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道 人道塔牢08

    人道塔牢08

道真觀。

這裡是當初君父將道真娘子擄來之後，安置她的地方。因為她天下第一宗門弟子的特殊身份，不好立刻封妃納入後宮，隻能安置宮城後方的半山之中。

在這裡，道真娘子度過了最痛苦，最惶恐，最迷茫的一段囚禁生活。

同門都被殺被俘，隻有她還豐衣足食的活著。過去修行日苦，清心寡慾，她卻在仇敵的照顧下養尊處優，甚至被迫過上那種酒池肉林，荒淫無度的日子。

赤霞追來之後，見到眼前所見，亦是大吃一驚。酒樽、珍饈、溫泉、錦繡，哪裡還有半點宮觀應有的樣子。

“這裡安全了。”道真娘子站在不遠處，慘淡地笑道：“師妹，你是知道的君父想要長生，這也是縹緲宗被滅門的原因之一。但是他卻毫不顧忌，在我入宮第二年就和我提及此事，他想讓我助他長生。”

赤霞半眯著眼：“所以呢？”

道真娘子：“你知道欲妖嗎？”

赤霞：“當然知道。連朝廷官員中都出現欲妖了，我想那個君父的現狀也好不到哪裡去了。”

道真娘子：“你觀察的沒錯。所謂欲妖，乃人因**而墮妖，獲得妖力的同時，也失去了做人的資格。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是如何墮妖的？單單靠一個凡人的**膨脹，是不足以墮妖的。”

說話的同時，道真娘子渾身的霓裳逐漸褪色，變成了黑白的道袍，赤霞目不轉睛地看著如此駭人的變化。

赤霞：“你在中間做了什麼？”

道真娘子：“單單靠君父一人，當然無法快速墮妖，他年齡大了，如果有一天他死了，過往皆功過一筆勾銷。所以我提議建造了人道塔，人道塔可以融合所有凡人的**、惡念、血肉，把這些東西說成長生的秘訣供給君父，他很快就墮妖了。他一墮妖，他的兒子，他的臣屬，自然近墨者黑，也被欲妖的氣息侵襲。”

白月忍不住道：“那些人都是無辜的吧。還有修行者，修行者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被關進人道塔。”

道真娘子瞪著雙眼，表情忽然變得猙獰：“真的是無辜的嗎？你在人道塔裡難道沒見過凡人的喪心病狂嗎？他們在當初縹緲宗被滅門的時候袖手旁觀，在君父的暴政橫掃下隻知道保全自身，我隻是讓毀滅來的更快罷了。”

天要其亡，先要其狂。這種方法固然能加速毀滅，但是也犧牲了很多無關的人。不過滿眼皆是人道人，不脫離人道誰又能置身事外。

赤霞哀歎了口氣，道：“師姐，辛苦你了。”

侍從上前提醒：“娘子，晚議快要開始了。”

道真娘子：“師妹，你既然已經找到你的好徒弟，趁還沒有人發覺，你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找到焚道劍之後，我會差人還給你。畢竟你應該還沒有……”

沒有那個鏟除欲妖的本事，不如茍且偷生吧。

赤霞認真地看著道真娘子，道：“師姐，我們一起走吧。”

道真娘子苦笑地搖頭。很久之前她就可以離開王宮了，不是她流連忘返，而是她深陷泥潭，已經走不了了。

赤霞雖不懂其中緣由，但是卻不打算走了：“來都來了，我倒要見識一下晚議究竟是什麼樣的！”

難道是同門重逢不捨得走了？白月小聲道：“不找焚道劍了嗎！”

“一會兒再找。”赤霞能感應到焚道劍的大致位置，而且確信焚道劍一動不動，沒有離開宮城，所以不急於一時。

道真娘子答應道：“好，我先去主持晚議。師妹，再會！”

窗外霧雨連綿，赤霞在她走之前，提醒道：“師姐，雷劫已至，望小心行事。”

道真娘子和隨從離開後，赤霞對白月道：“我們去看看。”

白月猜不透她在想什麼。眼下天道法器並沒有集齊，焚道劍也不知去向，為什麼還要留在王宮這個鬼地方。難道是赤霞與師姐重逢，便欣喜若狂，戀戀不捨？把一切風險都拋之腦後？畢竟她們纔是同門，最能共感過去的時光。每每想及此處，白月就格外心酸難過，隻能跟上赤霞的步伐，一前一後躍上屋頂。

遠處黑雲遮蔽，雷電閃爍下，道真娘子的車馬正朝著遠處的天子殿而去，天子殿的另外一端也不斷湧入黑壓壓如濃霧一般身穿著官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