信。
通天教主看著地下空間裡躁動的妖魔,眉頭皺了皺。他之前收了不少妖魔弟子,如今卻要將它們困在地界,心裡有些不忍,卻也知道,這是維持三界秩序的必要之舉。他抬手對著地下空間一揮,一道黑氣飄出,落在妖魔身上:“爾等雖為妖魔,卻也有生存之權。此後,地界內可自行建立秩序,然不可傷害人界百姓,違者,我截教亦不會容你。”
妖魔們嘶吼著,卻也知道,他們根本不是鴻鈞和七聖的對手,隻能乖乖待在地界裡。有的妖魔在地下空間裡開辟洞穴,有的則在岩漿旁修煉,有的則互相爭鬥,爭奪地盤。地界的輪廓,也漸漸穩定下來。
鴻鈞老祖看著地下空間裡的妖魔,又佈下一層法則:“地界法則,以‘禁’為基,妖魔不可衝出地界,不可與仙神勾結,違者,輕則廢除妖力,重則魂飛魄散。”
黑色的法則符文印在地下空間的各處,像一張巨大的網,將妖魔牢牢困在裡麵。
最後,鴻鈞老祖將太極圖中剩下的灰色法則之力鋪在天地之間。灰色光芒像一層薄紗,覆蓋在人界的上空,修補著天空的裂縫。他將天空的傾斜度調整到最小,又用法則之力堵住裂縫,不讓寒氣和碎石再漏下來——他特意將朝歌上空的裂縫補得更嚴實些,不知為何,總覺得那方小城該多些護佑。
“此後,此為人界,百姓居之。”鴻鈞老祖的聲音傳遍人界,“凡百姓者,皆可在此安居樂業,仙神不擾,妖魔不侵,違者,三界法則誅之。”
女媧上前一步,手裡的五彩石對著人界一揮,一道五彩光芒飄出,落在人界的大地上。瞬間,被洪水淹沒的村莊開始恢複,被岩漿燒毀的草木重新發芽,被妖魔傷害的百姓慢慢蘇醒。“我以五彩石之力,修複人界創傷,願百姓此後安居樂業,再無災禍。”女媧的聲音帶著股溫柔,她的目光掃過朝歌時,也停頓了片刻——那方小城的安穩,讓她覺得莫名安心。
老子則在人界的各處佈下“教化陣”,陣法能潛移默化地影響百姓,讓他們變得更聰慧,更容易接受知識。“此後,人界當以‘教化’為本,讓百姓認字、明理,方能長久安穩。”他在朝歌周圍佈下的陣法,比彆處更柔和些,像是怕驚擾了巷裡的煙火。
鴻鈞老祖看著修複完成的人界,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抬手對著人界佈下最後一層法則:“人界法則,以‘安’為基,百姓可自行建立王朝,可互相往來,然不可勾結仙神、妖魔,違者,輕則廢除權力,重則身死族滅。”
灰色的法則符文印在人界的天空和大地上,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守護著百姓的生活。朝歌巷上空的符文,似乎比彆處更亮些,將那層無形的屏障裹得更緊。
三界的輪廓基本構建完成,鴻鈞老祖卻沒有立刻離開。他的目光,落在了朝歌的方向。
他能看到,那方小小的巷弄,在整個世界混亂的時候,依舊保持著安穩。青石板路平得像沒動過,張嬸的胡辣湯攤子還冒著熱氣,李叔的孫子還在敲鞋釘,朱成碧正用布擦著石磨上的淺痕,陳玄坐在茶肆裡擦著那隻青花盞,帝辛站在門口看著天空——這方天地,像是被隔絕在了混亂之外,成了一片“孤島”,連他剛佈下的人界法則,到了這裡都變得更溫和。
“奇怪。”鴻鈞老祖皺緊眉頭,釋放出聖人級彆的感知,想探知這方天地裡的存在。他的感知能穿透山川、穿透雲層、穿透三界壁壘,卻在靠近朝歌時,突然消失了——不是被擋住了,是像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響。他感覺不到任何力量的波動,看不到任何異常的存在,彷彿那方天地裡,隻有尋常的百姓和尋常的日子,可那股安穩的秩序,卻比他的法則更厚重。
“師尊,怎麼了?”元始天尊走上前,順著鴻鈞的目光看向朝歌,卻隻看到尋常的巷弄和百姓,“那不過是個人間小城,有什麼異常?”
鴻鈞老祖搖了搖頭,又讓七聖一起釋放感知。老子、通天教主、接引道人、準提道人、女媧、伏羲,七聖的感知同時湧向朝歌,卻和鴻鈞一樣,都石沉大海。
“這不可能。”老子皺了皺眉,“我的感知能探知混沌之外,卻探知不到這方小城的力量源頭。”
女媧也有些疑惑:“我能感覺到,這方小城被一種強大的秩序護著,卻不知道這秩序來自何處。那秩序很溫和,像在守護什麼……”她的話沒說完,卻讓鴻鈞心裡的疑惑更重。
鴻鈞老祖的心裡,升起一絲莫名的敬畏。他活了無數歲月,見過混沌生滅,見過法則重組,卻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能看到,卻感知不到;能感覺到秩序,卻找不到秩序的源頭。他知道,這方天地裡,一定藏著一個遠超他理解的存在,隻是這個存在,不想被他發現,隻想守著那巷裡的煙火。
“罷了。”鴻鈞老祖深吸一口氣,收回感知,“三界已分,秩序已定。這方小城既然能保持安穩,便隨它去吧。此後,我等不可再踏足人界,尤其是這朝歌之地。”
七聖紛紛點頭。他們能感覺到,朝歌那方天地裡的秩序,比他們掌控的法則更古老、更強大,若是強行探究,很可能會引來不測,更可能驚擾了那方安穩的煙火。
鴻鈞老祖帶著七聖,駕著雲輦往紫霄宮飛去。路過朝歌上空時,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陳玄剛好擦完青花盞,抬頭往天空看了一眼,眼神平淡,沒有任何波瀾,卻讓鴻鈞覺得,對方早就知道他在看;朱成碧則把剛磨好的豆漿裝進竹籃,指尖碰見紅繩時,嘴角又悄悄揚了揚;張嬸的攤子前,又圍滿了人,笑聲傳遍了巷弄。
鴻鈞老祖不再停留,加快速度飛回紫霄宮。他知道,從今往後,三界將各自執行,而朝歌那方小小的天地,會成為他心中永遠的“空白”,也是永遠的敬畏,敬畏那藏在煙火裡的秩序,敬畏那不願被打擾的守護。
三界分定後,人界的日子慢慢恢複了平靜。洪水退去,岩漿冷卻,妖魔被封印在地界,仙神居於天界,百姓們開始重建家園,開墾荒地,種植莊稼。
隻是,安穩的日子沒過多久,人界又開始動蕩起來。有些諸侯不滿現狀,想要擴大自己的地盤,開始互相征戰;有的地方鬨了災荒,百姓沒飯吃,隻能起來造反;有的部落趁機崛起,想要爭奪天下的控製權。
戰爭蔓延開來,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無數村莊被燒毀。帝辛看著這一切,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想出手阻止,卻被陳玄攔住了。
“先生,百姓又在受苦了。”帝辛坐在茶肆裡,看著窗外逃難的百姓,語氣裡滿是急切,“我們為什麼不出手?我現在有真人境的修為,能擋住那些諸侯的軍隊!”
陳玄放下手裡的青花盞,看著帝辛:“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人界的規律,我們不能強行乾預。若是我們出手,隻會打亂規律,讓天下更亂。”
“可百姓怎麼辦?”帝辛還是有些不忍。
“能活下來的百姓,會變得更強大。”陳玄頓了頓,又說,“你看那些造反的百姓,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逆來順受,而是學會了反抗。這就是成長,也是人界需要的成長。”
帝辛沉默了。他知道先生說得對,卻還是心疼那些受苦的百姓。
日子一天天過去,人界的戰爭越來越激烈,最後,形成了三國並立的局麵:
東邊的“齊”,由仕紳階級建立,占據了肥沃的平原,糧食充足,卻苛捐雜稅很重,百姓們雖然能吃飽飯,卻活得很累;
南邊的“楚”,由世家大族建立,占據了險要的山地,兵力強盛,卻經常欺壓百姓,搶奪百姓的糧食和財物;
西邊的“秦”,由農民起義建立,首領是個叫秦非子的男人。秦非子本是王侯之後,卻因家族被諸侯滅了,流落民間。他跟著百姓一起起義,憑著過人的膽識和謀略,一路征戰,最後建立了秦國。秦國的百姓大多是農民和流民,秦非子對百姓很好,減免賦稅,鼓勵耕種,秦國的實力越來越強,漸漸能與齊、楚兩國抗衡。
朝歌,也被劃入了秦國的版圖,從曾經的都城,變成了秦國的一個縣——朝歌縣。
張嬸的胡辣湯攤子還在,隻是來喝湯的,多了些秦國的士兵;李叔的修鞋鋪還在,隻是來修鞋的,多了些逃難來的百姓;朱成碧的豆漿還在磨,她指尖凝出的微弱妖力能讓石磨自轉,磨盤上的淺痕依舊清晰,腕上的紅繩被她小心護著,從未沾染過半點豆漿;陳玄的茶肆還在,賬本上的記錄多了些秦國的文字,那隻青花盞依舊擺在最順手的位置,每次朱成碧來送豆漿,他都會用這盞給她盛杯桃花茶。
偶爾有秦國的官吏來朝歌縣巡查,看到朱成碧始終不變的少女模樣,總會有些疑惑,卻每次都在陳玄遞來的茶裡,慢慢忘了這份疑惑——那茶裡混著點陳玄的氣息,能輕輕模糊凡人的記憶,不讓他們對朱成碧的真身起疑。朱成碧知道陳玄在護著她,每次官吏走後,都會多磨一碗稠豆漿,悄悄放在茶肆門口的石桌上。
這天,帝辛和陳玄坐在茶肆裡,看著窗外往來的秦國人,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先生,您以前說,要把護百姓的新事業傳承千秋萬代,現在三界分了,天下卻還是亂的,什麼時候才能傳承?”
陳玄拿起桌上的醃金橘,遞給帝辛一顆:“時間未到。”
“時間未到?”帝辛皺了皺眉,“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現在外麵部落太多,諸侯太多,百姓大多不認字,沒開化,怎麼傳承?”
“等漢,或者唐。”陳玄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天空,那裡是天界的方向,卻看不到任何仙神的痕跡,“這兩個朝代,會是人間最強盛的時代。百姓們能吃飽飯,能認字,能明白‘自己纔是天下的主人’,到那時候,才能把這事業傳承下去。現在的百姓,連生存都成問題,怎麼跟他們說‘人民戰爭’?怎麼讓他們懂‘護自己的江山’?
帝辛沉默了。他知道先生說得對,卻還是有些急:“那我們的百姓……現在受苦,怎麼辦?”
“我們護好朝歌就夠了。”陳玄看著窗外的朱樓,朱成碧正用衣袖拂去石磨上的粉塵,陽光落在她腕上的紅繩上,閃著淡淡的光,“朝歌縣是我們的根,我們守著這裡,不讓諸侯來欺壓,不讓災荒來禍害,讓這裡的百姓能安穩過日子,就夠了。往後的天下大勢,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我們還是需要‘摞一摞屁股’,彆管太多,免得打亂了規則。”
帝辛點了點頭,眼裡的急切慢慢散去,多了些堅定:“先生,我知道了。我會守著朝歌縣,不讓這裡的百姓受苦。”
陳玄笑了,又說:“對了,你最近的修為,是不是快突破了?”
帝辛愣了愣,隨即點頭:“我感覺體內的真意越來越濃,好像快凝結成金丹了。先生說過,金丹一成,就是天仙境,對嗎?”
“是。”陳玄的語氣裡多了絲不易察覺的異樣,“隻是你要注意,這方世界的規則,好像在慢慢變化。我總覺得,這世界好像要開始‘疊盒子’了——一層規則疊一層,境界和戰力會越來越離譜。你要是在秦朝統一天下之前突破到金丹天仙,可能會感覺到這規則的變化。”
“疊盒子?”帝辛不太懂,“那是什麼意思?”
陳玄搖了搖頭,沒有解釋太多:“你以後會懂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守住朝歌的煙火,彆讓這方小小的天地,被外麵的戰亂波及。”
帝辛點了點頭,拿起那顆醃金橘,放進嘴裡。酸甜的味道,讓他想起了當年在女媧廟前寫的詩,想起了鳳棲山一戰,想起了三界分定的場景。他看向窗外,朱成碧剛好磨完豆漿,正抬頭往茶肆的方向看,眼神裡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他忽然覺得,不管世界怎麼變,不管規則怎麼疊,隻要先生還在,朱掌櫃還在,朝歌的煙火還在,就夠了。
窗外的陽光,慢慢照進茶肆,落在陳玄和帝辛的身上,暖得像朱成碧燉的骨湯。巷裡的胡辣湯香、豆漿香、修鞋的錘子聲、百姓的笑聲,混在一起,成了朝歌縣最尋常的聲音,也是最安穩的聲音。朱成碧把豆漿裝進竹籃,往茶肆走去,竹籃裡的布還是那塊粗棉布,腕上的紅繩在陽光下,閃著溫柔的光。
而紫霄宮裡,鴻鈞老祖坐在雲床上,看著人界的方向,心裡依舊惦記著朝歌那方“空白”的天地。他不知道那方天地裡藏著什麼,卻知道,那裡一定有一個能守護人間煙火的存在,有一段藏在豆漿香和桃花茶裡的溫柔,還有一個能讓三界安穩執行的秘密。他輕輕歎了口氣,不再多想——三界已定,秩序已成,他能做的,就是守著紫霄宮,不再踏足人界,不再探究那方“空白”的秘密,隻願那巷裡的煙火,能永遠溫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