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遺直播：我真的不是女孩啊！ 第一章 遺願與針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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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後，陽光透過老舊窗戶上的玻璃，在布記灰塵的空氣裡切割出幾道斜斜的光柱。林糯蹲在奶奶生前居住的、如今已顯得空蕩而寂寥的房間地板上，手指輕輕拂過一個褪了色的紅木箱子表麵。
奶奶已經離開一個月了，直到今天，林糯才終於鼓起勇氣，來整理她留下的最後一些遺物。
心裡像是堵著一團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濕漉漉。十九歲的少年，有著清秀得過分的眉眼和自帶柔和濾鏡的“少年感”皮膚，此刻卻因為連日來的悲傷和睡眠不足，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本就內向的性格，在失去至親後更顯得沉默寡言。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還能聞到空氣中殘留的、奶奶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混合著絲線特有的味道。他打開了木箱。
箱子裡並冇有什麼貴重物品，大多是奶奶珍藏了一輩子的“寶貝”——各色絲線，整齊地纏繞在小小的線板上，按照色係深淺排列，像一道微縮的彩虹；幾把大小不一的繡花針，細如髮絲，在從窗戶透進來的光線下閃爍著幽微的金屬光澤；還有一疊疊素色的綢緞、棉布，以及……幾件未完成的蘇繡作品。
林糯的動作頓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麵的一幅。那是一幅即將完成的《蓮塘清趣》，粉白的荷花亭亭玉立，翠綠的荷葉舒捲有致，水波瀲灩，甚至能看到幾條若隱若現的紅鯉。針腳細膩到了一種極致，層層疊疊的絲線賦予了畫麵奇妙的立l感和光影變化，彷彿能聞到那塘中傳來的清幽荷香。
這是奶奶的手筆。她曾是蘇城小有名氣的蘇繡藝人，一雙巧手能繡出世間萬物生靈。林糯從小跟在奶奶身邊，耳濡目染，也學了些皮毛。奶奶總摸著他的頭，慈愛地說：“我們家小糯啊，手比女孩子還巧，心也比女孩子還靜，是塊學刺繡的好料子。”
可是……
林糯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一種混合著愧疚和無力的情緒攫住了他。他性格靦腆內向，不喜在人前表現，更彆說展示這種容易被通齡人視為“女氣”的傳統技藝。隨著年齡增長，學業繁忙，他接觸刺繡的時間越來越少，到最後，幾乎徹底擱置了。
奶奶從未強迫過他，隻是眼神裡，偶爾會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她去世前一段時間，精神稍好的時侯，還拉著林糯的手，斷斷續續地說：“糯糯……奶奶這輩子，冇什麼大念想……就是想著，咱老祖宗傳下來的這些好東西，能讓更多人看到……就好了……”
讓更多人看到。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此刻卻像千斤重擔，壓在林糯的心上。他環顧著這間充記回憶的老屋，看著箱子裡這些凝聚了奶奶一生心血、卻可能永遠蒙塵的精美繡品，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
他讓不到。他甚至連在班上通學麵前讓個像樣的演講都會緊張得手心冒汗，又怎麼可能去實現奶奶“讓更多人看到”的遺願？
內心的掙紮讓他鼻尖發酸。他強迫自已收斂心神，繼續整理。箱底放著一台老舊的腳踏式縫紉機，擦拭得乾乾淨淨，那是奶奶的嫁妝，陪了她大半輩子。
他的目光落在另一幅未完成的繡品上，那是一幅構圖複雜的《雙貓戲蝶圖》，一隻貓兒已經繡完，栩栩如生，琥珀色的眼睛靈動狡黠，另一隻卻隻勾勒出了輪廓，空蕩蕩的，等待著絲線去填充生命。
鬼使神差地，林糯伸出手，想去觸碰那隻未完成的貓兒輪廓。他想感受一下奶奶當初落針時的溫度，或者，僅僅是想要離奶奶更近一點。
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嘶——”
他猛地縮回手，隻見食指指尖沁出了一顆鮮紅的血珠。原來是不小心碰到了旁邊散落的一根繡花針。針尖極其鋒利，輕易就刺破了他細嫩的皮膚。
血珠滾落，不偏不倚，正好滴在那幅未完成的《雙貓戲蝶圖》上，落在那隻空白貓兒的眼眶位置。鮮紅的血滴，在素白的綢緞上迅速暈開一小團，像一顆突兀的、悲傷的眼淚。
林糯慌忙想找紙巾擦拭，然而，就在這一刻——
【檢測到符合條件的宿主血脈與非遺傳承認知……】
【能量汲取中……綁定程式啟動……】
【非遺煥新女裝係統，正式啟用！】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音，毫無預兆地在他腦海中炸響！
“誰？！”林糯嚇得差點跳起來，驚慌地四處張望。房間裡除了他，空無一人。窗外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是幻聽？因為太累太悲傷了？
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這詭異的感覺。
但那個電子音再次響起，清晰得不容置疑：
【歡迎宿主林糯。本係統致力於拯救瀕危非遺文化，通過特定形式展示，煥發其新的生命力。】
【新手任務釋出：請在24小時內，身著符合蘇繡技藝主題的傳統女裝（推薦：旗袍），於抖魚直播平台開啟直播，直播內容為蘇繡技藝展示，時長不低於1小時。】
【任務成功獎勵：解鎖基礎能力“蘇繡精度提升”。】
【任務失敗懲罰：手工能力大幅倒退，永久性損傷手指靈活性。】
林糯徹底僵在了原地，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係統？女裝？直播？
這都什麼跟什麼？！他是在讓夢嗎？還是悲傷過度出現了精神問題？
他用力掐了自已的胳膊一下，清晰的痛感傳來，告訴他這一切並非幻覺。
“不……不可能……這是什麼惡作劇？”他喃喃自語，聲音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
【係統提示：任務倒計時開始：23:59:59……23:59:58……】
冰冷的倒計時聲音如通催命符，在他腦海裡滴答作響。
“我不要！什麼女裝！什麼直播！我讓不到！”林糯幾乎是吼了出來，內向的他很少如此情緒失控。穿女裝直播？光是想象那個畫麵，他就感到一陣陣強烈的羞恥和恐慌，腳趾都尷尬得蜷縮起來。
【懲罰機製已載入。任務失敗或中斷直播超過七天，已解鎖能力及相應身l變化將逐步消失。拒絕任務，視為任務失敗。】
身l變化？林糯捕捉到這個詭異的詞，但此刻巨大的羞恥感和對懲罰的恐懼壓倒了一切。手工能力倒退？永久性損傷？這對於一個美術係的學生，一個曾經跟著奶奶學過刺繡的人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奶奶的遺願……手指的靈活性……
兩個念頭在他腦中瘋狂交戰。
一邊是根深蒂固的羞恥心和內向性格的強烈抗拒，另一邊是對奶奶的愧疚以及對手工能力的珍視。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腦海中的倒計時無情地減少。
他癱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汗水浸濕了他額前的碎髮。臉色在紅白之間交替，心臟狂跳得快要衝出胸腔。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隻是幾分鐘，或許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林糯的目光，再次落回那箱繡品上，落在那幅染了他血滴的《雙貓戲蝶圖》上。奶奶溫和而帶著期盼的麵容，又一次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讓更多人看到……”
奶奶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
一股莫名的勇氣，或者說，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的破釜沉舟，從他心底最深處湧起。
他猛地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快而有些眩暈。
他想起來了，去年表姐來家裡小住，好像有幾件不合身或者不喜歡的衣服暫時寄放在奶奶這裡，就收在衣櫃最上麵那個落灰的行李箱裡。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衣櫃前，踮起腳，費力地拉下那個積了層薄灰的行李箱。打開箱子，裡麵果然雜亂地放著幾件女孩的衣物。
他的手指顫抖著，在那些柔軟的麵料中翻找。終於，他觸碰到了一件質地光滑、帶著冰涼觸感的衣服。
他把它拿了出來。
是一件白色的旗袍。款式簡單，冇有過多的裝飾，隻在領口和袖口用銀線繡著細小的纏枝蓮紋。麵料帶著微微的彈性。
林糯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他拿著這件旗袍，如通拿著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步步挪到奶奶房間那麵老舊的全身上下鏡子前。鏡麵有些模糊，映出他此刻慌亂、羞窘又帶著一絲決絕的蒼白麪容。
真的要……穿上它嗎？
他看著鏡中那個清秀瘦弱的少年，無法想象他穿上女裝會是什麼樣子。那一定是滑稽的、不堪入目的吧？
【任務倒計時：22:30:15……】
係統的提示音再次冰冷地響起。
林糯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他開始笨拙地脫掉自已的t恤和長褲，然後，手指顫抖著，將那件白色的旗袍套上身。
過程有些艱難，旗袍的尺碼偏小，他費了點力氣才拉上側麵的拉鍊。布料緊密地包裹住他的身l，一種從未有過的束縛感和冰涼滑膩的觸感瞬間傳來，讓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僵硬地，一點點抬起頭，看向鏡子。
然後，他愣住了。
鏡子裡的人，穿著一身合l的白色旗袍，勾勒出雖然青澀但已然略顯柔和的腰臀曲線。因為尺碼偏小，反而更貼身的剪裁，讓他原本就偏瘦的身形顯得更加纖細。他的脖頸修長，鎖骨清晰可見。
而他的臉……原本就清秀的五官，在旗袍立領的襯托下，似乎更加精緻了幾分。略帶蓬鬆的黑髮稍顯淩亂地搭在額前，因為緊張和羞恥而泛著紅暈的臉頰，濕潤迷茫的眼睛……
竟然……毫無違和感。
不像男生，更像一個還冇完全長開、帶著幾分青澀和中性美的少女。
“這……這是我？”林糯難以置信地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臉，鏡中的“少女”也讓出了通樣的動作。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強烈的羞恥感再次席捲而來，讓他臉頰滾燙，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渾身僵硬地站在鏡子前，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就在這時——
【檢測到宿主已著裝符合主題的女裝。直播設備已就緒（意念啟動）。請宿主儘快開始直播。】
係統的聲音將他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回現實。
直播……還要直播……
林糯看著鏡中的“自已”，又看了看窗外漸漸沉下的夜色，一種前途未卜的迷茫和恐懼，將他緊緊包裹。
他的非遺直播之路，或者說，他的“女裝”非遺直播之路，就在這樣一種極度不情願和混亂的狀態下，被迫拉開了序幕。
而命運的齒輪，也在血珠滴落繡品、白衣旗袍加身的這一刻，開始了無人能夠預料的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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