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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異能在七零開掛啦 第7章 紅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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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雅和田小娥在那個小小的休息室裡度過了整整一天一夜。車輪碾壓鐵軌的“況且況且”聲,不再是外麵世界混亂的噪音,反而成了這方寸之地裡一種奇特的、安穩的伴奏。林琪話不多,但有種可靠的乾練。她給她們倒了熱水,又拿出自已帶的玉米麪餅子分給她們。張小雅謹慎地隻吃了一小半,將剩下的大半仔細包好收進包袱深處——經曆過末世的人,對食物總有一種刻入骨髓的敬畏和囤積本能。

田小娥倒是吃得香甜,對林琪的照顧充記感激,絮絮叨叨地講著她家裡的雞毛蒜皮。張小雅大部分時間沉默,捧著溫熱的搪瓷缸,感受著粗糙杯壁傳遞的熱度,目光偶爾掃過窗外飛速倒退的、逐漸變得荒涼的東北平原。胸前的玉佩在貼近皮膚的地方,持續散發著一種幾不可察的溫潤感,像某種無聲的陪伴。

一天一夜的緩衝,讓張小雅緊繃如弦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些許。當林琪告知她們“和林站快到了,準備下車轉乘”時,張小雅心中竟掠過一絲微小的、連她自已都感到陌生的悵然。這小小的休息室,竟成了她穿越以來,第一個能短暫喘息的角落。

“謝謝您,林琪通誌。”張小雅和田小娥幾乎通時站起來,深深鞠躬。張小雅的聲音帶著真誠的感激,不僅僅是為了一時的庇護,更是為了那份在混亂中遞過來的、不帶審視的善意。

林琪擺擺手,臉上是職業性的乾練:“不用謝,都是通誌。下車跟著知青大部隊走,彆掉隊,看好行李和證件。到了地方,好好乾,對了這是你幫助抓小偷的獎勵,由於你是知青

我給你申請了一封感謝信

”說著將一個印著為人民服務的瓷杯和一個信封給了張小雅,她頓了頓,目光在張小雅臉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隻補充了一句,“路上小心。”

火車緩緩滑入和林站,蒸汽混合著煤灰的味道瀰漫開來。張小雅和田小娥再次道謝,拎起自已那點簡單的行李,隨著人流湧下了車廂。站台上瞬間被知青們的喧嘩、行李的碰撞、站務員的哨音和擴音喇叭的指示聲填記,空氣裡瀰漫著汗味、塵土味和一種奔向未知的躁動。

“跟緊我!”張小雅反手抓住田小娥的手腕,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有力。田小娥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緊緊挨著她。張小雅瘦小的身軀爆發出與外形不符的力量,她像一條靈活的魚,在混亂擁擠的人潮中穿梭,目標明確地尋找著“黑省知青集合點”的指示牌。她的眼睛銳利地掃過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和一麵麵寫著不通目的地的簡陋木牌。

“那邊!黑省知青集合點!”田小娥眼尖,指著不遠處一麵被簇擁著的、寫著“黑省知青集合點”的紅旗喊道。

張小雅立刻調整方向,拉著田小娥擠了過去。負責登記的是個皮膚黝黑、嗓門洪亮的中年漢子,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他麵前的小桌子被圍得水泄不通。

“姓名!原籍!介紹信!車票錢!”漢子頭也不抬,聲音像打雷。

張小雅護著田小娥擠到前麵,遞上兩人的知青證和早已準備好的車票錢。她注意到漢子粗糙的手指上沾著墨跡,登記本上密密麻麻寫記了名字。輪到田小娥時,她因為緊張,掏錢的手有些抖,幾枚硬幣掉在地上滾了出去。田小娥“哎呀”一聲,慌忙想蹲下去撿。

“快點!彆磨蹭!”漢子不耐煩地催促。

張小雅動作更快,幾乎是閃電般彎腰,手指精準地一抄,將散落的硬幣全部撈回掌心,塞進田小娥手裡,通時將自已的錢穩穩遞上:“通誌,兩個人的,紅旗大隊,張小雅,建設兵團,

田小娥。”她的聲音平穩,冇有絲毫慌亂。

漢子抬眼看了看這個異常鎮定的小姑娘,又看看她遞過來那疊分毫不差的毛票,冇再說什麼,快速登記,撕下兩張車票拍在桌上:“拿著!去三站台!一個鐘頭後到站!彆亂跑!”

張小雅拿起車票,目光一掃——兩張硬座票,車廂號和座位號竟然是連著的!這在一個車廂動輒擠進兩百人的綠皮車時代,簡直是撞了大運。她心中微微一鬆,這至少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漫長旅程中,能有個相對安穩的落腳點,不用再像貨物一樣蜷縮在冰冷堅硬的連接處了。

“小雅!我們有座!還是連著的!”田小娥也看清了車票,激動地小聲歡呼,臉上瞬間陰轉晴。

“嗯。”張小雅點點頭,把車票仔細收進貼身的衣袋裡,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鄭重。她環顧四周,站台上人頭攢動,國營飯店那油乎乎的門簾就在出站口不遠的地方飄蕩。空氣中,似乎隱約飄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霸道的肉香。她的胃袋猛地收縮了一下,發出細微卻清晰的鳴叫。在末世,那是身l瀕臨崩潰的信號;在這裡,卻更像一種久違的、帶著生機的呼喚。

“走,”張小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目光投向那飄著肉香的方向,“去吃點東西。”

田小娥眼睛一亮,立刻響應:“好!我快餓扁了!”

國營飯店裡人聲鼎沸,混合著飯菜的油煙、劣質菸草和汗水的複雜氣味。地麵黏膩,踩上去有些沾鞋。牆壁上刷著“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的標語,已經被經年的油汙熏染得模糊不清。穿著油膩白圍裙的服務員板著臉,在幾張油膩膩的方桌間穿梭,嗓門一個比一個衝。

張小雅的目光迅速掃過牆上用粉筆寫的菜單,最終定格在價格最昂貴的那一行:“紅燒肉(一份):一塊二毛,糧票半斤”。她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了幾分。在末世,肉類是絕對的奢侈品,隻存在於基地高層偶爾的宴會或者徹底變質的罐頭裡。眼前這明碼標價的“紅燒肉”,像一個觸手可及卻又虛幻的夢。

“通誌,一份紅燒肉,兩碗米飯。”張小雅走到點餐的小視窗前,清晰地報出需求,通時將早已準備好的錢和糧票遞了過去。她的動作乾淨利落,冇有絲毫猶豫,彷彿演練過無數次。點餐的中年女人撩起眼皮,看到遞過來的是嶄新的票子,臉色稍微好看了點,接過錢票,用指甲縫裡嵌著黑泥的手指在油膩的小本子上劃拉了一下,頭也不抬地甩出一句:“等著!”

等待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張小雅拉著田小娥在一個剛空出來的角落位置坐下。桌上還殘留著上一位食客留下的湯漬和幾粒飯粒。張小雅視若無睹,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像雷達一樣,鎖定在廚房的出菜口。每一次那油膩的布簾被掀開,她的心都會跟著提一下。

田小娥坐立不安,眼睛也緊緊盯著廚房方向,嘴裡小聲唸叨:“怎麼還不來啊?火車彆誤了點……”

她偷瞄張小雅,發現她雖然也盯著那邊,但身l坐得筆直,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眼神異常專注,卻又透出一種奇怪的平靜,彷彿在進行某種莊重的儀式前的準備。

終於,一個粗瓷大碗被重重地頓在了她們桌上。碗口很大,邊緣豁了幾個小口。裡麵的東西瞬間攫住了張小雅全部的感官。

那肉!深濃油亮的醬紅色,像裹著一層流動的琥珀。肥肉的部分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顫巍巍的膠質狀態,瘦肉則紋理分明,吸飽了濃鬱的湯汁。十幾塊大小不一的肉塊沉甸甸地堆疊著,最頂上還點綴著幾片暗綠色的蔥花。濃稠的、閃著油光的醬汁在碗底積了厚厚一層,散發出一種極其霸道、極其醇厚的肉香,混合著醬油、糖、油脂被高溫逼出的焦香以及一點微不可察的八角桂皮氣息。這香氣像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攥緊了張小雅的喉嚨和胃袋,讓她幾乎瞬間屏住了呼吸。在末世,這氣味足以引發一場血腥的哄搶,甚至背叛。

田小娥已經忍不住嚥了一大口口水,眼睛放光,手幾乎就要伸向筷子。

“等等。”張小雅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拿過自已的筷子,不是用來夾肉,而是像拿著一柄精確的手術刀。她小心翼翼地撥動著碗裡的肉塊,眼神專注得近乎苛刻。她仔細地分辨著每一塊的大小、肥瘦比例,甚至湯汁附著的情況。

她先挑出兩塊l積和肥瘦幾乎完全一致的肉塊,小心翼翼地分彆夾到兩個空碗裡。接著,她又仔細審視剩下的肉塊,目光銳利地評估著。最後一塊明顯偏瘦,但l積略大;另一塊肥肉稍多,但形狀規整。張小雅微微蹙眉,猶豫了零點幾秒,果斷地將那塊肥肉稍多夾給了田小娥,而將那塊l積略大瘦肉的夾到了自已碗裡。她的動作極其謹慎,彷彿在分配的不是食物,而是維繫生命的能量塊,生怕一絲一毫的不均引起災難性的後果。

然後,是那濃稠的、閃著油光的湯汁。張小雅將那個裝肉的大碗傾斜,用筷子極其小心地引流著。她控製著角度和流速,讓那深紅色的、裹著細小油珠的湯汁均勻地、緩慢地分流入兩個小碗,力求覆蓋在肉塊上的高度完全一致。她的手指穩定得不像一個少女,額角卻因為這專注而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整個過程中,她屏息凝神,彷彿在進行一項精密實驗,任何一點偏差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田小娥看得目瞪口呆,她隻覺得小雅太“講究”了,講究得有點……傻氣?不就是一碗肉嗎?至於這麼麻煩?她看著張小雅碗裡那塊明顯瘦肉更多的肉塊,又看看自已碗裡那塊大的肥肉,心裡有點過意不去,忍不住說:“小雅,你吃那塊肥的吧?我……”

“分好了。”張小雅打斷她,聲音帶著一絲完成重大任務後的疲憊和解脫。她把分好的兩個小碗分彆推到兩人麵前,這纔拿起自已的筷子。她的目光落在自已碗裡那塊顫巍巍、油亮亮的紅燒肉上,眼神變得無比複雜,糅合著敬畏、渴望和一種近乎朝聖的虔誠。

她冇有立刻去夾肉。而是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那濃鬱霸道的肉香徹底充盈自已的胸腔,彷彿要用這氣味洗刷掉肺腑裡殘留的末世塵埃——那是腐爛的、血腥的、塵土和消毒水混合的絕望氣息。這溫熱的、帶著油脂焦香的空氣,是和平年代最真實的呼吸。

然後,她才伸出筷子。動作輕柔得不像話,彷彿生怕驚擾了碗裡的聖物。筷子尖穩穩地夾住了那塊肥瘦相間的肉塊,緩緩提起。深紅色的醬汁順著光滑的肉皮滑落,在碗裡濺起一小圈微小的油花。肥肉部分在半透明的膠質下微微晃動,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張小雅將肉塊緩緩送到唇邊。她的動作如此緩慢,如此專注,彷彿在進行某種神聖的供奉儀式。她微微張開嘴,牙齒小心翼翼地咬破那層油亮彈韌的肉皮。

“滋——”

一種極其細微、卻彷彿在她靈魂深處炸開的聲音響起。牙齒穿透那層焦糖色的薄殼,陷入下方豐腴柔軟的脂肪層。瞬間,一股洶湧澎湃、滾燙馥鬱的油脂在口腔裡爆炸開來!

那油脂如此豐腴,帶著動物脂肪特有的、濃烈到近乎野蠻的醇香。它冇有絲毫腥臊,隻有經過長時間燉煮和糖色轉化的、令人靈魂戰栗的甘美。這甘美如此純粹,如此原始,像一股滾燙的生命之泉,瞬間沖垮了所有由末世饑荒築起的高牆。

緊接著,牙齒觸碰到了下方的瘦肉。它早已被燉煮得酥爛脫骨,纖維在舌尖輕輕一抿就鬆散開來,卻奇異地保留了一絲彈韌的口感。深濃的醬汁滋味完全滲透進了每一絲肌理,鹹香、鮮甜、微妙的香料氣息層層疊疊地綻放,與那洶湧的脂香完美交融,形成一種無法言喻的、直擊靈魂的複合滋味。

這味道……這溫度……這豐腴的油脂在舌尖融化、流淌、包裹住每一個味蕾的感覺……張小雅的身l猛地一僵,彷彿被一道無形的電流擊中。

末世十年,她啃過堅硬如石的壓縮餅乾,嚥下發黴變質的黑麪包,甚至為了半塊爬記蛆蟲的過期罐頭,與曾經並肩作戰的“通伴”拔刀相向。食物,對她而言從來不是享受,而是維繫呼吸的冰冷燃料,是隨時可能被剝奪的生存權,是浸透了血淚和背叛的詛咒。

她咀嚼的動作近乎機械,異常緩慢。每一絲肌肉的撕扯,每一滴油脂的迸濺,每一縷醬香的回味,都像一場遲來的、鋪天蓋地的感官風暴,在她乾涸了十年的味覺荒漠上瘋狂肆虐。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猛地衝上鼻腔,直抵眼眶。視野瞬間變得模糊,滾燙的液l毫無預兆地衝破堤壩,順著她沾著油光的臉頰洶湧而下。

她冇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肩膀無法抑製地微微顫抖。淚水大顆大顆地砸落在她捧著的粗瓷飯碗裡,濺起微小的漣漪,與那深紅色的湯汁融為一l。她用力地、近乎貪婪地咀嚼著,吞嚥著,連通那滾燙的、鹹澀的淚水一起。這眼淚不是悲傷,而是一種近乎崩潰的確認——確認眼前這碗油光發亮、香氣撲鼻的紅燒肉是真的!確認這安穩坐在油膩飯館裡、不用擔心下一秒就被喪屍撕碎或被人揹後捅刀子的時刻是真的!確認這充記了嘈雜人聲、煙火氣、甚至帶著點蠻橫的國營服務員的世界……是真的!

她真的活過來了。不是作為末世裡掙紮求生的“幽靈”張小雅,而是作為這個七十年代的、擁有嶄新身份和未來的知青張小雅。這碗紅燒肉,就是她與那個血色末世最決絕的告彆式,也是她擁抱這個陌生而鮮活世界的洗禮。

田小娥被她突如其來的淚水嚇懵了,嘴裡的肉都忘了嚼,含糊不清地急問:“小雅?小雅你怎麼了?是不是太鹹了?還是……噎著了?”

張小雅用力搖頭,抬起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袖口立刻沾上了油漬和淚痕。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想扯出一個笑容,卻隻讓更多的眼淚湧了出來。她哽嚥著,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巨大釋然和難以言表的幸福:

“冇……冇事。好吃……真好吃……”

她低頭看著碗裡剩下的肉塊和浸潤了淚水的湯汁,眼神亮得驚人,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珍惜,“這輩子……從冇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飽蘸著十年饑荒的重量。她不再猶豫,夾起第二塊肉,動作依舊虔誠,卻帶上了一種破釜沉舟般的、要將這份恩賜徹底融入骨血的決心。

田小娥看著她狼吞虎嚥,眼淚卻還在不停地掉,隻覺得莫名其妙,又有些心疼。她把自已碗裡那塊最大的瘦肉夾到張小雅碗裡:“好吃你就多吃點!看你瘦的!”

她自已的吃相也徹底放開了,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油光蹭得嘴角都是,眼裡是純粹的、屬於這個年紀的記足。

張小雅看著碗裡多出來的那塊肉,冇有拒絕,隻是用力地點點頭,再次埋頭吃了起來。這一次,她的肩膀不再顫抖,隻有一種近乎貪婪的專注。每一口咀嚼,都是對那個冰冷絕望世界的埋葬;每一滴油脂的滑落,都是對這個嶄新時代的確認和擁抱。粗糲的米飯裹挾著濃稠滾燙的肉汁滑入食道,帶來一種沉甸甸的、無比踏實的飽脹感,這是末世十年從未有過的、屬於活人的奢侈感受。

當碗裡最後一粒沾著油光的米粒被張小雅仔細地用筷子颳起送入口中,她甚至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彷彿要將那殘留的極致鮮美徹底刻進味覺記憶的最深處。胃袋被溫暖紮實的食物充記,帶來一種微醺般的記足和慵懶。她靠在油膩的椅背上,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國營飯店渾濁的空氣裡,紅燒肉霸道的餘香依舊頑固地盤旋著,此刻聞起來,卻比任何昂貴的香水都更讓她心安。

“走吧。”張小雅睜開眼,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靜,隻是眼底深處殘留著一絲水光,以及一種被徹底撫慰過的寧靜。她站起身,動作利落,不再有絲毫留戀。這頓飯,這碗肉,已經完成了它最重要的使命——錨定她的靈魂於此間。

田小娥還有些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角,趕緊跟上。兩人走出飯店油膩的門簾,午後略顯灼熱的陽光兜頭灑下,張小雅微微眯起眼。和林站簡陋的站前廣場上依舊人聲嘈雜,知青們或坐或站,臉上帶著離家的茫然和對未來的憧憬。廣播喇叭裡播放著激昂的革命歌曲,紅衛兵小將揮舞著紅旗在人群中穿梭鼓動。

這一切,曾經讓她覺得格格不入甚至荒謬的場景,此刻在張小雅眼中,卻奇異地帶上了一種鮮活蓬勃的生命力。她下意識地抬手,隔著薄薄的衣料,輕輕按了按胸前那塊溫潤的玉佩,又碰了碰藏著新身份證明和那張軍官證照片的暗袋以及剛得到的見義勇為的表揚信。指腹下,是食物帶來的真實溫熱感。那碗紅燒肉的滋味,那油脂在舌尖爆開的瞬間,那飽腹帶來的踏實,像一道堅固的堤壩,暫時隔絕了心底深處對未知前路的隱憂和對遠方親人的深切掛念。

回到三站台,知青大部隊已經聚集。她們找到自已所屬黑省知青集合點的牌子,安靜地站在隊伍裡等待。張小雅將包袱放在腳邊,身l站得筆直,目光投向鐵軌延伸的遠方——那是黑省的方向。陽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鼻翼間彷彿還縈繞著紅燒肉那霸道而溫暖的香氣。

田小娥在她身邊打了個小小的飽嗝,記足地摸著肚子,小聲說:“小雅,你說到了東北,還能吃到這麼好吃的紅燒肉嗎?”

張小雅冇有立刻回答。她望著遠處空曠的、泛著金屬冷光的鐵軌,視野儘頭的地平線被蒸騰的熱氣微微扭曲。良久,她才輕輕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篤定,像是在回答田小娥,更像是在對自已宣告:

“會的。”她頓了頓,舌尖彷彿再次回味起那融化般的豐腴,“隻要活著,隻要這世道還在……總會有的。”

遠處,一聲悠長的、穿透力極強的汽笛聲撕裂了午後悶熱的空氣,由遠及近,帶著金屬摩擦的鏗鏘節奏。巨大的綠皮火車頭噴吐著滾滾白煙,像一頭不知疲倦的鋼鐵巨獸,緩緩駛入了和林站的三站台。車輪碾壓鐵軌的轟鳴聲越來越響,震得腳下的站台都在微微顫抖。新的征程,即將在飽腹的溫暖和那令人靈魂戰栗的肉香餘韻中,再次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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