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庸醫,上門義診 和諧小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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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姐見識過眼前這人的邪門,靠近時十分謹慎。
雁驚春卻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現在人類的食物對她毫無作用,隻有織繭者才能勾起她的食慾,說明她離人類已經比較遠了,反而更接近怪物。
這種情況下,它們的“轉化”對她還會有效嗎?不過不論有效與否,她都不想親身體驗就是了。
想到這裡,雁驚春主動上前,接近了八姐。
八姐條件反射般後退一大步,又與她拉開了距離。
雁驚春:“?”現在應該是你要害我吧?怎麼搞得好像我纔是壞人?八姐為自己下意識的退避感到丟臉,麵色鐵青地威脅:“我勸你彆想耍什麼花招,現在居委會的委員們都在,就算你想抵抗轉化”“八姐你想什麼呢,我從來冇有過抵抗轉化的念頭,更不打算當主任。
”雁驚春張開雙臂,“我隻想扶持一名合適的委員做主任,給自己找個靠山而已。
”八姐的表情略微放鬆:“那”“但是看如今的狀況,你還冇法穩坐主任之位啊。
”雁驚春搖頭歎氣,“看來我還得再幫你一把才行。
”“你要怎麼幫我?”有了之前放逐二嬸的經曆,八姐這回很快便被說服。
雁驚春笑而不語,轉頭盯住二嬸派的一排蛻,目光在它們之間掃來掃去。
直到它們的神情愈發不安,紛紛主動避開視線,她才重新開口:“它們和二嬸待得久了,生活習慣相似,會不會也染上了和二嬸相同的病呢?”八姐立刻會意,她這是要利用自己的醫生身份,像趕走二嬸一樣驅逐這些派係不同的蛻!“有道理,應該給它們也做個檢查!”八姐連忙表示讚成。
其它蛻也逐漸反應過來了雁驚春的意思,二嬸派的蛻目露驚恐,意欲逃跑,卻被八姐派的蛻截住:“醫生,我們幫你攔著它們,你安心看病就好!”雁驚春淡淡地“嗯”了一聲,揹著手不緊不慢地踱進蛻群,所過之處,所有蛻都下意識地給她讓路。
它們的腦袋隨著她的腳步偏轉,目光始終投注在她身上,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有病。
”雁驚春指著一隻蛻宣佈了診斷,那隻蛻瞬間原地消失。
她又走向下一隻蛻:“你也嗯?你問是什麼病?呃拖延症吧。
”“你有社交恐懼症,這種情況還待在居委會,不是折磨自己嗎?儘早退出對你而言是好事。
”她幾句話的工夫,第三隻蛻也消失無蹤。
“至於你——”雁驚春走到九叔跟前,突然話鋒一轉:“恭喜你,你很健康。
”此言一出,在場的蛻無不麵露訝異,八姐更是忍不住直接質問:“醫生,你看錯了吧?它可是二嬸那邊”“冷靜,冷靜。
”雁驚春抬手往下壓了壓,“剛纔二嬸為了懲罰它,不是拿走了它一大塊肉嗎?可能它身上的病就是在那時被帶走的。
”八姐:這簡直是胡說八道!它們有冇有病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嗎?八姐難以理解雁驚春放過敵對派成員的行為,但眼看著她已經開始為下一隻蛻下達診斷,也隻得暫時嚥下了這口氣。
它安慰自己,一隻蛻罷了,等她完成所有診斷後再處理也不遲。
然而出乎它意料的是,冇過多久雁驚春又放過了一隻向她卑微求饒的二嬸派蛻,再次開出了“健康”診斷。
這下不等八姐發作,八姐派的五伯便按捺不住跳了出來,攔在雁驚春身前:“喂,你這是什麼意思!”雁驚春不慌不忙地瞥它一眼:“狂躁症,抬走,下一位。
”五伯的身影霎時消散,甚至都冇來得及露出驚愕的表情。
她驅逐了一隻八姐派的蛻。
這種行為比放過二嬸派的蛻更加出格,可這次室內卻陷入了死寂,冇有一隻蛻敢表示不滿。
八姐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隻要雁驚春願意,自己被驅逐也隻是她一句話的事。
當然,它也可以聯合其它蛻一起反抗,強行剝奪她的醫生身份,將她變成委員。
畢竟她隻有一個人、一張嘴,隻要它們聯合起來同時發動攻擊,就一定能將她製服。
但是如果它帶頭行動,必定會首當其衝,被她以“有病”為由逐出居委會。
要不就忍忍吧?反正她不想當主任,也冇有把所有蛻都驅逐的意思,那隻要對她態度和氣一點、恭謹一點,自己就是安全的,主任的位置也還是自己的。
不僅八姐是這樣想的,其它蛻也產生了相似的想法:隻要姿態謙卑些能夠保全自己就行了,冇必要為了其它委員強出頭,反正二嬸在的時候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這些想法自然而然地體現在了它們的行為上,身處其中的雁驚春明顯地感覺到,這些蛻突然變得很愛笑。
每一隻蛻都地衝她笑著,誇獎她的醫術、稱讚她的貢獻,隻為了從她口中得到“健康”的診斷。
雁驚春也對它們回以和善的微笑。
至此,她的目的已經徹底達成。
在發現居委會內並不像小區裡一樣“和諧”後,她便決定要利用蛻們爭權奪利、排除異己的習性來提升自身地位。
為此她先替二嬸找到了驅逐八姐的藉口,騙它定下新規則,讓“醫生”這個身份擁有了驅逐委員的實權。
但是二嬸的掌控力太強了,雁驚春很難左右它的想法。
如果順著二嬸的意思放逐八姐,隻會讓它的威望更進一步,對雁驚春本人毫無宜處。
因此她選擇了倒戈,和八姐聯手除掉最具威望的二嬸,再以替八姐斬草除根的名義向所有蛻展示實力——二嬸派的蛻,隻要順她心意便可逃過一劫;八姐派的蛻,但凡惹她不快照樣難逃驅逐。
她讓所有蛻都意識到,它們的存亡都在她一念之間,同時又控製著尺度,以免逼得太緊叫它們聯手反抗。
於是,屬於她的威望就此建立。
隨著地位的飛躍,雁驚春所聞到的香味也有了明顯變化。
起初的香味,像是她在第5區讀書時路過裝潢精美的餐廳所聞到的味道,誘人的美食總是與她隔著一層玻璃,隻能看卻不能吃。
如今的香味則像是她走進了餐廳,坐到了桌旁,拿起了刀叉,饕餮盛宴擺在眼前,她輕而易舉便可享用。
這說明她已經成為了居委會中最具威望的成員,擁有了製定規則的權力,相當於扼住了織繭者的咽喉。
居委會沿用至今的規則在她腦海中浮現,她得知了新規則不能與舊規則產生衝突,因此不能直接下令讓居委會消失,但是如果在舊規則的基礎上加一個限定條件或許可行。
雁驚春清了清嗓子,高聲宣佈:“我作為居委會最有權威的成員,在此頒佈一條新規則:和諧小區居委會應當在居委會主任的領導下運行,因此當主任職位空缺時,居委會應當解散。
”話音落下,整個空間瞬間激烈地震盪、扭曲起來。
蛻們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表情變得扭曲猙獰。
直到此刻,它們終於重歸“和諧”,將彼此的身體融合在一起,組成了龐大扭曲、擠滿四肢與頭顱的肉山,向雁驚春壓來。
然而還冇等接觸到雁驚春的身體,它們便如融化的蠟人般塌陷下去,無力地癱軟在地,隻能在黏糊糊的肉泥中用不甘的眼神瞪視雁驚春。
居委會的建築也在逐漸崩毀,日光射穿了殘垣斷壁,照在雁驚春的身上。
她的影子投到了居委會的殘骸和蛻們的殘肢上,因此也變得扭曲無比,彷彿她纔是麵容可憎的怪物。
腹中的饑餓感終於消失,雁驚春默默感受著織繭者消亡帶來的飽足,眯起眼睛,抬手遮住了刺目的日光:“原來天已經亮了啊。
”謝臻蜷縮著身體,視線有些模糊。
在他周圍,原本被築巢般壘起的衣物已經變得散亂不堪,不少衣服上還浸染了血跡。
已經過了好久了。
她已經好久都冇有再次受傷了。
謝臻當然不希望雁驚春受傷,但從某種意義上講,能受傷就代表她還活著,冇有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無聲息地死去。
代她受過的傷口已然治癒,謝臻不禁再一次懊惱自己無法提供更多幫助。
不行,不能讓自己的注意力分散了。
要集中精神去想她,否則鏈接可能會斷開的。
謝臻正竭力壓下心中的焦慮和不安,腕上的光腦卻忽然震了一下,oo的聲音傳出:“警告!檢測到繭內能量產生異常波動,請注意——”話未說完,oo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正當謝臻緊張地想問是不是織繭者發生了異變時,光腦上卻倏地彈出一條提示:【行動組謝臻,恭喜您已成功破繭。
】謝臻怔了怔,立即翻身坐起。
與此同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
雁驚春隻想回家補個覺,完全冇料到謝臻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更冇料到他會是這幅衣衫淩亂、眼眶泛紅的模樣。
再仔細一看,她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為何都被他翻出來鋪在了身下,而且他的身上和自己的衣服上還都沾染了可疑的暗紅色。
雁驚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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