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有靈 烏合之眾，精誠石開
烏合之眾，精誠石開
七日後，林伍從閉關中醒了，一睜眼，就對上了蕭嶼一雙笑眯眯的眼睛。
笑得帥氣又討好。
他直覺蕭嶼乾了什麼虧心事，瞬間警惕。
“你做什麼？”
“不是讓我一直陪著你嗎？睜開眼第一個就看到我了，是不是很開心？”
怎麼感覺這是我的台詞，林伍狐疑，“這七日你真的寸步不離？”
“自然。”
“我怎麼一點都不信呢。”
“那你直覺是對的。”蕭嶼幽幽道。
“嗯？”
“出門看看。”蕭嶼拉起他，從窗戶一躍而下。
林伍剛想說，他有門，為什麼每次都從窗戶走，但是眼睛剛往下一看，就被鎮住了，梧桐樹下，是烏泱泱的一片妖族大軍，他們整然有序，盔甲蓋體，氣勢凜然，如同一把利劍直指蒼穹。
這是一隊所向披靡的軍隊，可以踏平三界任何地方，林伍很清楚它的威力，但是再一次看到這一幕，卻沒有感受到以往的豪氣衝天，心中反而激起一股惡氣。
“參見少主！”妖族大軍的聲音震天動地，傳遍五大浮島。
蕭嶼和林伍從天而降，目光齊聚。
想著這是蕭嶼的一番心意，林伍耐著性子，沒有轉頭就走，蕭嶼卻像是沒有看到他的抵觸一般，將他拉到大軍之前，“說兩句吧。”
林伍看了蕭嶼兩眼，你這是又要做什麼？
蕭嶼眼神示意，就說兩句，像以前那樣。
像以前那樣？林伍想到了一些往事，臉色微沉，眼底湧著複雜的情緒，深深看著蕭嶼。
半響後，他轉過頭，對著大軍說道：“你們既然跟了我，最好收起所有的心思，若是讓我發現任何妖的背叛之心，我會滅其全族。”
所有妖族都愣住了，第一次訓話不應該是鼓舞士氣展望未來軍功嗎？
難道少主不喜歡他們？
意識到這裡的妖族，瞬間如同一盆冷水澆下來，澆滅了他們的一腔熱血。
所有妖都等著林伍接下來的話，但是林伍卻沉默，一雙眼睛轉為暗金色，用威壓一寸寸掃過所有妖的頭頂，直至壓得他們擡不起頭，大汗淋漓。
以往，林伍最不屑用血脈威壓控製大軍，但是這一次，他想或許可以改變策略。
妖族大軍的每隻妖都露出蒼白的臉色，白虎之威讓他們心驚膽戰，第一次麵見少主的驚喜蕩然無存，隻有無儘的懼怕。
壞了！少主真的討厭了他們！！！
“林伍。”蕭嶼低低出聲。
林伍卻像是沒有聽到，繼續示威，直到底下有妖吐出鮮血搖搖欲墜，他才收手。
蕭嶼等著他收手，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林伍管理大軍的時候他不能出手打斷，那樣會影響他的軍中威信，但是現在，他可以做出解釋。
“白虎軍的各位，少主治軍嚴苛，隻要你們忠心追隨，必不會苛待你們。”
聽到這句話，所有妖眼中又閃過一絲期盼和堅定，咬著牙堅持著不肯後退一步，他們好不容易等來的少主，雖然第一次見麵不太愉快，但也一定是他們做錯了什麼，所以日後必要好好好表現，扭轉少主對他們的印象。
林伍豁然回頭，抓住蕭嶼的手，瞬間消失在原地。
剛回到梧桐樹的木屋內，林伍便忍不住爆發，問他：“為什麼要將他們召集起來，你是不是對他們承諾了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召集？”
“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林伍眼中閃過戾氣，一番話脫口出去，“當年的大戰，要不是他們臨陣倒戈，投奔向你，我會輸嗎？我們何至於同歸於儘！”
“這群叛徒，我不要！”
蕭嶼看著盛怒的他，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林伍，我很開心，同時也感到很抱歉。”
“當年，他們因我而背叛，你這麼生氣卻對我沒有一句責罵。”
甚至對於過去的種種，都願意放下。
“蕭嶼，我說過，隻要你願意，我都可以重新開始。”林伍斂下眼眉，他的決心一如開始，既然決定了，就選擇相信。
但是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追求曾經的宿敵，且還是對方不同意的情況下，他也會陷入懷疑，蕭嶼是不是不愛他，一切都隻是利用。
更何況，他還召集了一堆曾經的叛徒，他如何不氣？
可氣著又隻能氣到自己，卻忍不下真的對他發火。
“林伍，對不起。”
“你若真的覺得對不起，就把他們遣散。”林伍捏住他的肩膀，力氣大的可以捏碎骨頭，他想要在蕭嶼的眼中看到偏愛，而不是大局。
但令他失望的是，裡麵隻有冷靜。
“不行，我有自己的理由。”蕭嶼慢慢道，“他們和你一樣，都是認定一人就會跟到天涯海角，你難道不想聽聽他們當初背叛的理由嗎？”
林伍放下雙手，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一般，他轉過身，背對著蕭嶼，“我不想知道，我隻知道背叛就是背叛，那就是事實。”
一次背叛，終身不用。
蕭嶼沒說話，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時間一點點溜走，久到林伍都要以為蕭嶼已經離開了。
蕭嶼才冷靜地開口：“人族因為修煉，困於有限的資源，內鬥不休，藏在暗處的燒殺搶掠無處不在。妖族自詡自由廣闊的世界，卻也暗流不止，朱雀玄武為延續聖獸實力，屯兵施威守衛領地。一切的一切看起來很和平，但是最後都會陷入混亂，最根本的原因是，人界的資源不再生，妖界的星辰之力消耗殆儘。”
林伍忽然手指一動。
蕭嶼慢慢走過去，從背後攬住他的腰，“上一世，我曾觀察過，人界珍惜靈藥，采摘過後，再也沒有新生出來，不管過去多少年，隻會變得越來越少。”
“而妖界，上古聖獸飛生後，化作星辰之力，指引妖族修煉的方向，星辰之力變弱，妖族的新生後代，血脈之力也會越來越弱，最後全都淪為無法誕生靈智的普通生靈。而那些強大的血脈，如老馬，瓊茗，斑七藤，鮫人族，都會麵臨滅絕。”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三界枯竭，生靈慢慢從驚世轉到平庸再到滅絕。
“千年後，是一場爆發。”蕭嶼移步，走到林伍的麵前，看著他的眼睛，“沒有人成功飛升，這裡就像是一個囚籠。”
林伍的眼神慢慢變了，前世他也曾感受到一些，但是未曾細想過，“那按照你的意思，力量總會從一方流向另一方，既然三界生靈變弱了，那什麼變強了？”
“妖魔嗎？”
他們超越三族，更是生無剋星。
蕭嶼搖了搖頭，“是天劫。”
“什麼？”
“一切都是猜測，我還沒有辦法解釋。”蕭嶼說道，“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當年我能說服白虎軍退兵，正是因為發現了飛升的秘密，不管是你還是兄長，這個世界最後的力量隻能支撐一人飛升，而其他所有爭鬥的人都隻能淪為飛升的養料。”
“我不想你枉死，卻也勸不動你，隻能將這些告訴白虎軍，隻要保你活著，妖族纔有喘息之地。”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為了我的安危，才投奔向你？”
“是的。”
“那也愚蠢至極，他們寧願信你，也不信我！”
“那你現在不也願意信我，不願信他們嗎？”蕭嶼反將一軍。
林伍啞口無言，理是這麼個理，但讓他接受不可能。
“沒關係，他們會證明給你看。”
蕭嶼放開他，走出門去。
林伍下意識就要跟上：“去哪兒。”
“去安置他們。”
噠，林伍霎時頓住，一張臉精彩非凡，不肯邁出一步。
蕭嶼忍住笑意，狠下心將他一個人丟在房間內。
猶豫多時，林伍還是奪門而出，然後一擡眼就看到了靠著樹乾笑吟吟的某人。
“你果然是放心不下他們。”蕭嶼笑得不懷好意。
“我是放心不下你！”他們中有些老家夥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一根手指頭就能摁死蕭嶼。
蕭嶼牽過他的手，十指相扣，帶著他出現在梧桐樹下。
在這裡，七大覺醒血脈正在安營紮寨，白虎山本就是他們的本家，此前因為本源丟失，妖氣潰散，淪為荒山。他們又不願被其他聖獸妖族掣肘，為了後代的修煉，隻能流落在妖界各處，顛沛流離了一段時間，現在被瓊茗召回，心中萬分感激，比起其他地方雜亂的妖氣，白虎山的妖氣更適合幼獸的生存，也更容易誕生靈智。
見到林伍和蕭嶼攜手而來，妖族嚇得呆滯原地，手中的工具吧嗒掉在地上，尷尬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他們沒有穿軍服盔甲，就連頭發都是匆匆抓了一下，臉……臉好像也沒洗！剛剛乾活兒全身都是汗，臭烘烘的，根本無法拜見少主啊！
原本以為少主負氣離開，很久都不會來看他們，卻沒有想到這麼快就來探望，他們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至少讓他們洗把臉啊！
一陣騷動過後，七位老者急匆匆地從樹屋中趕來，他們白發長須，腳步快得生風，若不是顧忌族人在此，都想快步跑起來，生怕林伍等久了就離開了。
七人齊齊排開，衣衫有紅有綠有紫，姹紫嫣紅。
蕭嶼發覺，林伍喜歡五顏六色的東西是有緣由的，他們的衣衫顏色雖然豔麗，但搭配得剛剛好，更添生機。
白虎一脈七大覺醒血脈分彆是：白玉巨象、遊日金鼠、九色林鹿、重星灰猿、青丘赤狐、嶺溪冷蛇、天羅彩蛛。
七位老者的化形很完美，但身上依舊帶著原型的掛飾，有的是一塊白色骨頭，有的是金色毛發，有的是一個小角……蕭嶼很快就能將他們的種族一一對上。
妖族與人族一樣，修煉到元嬰或者妖將修為就可保持自己最年輕強盛的樣貌，但這七位首領卻都維持著老者的形象，一是因為老者形象更加讓族人信服親近愛戴，二是因為這樣能更大程度的節省資源。
顛沛流離的這段歲月，他們的修為毫無長進，一心為了種族繁衍，犧牲了自身很多東西，所以深受族人敬重。
林伍對他們也是擺不出什麼架子，態度沒有那麼強硬，臉色也緩和很多。
七位老者鬆了一口氣，彎腰邀請他前往他們的議事大廳。
所謂的議事大廳也是臨時搭建的，就在大道的儘頭，最大的樹洞中。
一路走過來，不少妖族好奇地探出頭，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眨巴眨巴著大眼睛打量著他們新的王。
還在乾活兒的妖軍全都跑回去，火速換上盔甲軍服，神采奕奕昂首挺胸地跑出來站崗，期間時不時驅趕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
“你看你看，那長得好看的人族是少主的道侶大人。”
“少主真是太威武了，竟然找了人族做道侶，誰說人族都長得醜啊，我看道侶大人就很好看！比妖族都好看，還那麼溫柔。”
“啊，聽說道侶大人是很厲害的靈陣師，你們知道嗎？是那種人族都要追捧的大靈陣師，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我想跟著他學習靈陣。”
“我纔不要學那費腦子複雜的靈陣，我要跟著少主上陣殺敵，讓所有妖都不敢再欺負我們。”
“去去去，都一邊兒玩兒去！”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再看就讓老族長出來打你們屁股！”
“走走，我們這就走。少主和道侶大人就要進屋了，我們馬上就走。”
也不知是那位家長輩，連忙跑出來拿著繩子，將這一群花花綠綠的小祖宗綁回家。
林伍和蕭嶼的耳力何其敏銳，暗中的各種聲音都被他們捕捉。
蕭嶼但笑不語，而林伍聽著幾聲道侶，心都不知道飄哪兒去了。
“少主請，大人請。”老族長將他們引到首座。
蕭嶼和林伍落座，老族長們卻彎著腰，不敢坐下。
林伍擡眼：“坐吧。”
老族長們這纔敢坐下來，靠的最近的一位老者，慈眉善目，說話謙卑：“不知少主和大人前來所謂何事？”
林伍看向蕭嶼。
蕭嶼開口：“不知各族搬來可還順利。”
老族長們齊口回答：“順利，多謝大人掛懷。”
“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們可告知我，我都會幫你們的。”蕭嶼道。
老族長們神色動容，林伍雖然沒說話，但是蕭嶼是他親近之人，他的意思就代表著少主的意思，這說明少主還是在意他們的。
他們連忙站起來，撲通撲通一個個跪下去，磕頭道謝。
蕭嶼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將他們一個個拉起來。
實在是早上的林伍太嚇著他們，白虎一族傳承斷了多年，他們都要絕望的以為再也找不到少主，在外顛沛多年，如同無根之萍，茍延殘喘，飽受其他覺醒血脈的壓榨驅趕，如今好不容易迎回少主，卻又不得少主歡喜重視，一顆心忐忑不安，早在知道要麵見少主之時，所有妖族都輾轉難眠，做了萬全準備，也呈現了他們最強的狀態，卻沒有想到還是被少主討厭了，一顆心可以說是跌到了穀底，如今少主去而複返，他們狂喜之際，也知是蕭嶼的幫忙，更加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錯。
“多謝少主和大人，我們很好，不必費心掛懷。”
蕭嶼點頭。
一位老族長又嘗試著道：“少主和大人身邊隻有四位大人侍奉左右，我們族中還有強大的年輕人，您們看是否需要貼身保護左右？”
林伍斜眼看過來，神情一冷。
老族長一個機靈，冷汗頓時下來了，忙開口解釋：“我們並不是想要監視監聽什麼，也不是為了安插，實為擔憂少主和大人的安危，若是少主不喜，當我是沒說。”
實是因為哪家少主出行不是十個百個貼身護衛，況且少主又沒有朱雀涅火重生之能，他們就這一個獨苗苗了，萬萬不敢大意。
蕭嶼明白，他們隻是擔心林伍的安危，林伍有時候做起事情來，確實不管不顧，令人憂心。
實際上，在人界，若是人族皇室血脈隻留一個獨苗苗，滿朝文武都會苦口婆心勸說帝王留下血脈，甚至使用非正常手段誕下子嗣。
但妖族不一樣，先不說聖獸一脈誕下子嗣有多艱難，像朱雀一脈一胎雙少主已經是千萬年的福分了。其次妖族壽命綿長，又實力強大，他們隻需要一位少主，就可庇佑他們萬年乃至數十萬年。
當然這些前提是，少主平安康健。
所以比起“催婚誕子”，他們更加看重少主本身安危。
所以，蕭嶼雖為人族男子，無法孕育後代，他們也並不排斥，甚至還為之欣喜，因為蕭嶼足夠強大，能真正做到比肩而行，攜手長生。
蕭嶼拍了拍林伍，示意他不要意氣用事。
林伍冷哼一聲，抱臂將頭扭到一邊。
蕭嶼看向那位老族長：“我知道你們的好意，你們儘可挑選族中後輩送過來，我也會看著他們，讓林伍指點他們一二。”
老族長們大喜，連連鞠躬道謝，能在少主身邊得其指點，真的是三生有幸！他們一定會挑選族中最有天賦潛力的後輩。
“除此而外，白玉巨象一族的幼獸中癬症是否已經根治？”
“多謝大人賜藥，他們已經好了，如今又活蹦亂跳了！”
“那九色林鹿的脫角之症……”
“好了好了，已經全好了，按照大人的吩咐，我們的食材中新增了碧玉果子。”
“青丘赤狐……”
“我們也都好了，再也不會夢中幻遊攻擊族人了！”
蕭嶼一一問過去，詢問之前的問題是否解決。
老族長們心生感激，對他更為親近，漸漸也放下心來，替族人們詢問一些困擾許久的問題。
蕭嶼皆耐心的一一解答，有藏書閣的博覽群書在加上上一世一千多年的閱曆，所有的問題都找到解答辦法。
蕭嶼和老族長們沉浸在這一問一答中，不知不覺過去半日，碩紅的夕陽從視窗鑽進來。
蕭嶼目光閃了閃，透過倒影，看到了癡癡看著他的林伍影子，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一動不動的。
蕭嶼轉頭看向林伍，林伍輕咳一聲，有點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
老族長們這才渾然發覺耽誤了少主和大人太多時間，連連道歉，邀請他們留下共進晚餐。
林伍擺手作罷，能坐在這裡大半天已經是他的耐力極限了，他們還想霸占蕭嶼的時間，他是萬萬不答應了。
老族長們隻好遺憾離開，沒關係，等有機會好好表現，立下大功，他們就有理由邀請少主共進晚餐了。
蕭嶼和林伍推門出去。
門外，瓊茗已經等候多時，在她身邊還站著滿載而歸的老馬和小狽。
林伍看到他們，纔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差點忘記了，今晚就是完工期。
林伍給瓊茗等人遞了個眼神，三人會意，立刻回去開始準備。
“今晚帶你去個地方。”林伍說道，表情有一絲生硬，又有點忐忑，“當做是給你的獎勵。”
畢竟今天說了這麼多話，也累著了。
“那我也帶你去個地方。”蕭嶼眨了眨眼睛。
林伍一愣，下意識道：“什麼地方？”
他難道也準備了驚喜？不，也不一定，也可能是早上的驚嚇。
“晚上就知道了，等我回來。”蕭嶼丟下這一句就飛身離開。
林伍幽怨地盯著他的背影，隻能獨自一人無精打采的回梧桐木屋。
在暗中看到這一幕的眾妖，莫名由生一種，其實少主也沒有他表現的那麼冷漠高傲不近人情的錯覺……
華燈初上，白虎山難得亮起人界凡燈，星星點點恍若天上火花。
蕭嶼踏月而歸，還未站定，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林伍輕點腳尖，掠過樹梢，月色飛轉，熟悉的畫麵一點點出現在麵前。
寶石般的湖麵，繁星和遊魚互相嬉戲，草地如浪，湧起無邊綠意，無垠夜空裝著沉穩的青山，一棟二層小樓拔地而起，麵朝青山湖水，輕紗隨風自由飄蕩，空氣中都透著靜謐安詳。
熟悉的彷彿將蕭嶼靈台中的小樓搬了出來。
縱使蕭嶼已經見過無數次，每一次還是心潮湧動。
林伍滿意地欣賞著蕭嶼臉上的動容，邀功道：“怎麼樣，是不是一樣的？”
“一模一樣。”
隻是沒有那些冷冰冰的石碑，而是遼闊的妖界。
“喜歡嗎？”
蕭嶼轉過身，盯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喜歡，很喜歡。”
林伍愣了一下，脖子上悄悄爬上一絲紅暈，有點受不住他的眼神，忙不疊將他帶入小樓。
推開門是輕輕艾草香，裝滿白米的米缸，還有新的簸箕掃帚。
嶄新的老木案台上點著兩支檀香，香煙繚繞如雲。
林伍拍拍手，整個小樓內的燭火全部亮起，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乾淨出塵又溫暖明亮。
林伍牽著他一起走進去，“這就是我們的新家。”
蕭嶼笑意染上眉梢：“之前豪華的寢殿不要了，屈尊住在這小小的閣樓。”
想當初那覆蓋整個白虎山的豪華行宮，說不要就不要了。
“你埋汰我？”
“不敢。”
林伍哼了一聲：“我看你就是敢得很呢。”
“帶我參觀參觀。”蕭嶼晃了一下他的手。
林伍擡起下巴：“這地方你不是熟悉的很嗎？還要我帶著參觀啊。”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林伍還是十指相扣，緊緊拉著他，往前走著。
“喏，這個書房，以後就給你畫靈陣圖，桌子椅子的高度我都除錯過，適合你，山河紙也準備了一堆，放在櫃子裡。”
“窗戶外種著赤裂果，我找人催熟過，估計不要幾年就能成熟結果子。”
“這個琴室也是給你準備的，我還沒有聽你彈過琴，有空我教你，你彈琴一定很好看。”
……
一切的一切，林伍都能想象到蕭嶼的身影。
蕭嶼也靜靜的，聽著他描述閒適美好的未來。
“這個會客廳我原本是不想留的，但是瓊茗說，人界的那幾個家夥一定會過來找你，強烈要求要留一個，我想了想，房間肯定是不會給他們的，所以留一個也無所謂，反正用料很差。”
蕭嶼看著那光彩奪目的桌子椅子配飾，並沒有看出差在哪裡。
“樓上是我們的房間。”林伍將他拉到二樓，一張碩大又舒適的大床，還有各式靠椅。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林伍不太自然地扭過頭輕咳一聲。
蕭嶼若有所思，笑道：“溫泉離這裡不遠吧。”
“咳，不遠。”一念之間即可達到。
林伍感到身上有點熱，眼神在蕭嶼的臉上飄忽，試探了一句，“要不試試？”
蕭嶼走到床邊坐下，擡起頭看向林伍。
林伍嚥了一下口水，同手同腳走上去，伸手扯住他的腰帶，正要壓過去，蕭嶼卻伸手抵住他的胸口，然後雙手捧著他的腦袋，扭向一邊。
林伍剛想問這是做什麼，餘光中就閃過一片火光，他頓時一個激靈。
誰這麼大膽子，敢在這麼重要的日子放火燒山！
蕭嶼沒忍住笑意，反握住他的手，消失在房間內，朝著火光而去。
隔得近了，林伍才發現這哪裡是火光，而是一大片楓葉林！
紅的燒儘一整片天空，縱使萬古長夜，也是不滅的火苗。
無儘跳動的火煙盛滿林伍的雙眼，心也跟著一點點跳動。
蕭嶼看著他，輕輕說道：“我愛你，如火炙熱，如詩雋永。”
咚！這一刻，林伍的呼吸亂了，心臟停了。
蕭嶼說，他愛我！
他真的愛我！
滿眼的火光中，映襯著蕭嶼耀眼的身影，他溫柔堅定，他深情不移，他一點點充滿他的心間，讓他他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任何事，隻有他，隻有他……這輩子，隻有他……
林伍擁吻著蕭嶼，想一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