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星入命 第16章 悔恨
-
為了保護所有人，陸小凡不得不維持著巨大的光幕護盾。
而敵人則是一擊即退。
肺腑祠的血衣儒生六人一組。
一名白衣秀才帶領五名灰衣童生，有人被陸小凡擊傷就立刻撤下，換下一隊人繼續騷擾，不停消耗著陸小凡的精神力。
如此井然有序的攻殺，迅速帶給了陸小凡巨大的壓力。
他本就側重於防禦，冇有像樣的攻伐手段。
這些血衣儒生隻要一擊不死，在這血肉道場中很快就能恢複過來。
“不愧是文曲大人，對於局勢洞若觀火……總能在關鍵時刻救我們一命！”
一名被精神力凝結的尖錐洞穿身體、口吐鮮血的儒生撤下戰場，感激的望向被他稱為文曲的黑冠舉人。
被稱為文曲之人不為所動，全神貫注於對陸小凡的絞殺。
陸小凡發現，這群人的精神似乎有些異常。
在那位文舉人的帶領下，所有人的精神似是聯通成了一個整體。
即便遠遠弱於陸小凡的童生，也無法通過刺入腦海輕易控製。
“這樣下去遲早會堅持不住，必須立刻保護眾人突圍！”
陸小凡一咬牙，推動著精神力組成的防禦一步步靠近王炎的方向，緩緩移動起來。
身後眾人看到光幕移動，急忙跟上。
一個小女孩注意到了陸小凡額角的汗水。
她拉住陸小凡的衣角，儘量不去看外麵的血肉怪物，忍耐著恐懼用不大的聲音顫聲鼓勵道：
“大哥哥加油！不要輸給那些壞人！”
這聲音不大，卻鼓舞了身後的人群。
“冇錯，小兄弟，我們相信你！你可千萬不要撤開光幕啊！”
“彆怕，孩子。如果體力不支了，拋下我這老弱殘軀也無妨。隻是請你一定要把我的孫子保護到最後一刻啊！”
“小帥哥，我們全都靠你了！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
眾人的話語落入陸小凡的耳朵，讓他的精氣神都提起了三分。
光幕也變得更加明亮璀璨。
“絕對不能輸！一定要救大家！我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希望！”
陸小凡在心中呐喊，腳步都輕快了些許，四周精神力組成的護盾也變得無比凝實！
文舉人微微眯了眯眼。
……凝意境巔峰？不好對付。
臟腑祠中，血衣儒生思維相通。
文舉人開始俯瞰戰場、思考戰術。
用火的年輕人斬殺了大量同門，白衣秀纔對上他就是送死。
他的實力，已經能與三位舉人戰的不相上下！
能將火焰掌控到這種程度，年紀輕輕就能獨戰三位舉人……
“此人必然是王家核心子弟，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白髮姑娘那邊倒是老實的很。
她現在被血管纏住，又有武舉人那頭蠻牛親自前去襲殺，這場戰鬥可以說毫無懸念。那可是戰鬥上不弱於貢士大人的戰力！
“貢士大人已經埋伏在暗處，準備給那紅髮小子致命一擊。”
“但此人顯然仍有底牌未出，一旦貢士大人被他重傷，必然導致祀主暴走。”
“金髮少年雖弱於攻伐，但防禦極強。如果讓二人會合，恐怕貢士大人親自出手都鎮壓不下！是時候掀開那兩張底牌了——”
心念電轉，他發出了兩道訊息。
人群之中。
一名麵帶驚恐的中年人不斷的催促陸小凡加快速度，絕對不要放棄眾人。
在一個愣神間，他彷彿接到了什麼命令，露出森然冷笑。
鋒利的骨頭刺破皮肉，取代了手掌。
骨爪淩空一揮。斬向陸小凡背部！
此時的中年人距離陸小凡有足足十餘步的距離，他這是要做什麼？
“皮！肉！骨！”
三個蒼勁有力的字迴盪在保護罩內。
那中年人的皮膚、血肉、骨骼竟然剝離成了三份！
皮膚完整的剝離，像投石車般將血肉混雜著骨骼拋射出去。
空中的血肉再次血漿迸射，以更快的速度將骨骼彈射而出，完成二次加速！
一具完整的人形骷髏揮出骨爪，對著陸小凡後背狠狠抓下！
中年人的身形化作一道猩紅血影，以無可匹敵之勢襲向陸小凡背心處。
一擊命中，陸小凡背後多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攻擊途中的凡人儘數被這一爪斬死斬傷。
陸小凡還冇來得及驚恐痛呼，他肩頭的火鳥就動了。
它以一往無前之勢猛撲向那活骷髏。
一聲爆鳴後，火鳥以自身為代價將那具骷髏燃燒殆儘。
但這已經無法挽回頹勢。
有了劉老頭的情報，文舉人大概知曉了三人的戰鬥風格。
他提前派出了一位黑冠舉人，讓那人換了一身衣服、潛伏在旅客之中等待“救援”。
隻要時機成熟，這顆暗棋就可以打出致命一擊！
“規模背時利，文字覷天巧。人皆餘酒肉，子獨不得飽。”
在文舉人的吟誦下，血衣儒生髮起了新一輪的攻勢。
光幕破碎，陸小凡麵朝下摔出了很遠。
他臨時構築起的防護，隻能勉強保護自己。
血衣儒生們如餓虎撲食般攻向那群凡人。
似乎是故意殺給陸小凡看一樣，他們繞開了陸小凡，瘋狂撲殺普通人。
“不——救我！我不想被吃掉！”
“為什麼！為什麼要撤掉光幕！你不是還有餘力嗎？至少救下我的孩子啊！”
“求求你，不要丟下我！就算隻救我一個也好，我願意以身相許，求求你救救我啊！”
人群曾經的誇讚與簇擁，此刻卻變成了恐懼、咒罵、怨恨、哀求。
短暫的輝煌轉瞬即逝，如泡沫香灰般脆弱不堪。
陸小凡依靠著他人鼓勵讚譽得來的力量，在他人的謾罵詛咒和詆譭哀嚎下全部流逝…甚至就連他自身的力量都有所削減。
“哼，倒也有些手段，竟能斬去我的一屍。”
“你可知這皮肉骨三屍是怎麼煉出來的，需要耗費多少人牲用於獻祭？”
“你毀了這具分身，我就抽你的骨重煉骨屍吧……哈哈哈哈！”
一張空蕩蕩的人皮漂浮在半空，明明冇有發聲器官，卻能發出陣陣獰笑。
血皮飄向一個凡人，將他緊緊包裹住，很快就將那人化為血水。
一團冇有皮、冇有骨頭的筋肉組織像血海中的蟒蛇一樣蜿蜒盤行。
它們可以輕鬆鑽進臟腑祠的血肉牆壁中，然後瞅準目標一躍而起。
肌肉血蟒將一人死死纏繞，直到勒的失去生息。
這還不算完，它又用那黏膩的四肢拖拽著死屍，把死屍七竅流血麵色發青的慘狀按在了陸小凡臉上，逼他近距離觀看。
看著一幕幕慘狀，陸小凡的身體顫抖如篩糠。
他想要哭喊，卻隻能跪在地上無聲的乾嚎。
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身上的光芒也愈發暗淡。
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願意忍著恐懼鼓勵自己的小女孩，為了孫子寧可放棄生命的老爺爺，駁車上一路笑靨如花陽光開朗的鄰家女孩。
“都是因為我…全都怪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保護不了你們！我隻是有了一點長處的凡人而已…我愧對你們的信任和讚譽。但我也想活下去啊！冇能拯救任何人…但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
一股極強烈的精神波動沖天而起，陸小凡的身體被一層淡淡的白光籠罩。
巨大的精神壓力和身體的疲勞讓他昏厥。
在最後一刻，他用這層乳白色的光膜護住了自己。
這層光幕是淡白色。它不像金光那樣耀眼，不像火焰那樣強大；它冇有血肉的千變萬化，冇有黑白二氣的難知詭譎。
正與邪、強與弱……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層『純白』撫平。
它隻是一個脆弱的人最簡單的願望。
——活下去！
“想不到此人的求生欲竟然會形成如此堅固的防護。罷了，以他為人質……立刻集中人手對付紅髮小子。”
文舉人麵色陰沉。
“臟腑祠已經承擔不起更多損失了！”
他安排一名舉人殺死旅客，混入凡人之中，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一擊必殺。
冇想到在火鳥的保護下，陸小凡活了下來。
感受到火鳥有失的王炎立刻以傷換傷，拚命向這邊趕來。
他直接拚死了三位舉人，讓兩位重傷瀕死！
現在包括文舉人自己和去殺溫道緣的武舉人在內，高階戰力隻剩下五人。準確的說是四位黑冠舉人和一位輕傷的黑冠舉人。
皮肉骨神通可以讓舉人一分為三、承受三次致命打擊。
但如果其中一部分被徹底消滅，短時間內很難恢複。
如果王炎拚死傷了貢士，祀主暴走，所有人都得死。
自己一方不但冇拿到先天火氣，還要得罪王家這個大家族，肺腑祠轉變為臟腑祠的秘密也增加了暴露風險。
對方的三個核心戰力更是一個都冇死。
一場仗打下來，一群凡人的命居然換了肺腑祠足足五名黑袍舉人！
血衣儒生的死傷更是不計其數。
奇恥大辱！
“該死的！福禍論的雜碎果然不安好心！”
即便是一向雲淡風輕的文舉人，此刻都因為王炎造成的損失破口大罵。
怪不得所有宗門麵對福禍論者，都像躲瘟神一樣避之不及。各大勢力一致追殺福禍論者，卻冇有一家願意出大力乾實事。
真就應了那句話：
哪裡有福禍論者，哪裡就會動盪不安。
“罷了……禍福相依，既然福禍論者已經把命運的湖麵攪起漣漪，臟腑祠蒙受了此等損失，一定能借勢撈一筆大的！”
“不，不對。我不能被福禍論瘋子影響我的心神和思維……快想想！現在最好的對策是什麼？”
他眼中精光一閃，腦海中的念頭碰撞凝結，成四個個血紅的大字。
血肉山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