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道 逐繁華去06

    逐繁華去06

青雲用完午膳之後繼續回房間溫書。要是渴了累了，熱了涼了，都有仆人在一旁伺候。

除此之外，夢蝶還特地囑咐白月不要打擾青雲。這次是青雲的初試，他寒窗苦讀十年，勝負就在朝夕。夢蝶訓誡每個仆人，輕手輕腳輕拿輕放，不要竊竊私語，以防青雲受到任何不良影響。

她帶了兩個仆人上街，白月則留在大宅裡被夢蝶要求看風水觀凶吉。白月不想再過風餐露宿的生活，為了留在夢蝶身邊，也不敢說自己不會看。於是她像隻瞎貓一樣，在大宅裡麵到處亂逛，企圖逮著什麼死耗子。

結果什麼都沒找到。這宅子大得可怕，也虛無得可怕。夢蝶原先說這間宅子是她朋友借給她住的，如此說來她那朋友更是有錢得可怕。

晃悠了老半天，不知不覺間她又回到青雲的門口。窗戶上的陰影顯示青雲正埋頭苦讀，沒有多餘的動作。然而隻有青雲自己知道，他陷入了白日夢魘之中。

夢魘的起源就是山匪黃莽。在得知狂暴凶狠的山匪居然曾經是榜眼後，青雲在心中不下十次唾罵過他，什麼忘恩負義，什麼花言巧語，什麼殘暴沒有人性。但是罵歸罵，黃莽的出現還是讓他受到十足的衝擊，尤其是自己還念過他寫的詩。心中的廣廈似乎不那麼堅固，以至於眼前的書本也變得愈發模糊。

他忽然想起，這次根本不是他的初試，他已經考過三次了。為什麼要撒謊呢，他擔心失去夢蝶，擔心失去被關注的快感，他甚至不想回到青雲鄉。

他的母親為了他周旋於諸多匹夫之間，就為了給他湊齊盤纏。

青雲手中攥起狠勁，竟將毛筆給捏斷了。算了，出門買點筆墨。

門扉一開，青雲和白月撞了個正著。

青雲吃了一驚：“你在這裡做什麼？”

白月原先是在偷看青雲，不過見他一直一動不動，便沒了耐心，兀自觀察起房梁上陳舊的燕子窩。

白月：“哦，夢蝶讓我看這件宅子的風水呀。”

青雲：“應該沒有問題吧？”

白月：“這得等我仔細看完再告訴你們。對了，你要去哪？”

青雲：“我要出門買點筆墨。”

白月：“那好，那好，我和你一起出去，我正好想出去溜溜。”

青雲揮袖點頭：“走吧。”

白月欣喜，青雲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好說話。也不知是不是承襲自他那修道的父親，青雲既有書生的文雅也有修士的灑脫，不見絲毫迂腐之氣。不過白月總感覺，青雲隱隱藏有心事，他不大高興。那張俊美的臉上，如果不見笑容，則距離感倍增，透著疏離。

兩個仆人留下看宅，青雲和白月出門。一路上走走停停，終於看到了一家名叫風雅軒的文房紙店，店裡好不熱鬨。

掌櫃正吆喝：“好文章一篇能價值十金，若手裡有得意的作品，就拿出來給大家鑒賞，若被看上了就錢貨兩清。”

白月湊過去看，隻見桌案上是個各種各樣的詩詞歌賦，每一篇的定價都不一樣，不過至少都是一錠銀子。

白月叫來幫工：“這些文章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是拿來賣的嗎？”

幫工趕忙擺了擺手：“不是不是，這些文章是本小店已經買下了的，新來的賣家可以根據這些文章的水平判斷自己能不能入本店的眼。”

白月又問：“你們買這些文章乾什麼？隻能看又不能吃的。”

幫工自豪道：“買這些文章，當然是為了賣給達官顯貴和世家大族啊。文章一經賣出，原主就不能參加當年的科考，將來也不能使用這些文章中任何的內容！”

青雲挑完紙筆立刻結賬離開風雅軒，甚至都沒有等白月。白月看著他焦急的背影，馬上追上，道：“青雲你知不知道我剛在那家店聽到什麼了？”

青雲的眼神漂浮，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道：“你聽到什麼了？”

白月疑惑道：“你沒聽見嗎？原來是文章也是可以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