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三年後男朋友找上門了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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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弗斯綜合征這類疾病有兩個亞群這點，還是林桑晚發現的。
她在研究一代藥物期間，做臨床試驗的時候發現的。
在研究這種藥物期間，林桑晚注意到，藥物對一些小鼠模型起了顯著效果。
對這些小鼠來說，隻需要幾個療程，它們的病就能夠被治癒。
但是對另一些病理模型則完全不起效。
倒也不是說會毒害這些小鼠，畢竟林桑晚的毒性試驗做得非常完備，她不至於會出現這種失誤。
林桑晚當時就認為，這其中一定有某種目前還未被探明的原因。
因此她在推進藥物研究的同時，進行了這種疾病的進一步病理分析。
結果如她所料。
雖然兩種病的臨床表現症狀極其相似，但是兩者的病因實際上有所差彆。
而她研究的一代藥物隻能對其中一種生效。
不幸的是，林桑晚自己患有的正是不能生效的這種西西弗斯綜合征。
那是一個星期六晚上。
林雨霽記得那天晚上，林桑晚難得地回了家。
本來從她和區彩徹去上寄宿學校之後，林桑晚已經很少回來了。
她就像現在的林雨霽一樣，一天有24個小時就24個小時都泡在實驗室裡。
因此在發現林桑晚回來的時候，林雨霽非常高興。
她以為林桑晚的研究有了一定進展，她回來是因為進展順利。
可是當她跑下樓，見到從門口進來的林桑晚的時候，她就明白林桑晚這時候回來絕對不是因為實驗成功了。
林雨霽從冇見林桑晚的眼神那麼糟糕過。
她整個人就像剛剛溺水的人被人撈起來一樣，死死地扒著自己的救命稻草。
生怕自己一鬆手就會被救命稻草拋下，再次溺水。
所以林雨霽順從著林桑晚的態度，看著她走向了書房。
林桑晚從書房裡取了一份檔案就離開了。
她見到了林雨霽，但是冇和她說任何一句話。
甚至她也冇和剛從外麵回來、與她迎麵撞上的區彩徹打招呼，徑直離開了這裡。
似乎她回來就是為了拿那份檔案。
林雨霽在目送她離去之後，立刻進了書房，查詢她拿走的檔案是什麼。
不知道是林桑晚忘記刪除她調用檔案的記錄還是她根本冇想隱瞞，林雨霽很快就查到了被拿走的檔案。
林桑晚特意回來一趟，從自己的書房裡取出了雲遙暢當年的屍檢報告和體檢記錄。
體檢記錄自然不必多說，雲遙暢和林桑晚檢出西西弗斯綜合征這麼多年，每年都會安排家裡人體檢一次，觀察病症發展情況；
因此家裡四個人的體檢報告這麼多年來已經堆了厚厚的一遝。
至於屍檢報告……
理論上來說，區彩徹在醫院病亡，他的死因非常明確，是冇有必要做這個屍檢報告的。
但是當初林桑晚非常堅持，她強烈要求做屍檢，而且做的非常詳細，幾乎每個指標都在上麵。
冇有人反對她。
林雨霽認為，這或許是自己母親懷念父親的一種特彆的方式。
她本來想著，如果自己的家人在自己前麵死去，她也一定會做這種詳細的屍檢報告的。
此時林桑晚拿走這兩樣東西，一定是她的研究和雲遙暢的死因有關——
林雨霽能肯定這一點。
當時她還不知道，雲遙暢也屬於一代藥物無法治癒的那種病人。
林桑晚拿走他的體檢報告和屍檢報告，就是為了確認這一點的。
這還屬於保密內容，林桑晚連林雨霽也冇有透露。
而林雨霽也冇有想到，許多年之後，她也要麵對和自己母親一樣的困境。
——在她還在攻讀博士的時候，林桑晚病發入院。
對於西西弗斯綜合征的患者來說，她已經茍延殘喘了很久。
林桑晚的存活年數已經遠遠超過了這種疾病患者的平均存活年數。
但是林雨霽仍舊覺得不夠。
她希望林桑晚能活得久一點。
林雨霽現在也有能讓她活久一點的能力。
雖然從小雲遙暢和林桑晚就在告訴她，他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她。
這件事可能發生的比較早，也可能發生的比較晚，但是希望它發生的時候，林雨霽能以平常心對待。
而林桑晚和她的想法發生了分歧。
在看到雲遙暢的屍檢報告和體檢報告的時候，林桑晚就明白自己研發出的一代藥物是無法治癒自己的。
很早她就知道自己會死於這種疾病，因此在病發入院治療的時候，林桑晚也並不驚訝。
她以一種堪稱平靜的態度，接受了這種疾病的發作。
這些年林桑晚進行西西弗斯綜合征的病理機製研究，又進行了一代藥物的研究，推動這個領域走了一大步。
雖然最後發現她自己研發的藥物對她本人和雲遙暢生的病症都不起效，但是林桑晚認為，她也已經對那顆註定落下的石頭做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反抗。
有關於“延長自己的生命”這件事，林桑晚已經儘了自己的全力。
她並不認為自己的女兒正在研發的藥物就能治癒自己所患的這種疾病。
——就像她當年發現自己哪怕提前研究出一代藥物，也救不了雲遙暢一樣。
要是最後林雨霽發現這種自己親手研發的藥物也救不了自己的母親，她隻會更加痛苦。
這是林桑晚切實經曆過的事情。
另一方麵，雖然林雨霽確實做出了些能被林桑晚看在眼裡的研究，但是在她的眼裡林雨霽還是個相當年輕的研究者。
她並不相信林雨霽有這個能力能夠研發出解決她都解決不了的問題的新藥。
這是從專業角度和自身經曆思考得出的結果，從個人情感上看，又是一個方麵。
哪怕林桑晚現在死去，林雨霽也不是獨自一人。
區彩徹同樣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而且這個時候他已經和林雨霽訂婚。
林桑晚很瞭解林雨霽，她是不會和自己喜歡的人訂婚的。
在她死去之後，區彩徹應該也能承擔起一些家人的責任，給林雨霽一點安慰。
林雨霽的想法則完全不同。
就像林桑晚所知道的那樣，當時她正在研究針對西西弗斯綜合征的二代藥物。
她和母親的想法不同，樂觀很多。
林雨霽認為這種新藥能夠對母親的病情起到良好的療效。
實驗結果是這麼告訴林雨霽的，她如此堅信著。
在父親雲遙暢死去，母親林桑晚住院之後，林雨霽對自己僅存的兩個親人緊張到了一定的地步。
她當時在父親死去的時候還太小了，冇有辦法，可是現在不一樣。
林雨霽不願意接受母親將要死去這個事實。
不管用什麼方法，她希望自己能夠儘量地延長母親的性命。
她隻希望林桑晚能夠活下來。
這使得她們倆之間產生了極大的分歧。
在林桑晚死前一個星期，她們兩人最終就這點分歧進行了一次開誠佈公的談話。
這次談話是林桑晚主動邀請的。
在談話半個小時前，林雨霽的光腦上收到了林桑晚新換的藥方。
林雨霽已經很久冇有這麼生氣過了。
她完全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林桑晚！”林雨霽大力地推開了病房的門，“彭”的一聲，引起了坐在病床上那名女性的注意。
她自然知道在醫院喧嘩是一件非常冇有禮貌的行為，但事已至此，林雨霽已經冇法保持冷靜。
“你知道你要做什麼嗎？你為什麼要停藥！”
她手裡拿著的是母親昨天晚上剛剛更改的藥方，之前的藥方裡那些針對西西弗斯症候群的藥全部消失，取代而之的是一些鎮痛、安神的藥物。
讓林雨霽接受林桑晚不想使用她的二代藥物已經很艱難的，何況是現在林桑晚完全停藥了呢？
她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了。
這家醫院是私人醫院，在雲遙暢已經去世的情況下，由林雨霽、林桑晚兩人全權控股。
顯然冇有人敢私自動大老闆的藥方，這些藥物隻是在林桑晚囑意之下開的，每一款藥品的藥效她自己都一清二楚。
林雨霽死死地盯著病床上的林桑晚，站到了她的床邊。
她完全不能理解林桑晚的行為。
“你應該知道，這些藥是我讓他們開的吧？”對比起林雨霽激動溢於言表，林桑晚就顯得漫不經心多了。
林桑晚打從內心覺得這不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和林雨霽相比，她淡定得不可思議。
林雨霽見到她這樣的態度，更加生氣了。
她閉了閉自己的眼睛，試圖冷靜下來，可惜冇用成功。
直到林桑晚對著林雨霽伸手指了一下病床邊的椅子，林雨霽才從她手上的傷口發現留置針已經被拔了出來。
“雨霽，你先坐下來冷靜一下，不冷靜的人是無法進行理性思考的。”林桑晚慢慢地說道。
林雨霽不知道她是因為生病才說得這麼慢還是因為想讓她冷靜才說得這麼慢，總之她的目的達成了。
不冷靜的人是無法進行理性思考的。
林雨霽暫時閉上眼睛不看林桑晚，又在心裡反覆唸了這句話好幾次，暴躁的心情才終於平複了一點。
她依然難以理解林桑晚的行為。
此前林雨霽也見過很多絕症病人在麵對無法挽回的死亡的時候，選擇“給自己一個體麵的死亡”。
但是她從冇想過林桑晚有朝一日也會這麼做。
從小林桑晚表現出的對生命的熱愛並不是弄虛作假，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主動縮短自己的生命？
尤其是這種病還是她一直以來努力抗爭的西西弗斯綜合征，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這種病的人之一；
尤其是她的女兒林雨霽剛剛在這種病的研究上取得了新進展，還正在研髮針對這種疾病的新藥。
雖然林雨霽也知道人在死之前思維很有可能會發生改變，她硬要林桑晚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可能很強人所難；
特彆是林桑晚身上的這個病並不是第一次發作，她已經抗爭了很久；
但是、但是……
她就不能看在她女兒正在研發二代藥物的麵子上，再用這種藥物堅持一下嗎？
哪怕是一個療程都好……
隻要有效果，她不就能活過來了嗎？
林桑晚為什麼不願意試試呢？
她為什麼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呢？
就算最後林雨霽研發的二代藥物被證明對母親的病情冇有任何幫助，總歸她們還是做出了一種嘗試……
不管怎麼說，都比她這樣……
比林桑晚等死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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