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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園押畝vGPF諤環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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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滿月當天,我親手給她餵了一瓶安眠藥。

看著忙活一早上的爸媽倒在血泊裡不治身亡。

老公雙腿從根部被砍斷,凶多吉少。

我好心地替他們報了警。

然後坐在沙發上默默等待。

警察進門的時候,我剛吃掉果盤裡最後一塊水果。

房間裡濃烈的血腥味讓他們眉頭緊皺。

見我神色淡然,為首的警察立刻警惕起來。

怒聲喝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為什麼?”

“我們來之前已經初步調查過,你是這家人的親生女兒!鄰居都說老兩口拿你當命根子疼,從來沒有任何矛盾,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是啊,我是他們唯一的女兒。

爸媽對我很好。

周圍所有認識的人,沒有一個不在羨慕我。

就連愛情的路,我都走的無比順暢。

跟張瀟戀愛半年就直接結婚,婚後一年就生下了可愛的女兒。

而今天,就是我們寶貝女兒的滿月家宴。

媽媽一大早五點就起床開始張羅。

給阿姨放了假,親自去菜市場裡買了最新鮮的食材。

獨自領著沉甸甸的袋子,累彎了腰也不讓我幫忙。

到家後她緩了幾分鐘,走到我身邊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柔聲道:

“你抱著孩子好好休息,媽去給你做你愛吃的飯菜,衝奶粉什麼的就讓你爸去忙,你可千萬彆累著。”

說完她準備轉身的時候,注意到我掀開的被角。

急忙仔細地掖了進去。

嘴裡嘀咕:“出月子也得小心,我們寶貝女兒可不能留下病根........”

麵對媽媽關心的嘮叨,我彎起唇角甜甜一笑。

“媽,我是個成年人了,可以照顧自己的,放心去忙你的吧。”

小時候我以為每一對父母都會這樣疼愛他們的孩子。

直到我上學後,跟同學無意間說起家裡的事。

看著他們羨慕的眼神,對比了他們家的教育方式,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

爸媽從來不要求我的成績,隻要我活的開心。

他們無底線地包容我,實現我的所有願望,支援我的所有愛好。

作為回報,我也成了爸媽貼心的小棉襖。

二十五年來,從來沒有過任何爭吵,感情好的不像話。

現在想想,或許這就叫做雙向奔赴吧。

爸爸坐在沙發上看著晨間新聞,聽見我的話啞然失笑。

“你媽就是這樣,你就是七老八十了她都恨不能把你抱懷裡。”

媽媽氣不過,嘴硬地反駁:

“你還說我,誰昨晚盯著外孫女激動地一晚上睡不著覺?”

“年輕的時候盯著女兒,年紀大了盯著外孫女,跟沒見過小孩一樣。”

爸爸尷尬地咳嗽兩聲。

“當著月月的麵說這些乾什麼,我就是年紀大了覺少。”

媽媽轉身無奈地跟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嫌棄的表情。

父愛的隱晦在我家似乎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他們總是不遺餘力地表達自己對我的愛意。

就像此刻。

等媽媽進了廚房裡忙活,我低頭盯著女兒的睡顏有些出神。

爸爸卻在這時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扔下一個厚厚的紅包在我麵前。

“彆讓你媽知道啊,這是你爸攢了一輩子的私房錢,送我寶貝外孫女滿月的紅包!”

爸爸嘴上說著給自己藏私房錢,可實際上他的小金庫早就給我花了個精光。

我笑著收下,卻沒和以前一樣俏皮地搭話。

他正想逗逗熟睡的外孫女,媽媽就端著洗好切好的水果進了房間。

嫌棄道:“糟老頭子跑這乾什麼?彆影響月月和孩子休息!去去去,你一進來房間裡都臭了。”

等爸爸被趕出去,她才笑著問我:

“張瀟什麼時候到?我看飯趕幾點做好。”

“他說早上還有點事,應該快了吧,沒事你慢慢來,不著急。”

提起張瀟,我瞳孔顫了顫。

或許是擔心我們吵架。

媽媽給我餵了口水果,操心道:

“月月啊,張瀟對你不錯,爸媽都看在眼裡,你也要學著關心關心彆人,好不容易找到個好男人,彆耍小性子,以後還要過一輩子呢,爸媽也不能一直跟在你身邊........”

她溫柔耐心的叮囑讓我紅了眼眶。

多好的媽媽啊,我真的很愛她。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被褥下的手卻緊了又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媽媽悄悄從口袋拿出一個足金的鐲子,低頭套進我女兒手腕上。

握著女兒小小的手左看右看,滿意的不得了。

半晌,她似乎纔想起我在跟前。

慈愛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放心吧,媽可沒忘記你,就是金店裡沒有好看的款式,等媽今晚忙完再去其他店裡找找。”

我笑著道謝,目光卻一點點冷了下去。

媽媽,我等不到你的禮物了。

她沒察覺我的異常,說完就轉身又進了廚房裡忙活。

張瀟回來的時候,手裡大包小包的營養品提了不少。

他一進門,爸爸連新聞都顧不上看了。

急忙從沙發上起身快步走過去,替他接過手裡的東西挨個放在地上。

聲音關切道:

“最近工作忙不忙?辛苦了吧?路上堵車嗎?回家不用買這麼多,我跟你媽什麼都不缺,你照顧好自己........和月月跟你的女兒就行了,我們一切都好。”

媽媽聽見聲音,也放下鍋裡的菜穿著圍裙出來。

侷促地在圍裙上抹了把手。

“小瀟回來了啊?你先洗手,飯馬上就好,月月在臥室裡呢。”

都說姑爺就是半個兒子,可張瀟在我家,卻比我爸媽的親兒子還要親。

麵對爸媽的關心,他笑著點點頭,便去了衛生間洗漱。

爸爸這才轉頭將媽媽推進廚房裡:

“你出來乾什麼?快做飯,人都回來了你飯還沒好,彆把三個小孩餓著了。”

媽媽無奈應下,又鑽進廚房裡接著忙活。

多好的氛圍啊,真讓人不捨。

我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喝下最後一次藥,就起床朝客廳走了出去。

正好撞見張瀟從衛生間出來,目光落在我身上,他滿眼擔憂:

“怎麼穿這麼厚?熱不熱?身體不舒服嗎?”

說著他就要伸手朝我額頭摸過來。

我不動聲色避開他的動作,臉色有些泛紅。

“爸媽還在呢,你彆亂動。”

爸爸哈哈一笑低頭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嘴角的笑意卻掩飾不住。

張瀟勾唇,將手伸進衣服口袋裡。

取出一個精美的首飾包裝盒,在我麵前開啟。

高定的寶石項鏈在陽光下折射出幸福的光彩。

“喜歡嗎?我給你戴上吧,辛苦老婆照顧女兒,以後我又多了個寶貝!”

我乖巧地轉過身去,露出細長的脖頸。

他動作溫柔又耐心,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完美丈夫。

等我端齊所有飯菜的時候,張瀟去陽台接了個電話。

我跟爸媽默契地誰也沒動筷子。

等他半個小時後回來,才開始吃飯。

爸爸一貫沉穩的表情在今天略顯慌張。

嘴裡一邊說話一邊給張瀟夾菜。

“嘗嘗這個,你媽最拿手的,外麵買不到。”

媽媽笑的一臉討好,目光中隱隱有些侷促。

“什麼拿手不拿手的,孩子們喜歡吃就行,喜歡的話我以後就多做,你多回家吃飯........也讓我們多看看月月跟寶貝外孫女。”

我將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裡,沒有半分胃口。

站起身朝房間裡走去。

媽媽急忙喊我:“月月你去哪?快吃飯,一會涼了。”

“沒事,我去衝奶粉,孩子餓了該哭了。”

衝好的奶粉剛喂到女兒嘴裡,外麵就響起重物倒地的悶響。

一聲,兩聲,三聲。

我算準了時間出去。

爸媽已經在地上躺的橫七豎八。

客廳裡隻剩下張瀟意識還算清醒。

卻因為藥物作用,嗓子裡發不出聲音。

也好,就讓他親眼看著報應是怎麼來的。

我在廚房裡隨手拿了把菜刀,臉上的恨意再掩飾不住。

走到爸媽麵前時,我停下了腳步。

手高高舉起,對準他們的心臟落下。

鮮血濺滿了我的臉。

沒有不捨,沒有難過。

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們應得的。

等確認他們沒了呼吸,我才轉身朝張瀟走去。

他因為憤怒氣的滿臉通紅,雙眼裡遍佈驚恐的血絲。

想躲,卻提不起半分力氣,隻能不停喘著粗氣。

狼狽的樣子像待宰的牲口。

看著他,我滿腔的恨意幾乎要失去控製。

憑什麼,憑什麼他這個罪魁禍首能活的這麼好?

淚水從眼眶裡噴湧而出,我再次舉起刀對準了他的雙腿。

劇痛讓他瞬間暈厥。

一分鐘後,他雙腿被我砍下,碾碎成肉泥。

鮮血噴濺了數十米,在牆上落下一副豔麗的畫卷。

我殺紅了眼,恨意支配理智。

砍斷雙腿還不夠,我又在他臉上用力劃了兩刀。

看著皮肉翻出,我心中燃燒的恨意才勉強有了報複的快感。

刀尖順著他的胸口緩緩滑落。

剖開他心臟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在理智快要失控前一秒,我想起房間裡的女兒。

為了確保沒有活口,我返回去看了一眼。

幸好,女兒喝完奶粉早就嚥了氣。

好歹母女一場,我賜她安樂死。

我放下她冰冷的屍體,重新回到客廳裡。

開啟了大門,讓血腥味飄散的更遠。

然後給自己報了警。

在警察趕到之前這段時間裡,我竭儘所能,不遺餘力地在張瀟身上留下罪孽的痕跡。

等自己砍的累了,沒力氣了。

就端著媽媽生前洗好切好的果盤坐在沙發上吃。

直到警察趕來,我吃掉了最後一塊水果。

他們第一時間將還有時間體征的張瀟送進醫院裡急救。

接著一群人擠在家裡拍照取證。

如果我不是爸媽的女兒,那這可以說是近乎滅門的慘案。

鄰居們擠在門口,憤然地拿出手機拍照,惡毒的謾罵傳進我耳朵裡。

“早上我還看見她媽給她買菜,中午人就死了,還是親生女兒殺死的,這簡直就是心理變態的畜生啊!”

“畜生都是好的,虎毒還不食子呢,這女的簡直豬狗不如!她爸媽對她多好啊,真是慣子如殺子!”

“這男的好像是她老公吧?剛結婚,我記得我還吃了喜糖,沒想到被她砍成殘廢了,太可惜了,一個外人落的這種下場,造孽啊!”

我沒有掩飾罪行,甚至將藥物隨意地放在桌上。

警方調查完後,所有證據都指向了我。

聽著門外的聲音,他們看向我的眼神恨不能將我就地處決。

怒聲朝我質問:

“你殺人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是你親爸親媽啊!還有你的女兒,出生到今天才滿一個月,你怎麼能忍心對他們動手?”

藥效過了時間,我忽然渾身劇痛。

狼狽地跌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額頭浸出層層冷汗。

麵前的警察立刻警惕起來,試探地踹了我兩腳。

“你裝什麼?我警告你彆在我麵前演戲!證據確鑿,勸你老實交代!”

話落,一旁搜查的人將我的診斷證明翻了出來。

“這女的是骨癌晚期。”

一群人聞聲麵麵相覷。

有人不忿地開口道:

“骨癌晚期怎麼了?自己不活了也不是殺死父母和女兒的理由!”

“就是啊,她命不長了就在她自然死亡前槍斃!反正堅決不能讓她舒舒服服地死!”

“殺人就該償命,這種對親人動手泯滅人性的畜生更不能姑息!”

我好不容易緩了口氣,虛弱地解釋:

“我認罪,我從來沒有逃避的想法,我做的我都認,動機也可以告訴你們,但我必須要先看見張瀟........”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的警察就激動地想衝上來對我動手。

“媽的你個殺人犯跟我們提要求?交代動機是你該做的!”

一旁的認急忙將他拉住。

“按她說的做,看她精神不像是有問題的人,殺人後也沒逃逸,估計動機不簡單。”

“能直接滅門,大概率是報複........”

我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動機確實不簡單。

我用了二十五年才查到這個真相。

聽見他同意我的要求,我鬆了口氣,躺在地上徹底昏死過去。

夢中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我站在小小的學步車裡,爸爸媽媽笑著跟在我身後。

爸爸將我抱進懷裡,媽媽給我買了棉花糖。

一家人幸福的像故事結局。

畫麵一轉,媽媽麵色漠然地對我說:

“病了就病了,誰不生病?不用檢查,聽我的,媽給你找個醫生在家看就行了。”

我聲音小心翼翼到了極點:

“媽媽,你不愛我了嗎?”

“媽媽,我好疼........”

“媽媽,為什麼結婚後你們好像都變了?”

.......

有人往我臉上潑了一盆冰水。

再次睜開眼時,我被帶到了醫院走廊裡。

警方指著旁邊的重症監護室,聲音冷冽:

“張瀟就在裡麵,你自己看看人被你砍成什麼樣了!”

“到現在都沒醒,你讓他怎麼跟你說話?你要見他也見了,現在可以跟我們說你的動機了嗎?”

我一步一步挪動到病房門口的玻璃邊。

透過玻璃看著他麵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

輕輕搖了搖頭。

“我隻跟張瀟說,不然我在家就連他一起殺了。”

我要他背負著真相,一輩子活在痛苦裡。

“你——”

警察氣得滿臉通紅,恨不能立刻將我帶走。

我知道,滅門的慘案多年未見,他們答應我的要求已經頂了很大的壓力。

那些鄰居都是案件的目擊者,網上的輿論估計已經翻了天。

可我沒時間考慮這麼多。

剛剛情緒激動的警察被為首的隊長推了一把。

“去問問醫生,張瀟什麼時候能醒,或者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提前醒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在可憐我。

問話的警察剛走,張瀟就睜開了眼。

病房的門緩緩開啟,他聞聲轉頭看了過來。

目光落在我臉上那刻,陰狠得幾乎能殺人。

“江月,你殺了爸媽?你瘋了?”

“他們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對得起他們!”

他激動地恨不能衝到我麵前殺了我償命。

可失去了雙腿,他往前一撲,身體就重重摔在地上。

看著他的慘狀,我心底迅速湧起複仇的快感。

淚水順著眼角落下,我笑得渾身顫抖,笑的麵目猙獰。

“張瀟,你是用什麼身份給我說出這句話的?”

5

“我的丈夫?我的哥哥?還是我爸媽的好兒子?”

他目光飛快的閃爍,眼底的驚慌被我捕捉。

“你胡說什麼?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殺了爸媽和女兒,你就是個畜生!”

“警察愣住乾什麼?把人帶出去判刑啊!把這賤人直接槍斃!”

他情緒太過激動,甚至一時間忘了傷口的疼痛。

目眥欲裂指責我的樣子,再看不出往日的半分溫柔。

我一句話讓警方都僵在原地,麵麵相覷,滿臉驚恐。

護士在這時衝進來,急忙將他重新扶上病床休息。

傷口外包裹的紗布因為劇烈墜地的動作滲出猩紅的鮮血。

張瀟這才後知後覺地慘叫起來。

他的聲音幾乎掀翻樓頂。

淚水順著眼眶瘋狂往外奔湧。

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可以哭的這麼慘。

卻又哭的這麼讓我開心痛快。

盯著他血肉模糊露出白骨的截斷處,我目光冷到極點。

舊紗布被鮮血浸濕,護士又重新給他包了厚厚的一層。

臨走時還不忘給他叮囑:

“不要再動了,你傷口還沒恢複好!再動很容易大出血,剛剛救你的時候已經把醫院裡的血包用光了,現在再出事就難辦了。”

張瀟半晌都無法從自己要永久失去雙腿的事實裡回神。

盯著下半張空蕩的病床,他恨的雙眼猩紅。

抬眼朝我咬牙嘶吼起來:

“江月,你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眼看他情緒快要失控,警方急忙上前將他按在床上。

我勾唇笑了笑,伸手扯下脖子上他親手戴上的項鏈,扔在他胸口。

“想讓我認罪嗎?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我要你先認罪。”

病房裡的警察因為我這句話都瞪大了眼睛。

“讓他認罪?什麼意思?這次的案子他也有份?”

“難不成你們是共謀?”

張瀟雙眼憤恨地盯著我,卻不敢輕易開口。

他不確定我都知道些什麼。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

猶豫半晌,隻能謹慎道;

“是她一個人乾的,和我沒關係!”

“這種人連自己的親爸親媽親女兒都殺,你們怎麼能相信她的話?”

“我就是人證!現在就把她拉走判刑!殺人償命!”

看著他神色激動,我輕笑一聲,

“我是殺人了我認,難道你們一家就清白嗎?”

離我最近的警察瞬間變了臉色:

“什麼意思?他們一家?張家嗎?張瀟的父母不是早就不在了嗎?我們專門查過。”

我沒吭聲,雙眼依舊死死盯著張瀟慘白的臉。

“張瀟,我隻問你一句話。”

“我女兒呢?你們把我女兒弄到哪裡去了?”

張瀟眼底的憤怒被慌亂取代。

聲音隱隱有幾分顫抖:“我聽不懂你說什麼!我看你是瘋了!不然也不會狼心狗肺地對自己爸媽動手!”

我表情依舊冷靜。

“自己爸媽?真的是我爸媽嗎?”

這次沒等到他開口,醫生推門而入。

看見病房裡站滿了人,立刻沉了臉色。

“怎麼這麼多人?病人需要休息!手術才剛結束,破案有那麼著急嗎?”

隊長麵色肅然地上前跟他解釋。

滅門的案件影響太惡劣,省裡已經派專人過來參與調查。

要求三天內必須給出最終調查結果。

隻要張瀟傷情沒有危及生命,還是以協助警方辦案為主。

三天,希望我能堅持到水落石出。

隊長說完後醫生雖然不滿,卻也沒辦法。

隻能上前按例檢查張瀟的情況。

張瀟逮住機會就迫不及待地發問:

“醫生,我這個腿還有什麼辦法嗎?有沒有恢複的可能?不差錢,資金不是問題,我不能當個廢人啊!”

醫生一開始沒搭理他的話。

明眼人都能看出醫生肅然表情下的潛台詞。

隻是害怕張瀟接受不了,沒有當麵隻說罷了。

可張瀟卻不到黃河心不死,扯著醫生的袖子不停追問。

逼得醫生沒辦法,隻能甩開他的胳膊。

“我是醫生,救人是我的職責,但凡有機會,我都不可能讓你現在躺在這裡,實在是無能為力,你還是趁早接受現實吧,看看以後說不定義肢的技術發達了可以嘗試一下.........”

看著張瀟眼底的希望隨著醫生的話漸漸灰敗。

我心底升起陣陣報複的快感。

得逞的目光爬上眼眶,我冷聲道:

“還能裝義肢啊?早知道就多砍兩刀了。”

張瀟氣的差點當場失控。

幸好醫生和警方一起將他控製住,纔不至於讓他的傷口雪上加霜。

警察見繼續僵持下去也沒個結果,怕影響張瀟恢複,就準備將我帶回警局。

離開前,我轉身跟張瀟說了最後一句話。

“彆以為你不說,我就找不到我女兒的下落。”

警方被我的態度弄的莫名其妙。

下樓出院的路上不停追問:

“你女兒不是已經死在你手裡了嗎?你到底說什麼意思?”

我沒吭聲,隻低頭朝前走。

他以為我精神真的有問題,慢下腳步在我身後低聲讓人去查我的病曆。

因為連殺三人,案件造成的負麵影響太多,我被迫戴上了手銬。

上麵隨意遮了件外套,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味道。

經常看刑偵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底下刻意遮蓋過的東西是什麼。

於是我們剛走到醫院門口,就被蹲守的路人圍堵了起來。

不等警方反應,成箱的爛菜葉和臭雞蛋就朝我身上砸了過來。

伴隨著他們口中的怒罵:

“殺人犯天打雷劈!”

“殺人償命!”

“馬上拉去槍斃!這種人不配活在世上!”

“虎毒不食子,這賤人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警方不該保護這種殺人犯!”

我在警察的保護下狼狽閃躲。

可架不住氣憤的路人實在太多。

我渾身衣服幾乎濕了個遍,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從小到大,這還是我頭一次如此狼狽。

但以後再也沒有爸媽保護我了。

這纔是我原本的命運。

如果可以,我倒是寧願自己從來沒有遇見過江家父母。

鬨吧,鬨的越大越好。

這樣我才能找到我真正的女兒。

警察被路人氣的不輕,偏偏不能動手。

一路狂飆回到警局裡,簡單收拾了身上的衛生就開始審問我。

“說吧!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們被你連累成這樣,你最好彆讓我們白忙活!”

“經過剛剛那一鬨,你應該也很清楚,你的案件已經嚴重的激起民憤了!”

“老實交代說不定還能減刑,不然.......”

聞言我輕笑兩聲。

無所謂道:“減刑?從我殺人報警那刻,我就沒想過逃,三條命的嚴重性我也很清楚,社會影響這麼惡劣,怎麼可能減刑呢?”

“恐怕就是槍斃我,未來十年我的案子都是人們口中的談資吧?”

審問的警察緊抿嘴唇,耐心耗儘。

“知道就快點交代!我們耐心有限!”

“等等吧,很快了。”

知道張瀟出事,他真正的老婆應該也快坐不住了吧?

我話剛說完,警察胸口的對講機就響了起來。

“什麼?有人去見張瀟?看著她,我馬上到!”

關掉對講機,他狠狠剜了我一眼。

“這就是你等的訊息?”

我重重點了點頭。

“她拐走了我女兒,我想知道我女兒的下落。”

“吞下安眠藥的那個,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求你們,幫幫我。”

其實我從生產完睜眼的那刻就知道,那個孩子不是我親生的。

我親生的女兒,早就被媽媽抱走了。

交給了張瀟,和他外麵的老婆。

應該叫林瑤吧?

好像是個很可愛的女生,跟嬌生慣養的我完全不同。

警察也從我的態度裡隱隱明白了什麼,急忙派人出去調查那個女人的訊息。

等待結果的這段時間裡,或許是情緒太激動,我幾乎喘不上氣。

胸腔劇烈地起伏著,憋的滿臉通紅。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似乎能感受到骨癌的細胞侵占我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

劇痛讓我神經近乎麻木,渾身被冷汗浸濕。

混合著衣服上臭雞蛋的腥臭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我大腦裡渾渾噩噩。

卻忍不住想,等我死了,會看見我女兒嗎?

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惡毒的母親,不願意認我?

我最終還是沒扛過去,疼到昏厥。

返回的警察將我叫醒,二話不說帶著我上車。

我知道他們的意思,拖著虛弱的身體極力配合。

很快,警車開到郊外。

在一棟樓前停了下來。

我記得這個地方,偷偷查張瀟手機的時候在他導航記錄裡出現過。

我乖乖跟著警察下車,走到門口的樹下。

看著他們熟練地戴上手套,拿起工具挖掘。

淚水驟然模糊視線,我捂著頭哭的泣不成聲。

很快,一個骨灰罐出現在眾人麵前。

警察滿臉沉重地將東西交到我手裡。

我一把搶過,緊緊摟在懷中。

生怕女兒被風吹散。

其實到上車之前,我心底還存著一絲奢望。

我女兒會不會活著。

可張瀟的狠心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剛生產完的我太過虛弱,沒辦法替女兒報仇。

沒辦法和林家夫婦正麵對抗。

我等了足足一個月才動手。

沒人知道我這三十天裡忍受了什麼樣的折磨。

跟殺死親生女兒的仇人同床共枕。

跟害死我親媽的凶手同一屋簷.......

抱著女兒的骨灰回到警局裡時,我主動要求了自首。

想說出這件事的始末,說出埋藏在我心底很久的秘密。

但有一個要求。

我要全國最大的普法欄目現場直播。

直播我跟張瀟對峙。

認識一年多,我很清楚他在乎什麼。

他以為等我骨癌病死,他就能理所應當地登門入府奪走我的一切。

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可我偏偏不讓他如願!

我要毀了他等待二十多年的一切!

見我又一次提出要求,警方都沒了耐心。

以為我是在耍他們玩。

拳頭猛地砸在桌上,敲的震天響。

“你老實點!彆耍什麼花樣!之前要求的我們都幫你辦到了,這點不行!”

我知道,他們是怕我在直播的時候亂說話。

可我真的不會。

女兒的骨灰拿到手裡,現在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在所有人麵前揭穿張瀟的真麵目!

看我態度堅決,警方隻能退了一步,同意我的請求。

沒辦法,三天的時間實在太倉促了。

他們不能再拖了。

一整晚的時間,又是寫申請,又是聯係審批。

等天亮的時候,記者已經在警局門口就位。

我懷裡依舊抱著女兒的骨灰,跟著警察上車。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往醫院。

沒人提前通知張瀟,但有人一直監視。

等我們過去,負責監視的人就開始挨個彙報張瀟的情況。

說林瑤不知道怎麼成了醫院裡的護工,現在天天跟張瀟形影不離。

兩個人不知道什麼關係。

聽到這裡,我淡淡道:

“他們是夫妻。”

“我跟張瀟沒領證。”

是的,我們沒領證。

一開始他說怕我誤會他是看上我家的錢,所以甘願不領證,隻辦婚禮。

為此,我感動了很久,也沒少在爸媽麵前說他的好話。

可後來我才知道,他不過是因為已經跟林瑤登記過了,沒有空位留給我。

警察看我的目光裡隱隱帶著幾分同情。

顯然他們也察覺到事情不簡單了。

等我們進去的時候,林瑤正跟張瀟擠在一張病床上膩歪。

兩個人如膠似漆。

我看在眼裡,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忍不住將骨灰罐摟進懷裡,伸手替他們鼓掌。

“精彩,實在精彩。”

“為了能光明正大的睡在一起,等了一年多,你們真的很有耐心。”

“不過等待也是值得的,現在算是夢想成真了,就是不知道等你出院,你們是該一起睡天橋底下,還是花園長椅。”

我話語裡的譏諷讓兩人瞬間變了臉色。

林瑤連滾帶爬地從病床上下來。

慌張的動作卻被張瀟製止。

“彆管她!這賤人現在就是個殺人犯!”

“連爸媽和女兒都殺,簡直就是泯滅人性的畜生!”

聽著他尖銳刺耳的聲音,我忽然笑了。

笑的五官扭曲,笑的麵目猙獰。

“泯滅人性?畜生?我?”

“如果我這樣算是無藥可救,那親手殺死自己女兒偷偷埋葬的你又是什麼東西?”

我的話如平地驚雷,將在場眾人炸的寂靜一片。

記者立刻熟練地翻出相機開啟直播,沒有開場白,沒有切入語。

可怖的真相卻直擊靈魂。

張瀟臉色瞬間慘白,這才注意到我手裡的骨灰罐。

“你拿的是什麼?你怎麼找到的?”

我滿不在意地輕笑。

“這個重要嗎?哥哥?”

“彆叫我!”

他控製不住朝我嘶吼起來。

不願意提起那些肮臟的往事。

可我偏偏靠近他,要將過往一字一句念給他聽。

“怎麼了哥哥?我是你妹妹啊,你忘了嗎?爸媽領養來的妹妹啊!”

“父親從我親媽那裡搶走我的時候,你應該已經開始記事了吧?”

死的江家夫婦和我並沒有血緣關係。

知道這件事,還是我懷孕快要生產的時候。

養母身體不舒服,我帶著她去醫院裡檢查,結果發現她患有先天的不孕症。

而我親媽,也是江家以前雇傭的保姆,早就在父親搶走我的時候被他逼瘋了。

我親眼所見,她現在還在精神病院裡關著。

每天抱著個破布娃娃叫著我的名字。

喊著我回來。

我親爸是江家以前雇傭的司機,也死在一場人為的車禍裡,到現在依舊沒有找到凶手。

現在想想,大概也是那個老東西的手筆。

我的家,全都毀了在他手裡。

我順藤摸瓜。

查到我的丈夫纔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他養在外麵的私生子。

他之所以靠近我,跟我表麵上結婚。

就是為了等我死後正大光明地以女婿的名頭住進家裡。

享受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那時候他可以再娶林瑤進門,兩個人共同撫養他們共同的孩子。

既不會讓外人起疑,又能落得品德高尚的誇獎。

知道這件事後,我所有的信念徹底崩塌,毀於一旦。

一夜之間,我從養尊處優的掌上明珠成了陰溝裡的塵埃。

一開始我以為養母並不知情,可我查到精神病院的入住記錄時,寫的卻是她的名字。

簽字的筆跡也和她一模一樣。

我恨父親,也恨養母。

我恨他們所有人。

父親貪圖權勢,看上養母的家境,跟她結婚。

卻不能接受她不孕的事實。

藉助養母家的資本上位,吸乾了她的所有血液當成自己的養分。

結果轉頭在外麵養起小三,生下了張瀟。

或許是覺得女兒比較好掌控,更能放鬆養母的警惕。

他盯上了我,將我搶了回去。

在外人麵前演足了好父親的戲碼。

養母知道自己身體有缺陷,也甘願配合他演戲。

我每年都按時體檢,他們肯定比我更早知道骨癌的事情。

但他們誰都沒說。

等我身體症狀加重撐不下去時,養母也隻是隨口說了句讓醫生來家裡檢查。

我從沒想過連一個發燒感冒都要擔心我擔心到睡不著的母親,會說出這句話。

那一刻開始,我心底就埋了根刺。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接連被冷落,讓我傷心至極。

我忍不住跑到養母那去問,問她為什麼忽視我。

為什麼結婚後她和爸爸就變了。

但她沒給我答案。

隻是後來演戲更周全,瞞的更隱秘。

現在想想,大概是怕我死前生出什麼禍端。

他們一邊在我麵前演戲,一邊默默的替張瀟進門謀劃。

在我生產當天,換掉我的女兒,讓我養著張瀟跟林瑤的孩子長大。

而我的女兒,出生那刻就被我爸媽宣告了死亡。

被帶走火化,埋葬在張瀟的老家。

我怎麼能不恨?

我身為她的親生母親,明明知道她的去處,卻隻能忍著一言不發。

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在愧疚和仇恨中堅持一個月。

大概是養育了二十五年,石頭也有感情吧。

他們在我快死的一個月裡,對我格外好。

好的讓我恍惚中都以為,回到了小時候。

但美夢終究要清醒。

其實我動手那刻,也想過叫醒媽媽。

我真的很想問她,殺死我女兒的時候,她有沒有過一瞬間的心疼?

我也想問爸爸,毀了我的家庭,這二十多年午夜夢回,他就沒怕過報應嗎?

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我人生僅有的二十五年都活在他們編織的謊言裡。

現在終於到了清醒的時候。

等我不緊不慢地說出真相,林瑤已經慌亂地不知所措。

我緩緩轉頭看向她。

“你剛剛是在照顧他嗎?嫂子?”

“你們的孩子因他而死,你也因為他隻能談地下戀情,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跟另一個女人結婚,如果不是我動手殺人,恐怕要等到我死才能見光,你就不恨他嗎?”

話落,直播的鏡頭同時切斷。

在場的眾人都紅了眼眶。

隻有張瀟,憤恨地咬著牙,恨不能將我置於死地。

或許是說出心裡積壓的真相,沒有了遺憾。

骨癌最後一次發作起來。

我頃刻間就摔在了地上。

閉眼前一秒,我聽見眾人驚慌的呼救聲。

聽見他們為我著急,為我心疼。

這次不是演戲了吧?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我用最後的力氣緊緊摟著女兒的骨灰。

身體的痛感漸漸消失。

沒堅持到醫生趕來,我徹底閉上了眼。

這個充滿謊言的世界,我再也不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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