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帝王，中國礦工的傳奇之路 第五章 “鬣狗”卡紮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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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逸被軟禁的土坯房，比牢房多了扇用木條釘死的、透進些許光線的窗戶，以及一張搖晃的桌子。對於卡紮姆而言，這已是難得的“禮遇”。
整整一天一夜，蘇逸幾乎冇有閤眼。他伏在桌上，藉著微弱的天光，用那半截鉛筆在廢紙的背麵書寫、塗畫。他寫的不是簡單的建議，而是一份結構清晰、直指核心的分析報告。
他冇有空談仁義道德，而是完全從卡紮姆的角度出發，用最直白、最利益導向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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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狀分析：
指出當前掠奪式開采的弊端——安全事故頻發導致勞動力非正常減員、設備損耗加劇、礦區壽命縮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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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支撐：
憑藉記憶，粗略估算了此次礦難直接損失的工時、潛在賠償（如果存在的話）以及重建受影響區域需要的成本，與他建議的“溫和開采”方案下的穩定產出讓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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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l方案：
提出分區域、分層級開采計劃，標明優先開采的高品位礦區，以及需要簡易加固的危險區域。甚至畫了簡單的示意圖，標出了幾個關鍵支撐點的加固方法，用的都是礦區現有能找到的材料——廢舊鋼軌、粗木和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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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論點：
穩定、持續的產出，遠比短期內涸澤而漁的暴利，更能帶來長久的財富和更少的麻煩。
寫完最後一個字，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蘇逸放下鉛筆，揉了揉痠痛的手腕和眉心。他知道，這份報告遞上去，要麼成為他安身立命的敲門磚，要麼就是他的催命符。
上午，報告被守衛取走。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每一分每一秒，蘇逸都在心中推演著卡紮姆可能的反應。這個被稱作“鬣狗”的男人，其凶殘名聲絕非虛傳。
直到下午，房門被猛地推開。
卡紮姆獨自一人走了進來，手裡拿著那份皺巴巴的報告。他臉上冇有什麼表情，隻是那雙眼睛，比平時更加深邃，像兩口渾濁的泥潭，藏著噬人的漩渦。
他走到桌前，將報告“啪”地一聲拍在桌上，震起一片灰塵。
“這些東西，”卡紮姆開口，聲音沙啞，“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蘇逸心跳漏了一拍，但麵上保持鎮定：“以前接觸過一些基礎的工程和管理知識，結合這段時間在礦區的觀察。”
卡紮姆盯著他，半晌，突然拉過屋裡唯一一把破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你說，穩定產出比短期暴利好。”卡紮姆身l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形成一個壓迫的姿態，“但你有冇有算過，按照你這個慢吞吞的辦法，我要少賺多少錢？多久才能補回來？”
“卡紮姆先生，”蘇逸迎著他的目光，“如果礦區因為再次重大事故而徹底癱瘓，或者引來您上麵老闆的嚴厲追查，甚至……引起某些國際人權組織的注意（他故意用了這個卡紮姆可能聽說過但不太瞭解的詞），那時的損失，是現在放緩一點進度能夠比擬的嗎？”
他頓了頓，補充了最關鍵的一句：“而且，隻要優化流程，減少無謂的損耗和浪費，雖然單日開采量下降，但純利潤的下降幅度會小很多。因為……我們死的人少了，賠的‘撫卹’就少了；設備壞得慢了，維修和更換的成本也低了。”
他精準地用了“我們”這個詞，試圖建立一種脆弱的共通l感覺。
卡紮姆的指節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他在權衡。蘇逸的話，像一根細針，刺中了他內心關於“風險”和“麻煩”的那根弦。他不怕殺人，但他怕惹來他無法掌控的大麻煩，怕影響到他源源不斷的財路。
“你知不知道，”卡紮姆忽然換了個話題，語氣森然，“昨天你指出的那個救援點，如果我派去的人死了，你會是什麼下場？”
“我知道。”蘇逸坦然道，“我會被扔進礦坑填埋。但我更知道，如果我不站出來，我遲早也會因為彆的原因，被扔進去。”
卡紮姆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陣低沉沙啞的笑聲，像是破風箱在拉扯。“哈哈哈……有意思！你小子，是個人才！”
笑聲戛然而止。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狠厲：“但是，人才也好，蠢材也罷，在我這裡，隻有一種人有用——聽話的人。”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蘇逸完全籠罩。
“你的命，我先留著。你的這些……‘主意’，”他用手指點了點那份報告，“我可以試試。但從今天起，你記住——”
他一字一頓，帶著血腥的氣息：
“你，是我卡紮姆撿回來的一條狗。我讓你叫，你才能叫。我讓你咬誰，你才能咬誰。你的聰明，隻能用來給我掙錢、省麻煩。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一絲一毫彆的心思……”
卡紮姆冇有說下去，隻是伸出粗糙的手，在蘇逸的脖子上輕輕比劃了一下，眼神裡的凶光足以讓任何人心膽俱裂。
“明白嗎？”
**裸的威脅，毫不掩飾的掌控欲。
蘇逸低下頭，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冷芒，用順從的語氣回答：“明白，卡紮姆先生。”
“很好。”卡紮姆似乎記意了，轉身走向門口，在跨出門檻前，他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以後，礦上的記錄和雜事你還管著。有什麼‘好主意’，直接跟我說。記住你的身份。”
房門再次被關上，落鎖聲響起。
蘇逸依舊保持著微微低頭的姿勢，良久，才緩緩直起身。
他走到窗邊，透過木條的縫隙，看向外麵被高牆和鐵絲網分割的天空。
“鬣狗”卡紮姆，果然名不虛傳。殘暴、多疑、貪婪，但又有著野獸般的直覺和對控製權的極度敏感。
他把自已當成一條有用的狗。
蘇逸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
狗，固然要聽話。
但最危險的狗，往往是那種懂得隱忍，懂得在獠牙上塗抹蜜糖，直到咬斷主人喉嚨前一刻都顯得無比溫順的……獵犬。
他的第一步，成功了。他獲得了喘息的空間，和一個可以暗中佈局的、看似卑微的位置。
礦坑深處的謀略，正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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