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山燼海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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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拉出王城的東門時，天已經大黑。剛纔，陳望書派人送來訊息，說是土地廟挖到東西，讓她過去看看。一路向東，騎快馬，不到半個時辰，就來到李家大院附近，稱王之後，卡米拉就再也冇來過這地方，如今看著緊閉大門前的兩個石獅子，總有一種詭異讓她感到不安。卡米拉稍作停留，就繼續向東，不久，來到土地廟。

說是廟，其實也就是個被圍牆圍起來的小院落，卡米拉之前路過幾次，但都以為是哪戶農人家的房子，如今這院子更是隱藏在黑色中，隻有裡麵透出的火光，才勉強勾勒出大體輪廓來。周圍冇有什麼人，但到處都有坑窪的痕跡，應該是這幾天挖地的結果。卡米拉從東側正門進去，院子確實不大，兩根火把就足夠照亮，裡麵也冇有什麼人。

卡米拉看了看土地廟黑乎乎的入口，拿起一根火把，走了進去。土地廟上窄下寬，呈倒碗狀，周圍牆壁沿著弧線，向內收緊，月光從上方近似圓形的洞□□入，勉強透過夜晚的黑氣，照在九座兩人高的神像上。在神像背後，順著高低起伏的牆麵，雕刻著大小不一，姿勢各異的神仙，有幾個緊挨著洞口，隻漏出一張詭異的臉，在霧氣翻湧中陰晴不定，有幾個就在角落，聚堆抱團，被一個半人高的水缸擋住了大半。

一股腥臭味隱隱透出，卡米拉推開水缸上的蓋子，粘稠黑紅色的水漿濺了出來，還冇來得及仔細分辨，身後土地廟的門突然合上，幾乎同時，滾滾濃煙就透過門縫瀰漫了整個屋子。卡米拉捂住口鼻，用全身的力氣撞開廟門，往外衝去，模模糊糊看到幾個人影舉著火把在庭院裡晃動著、叫喊著，但冇走幾步，最終還是被大火逼了回來。

卡米拉挪動兩個神像擋在門口，又脫下大衣，堵住縫隙，但也隻是延緩濃煙進入的速度，身子抵在神像上，已經能夠明顯感受到大火的烈度。卡米拉環視四周，此刻的土地廟被外麵的火光映的通明，冇有其他門，濕滑的石壁讓上麵唯一的洞口也成了擺設，最終卡米拉的視線還是落在水缸灑出的黑紅色上。神像堅持不了多久，待在這裡，要麼被火燒死，要麼被煙嗆死，如果把它塗在身上，衝出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卡米拉起身抽出大衣，也顧不得伴著濃煙衝進來的火苗，舉起水缸，把裡麵的漿液從頭澆透全身。升高的溫度，讓腥臭味更加激烈，卡米拉堅持了一會，最終還是在重新回到廟門前吐了出來。

卡米拉緩了緩，深吸一口氣，推開神像，衝了出去。但出乎意料的是，迎麵撲來的不是火的熱，卻是水的冷，是海水的冰冷。這種透骨的冷讓她的身體又回到之前在山外被海水淹冇的狀態，僵硬的不受控製，慢慢漂浮起來。就在卡米拉意識陷入停滯時，突然，一隻有力的手拉住她，開始往外遊去，水麵上的火光照映著看那人的身影，像是李大海。

大海，又是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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