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鐵騎士異界求生 第74章 歸亡之網
它的尺度……那是宇宙本身的宏偉奇觀。
直徑？林一那殘存的、僅能對常規時空尺度形成概唸的認知結構，
在此刻瘋狂地燃燒著，試圖去“理解”一個超越其極限的存在。
保守估算也超過了一公裡——
而這僅僅隻是他視野能及、尚未隱沒在黑暗迷霧穹頂中的部分。
它連線著天地，不，它就是這方天地本身。
它不是“生長”於此，它“製造”了此地的空間規則。
它以自身的存在，定義了“中心”與“方向”的概念。
巨樹的“表皮”——更準確地說，是它的第一層活體軀殼——
由某種無法理解的有機結構在永恒蠕動中構成。
覆蓋其上的並非苔蘚，而是一層厚厚的、如同腐爛鯨脂般堆積覆蓋的墨綠色活體組織，
散發出濃烈刺激的腥甜腐爛氣味，在蠕動的墨綠色組織間隙，
密密麻麻地鑲嵌著、增殖著無數如同凝固血漿般的暗紅色棱柱結晶簇。
這些結晶體在巨樹表麵的搏動中輕微震顫，
其內部封印著難以名狀的微光生物殘骸或是精神實體的尖叫形態。
最為駭人心魄的是巨樹主乾那龐大得足以構成一片大陸褶皺的“紋理”。
那不是樹木的年輪或者木質纖維紋路，它們由難以計數的、
層層疊疊堆積壓榨而成的痛苦人臉所構成！
億萬張、甚至更多！每一張“臉”都是從活體樹質組織內部掙紮凸起凝固形成的浮雕，
形態各異——有人類、精靈、獸人……甚至有著林一認知中完全不屬於物質宇宙的、
生長著骨質外骨骼和複眼觸須的可怖生靈。
所有麵容無一例外地凝固在無儘的痛苦與絕望尖叫之中，嘴巴大張卻無聲，
眼窩黑洞洞深不見底，彷彿靈魂已徹底燃儘，隻餘下這永恒承受酷刑的純粹痛苦形體。
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巨，密度是如此之高，
以至於整個樹乾表麵構成了一個由終極痛苦呐喊構建的活體雕塑群。
隨著樹體內部生命力的搏動，這些人麵浮雕會微微起伏扭動，
如同集體承受著無形的殘酷鞭撻，從地獄般的深處發出隻有靈魂才能感知的永恒悲泣。
樹冠隱沒在無儘的黑暗迷霧穹頂之上，那是連母樹體表的億萬哀嚎都無法觸及的、
更加深邃幽暗的禁區，但從那無法得見的樹冠陰影深處，垂下了更為驚悚之物。
不是葉片。
是無數條粘稠得如同腐敗化膿腸道般的墨綠色半透明臍帶！
它們像瀑布一樣源源不絕地從穹頂墜落，每一條都粗壯如遠古巨龍的脊椎，
表麵覆蓋著汙穢的菌斑和搏動的粗大紫黑色血管。
這些臍帶的末端，無一例外地連線著一顆巨大的“卵”。
這些卵的尺寸超越了凡俗生物所能理解的極限，
如同用山脈打磨成形的卵殼，但其材質絕非硬殼。
它們是腐殖母樹自身分泌的生命源質與神骸碎片，
在漫長到不可思議的時間尺度上被強行壓縮糅合形成的終極胚胎容器。
每一枚巨卵都散發出令人作嘔、足以熏昏巨龍的濃烈腐臭氣味，
那濃臭中卻又詭異的帶著一絲新生命誕生前濕漉漉的血腥溫熱氣息。
巨卵表麵覆蓋著一層黏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動流淌的腐敗膿膜，
其下並非光滑的卵壁，而是無數粗細不一的、
如同心臟表麵纏繞的冠狀動脈般猙獰凸起的暗色血管網路在搏動、膨脹、痙攣。
每一次搏動，都將粘稠如瀝血的營養液泵入卵體深處。
偶爾，卵壁變得半透明，隱約可見其中模糊、扭曲、
無法用語言形容其形態的“胚胎”輪廓在濃稠液態腐殖中蠕動、掙紮、相互吞噬。
有數十條手臂無序糾纏的異形，有長著無數哭泣嬰兒頭顱的蠕蟲，
也有閃爍不定、彷彿純粹能量體與腐爛骨骼強行拚合的畸形之影——
那是在孕育中的、註定了要帶來腐朽毀滅的初生神孽。
純粹的、迴圈於死亡與新生悖論中的磅礴氣息構成一種永恒的背景噪音，
如同宇宙初開時的低吟。這就是腐殖母樹——
埃辛諾斯在意誌瀕臨消散前傳遞出的、其意識網路最終寄托的核心，
“歸亡之網”那迴圈不息的、既是起點也是終點的終極能量與生命源頭！
“……生命……源頭……‘祂’……無法……完全……掌控……”
埃辛諾斯的意念再一次降臨林一深潛於終焉之心的意識。
這一次，意念傳遞的內容不再僅僅是資訊本身，而是裹挾著一種厚重而清晰的能量波動。
一種奇異的共鳴在林一殘破的黑曜石軀殼內部極其微弱地蕩漾著。
彷彿是他殘軀內部的碎骨、微末器官殘餘和幾近枯竭的精神絲線，
在接觸到這片孕育並最終吞噬了埃辛諾斯意誌本源的深淵核心時，
被動的、無法抑製地產生了感應，那是一種……
被血脈吸引又同時被血脈詛咒的微妙悸動。
然而，在這微弱共鳴的底層，更清晰、更沉重的是另一種感覺：枷鎖。
厚重的、由億萬痛苦哀嚎靈魂所化、凝鑄著亙古不變毀滅意誌的規則枷鎖！
這枷鎖不僅僅套在巨樹之上，也透過埃辛諾斯殘存的指引意念，
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林一意識深處那一縷僅存的自我意誌之燭火。
這方空間的規則本身就是一種束縛，迫使進入者服從其既定的腐朽與孕育之永恒迴圈律。
違背者，將被這腐殖的意誌碾碎，同化進樹乾表麵那張永恒痛苦的巨臉壁畫之中。
“……根係……核心……靜滯王座……碎片……融合……否則……錨點……崩解……”
意念突然加強、迫切、如同瀕死者最後的嘶吼！
清晰地點出目標與那即將到來的毀滅時限！
靜滯王座的碎片，它殘骸的精華部分，此刻就在這棵母樹的根係核心深處！
埃辛諾斯所構築最後庇護林一的“錨點”——
那依靠這殘骸和終焉力量勉強維係、隔絕了宇宙規則排斥的脆弱“存在節點”——
已然瀕臨極限，不融合，最終的崩解就在須臾之間！
同時，一個更加精準的意念坐標點也隨之傳入林一的意識核心，
如同一張被鮮血描畫的粗糙地圖烙在腦海。
那位置，深藏於下方根須支撐網路的深處，
被無數搏動的生命能量脈絡層層環繞、拱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