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有靈 爭論對峙,鋌而走險
爭論對峙,鋌而走險
“淺野妖君……淺野妖君……”斑七藤不斷重複著,好像陷入了某種夢魘。
蕭嶼微微擡頭,忍不住道:“妖族生來壽命悠長與天齊壽,本不該有天劫,你若能保持本心,好好修煉,他日必能飛升,又何必墮落魔道,引來這四九天劫?”
斑七藤倒是還沒有說話,林伍先是冷哼了一聲,“蕭嶼,你現在怎麼如此天真了?”
“妖族又如何,入魔又如何?壽命悠長就好嗎?修煉起來動輒就是上萬年,對,上古時期,勤勤懇懇修煉是能飛升,但是我告訴你,近十萬年,除了淺野觸控到飛升的契機,就再也沒有人飛升過。”
“你以為飛升就那麼容易?隨便喝喝水,打打坐就能飛升?”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萬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若是依仗自己強大的修為挑起事端,擾亂因果,就算天道不會降下天劫,也逃不過人禍災難。”
“你這話真是十分可笑,修道就是與天爭與人爭,清醒寡慾隱世避禍,那不是修煉者追求飛升,而是做活神仙。在這個世道,就是要爭,爭資源,爭機緣,爭哪怕一絲絲的飛升希望。你要是沒有一顆強者之心,非要做你現在的活菩薩,你還修什麼練,就等著走哪兒哪兒收屍吧!”
“你……你說的實在是太嚴重了,根本就是在曲解我的意思,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爭了?做事情都有一個底線,像這樣殘害生靈去獲得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是不對的!”
“隻有失敗者做的事情纔是錯的,隻要你是勝利者,你是三界第一,你的實力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那麼你就是對的。不管是用什麼手段,殺人放火,坑蒙拐騙等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成為這十萬年第一個飛升的人!”
“若是十萬年前淺野成功的話,你覺得現在的人還會那麼厭惡妖魔嗎?還敢這麼厭惡妖魔嗎!”
“你也說了這隻是一個假如,而這個假如根本就不會成立。他造下殺孽,背負了三界所有的因果,這般沉重的枷鎖根本就無法脫離紅塵世俗、飛昇仙界,隻能不斷的沉淪,直至他毀滅,或者這個世界毀滅。”
“你強詞奪理。”
“你不可理喻。”
蕭嶼覺得自己真是氣昏了頭了,剛剛他還覺得林伍在黑暗中閃著光,什麼光啊,就是個死咬不放的潑皮無賴。
“好了,你倆彆吵了。”老馬站起來,“你們兩個都沒有發言權,屁大點的孩子,在我萬年歲月中根本不夠看!”
老馬先是指著林伍:“妖族的修煉歲月是漫長又無趣,我們是沒有資格指責它找點什麼樂子折騰,但是它殘害生靈違反天道就是不對!而且妖族入魔很容易失去本心、胡作非為,這難道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嗎?你小小年紀心術不正,還不好好反思!”
林伍臉色鐵青,正要開口,老馬又轉頭指向蕭嶼,“還有你,緊要關頭,還關心什麼斑七藤的飛升,一點都不看看自己的處境,林伍吵你也跟著吵,他現在就是急火攻心,這種時候最不該的就是和他對峙,你就不知道讓讓他嗎?”
“你們兩個真是太不省心了!”老馬痛心疾首。
林伍:“?”我急火攻心?我急什麼?我攻什麼?怎麼說的好像很關心他似的,你敢再說一次?
“是,是我的錯。”蕭嶼率先開口,嘴裡承認錯誤,卻一眼沒有瞧林伍。
林伍瞬間炸了,這是什麼態度?!
蕭嶼不欲再與他做無意義的爭論,直接閉著眼睛,往前摸索。
林伍氣得手指都在發抖,對著老馬吼道:“我心術不正?我反思?他難道就沒有錯!”
老馬一縮馬頭,略感委屈,他不過就是說了一兩句,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蕭嶼說了你這麼多句,怎麼就不見你現在就去罵他啊!對著我發脾氣有什麼用處!
林伍氣笑了,對著虛空說道:“待會兒你最好彆求我!”
蕭嶼當然也聽到這句話了,平時也經常被懟,忽略或者不聽也就算了,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他偏偏就是不想認輸。
“你……沒有這個資格評判我。”斑七藤的聲音一下拉近,就像是直接響在蕭嶼耳邊,“我養育了他們萬年,用他們來抵擋我的天劫理所應當,而你是意外的驚喜。”
蕭嶼刷然擡頭,一道藤蔓飛速的纏住他的腰,然後捆住他的雙手雙腳一下子吊起來。
昏暗的山洞中隻有斑七藤的藤蔓上閃著血光。
噗,一道細小的藤蔓穿破蕭嶼的肌膚,鑽進他的經脈中。
蕭嶼頓時疼得全身蜷縮,所過之處都像是火辣辣的,有無數螞蟻在爬。
斑七藤一點點探尋著,最後鎖定了他的靈台,頓時它興奮起來。
“找到了……”
緊接著又有七道細小的藤蔓從不同的地方鑽進蕭嶼的身體,全部朝著靈台彙去。
蕭嶼咬緊牙關,脖子上青筋暴起,冷汗一滴一滴落在藤蔓上,成了一小股水流,流入不知名的黑暗。
蕭嶼五感不斷變弱,隻能感受到靈台中傳來炙疼,有七條小蟲子鍥而不捨想要鑽進去。
而靈台中的高大身影則是一撩衣袍在石碑坐下來,像是看傻子一樣看那七條小蟲,嗤之以鼻,“你要是能進來,我也不至於一直被關在這兒。”
林伍如此淡定,蕭嶼頓時定了定神,但是下一刻,他又聽到林伍開口了,“你雖然進不來,但是你可以把蕭嶼先吸乾,諾,就像之前你對付那幾個半魔一樣,吸成那個乾癟癟的樣子就差不多了,到時候你想要的東西自然有。”
蕭嶼:“……”他就是在伺機報複。
斑七藤頓了頓,認真地思考起他說的可行性。外界電閃雷鳴,雷劫滾滾而落,斑七藤沒有多大的耐心,嘗試多次無果之後直接憤怒了,幾個碩大的藤蔓不斷拍打著石壁,掉落下無數的碎石,一個個砸在蕭嶼的後背,瞬間讓他全身麻木。
然後體內的藤蔓一下子轉移了目標,朝著蕭嶼的心臟而去。
噗。
心臟上直接受到重擊,蕭嶼一口鮮血噴出去,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起來,咚咚咚的心跳聲衝擊著耳膜。
他身體內的血液在極速流失,體溫不斷下降。
老馬頓時急了啊,直呼大名,“林伍,你太過分了!蕭嶼要是死了,我們也活不了!”
多大的仇啊,不過拌兩下嘴,就要同歸於儘嗎?
林伍不說話,隻直勾勾盯著那七條不安分的小蟲子。
蕭嶼的經脈被斑七藤瘋狂的破壞著,它們如同勢不可擋的洪水瘋狂衝刷,比起上次在藥穀吞下丹藥後體內堆積藥力,這一次蕭嶼感受到了更加磅礴的力量。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
靈陣可依靠山川地勢,聚靈而成。那麼隻要人體中力量充足,是否也可以依靠血肉經脈,聚靈而成?
蕭嶼目光閃了閃,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去佈置一品聚靈陣。
然後果斷打入自己的體內!
聚靈陣能夠聚集起來靈氣,那麼它同樣可以作為一個牢籠。
聚靈陣入體,便如同高速旋轉的刀鋒,一寸寸剜割他的血肉。
蕭嶼噗地又噴出一口血。
靈台中,老馬眼一抽,萬萬沒想到蕭嶼竟然對自己這麼狠,遂閉上眼睛,不敢再看第二眼。
而林伍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反而比剛剛更加精神了。
蕭嶼沒有時間關注他們會怎麼想,他發現生死危機時刻,他對靈陣的使用越發的熟稔,甚至在內視的情況下,隔著血肉都能“看”清楚九九八十一道靈陣基符運轉規律。
聚靈陣在他的眼中運轉的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直到每一個軌跡都被他清晰地捕捉。
一道隔閡薄膜就此被打破,一個嶄新的世界在蕭嶼眼前緩緩開啟。
蕭嶼聚精會神,又立刻打入五個聚靈陣。
六個聚靈陣齊齊運轉,飛速追趕著斑七藤,然後像是張開巨口的獵殺者,一口咬下!
嘩!蕭嶼身上忽然迸射出奇異的光彩。
斑七藤在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它的六道藤蔓直接被封進了聚靈陣。
要知道它這七條藤蔓可是主體的化身,其中蘊含了她一半的力量,而它麵前這個不自量力的低階修士,竟然企圖在煉化它的藤蔓!
巨大的疼痛讓蕭嶼緊閉雙眼,全身上下的經脈都膨脹起來,靈台中的碑林都在瘋狂震動,彷彿下一刻就要全部碎裂。
他的四肢關節都腫起來,傳來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麵板正在開始皸裂脫落。
忽然,在他的頭頂上忽然傳來巨大的聲響。
一道恐怖的劍光閃過,雷光瞬間傾瀉而下。
一道模糊的身影攜帶雷光踏著碎石焦急飛來。
蕭嶼隔著血色,看到了兄長的麵容,頓時扯起笑容,他成功了。
“阿嶼。”蕭柘第一時間捕捉到弟弟的身影,緊接著,他身後冒出兩個身影,全部都朝著蕭嶼衝過去。
蕭嶼依舊看不清,卻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寐吾,秦曜?你們怎麼還沒有走?”
寐吾說道:“要走一起走。”
寐吾會留下來救他並不意外,卻不知秦曜竟然也跟來了。
兩人一左一右合力架起蕭嶼,將他往外帶。
秦曜道:“還你上一次的捨命相助。”
寐吾道:“蕭大哥讓我們先帶你走。”
“那我兄長……”蕭嶼剛一開口,頭頂上又是一陣雷鳴掩蓋了他的聲音。
秦曜和寐吾聽不清他要說什麼,就算是聽清了也不會放開他,因為蕭柘已經強勢交代,必須要將蕭嶼帶出去。
轟隆隆!沉悶的雷聲在他們身後響起。
起初秦曜和寐吾沒有在意,隻當是在斑七藤天劫的中央,但是當他們竄出去十公裡之後,身後的雷聲竟然沒有半分減弱。
兩人往後一望,頓時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天劫的雷雲此刻竟然一分為二,朝著他們來了!
秦曜頓時急了,按理來說,這個距離已經劈不到他們了,“這是怎麼回事!”
寐吾也有些焦急,現在蕭師兄和祝師兄都不在,若是遇到亂雷,他們根本避不開,“不可能啊,其他人都能跑出去,我們再跑遠一點。”
“好,再加把力。”
兩人使出吃奶的力氣朝遠處逃命。
就在此時,一個蒼老的歎息聲突然炸在他們耳邊。
“哎。”
頓時兩人汗毛都豎起來了,後麵有極度危險的東西在追著他們。
他們根本就不敢往後看,隻能硬著頭皮跑。
隻是跑著跑著,他們發現握著的蕭嶼的手腕不對勁。
他的麵板竟然變得又滑又軟,險些讓他們抓不住。
偏頭一看,蕭嶼依舊是安安靜靜低著頭。
兩人對視一眼,剛想要把這種詭異感甩開,忽然,蕭嶼擡起頭,一雙無神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金光!
頓時,他的雙手掙開了秦曜和寐吾的桎梏。
“!”
刷!
地底下突然冒出一條細軟的藤蔓,迅速地纏繞上蕭嶼的腰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拖了回去!
“蕭嶼!”
秦曜和寐吾還想要追上去。
藤蔓直接分出一根,狠狠掃向他們,瞬間將他們擊退。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蕭嶼早沒了身影。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