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她成了港區大佬心尖寵 078
港島有雨(38)
蘇荔這把嗓子很甜,帶著先天的溫糯,可說出來的話又痞氣十足,像個稱霸一方的壞蛋頭子。
賀霽舟掀了掀眼皮,視線定定看住她。
小姑娘淺栗色瞳孔裡清晰映出他的身影,眸中流淌著碎鑽般的星芒,閃閃發亮。
眼神分明乾淨的不得了,可又莫名柔情繾綣。
他故作淡定地移開目光,喉嚨有些乾澀。
那一刻,賀霽舟必須得承認。
蘇荔這一筆偏鋒,對他確實奏效。
頃刻間就將他多年養成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架勢,擊得土崩瓦解,一敗塗地。
清冷自持什麼的,都見鬼去了。
他半垂著眼,低聲說了句隨便坐,便徑直走進浴室衝涼。
蘇荔眨了下眼睛,男人步履匆匆,可她清晰地瞥見對方紅透的耳根。
他這是……害羞了?
一想到居然能讓萬年冰山臉賀霽舟臉紅,她頓時自信昂揚,恨不得將自己的豐功偉績載入史冊。
蘇荔下巴揚高,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雙手背在身後,像個微服私訪的土皇帝一樣,穿過走廊,興致勃勃打量起屋內裝修。
傢俱數量不多,以新中式風格為主,顏色大多選用雅緻耐看的木質調。
客廳中央由淺白色布藝沙發和實木茶幾組成,下方鋪著美利奴羊毛編織地毯,桌角邊還有一鼎香爐。
巨大的落地窗框住室外海景,視野開闊,可以看見太陽從地平線升起又落下。
窗前放置一張龐大的整板白蠟木茶台,兩邊擺幾個低矮的禪榻,表麵覆著棉麻軟墊。
一扇仿古落地屏風立於茶台後,雙麵繡的灰白色紗緞,其上以極細的銀線繡著疏朗的山水紋樣,在光線下若隱若現。
牆角置一深灰色陶瓷卷缸,裡麵隨意插著幾張封存好的古法造紙卷軸。
偌大的區域稍顯空曠,冷冷清清的,佈局嚴肅規整,但審美線上。
凝練了中式美學中的靜寂與留白,卻又剝離了其固有的溫潤與人情味,隻留下棱角、冷灰與無限的寂靜。
沒有生活的煙火氣,沒有多餘的私人物品,一切井然有序,乾淨整潔到極致。
簡直是強迫症以及潔癖患者的福音。
而蘇荔恰好兩者兼而有之,雖不嚴重,但多少沾點邊。
她激動地搓搓手,邁動小碎步往沙發上一坐。
立即感受到什麼叫歲月靜好。
呃……如果暫時拋開待會要完成的任務的話。
一想到這個,蘇荔腦殼都疼,很擔心自己在賀霽舟心中的形象會變成撈女。
把她當成那種為了金錢出賣色相的女生。
但是天地可鑒,她和那種人八竿子打不著。
二十歲出頭的蘇荔總覺得,感情和金錢無法混為一談,權衡利弊不配和愛相提並論。
喜歡一旦涉及算計,就會變成一場交易。
而她厭惡做這種交易。
可人的生命裡,或許總會有那麼幾次身不由己。
她今晚到這兒來,既有形勢所迫,也有心之所向。
她想償還陸嶼的情分,也想見到賀霽舟。
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停下,蘇荔止住思緒,深呼吸幾次。
賀霽舟洗完澡,換上一身茶褐色棉麻長袖家居服,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女孩子烏黑柔軟的長發垂落腰際,仰起巴掌大的臉,下巴枕在沙發靠背,眼波盈盈流轉。
他恍惚間竟然感覺,兩人像一對恩愛多年的夫妻,推開門,妻子就在客廳等他,對他彎唇淺笑。
這樣尋常的小事,身處其間卻也格外愉悅。
寬敞空蕩的房間總算有了些人氣。
賀霽舟走到她旁邊,一坐下,蘇荔立即拿出舞蹈生良好的儀態,並攏了膝蓋,脊背挺直,姿態端莊。
這是有話對他說。
在對方探尋的目光下,她手指按在金屬拉頭,慢動作拉開包鏈。
在這個過程裡,她心跳加快,跳如擂鼓。
也不知道今晚過後他會怎樣看待自己。
坦白來講,僅憑陸嶼對她的好,完全不足以讓她犧牲身體。
她今晚肯到這裡來,是因為他是賀霽舟。
因為她喜歡這個人,才願意被占便宜,甚至任他為所欲為。
想清楚這點,對接下來發生的事也沒那麼怕了。
蘇荔豁然開朗,手上的動作也輕鬆起來。
即便如此,臨到開口時依舊有些難為情。
不過她沒遲疑太久,一鼓作氣繞開檔案袋封口的線圈,取出檔案遞過去。
“我今天是代表陸嶼過來和您談合作的…”
蘇荔暗吸口氣,斟酌著把話講完:
“專案圍繞大灣區新能源產業發展,這是擬好的合同,請您過目。”
賀霽舟垂眸掃了眼檔案,不著急接。
其實她一拿出檔案袋,就將前因後果猜得**不離十。
那時他給出誘餌,讓陸嶼做選擇。
而陸嶼在權勢和她之間,選擇前者。
這也難怪,二十歲出頭的人總是拚儘全力追求名望地位。
從未仔細考慮過,自己究竟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最後財富積累起來,失去的東西也無法挽回了。
一點兒也不值當。
當然,身為始作俑者的賀霽舟樂見其成。
他嘴角噙了絲似有若無的笑意,指著茶幾低聲說了句:“放那兒吧。”
蘇荔蹙起眉心,視線在他臉上探尋許久,賀霽舟眼睫低斂,表情耐人尋味。
憑她目前的段位,根本沒辦法瞧出個高低深淺來。
下意識覺得,檔案連看都懶得看,應該算是委婉拒絕吧……
一股不被待見的委屈湧上心頭,還未等她控訴,賀霽舟就起身。
望著他的背影,蘇荔握緊包帶,臉色喪喪的,做好聽他下達逐客令的準備。
然而對方一言未發,半蹲下身,拉開茶幾下方抽屜。
拿起金鑷子,夾了一塊香料丟進爐中。
蘇荔目光隨他手的軌跡看過去,那是一隻景泰藍掐絲琺琅鎏金嵌紅寶石的三足爐鼎。
做工精美,很有年代感,保不齊是哪個朝代傳下來的老古董。
香煙自爐內嫋嫋飄出,被房中的暖氣一催,沉穩淡雅的幽香氤氳開來,頓覺心曠神怡。
蘇荔當即瞭然,原來他身上檀香味是這樣來的。
這氣味浸染在衣服上,尾調有幽幽雪鬆香氣,聞著很是平和。
她馬上把合同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忍不住問:
“賀先生喜歡熏香呀?”
賀霽舟合上爐蓋,言簡意賅:“助眠。”
她眼睛睜圓,脫口而出:“你失眠嗎?”
剛說完就意識到這是句廢話。
他身上的檀香味那麼濃鬱,顯然是經常點。
不失眠的話,哪用得著如此頻繁。
“嗯。”賀霽舟略一頷首,將金鑷子放回抽屜裡,毫不在意地說:
“老毛病了,無關緊要。”
他說得輕易,可蘇荔不高興了,頹頹萎萎地撅起嘴,眼神哀怨。
正常人睡不著覺很難受的。
她偶爾嘴饞晚上點奶茶喝,結果咖啡因攝入過量,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
第二天起床恨不得投胎回爐重造。
他又那麼忙,要是天天失眠的話,鐵打的身體也遭不住呀。
蘇荔越想越心疼,雖然不知道自己以什麼立場勸說他,但她實在憋不住,半怨半氣道:
“賀霽舟,你能不能對自己好點呀。”