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行者：蘇 第54章 月光下的低語
灰鼠鎮死寂的街道上，四人小隊向著鎮中心——那股異常靈性波動的源頭——謹慎前行。越靠近中心，周圍建築的損毀程度越嚴重，空氣中那股狂亂靈性幾乎凝成了實質，如同無形的觸手，不斷撩撥著人的理智底線。甚至連佈雷諾這樣的硬漢，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粗重了幾分，需要不時運轉靈性抵抗侵蝕。
唯有奧菲莉亞，依舊一副閒庭信步的模樣。她甚至饒有興致地哼著某種空靈奇異的曲調，那曲調彷彿帶著某種魔力，將她周身一小片區域的狂亂靈性悄然排開、乃至……同化？
她灰色的鬥篷在彌漫的暗紅色靈光中微微飄動，目光大部分時間都落在蘇的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與探究。
「喂，狙擊手小哥哥，」她突然湊到蘇身邊，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狡黠，「你剛才試圖『安撫』那個墮落者的樣子，很像我們族裡那些試圖跟炸毛的小暗影貓講道理的老古板哦！不過嘛，」她話鋒一轉，眨了眨眼，「你那種強行讓人『安靜』下來的方式，更直接，也更有趣~」
蘇腳步不停，隻是側頭瞥了她一眼，語氣平淡：「我隻是在測試能力的應用範圍。」
「嘻嘻，嘴硬~」奧菲莉亞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下去，「你知道嗎？在我們月光林地，也有類似『靜滯』的傳承，不過那幫老頭子更喜歡稱之為『永恒沉眠』或者『刹那寂滅』，搞得神神秘秘的。像你這樣，把它當成工具一樣拆解、研究、重新拚湊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她的話語透露出驚人的資訊——她來自一個名為「月光林地」的地方，並且那裡存在著對類似「靜滯」力量的體係化認知。
麗莎也聽到了她的低語，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思索。月光林地……這個名稱在她閱讀過的某些極其古老的、關於大陸另一端覺醒者國度的殘卷中提到過，據說那是與鐵砧堡王室同樣古老的傳承之一。奧菲莉亞的身份，果然非同小可。
蘇心中微動，但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他對奧菲莉亞的來曆有所猜測，但此刻並不想深究。「工具好用就行，不在乎它叫什麼。」
「說得對！」奧菲莉亞似乎很讚同，「所以我才覺得你有趣嘛！鐵砧堡的這些家夥，一個個都被自己的序列路徑束縛住了思維，就像被關在籠子裡的鳥，隻會撲騰那幾種固定的花樣。你不一樣，你像是在……自己造籠子？或者說，想拆掉籠子？」
她的比喻古怪而精準。蘇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某種程度上是一種預設。他追求的，正是一條不被傳統序列定義的、屬於自己的道路。
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麵的洛林打了個手勢，示意目標地點到了。
那是一座相對完好的、由舊時代混凝土建築改造而成的鎮長大廳。大廳門口倒斃著幾具墮落者和變異蠍獅的屍體，顯然經曆過激烈的戰鬥。而那股最濃鬱的狂亂靈性，正如同無形的煙柱，從大廳內部某個地方不斷湧出。
「入口應該就在裡麵。」麗莎低聲道，細劍已然出鞘，冰霜靈光在劍身上流淌。
四人潛入大廳內部。裡麵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檔案散落一地，牆壁上布滿了爪痕和乾涸的血跡。大廳儘頭，原本應該是鎮長座位的地方，地麵被整個炸開，露出一個向下的、幽深漆黑的洞口，一股混合著血腥、腐臭和濃烈狂亂靈性的惡風，正從洞口中不斷吹出。
洞口邊緣，散落著一些閃爍著微弱靈光的、刻蝕著符文的金屬碎片，似乎是某種封印或者遮蔽裝置的殘骸。
「看來有人比我們先進去了，還暴力破解了這裡的封印。」佈雷諾檢查著那些碎片，沉聲道。
奧菲莉亞走到洞口邊，蹲下身，伸出白皙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洞口邊緣那潮濕、沾著暗紅色汙漬的土壤。她閉上眼睛，似乎在感知著什麼。幾秒後，她睜開眼，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銀芒。
「下麵……很『熱鬨』哦。」她歪著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有很多『小蟲子』在蠕動，還有一個……大家夥，在主持『派對』。而且，我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黑水家那種令人作嘔的、混合了化工廢料和腐爛靈魂的臭味。」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看向蘇，笑容變得有些惡劣：「狙擊手小哥哥，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蘇皺眉看著她。
「就賭……下麵那個『大家夥』，交給我來處理。」奧菲莉亞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你們去解決那些雜兵和清理證據。如果我贏了，你要答應我一個小小的、不會讓你為難的要求。怎麼樣？」
她的提議看似任性，卻無形中分擔了最大的風險。下麵情況不明，由她這個序列6頂峰、能力詭秘莫測的強者去對付最強的敵人，無疑是最佳選擇。
蘇看向麗莎，麗莎微微頷首，表示同意。這確實是當前情況下最合理的戰術分配。
「可以。」蘇言簡意賅地答應。他不在乎賭注，隻在乎效率和任務完成。
「爽快！」奧菲莉亞嘻嘻一笑，身影突然變得模糊，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無聲息地率先滑入了那深不見底的地下入口，隻留下一句帶著迴音的輕笑：
「那麼……派對時間到！可彆讓我等太久哦~」
看著奧菲莉亞消失的洞口，麗莎深吸一口氣，看向蘇、佈雷諾和洛林：「我們也下去。記住，首要目標是收集黑水家族進行禁忌實驗的證據，其次是儘可能解救可能存在的倖存者，最後……確保自身安全。」
蘇點了點頭，檢查了一下「夜鷹」的彈藥和腰間的靜滯符牌，眼神恢複了鏽水鎮孤狼般的冷冽與專注。
「走吧。」
他率先踏入了那通往未知黑暗與罪惡的深淵。地下的「祭典」即將迎來一群不請自來的「客人」，而這場混亂的盛宴，註定要以血與火作為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