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她成了港區大佬心尖寵 120
英格蘭暴雪時分(10)
賀霽舟無疑是引人注目的。
他站在冰冷的霧氣邊緣,雙排扣大衣領口自然敞開,身後的水汽掠過眉眼,清清落落的,一派霽月光風。
這世上真有人能把逛超市買菜這件事,都做得像月下點燈般優雅自如。
蘇荔承認她有被這句“女朋友”給愉悅到。
她假裝認真挑選湯圓,偏過頭偷笑。
身旁的路人換了一撥又一撥。
讚美的詞語也不斷升級加碼。
她們好像看不見蘇荔似的,一個勁咂嘴誇賀霽舟。
從起初的“秀色可餐”,“帥得慘絕人寰”,“夢中情人”逐漸露骨。
變成現在的“長腿翹臀”,“荷爾蒙爆表”,“床上功夫一定很好”。
雖然說的是英文,但賀霽舟肯定能聽懂,可他始終一副波瀾不驚的冷淡臉。
蘇荔覺得,她和賀霽舟城府的差距,大概隔了八百個遲芮。
年紀明明也不大,卻一副老成謀國的模樣。
怪不得能身居高位呢,就這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性子,足夠她學習好多年了。
蘇荔一邊感慨,一邊拿起一包花生餡的湯圓,走過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走吧賀老闆,再待下去,我都怕你被人綁回去做壓寨夫婿了。”
這一刻,她好像突然就明白,第一次見麵時他為何要全副武裝,蒙得嚴嚴實實。
頂著這樣一副好皮囊,走到哪裡都是話題中心,分分鐘被人標記成打卡點。
蘇荔有種自家白菜被外人惦記的緊迫感,逃荒似的拉著他往外走。
“你不逛超市了?”
賀霽舟護住她的腰肢,生怕她走太快會摔倒,順便問了一嘴。
蘇荔點點頭,視線盯著收銀台的指示牌。
“對啊,我買完了。”
賀霽舟不解地蹙眉:“所以你費老半天勁,就為了買包湯圓?”
蘇荔應得乾脆:“不然呢,逛街最重要的是過程。”
這句話顯然超出了以效率和結果至上的賀霽舟的認知範疇。
作為一個行程安排精確到分鐘的人來說,每分每秒都要用在刀刃上。
故而他幾乎從不會親自乾買菜做飯這種小事。
因為沒收益,還浪費時間。
但遇到蘇荔以後呢,拌嘴、打鬨、下廚、逛街,全是無利可圖的事情。
眼下的他,用色令智昏形容也不為過。
可他偏偏樂此不疲。
甚至願意把一生都耗在陪她重複日常瑣事,陪她浪費時間,虛度光陰。
結完賬走出超市,外麵的寒風依舊凜冽,大雪洋洋灑灑,像一朵朵揉碎的白雲掉落不止。
蘇荔卻渾然不覺冷意,因為緊扣的掌心傳遞來自另一個人的體溫,烘得一顆心都暖和起來,浸了蜜似的,唇邊的弧度一直沒下去過。
兩人很快就回到車裡,她抱著湯圓思索一會兒,偏過頭小聲開口:
“要不回劍橋宿舍?我那兒有廚房…”
劍橋校風開放,大學生談戀愛再正常不過,樓管不會在意帶男朋友回宿舍這種小事。
但蘇荔還是沒出息地臉紅了,因為這句話也可以理解成是邀請。
賀霽舟啟動引擎,閒雲出岫般點點頭:
“好啊。”
其實步行幾十米,就有一棟他名下的彆墅。
隻不過身為男朋友,要是連女朋友住哪兒都不知道,那多說不過去。
總得去瞧瞧她住的地方。
必要時,改善一下生活水平。
至於為什麼是必要時呢?
憑他的經濟實力,倫敦城想住哪還不是隨便挑,左右不過吩咐一聲的事。
可眼前這個小姑娘和那群處心積慮接近他的女人不同。
她們的心思連藏都藏不住,或為名,或圖利,或貪財,想要什麼都明碼標價寫臉上了。
而蘇荔呢?
她清高,她自重。
她以萬分真心待他。
所以他尊重她的想法。
賓利朝著劍橋郡平穩行駛,賀霽舟操控方向盤,想到那個徘徊心間的問題。
他低聲問:“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來劍橋了?”
蘇荔驕傲地抬起下巴,開始自吹自擂凡爾賽:
“有沒有可能,我天生就比彆人聰明,輕而易舉步入頂尖學府!”
賀霽舟不假思索:“應該沒這個可能。”
蘇荔:“……”
倒也不用答得這麼快。
她喉頭一哽,笑容僵在唇邊。
賀霽舟並不是看輕她的智商,而是基於對她的瞭解,天賦出眾顯然不是她突然來劍橋念書的理由。
原因很簡單,她大四還有一學期才畢業,這個時間點來劍橋,既不是讀研,也不是暑期夏令營。
反倒像是刻意躲他,或者旁人有意安排。
蘇荔知道自己瞞不過他,索性坦白從寬:
“陸嶼讓我來的,再加上我那會正難過,想著換換環境,就順水推舟參加劍橋交換專案了。”
又是陸嶼。
聽見這個名字賀霽舟就一陣煩躁,眸中的溫度冷下幾分,抿唇不語。
蘇荔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氣壓,趕緊和陸嶼撇清關係,順便把之前被威脅的事和盤托出:
“我和陸嶼在港區就分手了,誰知道這家夥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天天追著我不放,還強迫我去參加生日宴,幸虧你來的及時,不然你的女朋友真要被人活捉回去關進籠子裡了。”
小姑娘痛心疾首控訴,嬌軟的聲線裡摻雜幾分委屈,像個被壞人脅迫的純良少女。
一下子就渙散了賀霽舟胸口那股不可名狀的火氣。
他空出手碰了碰她的臉頰,口吻溫柔又縱容:
“原來我們枝枝小朋友吃了這麼多苦啊,真是不容易,以後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聽見這句話,剛剛還滔滔不絕的蘇荔啞了聲。
她一直覺得,“你不要擔心”是很溫暖的話語。
那種卸下一身疲憊,毫無保留地將所有狼狽呈現給另一個人的感受,比任何情話都要動聽。
正如加繆所言,“或許隻有當你愛我的弱點和我的缺陷的時候,你才真正愛我。”
蘇荔垂下眼睫,眼眶沒來由地熱了一熱。
老半天,才嘟囔著擠出一句:
“那你可要說話算話…”
賀霽舟輕聲笑了,得,這位還是個孩子。
他攥住她的手,指腹一下下摩挲著掌心,嗓音低沉又醉人,帶著溺愛的語氣:
“在你這裡,我到什麼時候都說話算話。”
蘇荔的心怦然跳動,她從不天真地認為,自己有本事馴服一頭雄獅。
可這一刻,她想,萬一雄獅主動收起利爪,束手就擒,任她肆意妄為呢。
她要如何才能做到心如止水,不會溫和地落入那個良夜。
答案是否定的。
蘇荔已經徹頭徹尾陷進去了,成為隻顧眼下的偷光者,清醒地沉淪在無邊韞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