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道 清虛門會07

    清虛門會07

徹底甩掉守靜和朝廷官兵之後，赤霞和白月來到了一片綠竹林。

白月一直一言不發，每次赤霞救了她，她都信賴更深，這次卻疏遠了不少。

赤霞皺著眉頭，道：“你怎麼了？”

看不見表情，白月背身問道：“為什麼要讓我去清虛門參加什麼莫名其妙的試煉？”

赤霞雖懶於解釋，但還是通通告訴了白月：“還不懂嗎？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了。銀鈴上有清虛門敕令銘文，我尋找了幾日銘文的來曆，便找到了你師父的門派。”

白月：“所以呢？你就要把我扔下給清虛門？”

而且，就連發帶和香囊，恐怕也是赤霞為了帶她去清虛門而給她裝扮的。

赤霞似乎明白了白月在生什麼氣，可嘴上說的卻是：“這就是你應付試煉的理由？為什麼要激怒守靜？結印打坐你能不會？”

白月搖頭大喊道：“我不會我不會我不會！我不要去什麼清虛門，你為什麼要隨便決定我的去留，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是你說，你要做我的……”

師父的？還是彆的？

赤霞的眼神如同一方黑夜，暗淡下來：“你想說什麼？”

白月一動不動，可是渾身都在顫抖。

腳步逼近，赤霞攬住她的肩，一下帶進懷裡，清冷的氣息籠罩。

“你究竟想說什麼？”

白月說得很小聲，聽上去像是在嗚咽，赤霞五感通靈，聽得無比清楚。

“我就要跟著你。”

赤霞堅持要撥開所有的迷霧：“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白月盯著她，眼睛紅紅的，寫滿了驕傲的委屈，一遍一遍重複道：“我就要跟著你，我就要跟著你，我就要跟著你，不可以嗎？！”

赤霞摸了摸白月的臉，白月對她的依賴越發深刻。人道擁擠喧囂，天道空曠寂寥，世間好像沒有折中之地，留給世人做選擇。

赤霞傾身問道：“你知道跟著我意味什麼嗎？你可以借用法術坑蒙拐騙，你可以像其他修行者避世絕塵，你甚至可以還俗，縱欲享樂飽食青春，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一聲聲的叩問，識海翻波，記憶晃動，眩暈不已。白月回答不了，雙臂將赤霞鎖緊，一步也不後撤，轉守為攻。

白月埋在赤霞胸口：“你就想讓我走嗎？你捨得嗎？”

赤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可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分彆，習慣了孤獨，習慣了回望四周空無一人隻有大道為伍。

白月抽搭道：“那你儘快……儘快習慣一下，我今後還會如影隨形。”

或許是快忘了溫柔的溫度，才如此眷戀，或許是同道寥寥，才如此珍視若寶。雲峰上的積雪化了，流下的雪水，滋養萬物，不減卓著。獸群中最難馴服的那一個，衝入莽莽深山的路，自尋天地寬闊。

頑劣脾性可以被馴服，風影一般的腳步也可以為花開般的眸動而停駐。

竹林深深，驛館靜默，風雨變化在咫尺之間降落。雨滴的綿綿細吻驟然滑落，去溪澗，去深穀。雪崩如情烈，被鎖在瞳孔之中，亂木如手足糾纏，深埋進土。芳草含羞，我含芳草，咂摸滋味，有甜有苦，無閒暇一一道出。縱神仙法術，點嶙峋怪石為溫潤珠玉，依依相貼，貪貪相附，每一次脫離又是新的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