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她成了港區大佬心尖寵 074
港島有雨(34)
蘇荔自嘲地彎了下唇。
原本鋪天蓋地的愧疚,在此刻消解得一乾二淨,全被失望取代。
蘇荔低頭看著手中牛皮紙袋,眼眶裡的濕意漸漸晾乾,眸中冷下幾度。
幫完這個忙,他們就算兩清了。
她攥緊袋沿,連再見都沒說,踩著小皮靴,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淩晨的酒店,電梯很空,沒一會就到大堂。
平移式感應門開啟,凜冽的寒風灌入大衣,吹得發絲淩亂飄散。
港島不知何時下起雨。
門外暴雨滂沱,水滴翻騰的聲音清晰,劈裡啪啦地砸著路麵。
忽然一道電光劃破無邊夜色,照亮細密紛揚的雨絲。
轟隆!
雷聲乍響,震得蘇荔耳底一陣嗡鳴。
她嚇得打了個激靈,倏地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賀霽舟時,就是這樣一個雷雨天。
那時她拖著笨重的行李箱,求他幫忙。
蘇荔垂眸掃了眼箱麵的皮卡丘圖案。
箱子是同一個,需要幫助的人是同一個,伸出援手的人還是同一個。
怎麼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了。
她盯著猛烈的暴風雨,心頭湧起一陣不知名的委屈。
片刻後,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聽從內心撥下一通電話。
鈴聲沒響幾秒,對麵很快接起。
賀霽舟好像在瀏覽檔案,悅耳聲線混著窸窣的翻頁聲,很輕地問了句:
“怎麼了?”
手機貼在耳畔,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一出來,蘇荔鼻頭一酸。
頃刻間,忍了一晚上的眼淚宣泄而出,豆大的淚珠嘩嘩嘩往下掉。
“賀霽舟……”
她軟糯的聲音掩在暴雨下,帶著哭腔,哽咽著喊他的名字,委屈得不行。
聽得人心臟揪緊。
賀霽舟彼時正在翻閱明早的晨會報告,唰地一下扯開書房窗簾。
窗外大雨傾盆,昂貴厚實的玻璃隔絕室外的雨聲,卻擋不住電話那頭小姑娘嗚嗚咽咽的抽泣。
如雨點砸窗般,一下一下擊打他的神經。
賀霽舟抓起掛在實木落地架上的外套,一邊馬不停蹄向外走,一邊對著電話問:
“人在哪?”
蘇荔手心捂在唇邊,試圖格擋周圍的噪音,說話聲亮了些:
“我…在…洲際……酒店門口…”
她哭得很凶,鼻音濃重,話音斷斷續續的,也不知對麵聽清沒有。
還想再說一遍確認,就聽耳邊傳來一句溫和又充滿安撫力量的兩個字:
“等著。”
蘇荔乖乖應聲好,回到酒店大堂的沙發坐著。
結束通話電話,賀霽舟乘電梯下到負一層車庫,挑了輛距離最近的邁巴赫,拉開車門坐進去。
一腳油門踩到底,引擎發出急促劇烈的轟鳴聲,儀表盤速度向右飛轉,疾馳在中環城區皇後大道。
這樣狂風驟雨的天氣,崗亭值夜班的警員時刻關注路麵交通,很快發現這輛超速的轎車,著急忙慌拍下車牌號。
照片中黑色車牌連號零,囂張又狂妄,明顯就屬於某位大佬。
警員顫著手刪掉照片,很有眼力見地當作沒看見。
畢竟吃這碗飯,在哪當差都要機靈些,誰敢惹這種權勢滔天的大人物。
路麵上其他司機看清車牌也紛紛避讓,到嘴邊的國粹老實咽回去。
賀霽舟遊刃有餘控製方向盤,原本半小時的路程,硬生生縮短至十分鐘。
到地方了也不找車位,直接停在酒店正門口,也沒見有誰敢來置喙半句。
剛踏進大堂,蘇荔就拉起行李箱朝他跑來,在他身前站定。
垂眸看去,小姑娘眼尾哭得通紅,睫毛簌簌抖個不停,淚光盈盈的,一副慘兮兮的德行。
賀霽舟瞧得心疼,可他實在不會安慰人,不知說些什麼來製止哭泣,隻能放輕聲音說了句:
“彆哭。”
蘇荔本來已經快哭累了,但她一向受不了在哭的時候,聽見彆人說這句話。
心間的委屈因他的關心又加重了一層,她再也抑製不住,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
賀霽舟低頭去瞧,胸前那塊襯衫布料涼涼的,被她的眼淚打濕。
小姑娘撲在他懷中抽抽噎噎,渾身止不住發顫,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賀霽舟身軀僵了僵,在回憶裡搜尋安慰人的辦法。
他從小就不是愛哭的人,幾個兄長以欺負他為樂,他隻是憤怒,卻沒有流淚。
記憶中也曾哭過幾次,原因記不太真切了,依稀與他父親有關。
那時他哭得正傷心,母親肅容對他說:
“眼淚是懦弱的象征,隻有一無是處的廢物才會靠哭泣逃避問題,你想成為這樣的人嗎?”
當時母親說完這句,他就不哭了,因為他不想成為無用之人。
思緒抽回,賀霽舟指尖隔著她身上那件香芋紫毛呢大衣,虛碰兩下背,用儘量溫和的口吻說:
“你是勇敢的大人了,要學會控製情緒,不能……”
話還沒說完,胸前的小姑娘一個勁搖頭,眼淚蹭得到處都是,哼哼唧唧道:
“我就是愛哭鼻子的小女孩,就是就是就是!”
懷裡的人扭著身子鬨騰,他講的話半點都聽不進去。
彷彿傷心的人可以理所當然地不講道理。
賀霽舟摁了摁太陽穴,一時間真拿眼前人有些束手無策。
沉默半晌,他不想跟她繼續爭論這個話題,垂眸問:
“住哪裡?”
一聽這話,方纔還振振有詞如同炮仗似的蘇荔,這會閉緊嘴巴,不說話了。
瞬間從炸毛的小野貓,變成溫順軟糯的乖寶寶,安安靜靜靠在他胸膛。
賀霽舟手掌覆在她後腦,輕輕揉了揉,較往常多出好些耐心,又問:
“換家酒店?”
這家酒店住不了,港島多的是酒店,並不是什麼難事。
住宿的問題很好解決,隻要當事人點個頭就行。
此刻,當事人蘇荔開始裝聾作啞,賴在他懷裡不吭聲,眼淚唰唰往外飆。
這回她哭得沒有聲音,肩膀微縮,鼻尖一抽一抽的。
小姑娘這樣可憐,他的不悅也就無處發作了。
賀霽舟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低沉嗓音帶著商量的意味:
“我開車送你去另一家酒店好麼?”
這句話像是觸發了什麼開關,對方相當抵觸,嘴巴一撅,又回歸拒不配合的狀態。
“不要不要!”
蘇荔斬釘截鐵拒絕,淚珠子湧出來,全蹭他身上了。
賀霽舟感覺自己積攢幾十年的耐心都給她了,重重歎了口氣。
“那你要住哪?”他耐著性子問。
蘇荔吸吸鼻子:“不知道……”
賀霽舟冷哼一聲,幾乎要被氣笑了。
這姑娘根本就是一身反骨。
所謂的恬淡文靜,完全都是假象罷了。
哪有她這樣話不好好說,大大方方耍無賴的文靜少女。
他看是搗蛋鬼狐狸還差不多。
賀霽舟沉下嗓音,半是威脅半是恐嚇:
“要是不說話,我就走了。”
蘇荔抬起頭,圈住他腰的胳膊慢慢勾緊,人往他身前湊。
像被拋棄的可憐小狗一樣眼巴巴看著他。
饒是賀霽舟再冷情冷性,碰到這種目光瞬間也心軟了。
他眼中那點厲色消散殆儘,但還是故作生硬地開口:
“到底去哪?”
蘇荔睫毛撲閃幾下,望進他那雙迷人的深邃眼眸,鬼使神差說出一句:
“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