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有靈 天下為重,蒼生為道
天下為重,蒼生為道
遠煙寒圃——望岫穀的內門禁地之處。原本是寒煙氤氳,靈草遍地,靈氣縹緲的美麗隱世之地。此刻卻靈氣枯涸,靈植凋零,一個恐怖的大坑占據了整個山穀。
望岫穀一群長老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圍著大坑又是念訣,又是跪拜。
驀然,遠處傳來破空聲,有不速之客闖入結界。
緊接著,咚咚幾聲,十幾個穿著淺紅道服的弟子被人倒栽蔥一般扔進了大坑中。
所有長老:“!”
“是誰竟敢在望岫穀撒野!”有長老大聲斥責道,運轉靈力,正待出手,可定睛一看,來人竟穿著歸元門的道服,他們便沒有動手,語氣卻十分不善。
“蕭柘,又是你,就算你是主峰的掛名弟子,也不可如此羞辱我門弟子!”
蕭柘臉色極差,懷中抱著蕭嶼,與長老們對峙,氣勢如焰,絲毫沒有懼怕,相反,滿身的怒火藏不住,很想直接動手。
望岫門隻是三品仙門,麵對一品仙門底氣不足,即便對方隻是主峰的掛名弟子,也沒有貿然打起來,有人暗自將訊息悄悄遞給了掌門。
然而掌門還沒有來,歸元門的一大批弟子破空而來,烏壓壓的幾千人,聲勢浩大,氣勢逼人。
望岫穀的長老們臉色大變,他們還沒有動手呢,歸元門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蕭柘,蕭嶼。”帶頭的人正是祝戎師兄,神色嚴肅,眼中難掩擔憂。
在他身後是一身狼狽的秦曜。
一眾弟子還沒有完全趕到,祝戎和秦曜率先遠離部隊,飛奔而來。
“蕭嶼,還活著吧……”秦曜看到雙眼緊閉的蕭嶼,心都揪了起來,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祝師兄,難道還是晚了嗎?
“還活著。”寐吾走到蕭柘身邊,“但並不樂觀,身受重傷,現在陷入昏迷了。”
秦曜鬆了一口氣,“活著就好!我家裡多得是靈丹妙藥,就算是斷手斷腳我都能治。”
祝戎走上前將帶來的納靈戒遞給蕭柘,“都是療傷丹藥。”
蕭柘神色緩和下來,與寐吾一同找了個地方,給蕭嶼療傷。
祝戎轉過身看向望岫穀眾人,眼神在巨大的坑中掃視一圈,說道:“我奉歸元門掌門之命前來調查斑七藤一事,還請大家如實相告。”
長老們麵麵相覷,前去尋找自家掌門的弟子還沒有回來,現下他們也得罪不起歸元門,而且他們也確實是遇到了難處,對視幾眼,心中權衡利弊一番,將實情說了出來。
其中一位年紀最長者走出來,主動解釋:“貴派弟子被斑七藤所傷,責任確實在我們,我們心中有愧,遠煙寒圃本有許多珍稀的靈草可供你們選擇,但是現如今……這滿目瘡痍,哎……”
望岫穀宗門皆是靈植修,以種養靈植獲取反哺為修煉基礎。平日裡修身養性,不問世事,除了靈植,什麼都不關心。按理來說,這樣的門派既沒有戰鬥力也沒有巨大的影響力,根本擠不上三品門派,但是他們望岫穀藏著一株上古遺留下來的斑七藤。
傳言,斑七藤由上古妖龍渡劫時蛻變下來的七條龍筋幻化而成,隻要有她在的地方,所有靈植都可以在她的妖氣哺育下長成更加高階的靈草,而且還自有結界,庇護著一方世界。
斑七藤實力不祥,明明已經存在了數萬年,卻一直沒有誕生靈智。妖族也曾暗自查探,都無功而返。
望岫穀以斑七藤為聖藤,精心照顧,隔離出遠煙寒圃守護它。兩者之間相互依存,數百年來相安無事。
然而就在五年前,遠煙寒圃出現了怪事。不斷有高階的靈草開始消失,就連誕生靈智的靈植在去妖界的路上都消失無蹤,起初他們懷疑是丹修偷走他們的靈草拿去煉丹,但是追查一番卻一無所獲,為了保護門派中靈植,他們決定封閉了山門,封山鎖界。
可這並沒有什麼用,靈草還是在不斷消失,偷盜者毫無痕跡。
遠煙寒圃的靈植越來越少,斑七藤也開始異動,一反常態的拒絕哺餵靈草,直到一年前,竟是也直接失蹤了!
全穀上下都慌了!
連忙召集所有的力量去尋找斑七藤。
斑七藤是他們宗門的根基,絕對不能被他人偷掠,所以斑七藤失蹤的事情絕對不能被外界知道,他們隱瞞訊息,到處尋找。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訊息還是走漏了,有一些獵奇修士溜進來,以斑七藤的訊息要挾望岫穀送出靈植,然而長老和弟子還沒有覈查訊息的真實性,這些修士竟然都暴斃而亡,死相慘烈,隻有一具可怖的乾屍。
這件事情瞞不下去,外界皆傳言,望岫穀在培育一株邪植,要殺遍周遭所有宗門,擴大門派地界。
望岫穀有口難辨。
歸元門得知此事後,也在簪花軒上發布了任務,前來調查的弟子同樣無故失蹤。
直到現在蕭柘接下這個任務,已經是第十批弟子了。
長老說道:“我們敢保證,斑七藤和穀中靈植皆本性溫和,不會做出殺人吸血的事情來,定是有什麼妖族藏匿在穀中,還帶走了斑七藤。”
“對,妖族當年就一直想要斑七藤回歸妖界,斑七藤不願意,他們還想要強取豪奪,要不是最後斑七藤強勢護住了我們,他們連我們都想要全部殺掉。”
“肯定是妖族!就是他們蓄意報複!”四周不斷有弟子義憤填膺。
“好了,彆吵!”蕭柘驟然站起來,徒手化出一把長劍插在地上,威懾之力讓所有人下意識閉嘴。
“阿嶼還在昏迷,你們卻隻知道吵嚷,一個個都眼瞎嗎?看不到我弟弟身上的傷口嗎?”蕭柘麵色鐵青,走到祝戎的身邊。
“什麼妖族,什麼偷竊者,簡直胡說八道,你們都給我好好睜眼看看!”
蕭柘擡起頭,將蕭嶼身上留下的最後一絲陌生氣息抽出來展現在望岫穀眾人麵前。
眾人感受到那股氣息,熟悉感湧上心頭,驚喜興奮的表情出現在他們臉上,但是緊接著蕭柘的一句話將他們的心打入穀底。
“這是斑七藤的氣息。”蕭柘斬釘截鐵,“它已經入魔!”
所有人:“!”
“這麼可能!斑七藤可是我們穀中聖物,它怎麼入魔!”
“不可能,我不相信,這肯定是從什麼地方蹭到!”
“對,肯定是從什麼地方蹭到的,你們歸元門竟然也想要誣陷她!”
四周吵嚷不斷,每個人都漲紅了臉,難以置信。
祝戎抿嘴,從蕭嶼身上拿出弟子魂牌,直接將他遭遇斑七藤的場景放出來。
醜陋的,血腥殘忍的,張揚舞爪的怪物衝擊著每個人的神經。
祝戎說道:“下山之前,蕭嶼明明是接的低等任務,我派石磬花也是顯示的淺綠色,但就在不久前,石磬花忽然轉為紅色,樹頂血光之氣直衝雲天,算算時機,正是他第一次遇到斑七藤。”
他大聲道:“石磬樹有預吉測凶的能力,從沒有出現過失誤,你們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要不是有如此變故,祝戎也沒有辦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召集這麼多弟子趕來望岫穀。
“不可能不可能!”有弟子不敢再看下去,閉上眼睛難以接受,“這怎麼可能,斑七藤是聖物,庇佑我們,所有遠煙寒圃的靈植都仰賴她,她要是入魔了我們怎麼辦?”
“對!不可能!我不相信,斑七藤生性寬厚溫和,怎麼可能入魔!肯定是有人刻意引誘要斷我們生機!”
蕭柘的臉上沒有過多意外,反而很鎮定,他就知道,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接受,“很多年前,空境長老就預料到了。所以在這裡佈下了六品困陣——風獄陣。”
秦耀刷的站起來,“空境長老?峰主?他來過這裡?你怎麼知道?”
祝戎微愣:“六品靈陣?”
蕭柘眼神一冷:“十幾年前,空境長老雲遊至此,醉倒在斑七藤下,月夜升高之際,他察覺到斑七藤身上的黑氣,但也就是一絲,他懷疑是自己醉酒看錯了,所以隻是佈下困陣,隻要斑七藤不會入魔,這困陣就不會對它怎麼樣,但是一旦徹底入魔,困陣便會成為殺陣!”
“一年前,斑七藤正是察覺到了此陣,所以才會逃離。”
“什麼?!”
“遠煙寒圃內竟然還有一個六品靈陣,我們竟然都沒有察覺!”所有長老弟子吃驚。
靈陣大師第一人的空境長老果然厲害。
如果不是斑七藤出事,那麼他這六品靈陣又要留到什麼時候?又打算對付誰?空境長老想要滅掉一個三品宗門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所有人心中一寒,起初的一點僥幸全部都消失了。
他們再一次看向魂牌中記錄的畫麵,寒氣從腳底一點點爬上他們的頭頂,最後的一絲力氣都被抽儘,如墜寒淵。
“各位不必擔憂。”蕭柘對麵所有人的質疑,依舊冷靜,“空境長老為歸元門峰主,自然不會威脅各位的安危,所以這個陣法隻要斑七藤不入魔就不會觸發。”
“你這是什麼意思?”有激進的長老大聲道,“難道你想要殺了斑七藤嗎?”
“它若是入魔,便是妖魔,我必殺無疑!”蕭柘一雙眼睛驀然迸發出一團火苗,流淌著憤恨之色,鏗鏘有力,“它若不死,望岫穀將血流成河。”
所有人倏地渾身一震,寒氣直衝頭頂,頓時清醒過來。
妖魔一出,天地浩劫。
這不僅僅是他們望岫穀的事情,而是整個三界的事情,一旦讓妖魔成長起來,那他們望岫穀就是罪人。
“斑七藤已經提前感應逃離遠煙寒圃,而六品靈陣無法移動。”蕭嶼眼中閃過寒芒,目光一寸一寸看過所有人,“我會設法將它引回來,屆時你們所有人都不可插手。”
低等靈陣或可提前刻在靈陣石上隨身攜帶,但高等靈陣依山勢靈氣走向而布陣,其中每一處山石、花草鳥獸都是大陣的一部分,靈陣基符複雜無比,吸取一方靈力,不可隨意移動。
所以現在隻能想辦法將斑七藤再次引回來。
“憑什麼?它是我們的聖物,我們為什麼不能插手?”有人依舊不甘心,想要做最後的爭取,或許斑七藤沒有完全入魔,他們還有保住根基的機會。
“就憑天下為重,蒼生為道。”蕭柘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